李 江
(華東理工大學 商學院,上海 200237)
在構建“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背景下,發揮好新型城鎮化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驅動作用尤為重要。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著力解決人的城鎮化,注重城鎮化發展的質量,有力地促進了社會公平、提高了經濟效率、解決了二元結構矛盾等問題[1]。加快人口城鎮化是實現城鄉一體化、解決三農問題以及擴大內需的重要舉措,對于提高新型城鎮化發展質量和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意義重大。但當前人口城鎮化滯后于土地城鎮化和工業化,不利于提高新型城鎮化發展質量和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目前中國城鎮化水平的空間格局正由“北高南低”轉變為“東高西低”,城鎮化空間發展向多中心城市和網絡化大都市發展[2]。中國西部地區經濟在區域經濟發展中處于較薄弱的環節,多中心城市和網絡化大都市發展也較緩慢,導致城鎮化水平處于相對較低的不利境地。由于經濟發展水平的滯后,西部地區人口—土地城鎮化的失調發展問題也比東部和中部地區更嚴重[3]。此外,西部地區生態環境較為脆弱,如何貫徹綠色發展,成為西部地區化解傳統城鎮化環境風險和問題的關鍵[4]。為此,針對中國經濟發展和城鎮化發展薄弱的短板,有效促進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的同時又兼顧生態環境的保護,是促進新型城鎮化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環境規制是一種應對經濟發展帶來的非期望產出而制定的環境政策,力圖兼顧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為在保護生態環境的前提下促進西部地區的人口城鎮化帶來了新的契機。基于此,文章以中國西部地區12個省份為研究對象,考察環境規制對中國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的影響及其機理,并提出相應的政策啟示,對于提升西部地區新型城鎮化發展質量以及助力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一定意義。
人口城鎮化是中國最大的內需潛力和發展動能[5],是實現城鎮化的根本目的,正日益受到學術界廣泛的關注。現有研究較多關注于人口城鎮化的時空格局差異與演化[6,7]、動力機制分析[8-10]以及與土地城鎮化之間的耦合協調分析等[11-13]。此外,還有學者基于不同視角,使用不同方法分析人口城鎮化對人力資本[14]、經濟增長[15]、碳排放[16]的影響。雖然關于人口城鎮化的研究成果十分豐富,但基于環境規制視角對人口城鎮化的影響研究較少,且對于西部地區的人口城鎮化影響機制研究尚淺。基于此,文章以中國西部地區為研究對象,選取西部地區12個省份2000—2020年的省級面板數據,構建結構方程模型進行中介效應分析,探究環境規制對中國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的影響及其機理,對推動西部地區新型城鎮化和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環境規制的經濟增長效應多基于“創新補償說”來分析,即適當的環境規制使受規制企業的長期激勵效應大于短期陣痛效應。環境規制雖然短期會增加企業的成本負擔并削弱企業競爭力,但從長期來看環境規制會推動企業的技術變革、提高其資源使用效率并最終增強企業競爭力。突破環境規制的約束將使企業轉變價值創造的方式,從而推動經濟的轉型和增長[17]。具體來看,當這種創新補償效應從企業推廣到產業,將會帶來社會生產效率的提高和促進經濟的長期增長。經濟的增鎮居民的收入水平,使城鄉收入差距相對擴大,另一方面也為城鎮居民提供了更多的就業機會。這種由于城鄉收入差距擴大和城市就業機會增多帶來的人口轉移“拉力”成為農村剩余勞動力遷往城市最為直接的動力,推動了人口城鎮化進程,可見經濟增長往往與城鎮化水平呈正相關關系[18]。基于此,文章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1:環境規制可以通過促進經濟增長從而推動人口城鎮化。
環境規制的產業結構調整效應主要表現為“優勝劣汰”清洗作用下和“綠色壁壘”限制作用下的環保清潔型產業規模的擴大以及污染密集型產業規模的減小,產業結構不斷趨向于服務化。環境規制帶來的額外生產成本既會讓中小型污染企業降低規模收益并逐步退出市場,也會讓大型污染企業調整要素的生產組合并釋放部分要素促進服務業的增長[19]。此外,在空間關聯的視角下環境規制在本地會形成綠色進入壁壘,增加外地污染企業市場進入的沉沒成本[20],抑制了污染企業的進入,導致本地區清潔型產業的企業數目增多而污染密集型產業的企業數目減少。在產業結構調整的過程中,生產要素不斷流向經濟效益較高的產業,以服務業為代表的第三產業具有經濟效益比較優勢,提供大量城市就業機會,吸引農村剩余勞動力不斷轉移,推動了人口城鎮化進程,促進了城鎮化水平的提升。隨著產業結構的深入調整,最終可能會形成第三產業主導下的人口城鎮化發展路徑。基于此,文章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2:環境規制可以通過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從而推動人口城鎮化。
環境規制的技術創新效應主要是圍繞“波特假說”展開的,該假說認為適當的環境規制將提高企業創新的動力,倒逼企業進行技術創新。具體來看,環境規制可以通過時期效應和強度效應提供企業技術創新的動力。即通過延長實施時間和增強實施強度,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的刺激力度就越大[21]。環境規制可以通過產權約束提供企業技術創新的制度基礎。企業的生產如果缺乏約束或激勵,往往會導致外部不經濟,此時企業的社會成本大于私人成本,技術創新能力較弱。當環境規制形成使用、交易和補償的激勵與約束機制,企業會將外部成本內部化,通過尋求技術創新來規避環境規制帶來的不利影響。技術創新在全社會范圍內的擴散會提高三次產業的生產效率,農業現代化的發展過程中會不斷釋放相對剩余的農村勞動力從而形成“推力”,城市非農產業由于要素的邊際生產能力提高不斷吸收農村剩余勞動力從而形成“拉力”,在一推一拉的雙重作用下,推動了人口城鎮化進程。基于此,文章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3:環境規制可以通過促進技術創新從而推動人口城鎮化。
環境規制的實施為企業帶來技術創新的制度基礎,適當的環境規制會激發企業的創新行為,促使企業加大科研投入和環保升級。企業技術創新和經營績效的良性互動,會促進地區經濟的發展[22]。具體來看,技術創新的提升一方面會降低企業生產成本和提高產品附加值,另一方面會優化生產資源的要素組合,提高企業生產效率。企業通過不斷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產品附加值、提高生產效率,最終實現創新型發展,并推動地區經濟的增長。技術創新推動的經濟增長一方面既增加了城鎮居民的收入,另一方面也為城鎮居民提供了更多的就業機會,不斷吸引著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推動了人口城鎮化進程。基于此,文章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4:環境規制可以通過推動技術創新促進經濟增長,由此推動人口城鎮化。
環境規制的“優勝劣汰”作用和“綠色壁壘”作用會促使生產資源的重新配置,具有“綠色發展”比較優勢的環保清潔型產業吸引著生產資源的流入,并不斷擴大規模和占比,逐漸發展為支柱產業,推動著新一輪經濟的增長。環境規制促進產業結構調整的過程也是產業結構效應優化的過程,無論是生產資源從污染密集型產業流入到環保清潔型產業,還是綠色壁壘下環保企業的進入和污染企業的退出,都會提高生產資源的使用效率,實現生產資源的有效配置,最終深入推動經濟的良好運行[23]。產業結構調整推動的經濟增長一方面增加了城鎮居民的收入,另一方面也為城鎮居民提供了更多的就業機會,城鄉收入差距的擴大和城市就業機會的增加,極大地吸引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推動了人口城鎮化的進程。基于此,文章提出:
假設H5:環境規制可以通過優化產業結構調整促進經濟增長,由此推動人口城鎮化。
文章以2000—2020年中國西部地區12個省份(內蒙古、廣西、四川、重慶、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為研究樣本,運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實證分析,探究環境規制對中國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的中介效應。基于以上理論假設分析,同時考慮數據的可得性,文章選取了如下指標來構建路徑分析模型,見表1。此外,所有相關原始數據都來源于EPS統計數據庫、國研網數據庫,對于個別年份缺失數據采用移動平均法補齊,為了避免數據的異方差,對所有絕對數變量均取自然對數處理。

