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賦能下的定制化信息：變化、風險與應對

鄧冰媚　王超群

【摘 要】ChatGPT技術可被應用于定制化信息的生成和傳遞，以滿足用戶獨特的信息需求。本文分析在ChatGPT技術賦能下，定制化信息發生以用戶為中心，用戶接收定制化信息的場景化體驗增強、本土化服務增強等變化，認為同時也存在加劇“信息繭房”效應，侵犯用戶隱私權、知識產權，知識溝、能力溝加深，信息“新窮人”被動陷入貧困等風險，提出相應對策：強化媒介素養培育，塑造合格用戶群體；打造數據價值觀，推進精細化數據治理；探尋開放互聯的商業模式，推動媒介經營創新發展。

【關鍵詞】ChatGPT；定制化信息；用戶體驗

作者簡介? ?鄧冰媚，湖南科技大學人文學院2021級本科生；王超群，湖南科技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

定制化新聞是指用戶根據自己的需求定制的新聞。傳統新聞生產模式下，傳受雙方的溝通是單向線模式，即新聞媒體將新聞分發給大規模受眾。定制化新聞搭載互聯網載體，具有適合移動設備小屏化和多樣化特征，根據用戶興趣點和大數據技術，以用戶為中心提供新聞。[1]

2022年11月底美國OpenAI公司發布的聊天生成型預訓練模型ChatGPT在世界引發了轟動。ChatGPT一經發布，立刻成為史上用戶增長速度最快的消費應用。[2]ChatGPT技術在定制化新聞領域的應用具有巨大潛力，但同時也面臨一些問題和挑戰。通過深入研究ChatGPT技術的特點和應用，并結合“新聞+政務服務商務”模式的實踐經驗，可以為進一步推動定制化新聞的發展提供借鑒和指導。因此，本文旨在探討在ChatGPT技術的賦能下，用戶體驗視角下定制化新聞的變化、問題和對策，以期為媒體行業的發展提供有益的啟示和建議。

一、ChatGPT技術賦能下定制化新聞的變化

ChatGPT一經面世，即表現出驚人的內容生成能力，極大削弱了人在新的智能傳播中的主體性地位——人再也不是信息和內容理所當然的生產者和主導者。[3]隨著科技的進步，特別是以ChatGPT為主的聊天機器人技術的發展，賦予了定制化新聞以更多的可能性和便利性。

（一）ChatGPT作為新聞生產和分發者，使用戶從定制化新聞被動接收者轉變成主導者

ChatGPT作為智能聊天機器人，集新聞生產與新聞分發于一體，具備了傳統新聞機構的屬性。[4]傳統的定制化新聞通常是由記者和編輯團隊進行創作和編輯，由新聞媒體決定新聞生產者、新聞內容、新聞服務等要素，并通過大數據分析在社交平臺進行一對多的單向線性推薦。隨著ChatGPT技術的出現，用戶可與該技術進行交互，根據自己的喜好和要求來定制獲取新聞信息與服務。這種對話式即時生產、一對一針對分發的定制化新聞模式，為用戶提供了更符合其偏好的新聞體驗。傳統的定制化新聞生產與分發模式發生轉變，由媒介主導轉向用戶主導，用戶在與ChatGPT對話的過程中，不斷對生產的內容提出要求，用戶的個性化需求也不斷得到滿足。用戶一改過去作為大數據環境下基于興趣推薦被動分發新聞的對象，而成為對新聞的生產者、內容和服務等要素有一定的自主選擇決定權的主導者。

（二）ChatGPT作為內容整合者，使用戶更能享受到定制化新聞的本土化服務

在大型語言模型的發展過程中，一方面生成式人工智能能夠對社會保障、衛生醫療、教育養老、交通旅游等公域資源進行抓取，以其算法模式形成良好的聚合學習；另一方面，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以對用戶對話過程中的私域資源進行專業整合。[5]作為生產式人工智能機器人的典范，ChatGPT能夠對本土的公域資源和私域資源進行信息與服務的整合，用戶可以直接在新聞媒介平臺上咨詢，同時，ChatGPT通過整合內容并仔細研究新聞的地理接近性，能夠主動傳播相關的本土化信息。例如，江蘇江陰市融媒體中心打造的“最江陰”APP集納了江陰本地63個部門單位、2000多項政務服務和便民服務，共接入數據信息總量超過12.7億條，圍繞本地吃穿住行需求，實現24小時響應。[6]在ChatGPT技術的支持下，新聞媒介得以與用戶建立緊密的聯系，用戶無須瀏覽不同的平臺網站或APP，就可以獲取綜合的政務服務商務信息，推動了新聞媒體向“新聞+政務服務商務”的經營模式深化發展。

