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林澤
(南京審計大學,江蘇 南京 211815)
改革開放后我國經濟經歷了一個高速發展的階段。經濟增速一度超過了9%,這使得中國逐步躍升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自2012年開始,我國經濟增速逐步放緩。2015年起自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成為政府工作報告內容,如今已經被認為是中國經濟增長高質量轉型的一種重要推動力。然而,經濟發展同生態環境保護的關系仍比較緊張,無節制消耗資源、破壞環境為代價換取經濟發展,導致能源資源、生態環境問題也高居不下。其中,碳排放問題是引起國內外廣泛關注的主要污染問題。我國作為一個有責任的發展中國家積極承擔國際責任,在2016年正式簽署《巴黎氣候協定》并在2020年的第75屆聯合國大會上正式提出2030年實現碳達峰、2060年實現碳中和的“雙碳”目標。這一目標的確立,進一步為高質量發展提出了新的內在要求。黨的十九大報告更是做出了我國經濟邁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的重要判斷。因此,要告別高速增長的階段,完成“雙碳”目標,順利實現我國經濟發展質量穩步提升,就不能僅僅以單一指標作為經濟發展質量的衡量標準。因此,文章將結合我國能源碳排放對我國經濟發展質量的衡量指標進行探索,并結合相關數據對我國2004至2019年的相關數據對我國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分析。
從古典經濟學到現在,學者們對經濟增長的相關問題進行了深入探索。起初,依據宏觀經濟學的定義,學者們主要關注一定時期內某經濟體的社會總產出(或收入)及其增長情況以及人均產出(或收入)及其增長情況。隨著研究的逐步深入與社會現實的不斷變化,單一的經濟增長規模與速度的測度不再能滿足研究的需要。庫茲涅茨較早的透過經濟增長問題看到了經濟發展質量的深刻內涵,他在《各國經濟增長》中提出,一個國家經濟發展不僅僅是靠其經濟總量增長所能概括的,經濟的發展還應包括一個國家的財政收支平衡、社會和諧度、生態環境優劣和國民素質的全面提升等等。從經濟增長到經濟增長質量,再最終達到更加寬泛的經濟發展,經歷了一個從量到質、單一指標到多指標共同衡量的變化路徑。
對我國經濟發展的相關研究不少,大多學者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經濟增長及其影響因素上。城市化[1]、產業集聚[2-3]、市場化進程[4]、政策規制[5]及人力資本積累[6]等因素已經被廣泛證明對經濟增長有促進作用。早期,大多研究使用的經濟發展的代理變量多集中在GDP與人均GDP上。隨著研究進一步深入,經濟發展質量的衡量指標也愈發多樣。有學者基于索洛模型推導出經濟增長中的技術進步因素,進而使用DEA等模型計算全要素生產率作為經濟發展質量的代理變量[7-8]。更進一步的,隨著對環境的重視,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不能滿足人們現階段對經濟發展質量的衡量需求,進而產生了一系列有關非期望產出的研究。有學者使用含有非期望產出的SBM模型,測算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以作為區域綠色發展的衡量指標[9-10]。也有學者以計量模型分析經濟增長與碳排放、霧霾等環境污染因素之間的關系,其中有部分研究證實了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的存在性。此外,也有學者使用熵權法[11-12]、主成分分析法[13]等進行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的構建,進而得到經濟發展質量的得分。
總體來看,現有文獻對我國經濟發展水平的測度研究不在少數。大多數文獻集中研究了我國經濟發展的相關影響因素,并隨著研究的逐步深入,將經濟發展的內涵進行了不斷地填充與豐富。因此,本文在之前學者的研究基礎上,加入我國碳排放相關數據,借助SBM模型和熵權法,分別對我國高質量發展進行測度研究。
根據前文對相關研究的梳理,目前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衡量指標主要有兩種:第一種是直接使用數據包絡分析得出的全要素生產率以及使用SBM法計算出的包含非期望產出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另一種文獻則使用了熵權法等進行指標構建,進而得出相應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由于全要素生產率這一指標較強測度了技術水平的進步,其對人民生活質量等民生問題的解釋力較弱。因此,本文同時選取兩種測度方式對經濟高質量發展進行測度,以保證本文全面性。
我國現有資料并未提供直接可以使用的碳排放數據,而化石燃料的使用正是溫室氣體的主要來源[16]。所以本文對我國碳排放進行測度,在IPCC提供的碳排放核算方法基礎上,對各個省份的碳排放量進行測算。

式中,i指我國剔除西藏后的30個省、市、自治區和直轄市;j為能源種類,分別指煤炭、石油、天然氣三種能源(j=1,2,3);Ci指i地區產生的能源碳排放的總估計量;Eij為i地區j類型能源消耗量;βj指j能源的碳排放系數。本文對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的能源類型進行合并,得到本文使用的煤炭、石油、天然氣三種能源。具體合并方法為:將煤炭與焦炭換算后加總得到煤炭的總消費量;將原油、汽油、煤油、柴油、燃料油等五種油類消費量加總得到石油的總消費量。本文借鑒郭炳南等[17]的研究,煤炭、石油、天然氣的碳排放系數βj分別為0.7329、0.5574、0.4226。
基于DEA的數據包絡模型常被用來進行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而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中包含非期望產出,因此使用SBM模型進行估計。此外,基于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因此在計算中納入技術非退步的假設。數據選擇上,本文選取的投入變量為以2000年為基期計算出的經濟增長指標、以2000年為基期計算出的資本存量指標[14]以及年末換算為標準煤的能源總消耗量,選取的期望產出為以2000年為基期計算出的當年實際GDP,非期望產出則包含能源碳排放、工業二氧化硫排放量、工業固體廢物排放量。計算得到的30個省份16年間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表1中僅展示出30個區域2004~2019年中5年的數據,表3中則展示了16年間全國30個省份平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化情況。