表1 變量選取
環境規制一般有單一指標和復合指標兩種形式,可以從投入和排放兩個不同角度來度量,譬如排污費征收、工業污染治理投資和工業三廢排放量、工業三廢達標率等。鑒于數據的可得性和環境規制是一種作用于企業內部的行為,文章選取企業內部工業污染治理完成投資的自然對數來表示環境規制(lner),其數值越大表明環境規制強度越大;關于人口城鎮化的衡量,文章借鑒秦佳和李建民的做法[24],采用城鎮常住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來表示人口城鎮化(ub);關于經濟增長的衡量,學者們多選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來衡量,文章也遵循這一普遍做法,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的自然對數表示經濟增長(lnpgdp);“經濟服務化”趨勢是當前中國城鎮化進程中較為顯著的產業結構特征,因此采用第三產業產值與第二產業產值之比來表示產業結構調整(stru)[25];技術創新的衡量較為常用的指標包括R&D經費和專利數,環境規制引發的技術創新雖然最早是作用于企業,通過技術的溢出和擴散,會帶來全社會技術的普遍進步,鑒于此,文章選取能較為真實的反映社會技術創新的國內專利申請授權數的自然對數來表示技術創新(lntech)。
結構方程模型(SEM)能有效分析多維變量之間的相互關系和因果關系,由結構方程和測量方程這兩部分組成。結構方程用來測度潛變量之間的關系,測量方程用來測度觀測變量與潛變量的關系。文章的環境規制、經濟增長、產業結構調整和技術創新是外生潛變量,分別用ξi(i=1,…,4)表示,人口城鎮化是內生潛變量,用η表示;工業污染治理完成投資、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第三產業產值與第二產業產值之比、國內專利申請授權數為外生觀測變量,城鎮常住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作為內生觀測變量。