（三）ChatGPT作為智能互聯者，使用戶接收定制化新聞的場景體驗增強

作為一種智能互聯技術，ChatGPT能夠通過虛擬現實（VR）等穿戴設備，詳盡地分析用戶的行為數據、行動軌跡和體征信息。以此為基礎，它可以構建出與現實空間高度仿真的人機交互場景，使用戶可以在任何時間、不同場景和媒介中進行無縫交互。這種人機交互場景不僅提供了豐富生動的情感因素，還融入了源自生活經驗的新聞敘事，使內容更加符合用戶的需求和情感體驗。用戶在閱讀新聞時，可以體驗到強烈的沉浸感和參與感，從而加強了用戶的認同感和歸屬感，使新聞內容更加真實客觀。同時，ChatGPT的應用也有利于加強新聞專題內容的深度挖掘和精細化處理。通過分析用戶的興趣偏好和閱讀歷史，ChatGPT能夠為用戶提供更加具有針對性、分眾化的信息服務。根據用戶需求，ChatGPT可以提供定制化的新聞內容，以滿足用戶對信息的個性化需求，增強了信息的可讀性和吸引力。例如，對于視力受損的用戶，ChatGPT可以通過與盲人可穿戴設備的結合，為他們提供定制化的新聞服務。通過分析用戶的興趣偏好和地理位置信息，ChatGPT可以為視力受損的用戶提供與他們生活環境相關的新聞內容。這些新聞可以通過可穿戴設備的語音輸出功能進行播報，使視力受損的用戶能夠隨時了解到身邊的新聞動態。這種場景化體驗不僅加強了用戶對新聞事件的了解，還提高了他們的生活質量和社會參與度。

二、ChatGPT技術賦能下定制化新聞面臨的風險

從用戶體驗的視角來看，作為一種應用日益普及的人工智能模型，ChatGPT技術在帶給定制化新聞極大的新變化和新優勢的同時，也帶來了一些潛在的風險。

（一）進一步加劇“信息繭房”效應

桑斯坦提出“信息繭房”概念，指出人們只接收自己選擇和愉悅自己的信息，導致視野狹窄和思想封閉。私人定制的信息傳播方式背離了多元的信息傳播方式，限制了用戶的視野和思維。相比傳統基于大數據的個性化推薦新聞，ChatGPT賦權下的定制化的新聞內容根據用戶需求分發信息，其私人性得到進一步加強，縮小了用戶獲取新聞內容的范圍，形成更加堅固的“回音室”，加劇了“信息繭房”效應，進一步挑戰了傳統新聞行業的公共性。

（二）侵犯個人隱私權、知識產權

ChatGPT技術在定制化新聞領域的應用依賴于其對用戶數據的獲取和分析，這關系到侵犯用戶個人隱私權的問題。定制化新聞的高度場景化依賴于對用戶物理活動和思想動向時刻的監控，用戶信息被濫用并造成潛在危險的傾向增強，用戶隱私權難以得到保障。此外，ChatGPT技術還可能導致用戶信息的過度暴露，使用戶感到不適。ChatGPT技術在生成定制化新聞的過程中，往往涉及知識產權的問題。由于ChatGPT可以通過網絡平臺廣泛抓取信息進行整合分析生成內容，會對原創內容平臺造成知識侵權。同時，ChatGPT還可能對一些敏感信息進行不當使用，如泄露商業機密等。

（三）知識溝、能力溝加深，造成“信息貧困”

ChatGPT技術的高額使用費造成了信息付費的問題，它的出現進一步加劇了知識溝和能力溝的深化，使得一部分信息消費者，即所謂的“信息新窮人”，陷入了被動的貧困境地。在社會學家鮑曼的“流動現代性理論”中，他強調了現代社會中個體在不斷變化的環境中需要不斷適應和學習新的知識和技能的重要性。然而，定制化信息付費的出現可能使一部分個體無法獲取他們所需要的信息和服務，從而導致他們在社會中的位置更加邊緣化，加深知識溝與能力溝。這種現象與定制化新聞背后的商業模式密切相關。

隨著媒體行業的商業化程度和技術成本不斷增加，為了維持運營，許多媒體開始采取信息付費的模式。然而，這種模式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信息的獲取，使那些無法支付費用的個體無法獲取到更多有價值的信息。ChantGPT技術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這一現象。由于ChatGPT會根據個體的閱讀要求來分發新聞，那些無法支付費用的個體可能會錯過與他們興趣相關的有價值的信息，限制了他們的知識獲取，還可能影響他們的社會參與和決策能力。

