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珩
(海口經濟學院,海南 海口 571127)
綠色技術創新是中國轉變經濟發展模式、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抓手,更是中國達成雙碳目標的主要支撐[1]。在2019 年國家發改委出臺的《關于構建市場導向的綠色技術創新體系的指導意見》中,首次提出構建綠色技術創新體系,體現出國家對生態文明建設的高度重視。2021 年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加快建立健全綠色碳循環發展經濟體系的指導意見》中強調,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是解決資源環境生態問題的基礎之策,搶占綠色發展的制高點在于大力推動企業綠色技術創新。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指出,經濟社會綠色化、低碳化發展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環節,要加快發展方式綠色轉型。在此背景下,探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關鍵影響因素,對于中國經濟綠色可持續發展意義重大。
對于理性經濟主體來說,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研發與投入顯得不經濟[2]。一方面,企業綠色創新技術的研發風險高,預期收益不確定性高,后期可能會出現技術過時、技術升級難度大等問題,致使初始投資轉化為沉沒成本。另一方面,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往往需要大量資金支持。然而,出于對投資風險因素的考量,大量金融機構并不愿意為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買單”。在雙重因素作用下,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意愿不足。為解決這一問題,近年來各級政府通過貼息、環保補助、獎勵等形式激勵企業控制污染排放、研發綠色創新技術。那么,財政補貼能否為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提供一個良好的融資環境,進而提高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呢?
立足于此,文章選取2011—2020 年滬深A 股上市企業數據,實證檢驗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與已有文獻研究成果相比,文章可能的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幾方面:其一,利用企業當年享受到政府財政補貼金額對數,檢驗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其二,探討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作用路徑,發現財政補貼可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來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其三,研究財政補貼在不同產權、不同科技程度與不同投資結構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異質性影響,為政府部門進一步完善財政補貼政策提供重要的實證依據。
財政補貼是為了實現一定的目標,對指定事項由財政安排專項基金向企業或者個人提供補貼,包括中央財政與地方財政兩個主體[3]。中國現行財政補貼主要包括虧損補貼、利息補貼、生活補貼、價格補貼等不同種類。補貼范圍覆蓋工業、農業、交通運輸、建筑、生產、消費等領域。
現有研究財政補貼經濟后果的相關文獻較多,可從宏觀與微觀兩個層面分析。就宏觀角度而言,肖紅葉、耿申(2022)研究發現,農業貸款財政補貼能夠在短期內加大農業投資,且能引導金融支農,促進農業經濟持續穩定發展[4]。崔惠玉等(2021)指出,農業領域的政府財政補貼有助于推進農業現代化進程,并提出增加資本密集型要素補貼力度、優化補貼結構等建議[5]。徐瑛等(2021)研究發現,加大財政補貼有助于抑制企業投機行為,推動城市綠色發展[6]。楊鑫等(2021)認為,林業財政補貼對農戶林業投資產生顯著擠入效應,且對勞動節約性資本的擠入效應要強于對增產性資本的擠入效應[7]。
就微觀角度而言,程躍、段鈺(2022)認為,財政補貼能夠提高企業創新績效,且外部政策資源利用能力能夠在其中發揮調節效應[8]。孫陽陽、王冬梅(2021)研究發現,政府補貼主要通過提升企業和創新水平來推動企業要素生產率,且政府補貼對高端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促進效果更加顯著[9]。陳冉等(2020)研究指出,政府補貼顯著降低了企業的金融化參與程度,且對市場化水平低區域的企業更加顯著[10]。李剛等(2017)認為,財政補貼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企業的資金缺口,進而緩解投資不足困境,對企業投資效率產生顯著正向影響[11]。汪洋、劉瀟(2021)則指出財政補貼會抑制企業金融化,隨著財政補貼強度不斷提升,其抑制效應將會不斷削弱[12]。綜合而言,現有文獻就財政補貼與企業創新之間的影響已經有所涉及,但鮮有文獻聚焦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視角研討財政補貼落實產生的經濟效果,文章嘗試在此方面進行拓展。
