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涵,何 銳,盛笑瑩,李文秀
(北京市海淀區心理康復醫院 社區管理科,北京 100194)
高校學生正處在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形成的關鍵階段,處于身心發展的重要時期[1]。據研究發現,學生容易出現高壓力、焦慮和抑郁[2]等癥狀。因此,本研究通過調查北京高校學生心理應激反應和焦慮、抑郁等不良心理問題及其影響因素,為開展有針對性的高校學生心理健康促進工作提供了相關依據,幫助研究人員和高校心理健康工作者制定了切實可行的大學生心理健康問題的應對策略。
對北京市部分高校的學生進行了問卷調查。納入標準:全日制在校學生,入學時間不少于6個月,且有充分作答問卷。排除標準:有嚴重精神障礙或無法交流溝通的學生。所有對象知情同意。最終實收問卷803份,有效問卷758份,剔除無效問卷45份,有效回收率為94.4%。
1.研究工具。(1)一般人口學資料調查表。采用自編的一般情況收集表,對被試的基本信息進行采集,包括性別、民族、生源地、學校、學歷,以及是否患有基礎疾病、是否鍛煉或定期體檢、是否有共同居住者或朋友親戚被診斷為抑郁癥等信息。(2)應激反應。采用心理健康自評問卷(Self-Reporting Questionnaire-20,SRQ-20),用于衡量個人對危機事件的心理反應,即評估被試的總體應激反應水平,該量表具有良好的預測能力。問卷共20個條目,每個條目以0和1計分,“1”表示在過去1個月內存在癥狀,“0”表示癥狀不存在,總分為20個條目得分的總和,總分越高表示應激反應水平越高,精神失調癥狀越突出,總分≥8分表示存在情感痛苦,建議尋求專業幫助。(3)焦慮情緒評估。應用廣泛性焦慮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GAD-7)中文版篩查及評估廣泛性焦慮癥狀,共7個條目,每個條目的分值如下:0分為從來沒有,1分為偶爾幾天有,2分為一半以上時間有,3分為幾乎天天有。總分為各條目得分的總和,理論得分為0~21分,分值越高,焦慮狀態越明顯。其中,0~4分為無焦慮,5~9分為輕度焦慮,10~14分為中度焦慮,15~21分為重度焦慮。(4)抑郁情緒評估。采用健康問卷抑郁癥狀群量表(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PHQ-9)中文版篩查及評估被試的抑郁癥狀,共9個條目,每個條目的分值如下:0分為從來沒有,1分為偶爾幾天有,2分為一半以上時間有,3分為幾乎天天有。總分為各條目得分的總和,理論得分為0~27分,分值越高,抑郁狀態越明顯。其中,0~4分無抑郁,5~9分為輕度抑郁,10~14分為中度抑郁,15~19分為中重度抑郁,20~27分為極重度抑郁。
2.調查方法。采用方便抽樣。選擇普通高校、“211”“985”高校各一所,隨機選取院系班級,對班級內學生進行方便抽樣,以微信群分享問卷鏈接或二維碼的方式,邀請學生填寫問卷。
運用SPSS 22.0統計軟件包進行統計學分析。計數資料采用頻數和構成比進行描述,組間交叉表采用卡方檢驗分析,回歸分析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檢驗水平設定為P<0.05。
調查采用匿名評估的方式,不涉及被試者的隱私問題,要求本人填寫,同一個設備只允許填寫一次。問卷剔除標準滿足下列之一:通過前期預調查確定完成問卷平均需要440秒,按下浮30%計算,問卷答題時間低于310秒記為無效問卷;問卷自身存在邏輯錯誤;根據經驗判斷存在隨意填寫。
此調查共收集到有效問卷758份,具體內容見表1。

表1 高校學生一般人口學特征基本情況

續表
在758名高校學生中,SRQ-20量表得分(7.88±3.256),應激反應共檢出336名學生,檢出率為44.3%。在20個條目中常見的問題有睡眠差(60.3%)、手抖(57.9%)、感到自己是個無價值的人(56.9%)、消化不良(46.1)、難從日常生活中得到樂趣(43.4%)、日常工作感到痛苦(43.1%)、頭痛(42.6%)、喪失興趣(40.4%)。GAD-7量表得分(4.78±2.954),焦慮狀態共檢出330名學生,檢出率為43.5%。PHQ-9量表得分(5.79±4.254),抑郁狀態共檢出359名學生,檢出率為47.4%。具體內容見表2。

表2 北京市高校學生心理健康量表檢出情況
調查結果顯示,高校學生的應激反應在生源地(P<0.01)、學校類別(P<0.01)、學歷(P<0.05)上存在顯著差異,農村生源地學生的應激反應檢出率顯著高于城市生源地的學生。卡方分析結果顯示:不同學校、學歷學生的應激反應檢出率存在顯著差異,事后檢驗發現,“985”高校學生的應激反應顯著高于“211”高校和普通高校學生(P<0.01),博士生的應激反應顯著高于本科生(P<0.05)。
高校學生的焦慮檢出率在生源地、是否經常鍛煉上存在顯著差異(P<0.05),城市生源地、不經常鍛煉的學生焦慮癥狀檢出率顯著升高。
高校學生的抑郁檢出率在生源地(P<0.05)、學校類別(P<0.01)、學歷(P<0.05)、是否經常鍛煉(P<0.01)上存在顯著差異,農村生源地、不經常鍛煉學生的抑郁檢出率顯著升高。卡方分析結果顯示:不同學校、學歷學生的抑郁檢出率存在顯著差異,事后檢驗發現,專科生的抑郁檢出率顯著低于本科生、碩士生和博士生(P<0.05),普通高校學生的抑郁檢出率顯著低于“211”“985”高校學生(P<0.05)。具體內容見表3。