式(1)表示外生潛變量和內生潛變量之間的關系。其中,η為內生潛變量,B為內生潛變量間相互影響系數,Γ為外生潛變量對內生潛變量影響系數,ξi為外生潛變量,ζ為結構方程殘差項。

式(2)表示潛變量與觀測變量之間的關系。其中,y為內生觀測變量,Λy是y在η的因子負荷矩陣,ε為內生測量方程的誤差項;x為外生觀測變量,Λx是x在ξ上的因子負荷矩陣,δ為外生測量方程的誤差項。
由于環境規制對人口城鎮化存在多個中介影響機制,且中介變量之間也存在著相互影響,因此文章基于結構方程模型來分析鏈式多重中介效應。利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中介效應分析的一般步驟如下:通過文獻梳理,闡述影響機制并提出研究假設;模型擬合效果的檢驗和修正,選擇最優模型;使用Bootstrap法進行中介效應參數估計;計算中介效應估計值大小,并進行中介路徑分析。
在使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中介效應分析前,利用散點圖對變量之間的相關關系進行初步分析。圖1是解釋變量環境規制和被解釋變量人口城鎮化的散點圖,由圖可知環境規制與人口城鎮化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可以預期環境規制對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具有積極的正向影響;圖2是解釋變量環境規制和中介變量經濟增長的散點圖,由圖可知環境規制與經濟增長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可以預期環境規制能正向作用于經濟增長,與理論假設相符;圖3是解釋變量環境規制和中介變量產業結構調整的散點圖,由圖可知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調整呈負相關關系,與理論假設不符;圖4是解釋變量環境規制和中介變量技術創新的散點圖,由圖可知環境規制與技術創新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可以預期環境規制能正向作用于技術創新,與理論假設相符。此外,考慮到鏈式多重中介效應需要考察中介變量之間的關系,因此也使用散點圖對中介變量之間的關系進行初步分析;圖5是中介變量產業結構調整和中介變量經濟增長的散點圖,由圖可知產業結構調整與經濟增長不具有顯著的正相關性,與理論假設不符;圖6是中介變量技術創新和中介變量經濟增長的散點圖,由圖可知技術創新與經濟增長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可以預期技術創新能正向作用于經濟增長,與理論假設相符。圖(1)~(6)的散點圖只是對變量進行初步相關性分析,而環境規制對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的中介效應還需要通過結構方程模型來進一步分析。