已有文獻研究成果關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因素可從政府、市場、企業三個角度來解讀。就政府層面而言,許丹丹、上官鳴(2022)研究發現排污費稅政策的實施有效提升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且該影響在實用新型綠色技術創新維度更加顯著[13]。劉樑等(2022)研究認為環境保護稅會阻礙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發展[14]。就市場方面而言,黃志斌、張濤(2018)認為,市場信息的不對稱、綠色產品市場監管手段不足等問題,是導致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停滯不前的主要原因[15]。郭浩然、李松青(2022)實證檢驗發現市場開放度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有顯著促進效應[16]。就企業自身層面而言,葉翠紅(2021)認為綠色技術研發費用較高與融資約束障礙是影響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關鍵難題[17]。沈菲等(2022)發現“海歸”董事更加重視企業聲譽管理,會大幅度提升綠色技術創新在企業總體創新的比例,進而提升綠色技術創新的產出數量[18]。盡管有關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影響因素較為豐富,但仍有一定的研究空間有待進一步完善。就政府層面而言,現有研究側重于考察稅收治理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對于財政補貼的激勵效應關注度不足。
在制定財政補貼制度的過程中,地方政府與國家相關部委會依據社會經濟發展戰略與產業政策目標發布補貼項目。在企業發起相應政府補貼申請后,政府有關部門會對該企業進行評估,確定是否符合標準發放補貼資金。企業在享受到政府財政補貼政策后,政府相關部門還會進行監督,一旦發現企業對項目執行不力將會終止補貼申報。對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而言,財政補貼可能從以下兩個方面產生促進作用。
一方面,拓寬創新資金的來源渠道。目前大量企業存在技術創新資金鏈單一、創新意識不強等問題,難以支撐其進行綠色技術研發創新活動[19]。為引導企業進行綠色技術研發、促進國家整體經濟可持續發展,政府采取一系列的財政補貼項目給予支持。財政補貼在事前能夠為企業增加綠色技術研發經費,打破資金鏈單一模式,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意識。除此之外,財政補貼還可向外部投資者傳遞企業未來綠色健康發展趨勢良好的信號,為企業吸引外部投資資金。另一方面,擴大創新成果正向溢出效應。根據政府干預理論,相關政府部門制定綠色創新制度,會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產生激勵作用。由于創新活動具有非競爭性特點,企業綠色創新的收益將會低于社會收益率,產生有效供給不足的市場失靈。特別是在知識產權制度不完善的背景下,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研發成果較容易被人盜取,影響到企業盈利效果。而財政補貼作為額外收益,能夠彌補這一差額,強化創新成果正向溢出效應。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H1:
假設H1:財政補貼能夠有效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
現階段,日益飽和的市場需求導致企業產能過剩、投資回報率不斷下滑等負面影響逐漸凸顯,使企業融資壓力日益增加。在此情形下,政府出臺相關補貼政策,有助于幫助企業解決融資難、融資貴等問題,助力企業實現可持續發展。具體而言,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行為本身具備的高投資、高風險等屬性使得大量金融機構缺乏投資動力。加之企業為保護自身知識產權、提升綠色技術壁壘效應,通常會選擇減少相關信息披露。但這一舉動無疑會加劇企業與資本市場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加大企業融資約束,制約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財政補貼具有資本市場上隱形信用保障作用,能夠向社會資本發出優質企業的信號,引導市場資本跟投企業,有效發揮財政補貼的融資杠桿效果。換言之,財政補貼能夠通過信號傳遞效應提高金融機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研發活動的信心,增加面向企業的信用貸款,間接賦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財政補貼認證效應不僅能夠幫助企業獲得外部融資,還有利于企業提升綠色創新的合法合規性。由此可見,財政補貼能夠降低企業與市場信息不對稱風險,緩解企業融資約束,進而提高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H2:
假設H2:融資約束在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的正向作用中能夠發揮中介效應,即財政補貼會緩解企業融資約束,進而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
