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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驚夢

2023-02-18 01:11:22克林松塔
南風 2023年1期

文/克林 圖/松塔

南山夢中人,浮世幾十載。畫了擱筆去,深藏思與念。

文前

今年五月,國畫大師梅一度逝世,報社主編約我這個有幸見過大師的編輯寫一篇悼念文。

彼時我和男友正準備著結婚事宜,收到這個消息,當年和大師在高山上相談往事的回憶紛沓而來。悲傷之余,我們決定寫一篇文章,以此來紀念這位藝術大師。

1

2010 年八月,我受報社委托,和擔任攝影師的男友前往南山,采訪一位隱居多年的國畫大師。

大師姓梅,外界都以他的字一度相稱。據說他已隱居五十余載,居于南山頂端。我和男友午后乘車進山,一路顛簸,臨近傍晚才到。

夏日炎熱,林間清涼,山頂土路平坦,栽種許多不知名的花草。沿著花路往里走,就能見一座圍庭院的木屋立于一棵大樹下。一位戴草帽的老人坐樹下藤椅,面前一攤石制桌,放置著一幅畫作和筆墨。

“那應該就是梅大師了吧。”男友說。

我們放輕腳步,走近老人身旁,見他毫無察覺仍聚精會神打量畫作,并未先開口。

大師面前的畫作是一株蓬勃草木,嫩黃蒼綠染之,枝葉四周伸展,生動靈活,裊裊如人形。不知站著已有多久,突然,老人轉過頭笑瞇瞇地說:“現在的年輕人,耐心不錯呀。”他站起身拍拍素衣,“進屋吧。”

我和男友皆是一愣,忙跟去。

木屋裝置簡樸,除必要的一些家具和堆著的畫作,只有幾盆草木。老人摘下草帽,讓我們先坐下,轉身端上茶水。

普洱茶澀而甘醇,一番寒暄之后,我開始進入詢問環節,照著報社指定的問題一一問著老人。山居感想、近年畫作、未來安排,老人皆頭腦清明流利回答出來。

唯獨最后一個問題,我問:“您的成名作《四月廿七》,是目前唯一一幅人像,巧妙地使用重疊,將婦女和少女的形象融為一人,伴以最常畫的蘭花,頗得界內贊賞。您能跟我們講一下,這幅畫的創作靈感是如何而來的嗎?”

老人沉默了。他嶙峋的手來回撫摸長胡,一雙眼眶極深的眼時而渾濁,時而清亮,像是在深思,良久后,道:“因為一個人,我才能畫出這幅畫。”

我們皆是一愣。老人輕顫的雙唇張了又張,終于又啞聲說:“她最喜歡的,便是蘭花,我遇見她時,她就站在蘭花園子里。”

微風傳過門庭,茶氣氤氳,他那雙再次明亮的眼仿佛打開了鏡子,回溯到六十九年前,那片搖曳著蘭花的戲園子里。

2

1941 年的四月,江南開盡桃李杏,游客更是要光顧戲院。露天唱臺植滿香花,常是座無虛席。

那時的梅一度,還叫宋慶年。年方十四,正是意氣風發時,卻常被家中長輩攜去戲院熏陶。

少年耳里的戲曲像是吱吱呀呀反復打開的木匣子,一次趁著大師登臺長輩不注意的機會,跑出院場,沿著鵝卵石路進入一處陌生園子。

園中栽滿名貴花草,棵棵花樹如海洋,他繼續沿著石子路走,逐漸看清路盡頭有一石亭,四周放置著盆栽蘭花。中間立著一個人,穿著素青色錦緞長戲服,卻沒戴盔頭。

此景如夢,驚擾少年眼幕,他不由得繼續往前走。

這人背對著宋慶年,踱著小步,身如楊柳纖細,左右飛揚著長袖,如行云流水。來回幾次后,身體如在旋轉跳躍,忽地轉過來。

宋慶年還站在石子路中間,正看著這人的表演,沒料到他會忽然轉過身來。

可這人像是比他更慌張,僵著一張慘白的臉忙后退幾步,直愣愣地看著他。

宋慶年忙擺手:“對不住了小哥,我是偶然闖進來的,見你跳得太好,多看了會,無意打擾。”