圖1 環境規制與人口城鎮化的散點圖

圖2 環境規制與經濟增長的散點圖

圖3 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調整的散點圖

圖4 環境規制與技術創新的散點圖

圖5 產業結構調整與經濟增長的散點圖

圖6 技術創新與經濟增長的散點圖
為了保證模型與數據的適配性,在使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中介效應估計之前有必要對模型的擬合情況進行檢驗,檢驗結果見表2。
由表2結果可知,模型的相對卡方(卡方自由度之比)介于1~3之間,說明模型與樣本數據是非常契合的,模型能夠被接受。除RMSEA以外,GFI、NFI、IFI、CFI等評價指標都符合評價標準,表明數據與模型適配性較好,模型能較好地擬合樣本數據。因此,可以使用該模型進行參數估計和中介路徑分析。

表2 結構方程模型擬合指數
文章采用Bootstrap法進行中介效應的參數估計,設定的重復隨機抽樣的次數為5000次,95%的效應置信區間。得到如圖7所示的模型參數估計結果、以及如表3所示的影響路徑系數值。

表3 影響路徑系數值

圖7 環境規制影響人口城鎮化的路徑分析
圖7路徑分析圖中矩形框表示觀測變量,圓形表示與觀測變量所對應的殘差項,箭頭表示從初始變量到終端變量的單向因果。由圖可知環境規制對人口城鎮化存在著五條間接影響路徑:分別是環境規制—技術創新—人口城鎮化、環境規制—經濟增長—人口城鎮化、環境規制—產業結構調整—人口城鎮化、環境規制—技術創新—經濟增長—人口城鎮化、環境規制—產業結構調整—經濟增長—人口城鎮化。從顯著性水平來看,除環境規制—經濟增長—人口城鎮化這條路徑未能通過顯著性檢驗,其他路徑都能有效傳遞環境規制對人口城鎮化的間接影響。從最終作用方向來看,除環境規制—經濟增長—人口城鎮化、環境規制—產業結構調整—經濟增長—人口城鎮化這兩條路徑是負向作用,環境規制通過其他路徑都正向作用于人口城鎮化。
根據表3的影響路徑系數值,可以對環境規制影響人口城鎮化的路徑展開具體分析。第一,環境規制不能有效促進經濟增長從而推動人口城鎮化,假設H1不能得到驗證。雖然經濟增長對人口城鎮化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為0.698,顯著為正,但環境規制對經濟增長的標準化回歸系數未能通過顯著性檢驗,因而這種傳導機制是無效的。這可能是由于西部地區工業基礎較為薄弱、且承接較多勞動密集型和資源密集型產業,企業轉型成本較大,環境規制短期內對促進地區經濟增長并無顯著作用,因而環境規制對西部地區企業帶來的創新補償效應并不是一蹴而就的,無法短時間通過生產效率的提高促進經濟的增長,從而也無法通過收入和就業機會的增加對農村剩余勞動力形成“拉力”推動地區人口城鎮化進程。第二,環境規制沒有促進產業結構的服務化從而帶來第三產業主導下的人口城鎮化,假設H2不能得到驗證。環境規制對產業結構調整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為-0.521,且通過顯著性檢驗,而產業結構調整對人口城鎮化的系數為-0.166,仍然是顯著的,這表明西部地區環境規制并沒有顯著促進第三產業的發展,而第二產業仍然是人口城鎮化的主導因素。這可能是由于環境規制與產業結構調整表現出“U”型關系,而中國西部地區產業結構調整正處于外延式發展階段,還未跨過“U”型曲線的拐點,不利于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26]。此外,西部地區基于自身豐富的資源稟賦,作為東部和中部地區的產業承接轉移地,正處于工業化加速時期,工業化帶來的人口城鎮化特征較為明顯,而第三產業主導的人口城鎮化還未展現。第三,環境規制能夠通過促進技術創新從而推動人口城鎮化,假設H3得到驗證。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為0.695,通過顯著性檢驗,而技術創新對人口城鎮化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為0.159,也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說明“波特假說”在西部地區存在,環境規制對中國西部地區技術創新能力具有正向影響作用,環境規制能夠倒逼西部地區的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和技術創新,從而帶來生產效率的提高,增加城市非農產業勞動力需求,釋放農村農業多余勞動力需求,從而促進人口城鎮化。第四,環境規制能夠通過推動技術創新促進經濟增長,從而推動人口城鎮化,假設H4得到驗證。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的標準化回歸系數、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經濟增長對人口城鎮化的標準化回歸系數分別為0.695、0.663、0.698,均顯著為正,這說明西部地區環境規制對企業帶來的創新補償效應需要在倒逼企業技術創新的前提之上才能發生,環境規制的經濟增長效應是通過技術創新這個媒介來傳導的,由此帶來收入和就業機會的增加吸引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從而促進人口城鎮化。第五,環境規制不能通過優化產業結構調整促進經濟增長,從而推動人口城鎮化,假設H5不能得到驗證。雖然產業結構調整對經濟增長的標準化回歸系數和經濟增長對人口城鎮化的標準回歸系數分別為0.177、0.698,均顯著為正,但環境規制對產業結構調整的標準化回歸系數為-0.521,顯著為負,這同樣說明西部地區環境規制不能顯著促進第三產業的發展,便無法通過第三產業刺激經濟增長帶來人口城鎮化。這可能是因為西部地區處于工業化加速時期,第二產業發展勢頭正猛,環境規制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二三產業的占比,因而無法通過第三產業經濟的帶動作用促進人口城鎮化。
為進一步展現環境規制影響人口城鎮化的中介路徑并計算其效應估計值,文章將路徑分析圖(圖7)和影響路徑系數值(表3)結合起來,將每條路徑分段的標準化回歸系數值相乘得到每條路徑總的影響系數值,即求得每條路徑的中介效應估計值。為表征的方便性,文章將每條中介路徑用不同字母來表示。此外,中介路徑的顯著性水平取每條分段路徑中的最低顯著性水平,結果見表4所示。

