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倩 梁穎濤
【摘 要】廣西壯錦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底蘊和民族特色,織錦技藝在廣西非遺項目中占據重要的地位。互聯網時代,以壯錦為代表的非遺手工技藝的生存面臨新的挑戰。本文從少數民族非遺和媒介化的內涵出發,探討壯族織錦非遺的生存現狀和困境,提出在發展和創新的時代背景下織錦非遺的媒介化生存策略。
【關鍵詞】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媒介化;廣西壯錦
作者簡介? ?馬倩,南寧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梁穎濤,南寧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
基金項目? ?廣西哲學社會科學規劃研究課題“廣西民族影像記憶與民族文化傳承路徑研究”(項目編號:20FXW011)研究成果。
廣西壯族織錦(以下簡稱“壯錦”)是中國一項傳統手工藝。壯錦技藝形成于唐宋時期,明清時期得到進一步發展,在明代時被列為貢品。經過1000多年的發展,壯錦形成了自己的三大種類、20多個品種、50多種圖案的體系。它以堅固耐用、工藝精湛、花紋獨特、圖案精美而著稱。2006年5月20日,壯錦技藝經國務院批準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具有1000多年歷史的壯錦,有著重要的文化價值、學術價值和實用價值。2018年5月21日,文化和旅游部、工業和信息化部聯合發布第一批國家傳統工藝振興目錄,在第六十六條中明確將壯錦技藝列入其中。因此,在媒介環境日新月異的互聯網時代,研究壯錦非遺的媒介化生存策略顯得十分必要。
一、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一個民族“行走的文化遺產”,按照字面含義理解,指拋開了物品本身形態而獨立產生的某種精神、品格,以及在創造過程中的手工技術、經驗和生產技術中蘊含的精神傳統。[1]非遺作為一個包含著多重含義的復雜生命體,其來自本土的獨特人文、地域、時間等多重因素,使當地人產生了某種獨特的生存方式,又或者是形成了更深層次的精神信仰,它是一種持續發展的、活態的社會文明。
本文中的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特指我國的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一詞,首次見于2005年《國務院關于加強文化遺產保護的通知》,其中規定:“加強少數民族文化遺產和文明生態區保護,重視支持少數民族地區傳統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對于歷史文化底蘊豐厚且傳統人文生態保護工作比較完善的地方,要有規劃地實施動態的整體保護。”[2]
二、媒介化的內涵
媒介化是媒介效應向宏觀社會效應的延伸,它建立在理解媒介所造成的復雜社會后果上。媒介化描述了這樣一種社會進程,即媒介對當下生活不同領域進行滲透以及媒介在其滲透中與它們互動影響的過程。這些不同領域既包括日常社會實踐,也包括政治、文化、宗教和教育系統。此外,媒介在與它們互動中所發揮的強大驅動力也說明媒介包含著相當強的邏輯指向性,即使社會的各個領域都服從于它,從而通過媒介的形式進行“再現”。[3]因此可以說,媒介化的另一層含義是社會各領域依據媒介邏輯進行呈現和互動的運作方式。
舒爾茨則進一步將媒介化的過程具體化,認為媒介化是一個“發展—替代—融合—接受”的過程,而這一過程又將會給媒介主體和社會生態帶來變化。具體而言,發展意即媒介技術拓展了人們交流與傳播信息的邊界,大眾能打破時間與距離上的局限接收資訊,形成了延時交流。替代則指媒體部分甚至完全替換了活動或者社會組織,并由此改變了這些活動和組織的面貌與特征。融合是指媒介行為和非媒介行為之間的界限逐漸變得模糊,因為媒介已經融入越來越多的日常生活領域之中。而接受則是指經歷了一個新調試的發展階段以后,人們越來越樂于遷就媒介方式。
