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中國—北美自貿區的可行性及經濟效應分析
——基于GTAP 模型的模擬

鐘稅針 謝婷 聶小軍 曾海云

(1.江西工程學院數字貿易學院 江西新余 338029；2.江西工程學院工商管理學院 江西新余 338029)

1 引言

中國與相關國家建立雙邊或多邊貿易協定是國家的一項重大戰略。目前，中國已與全球18個貿易伙伴簽訂了雙邊自由貿易協定，它們分別是東盟、智利、新西蘭、新加坡、中國香港、中國臺灣、中國澳門、秘魯、瑞士、冰島、哥斯達黎加、巴基斯坦、澳大利亞、格魯吉亞、毛里求斯、柬埔寨、馬爾代夫及韓國，其中這些貿易伙伴大部分屬于亞洲國家，經濟水平相對落后，僅韓國和澳大利亞屬于經濟規模較大的發達國家，從中國與其他國家簽訂的雙邊自貿協定從屬地區來看，中國與北美國家的自由貿易協定還沒有實質進展。鄭磊(2013)使用了計量分析方法就構建北美自由貿易區所產生的生產效應和貿易效應對其各成員國貿易流量的影響及影響北美自由貿易區成員國與中國之間的貿易流量的因素進行了研究，得出結論：影響北美自貿區成員國與中國貿易流量的主要因素為經濟規模，并且中國經濟規模的擴大有助于中國對北美自貿區成員國的進出口增加；白明(2016)認為北美自貿區的發展需要與中國緊密合作；李春頂(2016)從中國與美國、加拿大和墨西哥構建自貿協定的現狀及中國的自貿區建設戰略出發對中國—北美自貿區構建的可行性進行了分析，得出結論：中國—北美自貿區的建立對中國的發展有重大影響。但當前學者研究建立中國—北美自貿區的可行性時使用的方法大都基于一些理論層面的探討且目前研究此領域的相關文獻極其匱乏。因此，本文利用GTAP一般均衡模型定量分析中國—北美自貿區建立的可行性及在此框架下降低關稅會對我國及其他成員國帶來怎樣的經濟效應變動。

2 建立中國—北美自貿區的可行性分析

中國創建自貿區的倡議由來已久，中國與美國彼此互為重要的貿易和投資伙伴關系，據中國海關總署統計，2021年中美雙邊貿易總額達7556.45美元，同比增長28.79%。投資方面，在特朗普2017年訪華期間，兩國就簽署了總金額超過2500億美元的雙向投資協議。中美雙邊自貿區的創建對于促進兩國經貿合作有著深遠影響，中美進行雙邊投資協定的簽訂可為兩國雙邊自貿區的建立和發展提供良好的政策基礎。同時，兩國在發展過程中可以不斷完善合作機制，為中美雙邊自貿區的建立提供堅實基礎。

20世紀80年代，中美兩國已對雙邊投資協定進行了磋商，而后協定磋商始終處于停滯狀態。直到2012年5月，第4輪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峰會在北京舉行，會議上中美雙方才將雙邊貿易協定提上日程，并就這一議題進行了研究討論。此后，雙方數次表示要繼續致力于協定的談判，但終究進展緩慢。直至2013年7月，中美兩國在美國首都華盛頓舉辦了第5輪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這次對話使得中美雙方的談判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同時，此次雙邊貿易協定的談判也引入了負面清單和準入前國民待遇模式。2013年10月，中美兩國又在美國首都華盛頓舉行了第10輪雙邊投資協定談判，對如何制定負面清單等具體細節進行了深度探討。之后的談判中，中美兩國一直在負面清單上僵持不下，直到2016年8月底，中美兩國繼而展開了第28輪談判并通過一系列小范圍會議和團長會談等方式舉行了密集磋商，推動談判取得了重大進展。與此同時，中美兩國交換了第三次負面清單改進出價，接著就文本遺留問題進行了深度探討，并在重要議題上達成了一致意見。倘若中美雙方能夠對雙邊投資協定的談判達成一致意見，可以設想，在未來的一段時期內，這將給中美雙方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同時也能為中美雙方建立中美雙邊自貿區創造有利條件。

早在2012年中國就與加拿大建立中加雙邊自貿區的問題進行了研究討論，但只是進行了可行性的分析，之后議題一直被擱淺，兩國并沒有啟動建立雙邊自貿區協定的談判工作。2015年加拿大新總理特魯多上任后，有消息傳出他將打算與中國建立雙邊自由貿易協定，但并沒有產生實質進展。2016年9月，中國在杭州舉辦了G20峰會，特魯多新總理的來訪進一步促進了中加雙邊合作。峰會前夕，加拿大政府提出將正式申請加入由中國主導的亞投行(AIIB)，這使得中加金融合作邁上了一個更高的臺階；雖然中國和加拿大的雙邊自貿協定沒有啟動，但兩國的合作卻一直在進行，加拿大也很有意愿同中國進行更深入的經貿合作，這其實為兩國建立雙邊自貿區提供了良好的基礎，協定的簽署只是時間問題。