表4 環境規制影響人口城鎮化的中介效應估計值
由表4可知,環境規制分別通過五條中介路徑對人口城鎮化產生影響。首先,中介路徑A的中介效應估計值為負,且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即在西部地區環境規制不能直接通過促進經濟增長有效地促進人口城鎮化。其次,除中介路徑E的中介效應估計值顯著為負,其余剩下路徑的中介效應估計值都顯著為正,即環境規制無法通過促進產業結構的服務化從而帶動經濟增長和人口城鎮化,而在西部地區環境規制能通過技術創新的中介作用、技術創新作用于經濟增長的鏈式中介作用間接促進人口城鎮化。其中比較特別的是環境規制不利于產業結構的服務化反而促進了人口城鎮化,這說明當前西部地區的人口城鎮化仍然是由工業化主導的,第三產業對人口城鎮化的影響有待深化。最后,從中介效應估計值大小來看,中介路徑D的效應估計值最大而中介路徑C和B的效應估計值次之,這說明在西部地區環境規制通過技術創新促進經濟增長從而推動人口城鎮化是最為有效的路徑,而環境規制通過技術創新和產業結構調整對人口城鎮化的推動作用較小。
文章基于結構方程模型的路徑分析,研究了環境規制對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的影響機制和作用路徑。主要得到以下結論:第一,環境規制通過推動技術創新并促進經濟增長的鏈式中介是西部地區推動人口城鎮化最為有效的路徑選擇;第二,環境規制通過促進技術創新進而推動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是較為有效的路徑選擇;第三,環境規制不能有效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從而推動人口城鎮化,西部地區的人口城鎮化仍是工業化主導的,第三產業的帶動作用仍有待加強;第四,環境規制不能直接促進經濟的增長進而推動人口城鎮化;第五,環境規制不能通過推動產業結構調整并促進經濟增長的鏈式中介來推動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相應政策啟示如下:第一,繼續奉行環境規制政策,將“波特假說”的技術創新效應推廣到整個西部地區,與此同時加大對技術轉型企業的財政補貼,發揮好技術創新對經濟增長的引領作用,以此推動西部地區的人口城鎮化。第二,推動環境規制跨過對產業結構調整影響的“U”型拐點,推動產業結構的服務化,通過發展以現代服務業為代表的第三產業拉動經濟增長并促進西部地區人口城鎮化,使其由工業化主導下的人口城鎮化格局向由第三產業主導下的人口城鎮化新格局轉變。第三,西部地區的環境規制政策要兼顧技術創新和產業結構調整的雙重目標,從而帶動經濟增長并促進人口城鎮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