基于此,本文就媒介對壯族織錦技藝進行滲透及二者互動影響的進程中,壯錦非遺面臨的生存挑戰和發展機遇進行分析。并在此基礎上進行反思,提出壯錦非遺相應的媒介化生存策略,使其在發展過程中依據其媒介邏輯與形式進行呈現,從而更好地生存并傳承下去。
三、壯族織錦技藝的生存現狀及困境
(一)傳承能力薄弱,專業人員短缺
非遺屬于人類精神與文化領域的組成部分之一,而人們本身也是它最基本的傳播載體與傳承者。但如今,專門從事壯族織錦技藝的手藝人日益減少。這一現象由諸多原因造成,首先由于壯錦采用傳統手工技藝生產,產品耗時長,人工成本高,作品成品率低,很多傳承者不愿從事這一行業。其次,手工織錦技能的學習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往往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學習和制作。比如,壯錦代表性傳承人譚湘光大師能取得今天的成就,離不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長期學習和技藝積累。[4]再次,傳統手藝人和技能持有者的老化,年輕一代對織錦技藝這一非遺的認可度并不高,因此傳承力非常弱。技能傳承的“造血困難癥”是許多非遺項目普遍面臨的問題。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壯錦非遺的傳統生產工藝可能也會因后繼無人而逐漸失傳。
(二)創新流于表面,新媒體運用不足
大部分壯族織錦技藝的傳承人是在延續祖輩們古老手藝的基礎上,結合現代技術讓傳承的工藝進行革新與提升。如果沒有受過家庭祖輩們的熏陶,就要從學徒開始,經過長達一年時間的學習后方能從事生產。并且手工藝產品的質量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勞動者的技藝水平,然而技藝的提升是需要一個過程的,多數壯錦題材內容的制作創新僅僅流于表層,再加上民眾現代審美意識和審美需求的普遍提高,壯錦產品的題材內容和呈現方式等,必須擴充和豐富才能吸引更多的民眾關注、參觀和學習。
此外,壯錦非遺傳承人或者是各地市級保護中心等相關個人和機構,對于利用新興媒介開展文化傳播的想法不成熟甚至沒有。例如,廣西非遺保護中心雖然建設了專門的網站,但在維護、宣傳等方面做得相當有限。又如,壯錦山河米洛甲IP項目雖開通了微博和微信公眾號,但仍無法在網上更深入地與公眾互動。對于數字化傳播的理解有偏差和滯后,只停留在最初級的照片制作、影音拍攝、網絡建設上,而忽略了大數據技術、5G信息技術的運用。或者只關注對壯錦非遺項目進行數字化建設而忽視傳播,建設和傳播上的信息不對等,對壯錦非遺的保存與傳播十分不利。
(三)保護主體、資金渠道單一
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和科學技術的巨大進步,手工技藝的弊端逐漸顯現出來。大規模工業化產品升級換代頻率加快,但壯錦非遺項目作品因生產成本高,無法轉化為同等經濟價值,只能作為收藏品或藝術品使用。缺乏資金投入和生產設備的研發,難以將其轉化為大規模的工業產品,從而無法分享工業生產帶來的紅利。
當下,政府部門仍是壯族織錦技藝保護的主體組織。壯錦非遺的保護經費主要來自財政資金支持、政府資助以及壯錦非遺項目的自我籌措。這種保護主體以及資金來源途徑單一、投資與利用途徑狹窄的現狀,很難形成氣候,也無法使壯錦非遺項目的日常經營得以長期繼續,更無法將壯錦的文化意義與經濟價值最大限度體現。
四、壯族織錦技藝發展創新的時代背景
如今,人們生活在一個被大數據、碎片化信息和云計算技術包圍的新媒體時代之中。不難看出,各個行業的快速發展都離不開網絡的鏈接和互動。毫無疑問,“互聯網+”產業作為一種新形態、新業態,正涌動在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前沿,它不僅代表著經濟社會發展新常態,也代表著中國新興經濟形態的多元化。