文章以2011—2020 年為研究區間,選取滬深A 股上市企業作為研究樣本,對樣本進行如下篩選:剔除ST、*ST 與PT企業;剔除數據不連續或嚴重缺失的企業。最終獲得17362 個有效觀測樣本。數據來源包括《中國統計年鑒》 《中國科技統計年鑒》 《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及國泰安數據庫。數據統計及處理使用軟件Stata17.0 完成。
(1) 模型設定
為檢驗文章的假設H1 和假設H2 是否成立,借鑒周天皓、張友堂(2021)[20]的研究方法,建立如下模型:

公式(1)~(3)中,GTECH 表示被解釋變量企業綠色技術創新,SUB 為解釋變量財政補貼,FC 為中介變量融資約束,i 為行業,t 為年份,ε 為隨機擾動項。α0至α1代表相關系數。
(2) 變量選取
被解釋變量:企業綠色技術創新(GTECH)。現有文獻對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刻畫方式主要有兩種:其一是利用企業綠色專利申請數量占其當年所有專利申請數量的比重來衡量[21];其二是建立評價指標體系從多個維度進行評價[22]。為綜合考量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文章使用第二種研究方法,從綠色技術創新投入與綠色技術創新產出指標兩個角度建立企業綠色發展綜合評價指標體系。與此同時,借助熵權法全面測度滬深A股上市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水平。其中,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投入采用環境污染治理投資、R&D 內部經費支出、新產品研發經費占GDP 的比重、規模以上工業企業開發新產品經費、煤炭消耗量5 個指標進行衡量;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產出用新產品銷售收入、每萬元GDP 工業廢氣排放量、資產負債率、發明專利申請量、工業固體廢物綜合利用率、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6個指標進行表示。具體構建指標體系見表1。

表1 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評價指標體系
解釋變量:財政補貼(SUB)。現有文獻研究衡量財政補貼的方法主要有兩種:一是采用年度、行業虛擬變量,測量某一領域或企業是否受財政補貼政策影響[23];二是采用政策工具的實施情況作為財政補貼的代理變量[24],若企業享受到財政補貼,則賦值1,若企業未享受到財政補貼,則賦值0。文章全面考慮企業是否享受到財政補貼政策與獲取相應補貼金額,利用企業當年享受到政府補貼金額的對數來刻畫。
中介變量:融資約束(FC)。參考Kaplan 等方法[25],以企業金融約束指數作為企業融資約束的代理變量。企業融資約束指數越大,代表受融資約束的程度越強。
控制變量:參考已有研究成果[26-28],選取企業年齡(AGE)、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產業結構(FDI)、外商直接投資(STR)作為控制變量,具體變量定義與計算說明見表2。

表2 變量定義及計算說明
表3 顯示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與其他變量的Pearson 相關系數,發現任意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均低于0.6。該結果表明變量之間多重共線問題不嚴重,故能夠采用回歸方式進行下一步檢驗。

表3 相關分析
利用Stata17.0 軟件對2011—2020 年滬深A 股上市企業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檢驗。在建立計量模型之前,先檢驗VIF 值,發現VIF 值均不超過10,說明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
表4 探討了財政補貼和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水平的回歸結果。結果表明,財政補貼(SUB)的回歸系數在1%的顯著水平上與企業綠色創新技術(GTECH)正相關,即財政補貼力度越強,企業綠色技術發展水平越高,假設H1 得到驗證。究其原因,企業技術創新在很大程度上來說是謀求經濟效益的活動,而企業在進行綠色技術創新過程中,面臨著運營成本高、收益風險大等問題。因此單從利益角度出發,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意愿不足。政府財政補貼在為企業綠色創新技術提供資金支持的同時,亦提高了其主動創新意愿,進而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

表4 財政補貼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