那人身形又是一僵,好一會兒,揚起手臂,衣袖半遮臉,輕聲說了句:“無礙。”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像是流過荷上的清水滴落,盡管半遮著臉,宋慶年更是認真地仔細打量著他,明明穿著戲服,卻沒戴盔頭,面上的妝也沒化,露出來的一雙眼明亮又擔驚受怕的。

難道唱戲的人都是這樣沒有陽剛之氣的嗎?

宋慶年狐疑,但沒表現出來,又抱拳誠懇說道:“依我實話,小哥您唱的比園子里那群人好太多了。”

那人不語,轉過身,在石亭中坐下。

宋慶年見狀,邊著急說著,邊小步走向他:“真的。且不說舞蹈,光是他們咿咿呀呀唱啊我愣是聽不懂是什么,園子里人也多,臭味濃,哪有這里清凈幽雅,您真是個懂道的高人。”對面的人聽完,遮住嘴又是輕輕地笑了:“你這嘴真甜。”

“我是由衷贊嘆。”話落,宋慶年坐在他對面。

對面的人又是一笑,端著茶壺,細細倒杯。宋慶年看他素著的整張臉,白白凈凈,細眉如遠山,低垂的眼如溢清水,整個人的確如一張畫。他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漸漸地,臉紅了。

“你莫不是女人?”宋慶年試探著問。

對面的人猛地拂袖反駁:“怎會!”但他露出的臉,完全呈現在宋慶年面前。眉如細柳,眼如彎月,盈盈盛水,兩瓣唇緊咬著,像會流出血絲。

宋慶年裝著樣子,揮手道:“哎呀,你就別不承認了。實話說吧,是南老師讓我來找你的。”他家人跟這戲院主熟識,他是知道姓氏的。

面前的人一怔,過一會,臉色已是慘白:“我……我已經答應了爹爹躲在這園子里唱呀。”

宋慶年又是一訝,差不多能猜到她是誰了,面上還是難堪地說:“小姐呀,你就別為難我了,趕緊地跟我走吧。”

話落很久,她也沒給個反應。宋慶年心里不安,慢慢地瞥下看去,女孩抖著肩膀掉淚珠子,盡管極力克制著,還是露了幾分。

宋慶年一慌:“呀,你怎么哭了?”他一急不知該怎樣勸,忙起身撲到面前去,慌慌張張坦白,“沒有這回事,我就逗一下你的。你怎么就……

“啊!”

女孩猛地掐了把他的手臂,抬起臉得意又憤恨地瞪著他:“叫你騙我!”

宋慶年吃痛地縮回手臂,看了好幾眼面前的人,這神采奕奕的樣子,哪有剛才那哭樣?反應到自己也被捉弄了,羞憤道:“好你一個戲子!”

“哼。”女孩把手伸了回來,抖抖袖上,輕描淡寫地說,“真蠢,編個謊話也不來個別的。這園子里的人我都熟的不得了,哪能冒出個你來?”

“嘁。”宋慶年哼一聲,又沒忍住問,“你真是南老師的女兒?”

女孩沒好氣:“那當然。”

“你叫什么名字?南予之?”

“那是我哥,我是女兒身!”

“你剛剛不還扮男相哄人嗎?怎的,羞恥了?”

女孩扭頭,“我不告訴你我名字了。”

“嘁,我又不稀罕!”宋慶年想,大不了過后問問南老師便是。

女孩警惕看他:“你別去問我爹啊。”

“喲,怕了?”

