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是什么顏色

左昌倫

“綠”是什么顏色？之所以引出這個話題，還得從《聲律啟蒙》說起。

由于主編供義務教育階段學生閱讀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讀本》，需要選編《聲律啟蒙》的部分內容，前不久我重新閱讀了一遍《聲律啟蒙》。

《聲律啟蒙》是康熙年間進士車萬育編寫的蒙學讀物，主要用于屬對訓練，使兒童掌握基本的聲韻格律常識，為其日后的詩、詞、賦、對聯創作打下堅實的基礎。《聲律啟蒙》因是蒙學讀物，在編寫上頗有講究：形式上由簡到繁；注重寓聲韻格律知識于生動的語言文字之中；音律和諧，讀起來朗朗上口。

《聲律啟蒙》雖是蒙學讀物，但真正完全讀懂并不輕松，因為里面滲透了大量的典故。比如，“顏巷陋，阮途窮”“池中濯足水，門外打頭風”“梁帝講經同泰寺，漢皇置酒未央宮”“馮婦虎，葉公龍”“手擘蟹鰲從畢卓，身披鶴氅自王恭”，等等。這些典故，有的比較常見，有的則非常生僻，若沒有豐富的文史知識，而又不去查閱工具書，是難以理解的。

《聲律啟蒙》的字詞理解起來問題不大，但對有些字詞也不可掉以輕心。比如，其中有這樣的“二字對”：“鬢皤對眉綠，齒皓對唇紅?！薄梆弊挚雌饋肀容^繁，但字義很清楚，就是“白色”。那么，看起來簡簡單單的“綠”字呢？

很多人看到這個“綠”字，會不假思索地將其解釋為“綠色”，即《現代漢語詞典》中所說的“像草和樹木茂盛時的顏色”。我查閱了幾個版本的《聲律啟蒙》注釋，都是這樣解釋的：“眉綠，眉毛綠色”；“眉綠，綠色的眉毛”。做這種解釋的人顯然是不仔細讀書的，試問，人的眉毛怎么會是綠色的呢？如果真是那樣，豈不是怪物？再說，學問深厚的車萬育也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啊！何況，《聲律啟蒙》作為家喻戶曉的著名啟蒙讀物，經歷了幾百年的檢驗！

“綠”字在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原來，“綠”表示顏色時，除了指現代漢語所說的“綠色”外，在古代還指“烏黑色”，古詩詞中常用來形容鬢發和眉毛。這樣的例子很容易找到。比如，李白的《古風十九首》之五：“中有綠發翁，披云臥松雪。”又如，杜牧的《阿房宮賦》：“綠云擾擾，梳曉鬟也”。其中的“綠云”比喻女子烏黑的頭發，而“綠”指“烏黑色”。關于這一點，權威的大型工具書《辭?！贰稘h語大字典》都有說明。

弄明白了“綠”的意思，再來理解《聲律啟蒙》中的“鬢皤對眉綠”就輕而易舉了。“眉綠”就是“眉毛烏黑”，這樣解釋才合乎常理。

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