表1 2004~2019年間30省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變化情況

續表
從表1中可以看出我國各個區域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大多具有逐年遞增的趨勢。在所選年份初期,大多數省份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較低,但在所選年限后期,大多數省份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都得到了較大提升。此外,我國東部地區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幅度較大,中西部則提升較為緩慢。普遍認為的經濟較發達的地區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較高,初期擁有較低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地區則表現出來較大的增長潛力。若考慮全國30個省份的平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化情況,表2中的數據顯示,我國30個省份年均全要素生產率整體上有提升趨勢,僅在部分年份有所倒退。

表2 2004~2019年我國30省年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
關于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的測度,之前的研究給出的測度方式多集中在熵權法、主成分分析法等。由于本文同時也選取了綠色全要素生產率作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另一個代理變量,但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多用來衡量環境約束下的技術進步,缺乏對人民生活改善程度的解釋力。因此,在本部分進行高質量發展指數構建時將更多考慮除技術進步外有關民生福祉的變量,作為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補充。最終本文在結合我國新發展理念與經濟發展所需要素,結合楊沫等[12]和孫慧等[15]建立的指標體系,得到5個一級指標及22個二級指標。進而使用熵權法對具體指標進行客觀賦值,最終的指標選取與權重如表3所示。

表3 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指標體系
通過熵權法測算出的指標權重十分顯著地強調了人民生活以及發展動力的重要性。這與我國現階段高質量發展將民生放在首位具有一致性,同時創新能力的占比較高也與我國一貫堅持的創新驅動具有一致性。根據上表的指標權重,我們可以得出全國30個省、市、自治區的高質量發展指數。本部分的計算結果如表4中所示,表中僅展示2004~2019年中部分年份的數據,以判斷發展趨勢。我國各個區域高質量發展指數由高到低進行排序后,發現我國區域高質量發展指數的排名變化較大。在初始年份2004年,東部地區和東北地區擁有較高的發展質量,而中、西部地區發展較為落后。伴隨年份的增長,東北地區的吉林省和黑龍江省排名下降嚴重,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部分省份實現了高質量發展指數的較大躍升。總體看,東部地區大多省份的高質量發展指數依然排位靠前。整體看來,我國30個省份的平均高質量發展指數總體上每一年都有所增長,這種趨勢在每一個省份中也存在。

表4 各個區域2004~2019年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
通過本部分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兩個衡量指標的分析測算,發現兩個指標雖然都是衡量區域高質量發展指數的重要指標,但二者側重點有所不同。因此,在某些區域的個別年份呈現出的發展質量在全國的排名可能會有所差異。同時,兩種高質量發展的測度結果都顯示出了較強的區域異質性,即普遍呈現出東部地區較為強勢,中、西部地區較為弱勢。在區域內部,也存在著一定的內部差異。因此,即便是我國各個區域經濟發展質量在研究年份中均有提升,但仍然存在較大的區域差異。但值得肯定的是,中西部地區的某些區域在近年來的經濟發展中取得了較大成效,排名上升十分顯著。這些區域往往具有較為相似的特征,比如:高校資源較多、人才引進政策較為優惠等。
為響應我國區域高質量發展與區域協調發展的號召,在兼顧環境保護、技術進步、人民生活提高等發展要求的同時,使用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與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數作為區域經濟發展質量的代理變量。兩個代理變量中,前者更強調經濟綠色發展中的技術水平,而后者則在設定中結合五大發展理念納入較多的人民生活水平指標,因此更偏向于人民生活質量的提升。兩種衡量方式均顯示出我國各個區域發展水平的有所提升,但區域之間的發展水平仍有所差異。
對未來的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而言,教育水平提升與人力資本積累十分重要。正如文中對高質量發展指數的相關測度部分中展示的那樣,我國總體看,各個省份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是逐年上升的,同時高質量發展指數也隨著年份的增長進一步提高。從設置的高質量發展指數的指標中我們可以看出,教育等高質量發展的動力指標占比較高,其次是人民生活質量的相關指標。因此,在未來的經濟發展中,堅持把就業等重要民生問題放在首位是應該長期堅持不動搖的。
對區域協調發展而言,要保持先發者優勢的同時,鼓勵后發者優勢的產生。區域間產業布局演變現象是存在的,保證國內產業鏈完整是十分重要的。在產業布局中,要避免“污染避難所”等問題的產生。在區域產業政策制定上因地制宜,區域之間經濟基礎、市場狀況以及各種要素的情況也有較大差異。因此,不同發展階段與要素稟賦的地區,在制定政策時不能忽略這種差異性盲目跟風趨同。如果能夠在政策規制的過程中,結合區域綜合發展實際進行評估分析,會更有利于當地經濟高質量發展,進而實現區域協調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