表5 展示了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影響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列(1)討論了財政補貼(SUB)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GTECH)的影響,財政補貼(SUB)回歸系數為0.031 且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表明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存在積極影響。列(2)討論了財政補貼(SUB)對融資約束(FC)的影響,財政補貼(SUB)回歸系數為-0.231,且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該結果表明財政補貼的支持能夠有效緩解企業融資約束程度,即財政補貼支持力度越大,企業融資約束壓力越小。列(3)報告了財政補貼與融資約束、企業綠色技術發展水平三者之間的關系。財政補貼(SUB)的回歸系數為0.028,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GTECH)在5%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融資約束(FC)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GTECH)的相關系數為-0.012,且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該結果表明融資約束(FC)對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存在抑制效應。

表5 財政稅收、融資約束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
總結列(1)~(3)檢驗結果能夠發現,隨著財政補貼力度加大,企業融資渠道進一步拓寬,助力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活動。借鑒溫忠麟等[29]的研究成果,對融資約束的中介效應進一步深入探討。由列(1)的回歸性結果可知,財政補貼(SUB)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GTECH)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與中介效應因果檢驗法的第一步假設相匹配。由列(2)回歸性結果發現,財政補貼(SUB)與融資約束(FC)存在顯著負相關關系,與中介效應檢驗的第二步假設相匹配。最后分析列(3)回歸結果可知,財政補貼(SUB)和企業綠色技術創新(GTECH)、融資約束(FC)的回歸系數分別是0.028、-0.012,且均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該結果證明融資約束在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過程中發揮中介效應,即財政補貼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問題提高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假設H2 得到驗證。
為驗證上述討論結果的穩健性,文章采用三種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
第一,采用替換解釋變量衡量方法對公式(1)重新進行回歸檢驗。財政補貼(SUB)利用“企業利潤總額(名義稅率-實際稅率)”公式進行表征,其中,數值越大代表財政補貼強度越高,反之亦然。表6 列(1)報告了回歸結果,結果表明,財政補貼(SUB)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GTECH)的影響為正且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說明結論穩健可靠。
第二,替換被解釋變量衡量方法對公式(1)重新進行回歸檢驗。企業綠色技術創新(GTECH)使用企業綠色專利授權數量來測度,具體測算結果如表6 列(2)所示。研究結果表明,財政補貼(SUB)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GTECH)的影響依然顯著為正,進一步說明研究結論具有可靠性。

表6 穩健性檢驗
第三,增加控制變量。借鑒Yang[30]已有研究,控制市場化發展水平。市場化發展水平一般會影響企業融資的渠道,故使用市場化指數來刻畫市場化發展水平。其中,市場化發展水平(DUMF)大于中位數時賦值為1,小于中位數時賦值為0。列(3)表明,在控制市場化水平的條件下,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依然存在顯著正相關。其估計結果與上文檢驗結論一致,即文章實證結果具備較高穩健性。
根據企業所有權屬性,將樣本企業分為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兩組分別進行估計。理論而言,國有企業本身就具有競爭優勢,更容易享受到財政補貼的優惠政策,在追求利益的同時,還承擔著更多的社會責任與政治目標,因而綠色技術創新意愿相對較強。而非國有企業資金發展的壓力較大,為了能夠維持企業正常的生產經營,他們對綠色技術研發的重視有待提高。在這一背景下,財政補貼向社會傳達了積極的信號,有利于非國有企業拓寬融資渠道,使企業有更多資金投入到綠色技術的研發活動中。因此,相較于國有企業,財政補貼對非國有企業綠色技術研發的激勵作用可能更強。表7 列(1)、(2)中報告了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之間的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影響的差異。結果表明,非國有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受到財政補貼的激勵作用更大,財政補貼增加非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意愿,緩解其資金問題,而在國有企業中促進效果相對較弱,說明財政稅收對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引導性不強。