媒介環境發展日新月異,非遺項目在互聯網時代處境艱難,非遺的媒介化生存是研究非遺進程不可避免的問題。以“互聯網+”行業為代表的新時代產業和大眾的生產生活方式密切相關,因此,非遺和“互聯網+”的結合是一個可行且有效的方式。
在新媒體時代,勢必要依托互聯網,制定相應的媒介化生存策略,以此推動壯錦非遺的開發和傳播。正如國家級非遺傳承人陳應魁所言:“唯有存活下來,才能傳承下去。”
五、壯族織錦技藝的媒介化生存策略
(一)加速項目集聚、產業聯動,形成壯錦非遺傳播矩陣
總體來說,廣西少數民族非遺資源相當豐富,但發展現狀并不樂觀。不少少數民族非遺建設項目也曾試著和市場經濟相銜接,卻橫生出了布局散亂、重復發展、資金耗費、各自為政等亂象。而具有極強相似性與關聯性的少數民族非遺建設項目相互之間又往往無法融合,而且運作方法簡單,規模經濟效益并不好,社會認知度也低于國內的類似建設項目。因此,引入“互聯網+”的第一步,就是為壯錦非遺打造一個更加有效、便捷的信息整合平臺,匯聚廣西各少數民族聚集區的非遺信息進行集合呈現。比如將壯錦技藝和環江毛南族花竹帽編織技藝、三江侗繡、融水雨卜寨蠟染等一些與其具有極高相似度的項目進行合理的規劃整合,形成產業聯動,從而減少文化資源的重復開發。
互聯網時代,新媒體平臺為文化產業的開發創造了一條展出、交易和融資的新渠道,并逐步深入文化創新產品制作的整個流程中,比如抖音、快手等社交應用平臺,人們能夠借助社交平臺進行評價、轉發,并傳達自身對非遺文創作品、產品等的想法。此外,通過對用戶行為的研究,融社交技術與應用智能于一身,給壯錦文創產業的產品研發帶來了新意,并以此提升消費者對文化創新產品的消費滿意度以及認可度,還為文化創意企業搭建了低成本快發展的新平臺。
(二)媒介技術加持促進壯錦非遺數字重生
媒介技術在非遺保存與科研方面的綜合運用,使非遺的保存越來越“原生態”。以紀錄片為例,它是用最逼真的形式記錄非遺,這也是數碼科技與書面、口述記錄最大的不同之處。而事實上,這正是利用數字技術所形成的一種全新的文化藝術空間,這也為人類非遺的資源再生利用創造了更大的機會。因此,CCTV7《農廣天地》節目播出的《壯錦》一集讓人們了解了壯錦的來源、制作工藝以及壯錦的品質與種類。此外,新型藝術形式歌劇《壯錦》以講述壯族傳統織錦工藝的故事為中心,將壯族特有的文化元素如壯錦等集中展現出來,讓人們認識到壯錦所代表的不僅是一件織物,更是少數民族傳統的生活方式。
(三)打造壯錦非遺的活態空間,創新展示方式
以壯錦非遺與數字博物館的結合為例。隨著體驗經濟和數字經濟的發展,數字博物館利用數字技術還原歷史,創造豐富有趣的虛擬場景,并通過3D(三維空間)和VR(虛擬現實)技術,全方位呈現非遺項目及相關地區的民俗風情,同時采用簡單的語音導覽,大量的短視頻和照片等視覺信息,輔以豐富生動的短篇故事,幫助觀眾實現身臨其境的旅行體驗,吸引觀眾了解非遺的內容。[5]數字博物館利用計算機信息技術、三維圖形圖像信息技術、立體顯示系統、虛擬現實信息技術、互動式娛樂信息技術、特種視效信息技術等,將實體博物館全面展示在互聯網上,可供參觀者在網上參觀,并查看藏品的仿真展示以及有關信息資源。例如,由廣西民族博物館打造的“非遺天天見”活態表演項目中,就曾邀請壯錦非遺傳承人在“錦行天下——中國織錦文化展”中開展壯錦非遺技能展示活動,且表演形式多樣,兼顧社會教育和互動服務,不僅提升了傳承人的文化自信,也為壯錦非遺活動的傳播打下了基礎。此外,還可以讓非遺進入中小學生的活動課堂,甚至進入大專院校的選修課堂,讓非遺保護理念能夠得以傳承,加強少數民族非遺自身的文化連接。
六、結語
對于壯錦非遺人們不僅要傳承與弘揚,同時也要兼顧它的傳播保護。壯錦非遺的傳播與保護是一個“活態”的文化創造活動,是一個需要社會各方力量共同參與久久為功的過程。在呼吁人們積極參與壯錦非遺保護的同時,國家和社區也需要提供文化創意交流的環境,給壯錦非遺創造一個更多樣化的展示空間,使壯錦非遺的開發性保護工作成為常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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