現階段，中國與加拿大的雙邊貿易和投資合作具有較大的提升空間，中國是加拿大的第二大貿易伙伴，近年來，兩國的經貿往來愈發頻繁。2021年，中國同加拿大的雙邊貨物貿易總交易額高達1145.1億加元，與2020年同期相比增加了12.5%，中加商品貨物貿易占加拿大總貿易額的18.6%。在投資合作方面，中加兩國互為重要的投資來源地和目的地，早在2012年9月，兩國就簽署了雙邊投資促進和保護協定，該協定已于2014年10月生效。截至2022年，加拿大累計在華投資設立企業大約有1.5萬家，中國在加投資設立企業超300家。

早在2012年，中國和墨西哥就對雙邊自由貿易區的創建進行了可行性探索，但并沒有啟動具有成果性的談判。目前，中國是墨西哥在全球范圍內的第二大貿易伙伴國，2021年中墨雙邊貿易額取得了歷史性突破，達到了866億美元，同比增長41.9%，僅次于美國；同時，墨西哥位居中國在拉丁美洲區域內僅次于巴西的最大貿易伙伴。在合作上，礦業、農業和制造業方面，中國和墨西哥有很大的發展潛力。同時，中墨工程承包合作和雙邊投資也得到了迅速發展。由此可知，中墨雙邊自貿協定的談判也具備較好的基礎。

通過比較分析中國同北美自貿區內的三個成員國之間的經貿發展及自貿協定談判進展，可以得出結論：建立中國—北美自貿區在當前階段有很大的建立可行性。

3 研究方案設計及經濟效應分析

3.1 研究方案設計

3.1.1 區域設定和行業設定

本文根據研究的客觀需要重新將GTAP數據庫中的129個國家(地區)的數據聚集成5個國家(地區)，分別為：中國、加拿大、美國、墨西哥和世界其他國家。

依據聯合國SITC的分類方法，并考慮設置的目標關稅水平對各產業影響的不同程度以及各國家(地區)的比較優勢差異，本文將數據庫中的57種產品重新劃分成以下10個部門：谷物和作物、畜牧業和肉質品、自然資源、加工食品、紡織及制衣業、輕工業、重工業、公共事業與建設、交通與通信以及其他服務業。具體部門包含的產品為GTAPAgg中的原始歸類產品。

3.1.2 技術路線與情景設置

在對129個國家(地區)和57個部門的數據進行重新歸類之后，本文根據目標稅率設定的改變分別設定相應的外生變量沖擊，然后利用Johansen方法，使用GTAP運行軟件進行模擬求出一般均衡解。

考慮到自貿區創建的目標是取消或降低關稅，故本文分別設置情景一、二、三、四，其對應的目標稅率分別降低到0%，1%，2%和3%。以考察在中國—北美自貿區框架下不同程度地目標稅率設定將會對各國產生怎樣的影響。

此外，關于在RunGTAP軟件里怎樣實現關稅問題的影響，本文參考Hagemejer &Michalek(2010)的做法，利用GTAP運行軟件中的tms變量來代表關稅的變化。通過對該變量進行數值設定，來模擬關稅的降低對重新聚集的國家(地區)產生何種經濟效應變化。

3.2 經濟效應分析

通過GTAP運行軟件來模擬提前設定好的四種情景可以獲取各成員國及非成員國的經濟效應變動的具體情況，進而考察我國在這四種情景下宏觀經濟與產業層面的經濟效應變化情況。

3.2.1 GDP數值和福利的變化

(1)GDP的變化。從表1的模擬結果可以看出，在中國—北美自貿區框架內并逐步降低關稅的情況下，中國、加拿大和墨西哥的GDP變動比率是逐漸增加的，在關稅降低到0%的水平時，三個國家的GDP分別增加了4.22%、0.56%和1.29%。墨西哥的GDP變動比率隨著關稅的逐步降低呈現下降趨勢，但GDP變動比率仍保持為正值，說明墨西哥在自貿區框架內的四種目標關稅稅率設定的情況下，其GDP仍是增長的，只是相對有所下降。當目標稅率降低到0%時，墨西哥的GDP增長了0.31%。這表明中國—北美自貿區的構建有利于促進各個成員國的GDP增長。

表1 相關國家和地區GDP的變化(單位:%)