“對對對,我怕了。所以我還是告訴你吧。”女孩突然笑嘻嘻的,“我叫南宛之。”

“哦——我記住了。過會就給南老師說,你有個叫南宛之的女兒,偷偷在這練舞呢!”

“你敢!看我不把你掐成豬頭!”

故事聽到這,我眼前早已浮現少男少女在一片小園子里打趣玩笑的畫面。再看當時的主人公,如今的梅大師已近耋耄,我不禁感嘆:“當時真是好啊。”

梅大師笑道:“那算是我與她相識最為美好的日子了。自那次相識,每回我家里人要來聽戲,我都會去后園找她,她次次都在。經常唱著王昭君、沉魚和杜夢娘。我就在那看,那里聽。”男友忍不住問:“她唱戲這么好,為何不去臺上?”

梅大師摸著胡子,繼續開口。

3

一次,宋慶年還是像往常一樣來到后園,卻見南宛之跪在亭中。

他急,忙撲上去問:“宛之!宛之你這是怎了?”

宛之眼神堅定,直視前方,雙膝跪地也不抱怨一聲,只是說:“爹爹發現我在偷偷唱戲,罰我跪一個時辰。”

“這是為何?”

宛之沉默,良久,才悶聲說道:“我爹爹不允許女子拋頭露面,更不要說靠近臺了。”

宋慶年一愣,沒想到會是這樣:“那,那我去給他說!”說著他便轉身跑去。

宛之卻忙伸手把他的衣角扯住,對上他慌忙的眼睛,問道:“慶年,你要怎樣說呢?”

“我給他講呀,女子早就可以上臺唱戲了!”

宛之搖頭:“沒用的。慶年,家族代代傳承的觀念,早就記到骨頭里去了,說不通的。”

“觀念是可以被說服的啊!宛之,就像你,同是一家人,你怎么就想要上臺唱戲呢?”

“我和他們不是一家人!”話說到這,宛之高聲打斷,身子也是一顫。

她再看宋慶年,深吸口氣,聲音像溺滿潮水:“慶年,你愿意聽我好好唱一次戲嗎?”

宋慶年當然是答應了。

三日后,他按照約定來到小園,看到早早站在亭中的宛之。如同初見,她抹胭脂,穿戲服,連盔頭也戴上了。

宋慶年在亭中坐下,定定看著面前的宛之。幾回眼波流轉,她的氣場變化。

宋慶年看著她,身輕如燕,踮腳甩袖。眨眼間,他像是坐在臺下,看著站在臺上的她,蓮步輕移,側身繞轉,一字一句地唱——“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嗓音纏綿婉轉,柔漫悠遠,震透他心尖至顫抖。

最后一個字落下,她站在原地,久久不語。他雙眼模糊了,鼓掌贊嘆,仿若聽見滿堂鬧聲,都在為她的戲動容。

“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曲子。”宋慶年咽下哽意,笑說。

宛之的回笑帶著幾分迷離:“是嗎?”

不等他再說什么,宛之抖抖長袖,從花壇旁抱出一個木箱。

宋慶年這才注意她手中的物件,詫異問道:“你要做什么?”

宛之不語,手上動作不停。她脫下最心愛的梅青色繡花帔,在石路上嘩嘩倒出箱中的戲服,點燃火折子,拋向那堆衣服。

“宛之!”宋慶年跑來,眼睜睜看著火勢如同風起,愈演愈烈。他難以置信地問她:“你為何要這樣做?”

宛之聲若游絲:“我再也不能唱戲了。既如此,不給自己留下任何念想便是最好。”

宋慶年似懂非懂,沉默地看著她。

火勢如霞光,燃到極致后散去,灰煙屢屢,她那一雙清亮的眼,昔日映著比火更旺的光焰,也漸漸熄滅了。

那次之后,宋慶年再也沒見過南宛之在園子里唱過曲。每每再來,都只能看見她坐在亭中,看書或是做女紅。

一次,南宛之正翻閱到手中詩集,忽地抬頭道:“都說你家書香世代,我怎么覺著到你這要斷了呢?瞧你每天悠閑的樣子。”

宋慶年正百般無聊玩弄著園中花草,聽到她這話,悶悶地說:“我學不來爹爹作畫,也比不得擺弄文墨的祖爺,還能怎么辦?”