表7 分樣本回歸
與非高科技企業相比,高科技企業呈現出創新活躍與潛力足等特點,因而更容易面臨較大的創新壓力。因此,高科技企業比非高科技企業更加需要拓寬融資渠道與融資支持。基于上述理論分析可推測,相較于非高科技企業,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可能在高科技企業中更加明顯。文章借鑒李莉等[31]的研究成果,依據《戰略性新興產業分類目錄》 《戰略性新興產業分類2022》等相關文件,將涉及電子信息技術、新材料技術、航空航天技術、資源與環境技術等領域的企業劃分為高科技企業,其他企業劃分為非高科技行業,分組檢驗了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表7 列(3)、(4)報告了高技術企業與非高技術企業之間的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影響的差異。結果表明,財政補貼回歸系數為0.040,且在1%統計水平上正向顯著,而對非高技術企業則表現為不顯著。究其原因,與非高科技企業相比,高科技企業用于技術研發的資金需求更大,故財政補貼對高科技企業綠色技術創新促進效果更好。
文章借鑒吳戰篪、黨昭瀾(2021)[32]的研究成果,將企業投資持股比例依據年度和行業的中位數劃分為企業投資者持股比例較高(HIGH)與企業投資者持股比例較低(LOW)兩組分別檢驗了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表7 列(5)、(6)報告了企業投資者持股比例較高組與企業投資者持股比例較低組之間的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影響的差異。結果表明,財政補貼對企業投資者持股比例較高組的影響在5%統計水平上正向顯著,而對企業投資者持股比例較高組則表現為不顯著。結果表明,與投資者持股比例較低的企業相比,財政補貼對投資者持股比例較高的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影響更加顯著。究其原因,當機構投資持股比例較高時,意味著投資者將更加關注企業的持續競爭力,進而推動企業綠色創新活動開展。
在雙碳目標背景下,討論財政補貼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機制具有重要現實意義。文章選取2011—2020 年滬深A股上市企業數據,將財政補貼、融資約束、企業綠色技術創新三者納入統一研究框架,探究財政補貼影響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作用機理。研究發現:財政補貼顯著提升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表明財政補貼會引導企業進行綠色低碳活動,從而激發企業自主創新。融資約束在財政補貼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之間發揮中介效應,即財政補貼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來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水平。異質性檢驗發現,就產權性質而言,財政稅收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在非國有企業中更加顯著。就技術水平角度而言,財政補貼對高技術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強于非高技術企業。就投資結構角度而言,財政補貼對投資者持股比例較高的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更加顯著。
第一,加大綠色信貸補貼力度,降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融資成本。一方面,相應政府部門需要積極落實財政與稅收優惠政策,通過構建綠色信貸擔保制度、利用財政資金擔保杠桿的方式,拓大商業銀行在環保信貸上的投資規模。另一方面,相關的政府部門還需加強產業政策與金融政策的協調配合,嚴格把控對環境污染企業、高污染企業的資金政策優惠,支持商業銀行創新綠色金融產品與服務,解決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融資難、融資貴難題。
第二,加強政府財政補貼監管力度,保障企業綠色創新技術財政補貼落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財政撥款經常會出現監管斷層,導致資源被嚴重浪費。基于此,相關部門可以構建專門的產業管理機構,同時建立一套完善的監管體系解決監管難題。此外,政府部門還需注重日常監管問題,通過建立跨部門聯合工作機制,推動業務主管部門加大補貼資金的監管力度,及時發現發放補貼過程中存在的問題,確保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補貼政策落地見效。
第三,構建數字化政府財政補貼管理平臺,暢通政企補貼信息對接渠道。政府財務部門應加強數字化建設進程,依托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技術建設數字化政府財政補貼管理平臺,緩解政府與企業供需信息不對稱情況,進而提升補貼資金的效能度與觸達性。一方面,主動對接各類企業,特別是重污染企業,及時發布并推送綠色技術創新相關的補貼政策信息。另一方面,加大收集企業綠色創新行為的數據收集力度,定期核查企業綠色創新數據,不斷優化補貼政策,進而避免高投入、低綠色創新產出的情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