(2)福利的變化。從表2的模擬結果可以看出，在中國—北美自貿區框架內目標稅率從3%逐步降低到0%的過程中，中國、加拿大和美國的福利是呈增加趨勢的，尤其在目標稅率降低到0%時，三個國家的福利分別增加了55888.66百萬美元、205.33百萬美元和27270.67百萬美元。墨西哥的福利隨著目標稅率的逐步降低有所下降，但依然為正值，在目標稅率降低為0%時，墨西哥的福利增加了580.52百萬美元，這說明中國—北美自貿區的創建對于中國及北美三國的國家福利水平均有所提升。

表2 相關國家和地區福利的變化(單位:百萬美元)

3.2.2 貿易條件的變化

從表3模擬結果可以看出，中國—北美自貿區創建之后，隨著目標稅率的逐步降低，中國、加拿大和美國的貿易條件呈逐步改善的趨勢，尤其是在目標稅率降低到0%時，三個國家的貿易條件變化率分別為2.8%、0.02%和1.25%。而墨西哥的情況與中國、加拿大和美國的情況相反，在目標關稅逐步降低的情況下，其貿易條件卻呈逐步惡化的趨勢，究其原因，可能是墨西哥與中國、加拿大和美國相比其產業優勢并不突出，在區域貿易中難以占據優勢。

表3 相關國家和地區貿易條件的變化(單位:%)

3.2.3 產業產出的變化

從表4模擬結果可以看出，中國—北美自貿區創建以后，隨著目標稅率的逐步降低，中國大部分產業的產出是增加的，只有少數幾個行業受到了負面沖擊。加拿大方面，在目標稅率逐步降低過程中，其谷物和作物、畜牧業和肉制品、加工食品和公共事業與建設這幾大產業的產出有所增加，特別是谷物和作物、畜牧業和肉制品、加工食品這三大產業的產出增幅比較大，雖然其他產業的產出有所沖擊，但沖擊的幅度不是很大。美國方面，在目標稅率逐步降低的過程中，其谷物和作物、畜牧業和肉制品、加工食品和公共事業與建筑這幾大產業的產出有所增加，尤其在谷物和作物方面，其產出增幅比較大，其他產業產出有所下降，但除去紡織及制衣業外，其余產業產出下降幅度都不是很大。墨西哥方面，在目標稅率逐步降低過程中，其谷物和作物、畜牧業和肉制品、加工食品、輕工業、重工業和公共事業與建設這幾大產業產出有所增加，其他產業產出有所下降，但下降幅度不明顯，只有紡織及制衣業產出遭受影響較大。

表4 相關國家和地區產業產出的變化(單位:%)

4 結語

通過對中國—北美自貿區框架內逐步降低關稅，并對降低關稅的四種情景進行模擬可以看出，中國—北美自貿區區域內逐步降低關稅將會對其各成員國的GDP、福利、貿易條件和產業產出產生明顯的正向變動效應，并且這種正向變動效應會跟著自貿協定框架內國家的關稅水平下降而上升。只有在貿易條件方面，其成員國墨西哥的情況逐漸惡化以外，區域內其他國家的貿易條件均得到了改善。正是基于這一基礎，四方可以考慮直接啟動中國—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談判的國家可以涵蓋中國、加拿大和美國。同時，應盡可能地使墨西哥進入自貿區談判。筆者認為，未來進行中國—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有以下三種可行的路徑可供選擇。

談判的可行路徑之一，中國、加拿大及美國三個國家可以直接就中國—北美自由貿易協定進行談判。既然中國、加拿大及美國各自都有創建自貿區的意愿，并且美國和加拿大都是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成員國，則可以考慮中、美、加三國直接商榷中國—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達成，墨西哥根據其本國意向再申請加入。這一談判思路的難度是需要協調不同國家的利益訴求，但好處是能夠對自貿區進行一步到位的談判，有利于提升談判效率。

談判的可行路徑之二，各雙邊協定談判達成之后再談整體。現初步達成中美雙邊的投資協定及中加雙邊自貿協定，如果形勢良好，可以進一步發展中國和墨西哥之間的相關貿易協定，再以這些達成的協議為基礎對中國—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整體議題進入談判日程。這一談判路徑的效率略低，需要單獨與每個國家進行談判，但好處是能夠在最大程度上達成協定，避免出現毫無意義的結果。

談判的可行路徑之三，中國與北美自由貿易區成員國直接進行談判，加入其中并創建中國—北美自由貿易區(China-NAFTA)。這一談判思路難度稍大，因為北美自由貿易區具有區域毗鄰的優勢且開放程度比較高，可能中國直接加入自貿區談判難度會比較大，但好處是有利于建設高標準的中國—北美自由貿易區。

因此，在中國—北美自貿區后續的談判過程中，我國應協同其他成員國一起，在維護各成員國利益訴求的情況下，積極推動該協定的談判，力爭把中國—北美自貿區建設成為一個高質量的自由貿易區，使自貿區內的各成員國互惠互利，從而讓各成員國獲得更大的經濟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