“學不來還是可以學,比不得也起碼可以做,何不一試呢?”宛之話鋒一轉,“還是說,這些都是借口,還是你因天賦不夠,本就不愿?”

這明擺的激將法,偏偏一腔少年氣的宋慶年還是被戳中骨,反駁道:“我怎會不愿意?不就畫個畫寫寫詩,難得倒我?”

那日之后,宋慶年很少再來園中走動,經常將自己關在書房,像是攢足勁要給南宛之證明。他開始苦學詩詞,作畫書法。本就有天賦和基礎,再徹底苦學,難不會有好果。幾月后,他已經能畫個好點的花草拿出去給人看。

那日,他畫了幅蘭花,端莊攜秀,連得家人贊賞,便想要拿去給南宛之看。沒想到,還沒能走出家門,就被父親嚴厲地提了回來,還被警告道:“戰事如此吃緊,我們都準備搬走了,你還想往哪去?還不趕快回房。”

這毫無準備的話一出,宋慶年反抗也來不及,被鎖在房中幾天幾夜。再出門時,家宅門前幾輛車已是準備好,宋家將要搬往別地。

宋慶年心急,那日畫的蘭花已是顧不得了,滿心想著如何跟南宛之告別,便趁爹娘跟兄長交談之余偷偷跑去戲院。

一如往日,宛之坐在園中繡手帕。見宋慶年滿汗跑來,挑眉問道:“幾日不見,你去當逃兵了?”

宋慶年無心玩笑,喘著氣訴說自己將要離開的事實。

宛之激動起身,手中握著的細針穿透指尖,滲出血珠,滴進繡作。

她將那張手帕塞入他的手心,說:“我還沒有繡好,原本想送給你的十八歲生辰禮的。”

她顫聲:“慶年,你要答應我,無論在哪里,性命為重。

“你不要把我忘了,我等著和你再次相見。”

4

1945 年到1949 年,宋家一路搬離,期間輾轉流離,家財大部分遺失,生意鏈崩塌。而宋慶年的父親被卷入戰爭,下場慘烈。宋慶年的娘親無法承受打擊,在1948 年病逝。

聽完梅大師輕描淡寫的敘述,我和男友唏噓不已。又聽大師笑說:“父親走后,他留下的大部分畫作都在江南老宅,為了拿走,我回去過。”

我忍不住問:“您可曾去找過南小姐?”

梅大師點頭:“那時為逃命,我已經隨娘家改了名字。頂著梅氏的名字約見她,不想卻被告知沒宛之這人。”見我們驚訝,又眨眨眼,笑說,“我當然是不會輕易走的。一連幾天,待在以前的園子里,終于是有一日,等到她了。”

1950 年的春日,園中蘭花早已不見,唯獨桃花杏樹,遍開滿地。梅一度坐在亭中,一如往日賞著春光。

許久,有歡笑聲傳來。

“你呀,剛剛在臺上可算是耍大疏忽了。幸虧書公子在,臺下那群人不計較。”

梅一度望去,日光灼目,他微微瞇眼,見一男一女小步走來,藍衣紅裙,在光里染成一片。再近些時,女子剛好轉過頭來,恰好對上他打量的視線。

兩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那位紅裙女子,手中還把玩著翡翠鐲子,卻是忽地,掉在地上。翻動了思緒。

“慶……慶年?”女子是滿臉驚訝,帶著遲疑開口。

宋慶年恍然聽見這名,心下已是確認,眼睛便是一熱,邊應著,邊向著女子走去。

南宛之接過男子遞來的鐲子,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男子看了宋慶年幾眼,轉身離開。