表3 高校學生應激、焦慮、抑郁檢出相關因素(n)
分別以是否出現應激反應(SRQ-20 得分<8 分,即應激反應為0;SRQ-20 得分≥8 分,即應激反應為1)、是否出現焦慮癥狀(GAD-7 得分<5 分,即焦慮癥狀為0;GAD-7 得分≥5 分,即焦慮癥狀為1)、是否出現抑郁癥狀(PHQ-9 得分<5 分,即抑郁癥狀為0;PHQ-9 得分≥5 分,即抑郁癥狀為1)為因變量,以性別、民族、生源地、學校類別、學歷、是否患有基礎疾病、是否經常鍛煉、是否有共同居住者或親人朋友被診斷為抑郁癥為自變量,進行二元Logistic 回歸分析。
采用逐步回歸法進行自變量的篩選,結果顯示:生源地、學歷與應激反應相關,生源地、學歷、是否經常鍛煉與焦慮癥狀相關,生源地、學校類別、學歷、是否經常鍛煉與抑郁癥狀相關。具體內容見表4、表5和表6。

表4 高校學生應激反應檢出Logistic回歸分析(n=758)

表5 高校學生焦慮癥狀檢出Logistic回歸分析(n=758)

表6 高校學生抑郁癥狀檢出Logistic回歸分析(n=758)
結果顯示,研究對象的SRQ-20 評分為(7.88±3.256),與國外學者對大學生進行心理健康測評的結果近似。國內外研究表明,社會生活應激事件、重大挫折及其無效應對,常常是大學生產生心理問題的主要原因[3]。因此,在面對教學方式改變、畢業難度增加、就業壓力增大等情況時,應完善學校和社會的支持系統,加強心理衛生知識宣教,及時發現心理問題,疏導不良情緒,幫助學生解決生活和學習中的困難,從而提高學生的心理素質。
根據2020年初的調查顯示,我國24.9%的大學生存在焦慮情緒[4]。2020年5—6月,一項對中國89 588名大學生的心理健康狀況調查顯示,采用GAD-7 量表的焦慮陽性檢出率為41%,與本次研究結果相近[5]。高校學生的焦慮情緒處于較高的水平,可能與對自己的學習、畢業[6]和未來就業[7]的不確定性擔憂有關。
2020年初對武漢地區的大學生進行調查發現,27.1%的大學生存在抑郁狀態[8]。2020 年5—6 月,武漢大學生的抑郁檢出率為35.4%~35.5%[9-10],顯著高于同年初期的調查結果。在本研究中,高校學生的焦慮狀態檢出率為46.7%,高于既往研究數據。本研究結果表明,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持續存在可能會加重大學生的抑郁情緒,這與教學方式的改變會影響學生正常的生活、學習節奏和人際交往有關[11]。
本研究顯示,城市生源地是應激和抑郁發生的保護因素(OR=0.620,95%CI=0.491~0.783;OR=0.713,95%CI=0.526~0.967),原因可能有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家庭經濟狀況是影響抑郁癥狀發生率的重要因素,農村生源地的大學生經濟狀況相對較差,容易產生自卑心理;二是農村生源地學生的成長環境相對單一,對應激事件的應對經驗不足,處置能力相對較差;三是農村生源地的大學生到城市求學,需要面對生活環境的變化,部分學生感到難以適應農村和城市的差異,因而發生社會生活應激事件后的心理反應較大。不同生源地學生的焦慮程度不同,本研究提示城市生源地是焦慮發生的危險因素(OR=1.414,95%CI=1.040~1.923),表現為城市生源地學生的焦慮得分顯著高于農村生源地學生,這與已有研究發現生源地對焦慮產生不同的影響結論一致[12],這可能是因為城市生源地學生的社會關系更復雜,面臨的社會壓力更大,且獲取關于競爭、壓力的信息渠道更多,使其產生了更多的不安情緒。
經常鍛煉是焦慮、抑郁發生的保護因素(OR=2.528,95%CI=1.683~3.796;OR=2.466,95%CI=1.655~3.672),這與既往研究結果一致[13]。體育鍛煉能夠促進個體的心理健康。謝冬冬等研究發現,進行體育鍛煉,個體的焦慮、抑郁顯著低于未鍛煉的個體,進行任何的體育鍛煉都有助于提升個體的心理健康水平,其作用不依賴于鍛煉的頻率、強度等因素[14]。
“985”高校學生的應激反應顯著高于“211”高校和普通高校的學生(P<0.05),博士生的應激反應顯著高于本科生(P<0.05),這可能是由于“985”高校學生和博士生面臨更大的學業、就業、婚戀等壓力,且線上教學等新型教學方式對博士生學習科研任務的影響較大,導致其更容易產生應激反應。專科生的抑郁檢出顯著低于本科生、碩士生和博士學生(P<0.05),這可能是由于隨著學歷的提升存在更重的學業負擔、更激烈的競爭等,導致學生在接受更高教育的同時要面臨抑郁的挑戰。普通高校學生的抑郁檢出率顯著低于“211”“985”高校的學生(P<0.05),這可能是因為“211”“985”高校的學生在社會心理的作用下,往往對自身有更加嚴格的評價,因此壓力也會很大,進而容易產生抑郁情緒。此外,近年來普通高校逐漸增加了對學生心理健康教育的師資投入,提供了更加完善的心理服務,促進了學生心理健康水平的提升。因此,本研究提示高校教育工作者在進行心理健康教育時,應結合不同生源地、學校類別、學歷的高校學生特點,制定適合學生心理健康長效發展的策略。
本研究為方便采樣,樣本的代表性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另外,由于問卷時間有限,未能采集研究對象的人格特質、應對方式等影響因素,因此對于高校學生應激水平、焦慮、抑郁的影響因素分析不夠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