三、ChatGPT技術賦能下定制化新聞風險的應對之策

英國技術哲學家大衛·科林格里奇指出，對于一項技術，過早實施控制可能會阻礙其充分發展，而過晚的控制則可能導致技術失控，解決由此產生的問題將變得代價高昂、困難重重且耗時長久，甚至可能無法改變。在ChatGPT技術廣泛應用之前，應以用戶素養、技術邏輯、媒介發展為導向，對ChatGPT技術在定制化新聞領域的應用進行治理。

（一）強化媒介素養培育，塑造合格用戶群體

ChatGPT技術賦權下的定制化新聞可以成為人們獲取信息的便捷方式。然而，這也將加劇“信息繭房”問題，即在與ChatGPT的交互中，用戶只會接觸到符合自己喜好和觀念的信息，從而陷入信息孤島。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強化媒介素養培育，塑造合格用戶群體至關重要。首先，用戶需要提高自我認知，意識到“信息繭房”問題的存在。用戶應該主動嘗試接觸不同類型、不同觀點的信息，以豐富自己的認知和理解。其次，媒介也需要承擔起社會責任，優化定制化新聞推送機制。在應用ChatGPT技術分發定制化新聞內容時，應該注重多樣性和均衡性，避免過度迎合用戶喜好而導致信息繭房的產生。最后，政府和社會各界也應該關注ChatGPT技術發展過程中的“信息繭房”問題，加強監管和引導。政府可以出臺相關政策法規，規范媒介的行為，保障用戶的合法權益，通過教育、宣傳等方式，提高用戶的媒介素養和信息鑒別能力。

（二）打造數據價值觀，推進精細化數據治理

在數據治理方面，需要強調ChatGPT數據的合法性和規范性。首先，必須確保ChatGPT數據的搜集和處理均符合法律法規的規定，用戶的隱私權不得受到侵犯。其次，應建立完備的ChatGPT數據管理制度和操作規程，對數據的采集、存儲、傳輸和使用等各個環節進行規范，以保障數據的安全性和可靠性。再次，為了提高ChatGPT數據的準確性，必須采取適當的方法對數據進行清洗和篩選。在處理數據時，還應注意數據保密，采取必要的措施防止未經授權的訪問、披露或使用。這些措施可能包括加密、訪問控制、審計跟蹤等。最后，為了確保數據的可信度和可重復性，必須能夠追溯ChatGPT使用數據的來源和處理過程。在處理數據時，應記錄數據的來源、處理方法和分析結果等信息。

在ChatGPT數據應用方面，需要強調數據的合理性和有效性。首先，要對數據進行精細化的分析和挖掘，發現數據中蘊含的價值和規律，為決策提供科學依據。其次，要注重數據的可視化和可解釋性，讓用戶能夠理解和接受數據的分析結果。

（三）探尋開放互聯的商業模式，推動媒介經營創新發展

ChatGPT賦權下的定制化新聞的一些特質或加大了集體性“信息貧困”的風險。因此，新聞媒介應調整產業結構，推動“新聞+政務服務商務”的經營模式創新融合發展，推動多元化經營，滿足人們不同層次、不同類型的信息需求。可以依托政策扶持等方式，開展公益服務，為弱勢群體提供更多優質的信息資源。同時也需要強化價值規制，保障信息交易權利的公平，從而有效解決ChatGPT賦權下定制化新聞帶來的“信息貧困”現象，推動媒介產業的健康發展。因此，探尋開放互聯的商業模式，推動媒介經營創新發展是當前媒介產業發展的重要任務。

四、結語

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飛速發展，以ChatGPT為代表的人工智能生成內容（AIGC）領域正在掀起一場深刻的行業變革。這種基于文本甚至多模態的AIGC應用，不僅在技術上具有重要意義，而且在現實生活中也具有廣泛的應用前景。然而，人們也應該認識到，目前ChatGPT等人工智能仍然只能依賴現有的知識和模型來回答和解決現實問題，它們距離成為真正的強人工智能（ASI）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在這種情況下，預防和規范ChatGPT等人工智能創建內容可能帶來的風險就顯得尤為重要。新聞媒介可以利用ChatGPT等智能技術去探尋更多新的技術應用，幫助解決新聞生產過程中存在的一系列復雜問題，可在定制化新聞的生產過程中，訓練和引導ChatGPT等人工智能，使其為人所用。這需要新聞工作者具備較高的技術素養和專業知識，能夠正確理解和使用這些智能技術，同時也需要保持警惕，防止出現技術、倫理等方面的問題。人們有理由相信，未來以ChatGPT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術的不斷發展，將為大眾的生活帶來更多的便利和驚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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