多年不見,南宛之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面若凝脂,她戴上玉鐲,揚起那張滿面脂粉的臉,兩顴的胭脂均勻,還用鉛筆畫濃眉,勾勒本就纖長的眼,頗有幾分嫵媚模樣。

一時之間,宋慶年又陷入恍忽。恍然覺得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當年藏在園中唱戲的南宛之,只剩夢中殘影。

宋慶年掩去眼中淚意,笑道:“剛回來時找你,都說沒你這人。如今看你抹妝,是在唱戲了嗎?”

“是的,幸得貴人相助,已經有好些時間了。”南宛之答時聲如嫩鸝。

宋慶年由衷祝福:“恭喜你。”

他們在亭中坐下,南宛之主動詢問起他的近況。

宋慶年說:“這些年我隨家人四處逃亡,家父去世后,我也改了名字。”

兩人像是還有默契,不約而同都不提起新名。仿佛只要不提,彼此仍無改變。

南宛之一訝:“你父親……宋先生,去世了?”她的聲音忽地低下,見宋慶年苦笑點頭,面上更是沉如凍雪。

南宛之緊抓腕上玉鐲,還問著:“那你現在,過得可還好?”

宋慶年遲疑,還是搖頭,再次苦笑:“溫飽還成,但早已不及當年。”

那鐲子搖晃,竟又閃墜地面。一聲脆響,像是攪了南宛之艷麗的面容,變得慘白。

他忙去撿,她抬手攔住,自己彎腰拾起,拿在手上。低垂著眼,良久,他才聽見她低低地說:

“那你……務必好生照顧自己。”

宋慶年一愣,剛想應好,卻見南宛之又是抬了頭,似是撐出了苦笑,說著:“我今日累了,改日你再來吧。”

改日?他此番回來屬實不易,又是即刻要走的,下次再見,得是多少年后?

話已經涌上來了,宋慶年剛張開嘴,就見她眉心滿是疲憊,一噎,還是輕點下了頭。

南宛之作別后,向著園門走去,跟著她的背影,在光影中拖出長長的疲憊。

宋慶年看見在園門旁站著剛剛同行的男子,正皺著眉,滿眼警惕地看他。

隔日他離開城,坐在車上再經戲院門前。雜花開的熱烈,觀眾往來出行,熙熙攘攘,車輛都難行。在這之中,還是能聽見有人喊道:“當真?南雙歡又出新戲了!”

毫不相干的名字,重復遍遍,繞住了宋慶年的心梁。

5

兩年后的春天,照樣滿園開滿桃杏梨。宋慶年重回故地的那夜,下了雨,園中紛雜的花瓣落了滿地。

第一天,他就再見到了南宛之。

她的變化不大。換上一身素白旗袍,立領盤紐,袖口繪著蘭花,腕上的玉鐲還是那只,更加的翠潤。

在石亭里,南宛之細致點茶,桃花紋茶盞,泛著竹葉青的褐。

隔著氤氳茶氣,南宛之有些遲疑開了口:“上次相見之后,我還盼著你來,沒想到再見,都隔了這么些時候了。”

宋慶年笑,繞開話:“上次一別后,想給你看幅畫。現在畫好了,算著也到了時候,便來了。”

“你現在仍在作畫?”

“對。我爹留下的那些畫,對我大有用處。以前剛畫,每天要練習很多。現在求的是水平,是要給人看的。”

宋慶年說說笑笑,像極了當年整日喋喋不休的樣子。

南宛之抿了口茶,卻說:“有件事,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

宋慶年忽地心沉了一下,面上還是笑著:“什么?”

南宛之放下茶杯,對上他的眼,吐著字緩緩道:“再過幾日,就在四月甘七,我便要成親了。”

那一刻,南宛之清楚看到宋慶年整個人一震,他瞪大眼難以置信地重復著:“你說,你要成親了?”

南宛之低頭不再看他:“我要嫁的人,對我很好。”

像是怕對面的人再問,她不自覺抓緊茶杯,深吸一口氣,抬頭再對上那雙已滿是悲慮的眼,笑說:“我一直等著你來給我慶祝呢。這回剛好,你來了。”

宋慶年的喉嚨像是被人塞進棉頭,明明是柔軟的東西,卻讓他苦澀得緊。他試著張開嘴,啞著聲音問:“你可想清楚了,怎么這么突然?”

南宛之埋頭,未答。這時來了一男子,高聲催促南宛之趕去前廳。宛之遲疑片刻,滿是歉意地起身,向宋慶年辭別。

“有事……你趕緊去吧,我在這里等著。”宋慶年沉沉地說。

宛之笑了,點頭,轉身離開。

那男子眼見著宛之走出園門,才轉過頭,對宋慶年道:“這位先生看著好生面熟,可是當年以畫揚名的宋家人?”

“……正是。”

男子坐下:“難怪我見你衣著寒酸但也有幾分談吐,原來也是做過少爺了的。”

宋慶年皺眉道:“先生有話不妨直說。”他細看這人,仔細回想,竟是當年站在園門的那男子。

想法在心中成形,宋慶年問:“在下可是宛之的兄長,南予之?”

南予之未答,悠悠問:“再過幾日,雙歡就要出嫁了,宋公子可知啊?”

宋慶年一怔:“雙歡……這是她的戲名?”

男子挑眉:“你竟不知她本名?”涼涼一笑,他又道,“娶雙歡的書公子,世代經商,家底啊……可穩當多了。”

宋慶年心中一痛,不語。

南予之抬眼,語氣一轉:“你當年走了,可知雙歡有多傷心?我家戲園子樹倒猢猻散,也不見你宋家施以援手,逼得雙歡一女子上臺撐場面。她如今才紅了幾年?你倒來了,冠著一個不明不白的姓,一窮二白。”

宋慶年急急開口:“我當年離開是迫不得已……”

南予之打斷道:“這書家公子,我也是見過的。雙歡剛上臺時,全靠他撐場子。如今還愿上門求親,你說說,你會怎么選?”

他見宋慶年衣冠還是整潔的,魂卻像沒了,嘆口氣:“宋公子對雙歡有情意,我也看在眼里。雙歡從小命苦,我這個做兄長的,還是要考慮周全。”

言至于此,南予之忽的想起那晚,南雙歡哭著對他說,她不想嫁。

他面色沉沉,起身道:“雙歡怕是來不了了。宋公子,不,梅先生,還是早些離開吧。”

6

“世俗面前,再堅貞的感情也顯得稚嫩。娶她之人,錢財萬貫,能護她一生,做盡想做之事。而我家道中落,年華虛度,只會拖累她。”

梅大師說到這后,久久不再言語。可這一等又是些時候,我急問:“您之后可曾再見過她?”

像是被這聲詢問拉回心緒,梅大師定了定身子,道:“當然是見過的……四月廿七,就是她出嫁的日子。”

南雙歡出嫁那日,梅一度還是去了。

他無錢財,買不到什么體面禮物,就拿出這幾年嘔心瀝血畫出的作品,托院內小廝送去。他本想坐在角落再看她一面,卻被小廝攔住,請到了熟悉的小園。

前兩次沒能瞧上的蘭花,這回卻又擺出來了。滿園春色,就這盆盆蘭花,一如當年,簇著園中已穿上喜服的南雙歡,她就站在花前,望著梅一度步步走來。

南雙歡抱著他送來的畫:“沒想到,當年整日玩樂的人認真起來是如此驚人。”

梅一度的視線落在這幅畫上。婦女和少女的虛影在蘭花里重疊,迷蒙得如同一場夢。

他說:“當年你贈我一方手帕,這回你出嫁,這幅畫是我的心意,收下吧。”

南雙歡笑了,輕聲問:“這幅畫為何沒有名字?”

梅一度不暇思索地說:“叫四月廿七。”

南雙歡倏地握緊畫軸,強笑道:“是個好名字。”

梅一度嘆道:“說起來,你倒是好,你連自己的名字,都瞞了我這么多年。”

南雙歡搖頭:“不是的,宛之是……我娘原先給我取的名字。”

她繼續道:“我娘,是被賣到南家的戲子,因一次意外才生了我,做了妾。我唱的戲便是她教出來的。

“娘生病了,沒人愿意請大夫。她走的那天,我跪在床前,發誓一定要替她上臺唱戲。可爹爹不允許,哥哥不允許。后來因戰事,戲院的生意垮了。是書公子的幫助,我才……”

“雙歡,”梅一度開口了,輕聲卻直接地打斷她,“今天你出嫁,我很高興。”

南雙歡愣住。聽著他一字一句地在說:“你能夠做你想做的事,站在臺上唱戲,我為你感到高興。今天你出嫁……我也很高興。”

話落,梅一度就聽到一聲巨響,震得他心口痛。眼一看,原來是南雙歡的綠鐲子掉了,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梅一度俯身去撿碎片,卻幾次手軟了,拿不穩當。

待他站定身子,才發現園中已經空無一人,只剩蘭花,在一朵朵地開。

南雙歡出嫁的那日,不僅是個好天氣,也是個熱鬧場面。鼓敲嗩吶響,她穿著盈盈紅衣,一步一步走上了轎。人群擁著轎,一碰一晃,走遠了。

梅一度回到宋宅,開始收拾行李離開。該帶走的東西,就這么幾件。

突然地,他在一堆字畫里找到七年前認真畫出卻沒能送出手的那幅蘭花圖。

往事又紛紛涌上心頭,唯他一人在空曠破落的大宅,任眼淚簌簌而下。

之后的事情廣為人知。書家賣出梅大師的畫作,梅一度的名字在國內揚名開來。紛紜中,年方二十六的梅一度卻選擇避世入深山,鉆研習畫。

“我也想不出能去什么地方,聽到有人說這山好,就來了。除了畫畫,活著也沒什么事能做。”

宋大師還拿出那幅蘭花圖給我們看,笑道:“你們看這畫,誰能看出是個蘭花?幸虧我沒送出手,不然真是丟臉。”

話至此,已到尾聲。

臨別前,梅大師看見我與男友緊扣的雙手,呵呵一笑,說:“既然在一起了,那便好好走到頭,莫要留下遺憾。”

這句話猶如低喃,散在這高山上。哪怕時隔數年,我也仍會清晰記起這位享譽國內外的國畫大師說這話時掩在笑容下的黯然神傷。

我們向大師辭別,連夜下了山。轉過山彎的最后一刻,我回望,就見大師坐在樹下,又開始作畫了。

那也是我和男友最后一次見到梅大師。

7

據聞,梅大師是躺在床上安詳離開的,衣著整齊,床邊放了幅畫,數日后才被送糧食的村民發現。而那幅遺畫,也被業界認定是梅大師的集大成之作。

畫上有一位穿青色戲服的少女和素衣少年共座石亭間,滿園蘭花開,似有笑聲一片。

附錄

在本作再版之際,筆者有幸得知這幅遺作的最終著落。畫名依據題字,最終選定為‘錦瑟’。起初,《錦瑟》在一場拍賣會中被人買走,買家留名姓南,名宛之。其人在業界無人相知,其畫作亦無人再見過。

過四年,書氏集團老太太逝世,《錦瑟》遵其遺囑捐贈給梅一度紀念館。最終在開館日亮相于世人。

某知名國畫評論家贊梅一度曰:南山夢中人,浮世幾十載。畫了擱筆去,深藏思與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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