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淑珺
從詞源學的角度而言,“社區教育”(Community Education)概念主要來源于社區和教育的合體演變。由于歷史背景、現實條件及學術研究方向和需求的不同,學術界對社區教育概念的界定并不一致。厲以賢教授總結了馬丁(J.Martin)、哈格雷斯 (D.Hargreaves)、弗萊徹(C.F.Fletcher)和我國學界觀點后認為:社區教育是提高社區全體成員文化素質和生活質量并實現社區發展的一種區域性的教育活動和實踐過程,是教育的社區性下沉,是教育與社區之間的開放、參與、互動和協調。[1]社區教育產生的基礎,源于基層社區成員提升生活品質與精神素養的內在需求,存在的邏輯起點是社區居民素養提升與社區建設的現實需要。現代社區教育發展經歷百年變遷,其教育內涵和發展模式也在實踐的演進中不斷發展豐富。
2021年6月,在“十四五”開局、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開啟的歷史性時刻,黨中央做出了扎實推動共同富裕的重大戰略部署,把共同富裕作為現代化建設的重要目標。黨中央、國務院在支持浙江省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的意見中明確指出,新時代共同富裕“是全體人民通過辛勤勞動和相互幫助,普遍達到生活富裕富足、精神自信自強、環境宜居宜業、社會和諧和睦、公共服務普及普惠,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和社會全面進步,共享改革發展成果和幸福美好生活”[2]。站在新的歷史階段,社區教育如何創新發展,促進社區與教育的深入互動融合,充分發揮其在服務全民終身學習助力實現共同富裕中的使命與價值,是理論研究與實踐創新的重要議題。
社區教育兼顧個體發展和為社會提供服務,其助力實現共同富裕的教育使命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增強共同富裕的人力資本。社區教育面向社區全體居民,因地制宜開展包括公民素質、職業技能、閑暇生活和社會文化等教育活動,提高社區居民的文化、技能、法律、政治和道德品質等素質,為推動共同富裕增強普惠性人力資本。二是提高共同富裕的教育公平。社區教育面向社區各類群體,重點面向青少年、老年人、特殊人員等,努力實現全體居民平等參與并享受社區提供的教育服務,各得其所,各施所長。[3]三是守護共同富裕的精神底線。社區(村居)是城鄉肌理的最小單位,泛在學習是柔性的治理要素,可消弭階層裂縫,促進人居和諧。社區教育通過教育活動和學習型社團的培育,引導社區居民積極參與,從而逐步塑造和凝聚居民的社區意識和公共精神,增強社區組織化程度,促進社區治理及發展。
2021年8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上強調,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4]高質量發展是指更具平衡性、協調性、包容性的發展,它體現在社會發展的各個領域,只有實現高質量發展,才能說明推動實現共同富裕取得了實質性進展。當前,社區教育要實現高質量發展,必須積極回應發展面臨的三大挑戰。
城鎮化是國家現代化的重要標志。2021年,國務院新聞發布會發布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主要數據,我國城鎮常住人口占總人口比重已經達到63.89%。[5]新型城鎮化推動了產業結構、空間結構、社會結構,以及人們生活方式、思想觀念的結構性系統性變革,也促使城鎮空間及其組織結構變革順應發展需求。社區作為居民生活的基本單位,是承載人民美好生活向往的基礎載體,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基本單元。有研究預測城鎮化將走向精細化,即在緊湊的空間單元中構建相匹配的生活系統,大部分人能在步行15分鐘范圍內滿足生活至少90%的需要,解決吃飯、購物、娛樂、學習、醫療等需求。2016年,上海市規劃和國土資源管理局編制了《上海市15分鐘社區生活圈規劃導則(試行)》,將15分鐘社區生活圈作為上海打造社區生活的基本單位。[6]為推進社區建設,2019年,浙江省委省政府出臺《浙江省未來社區建設試點工作方案》,啟動“未來社區”項目建設,提出了“一心三化九場景”的架構。“一心”即指以滿足人民美好生活向往為中心,“三化”即指人本化、生態化、數字化的價值維度,“九場景”即指包含鄰里、教育、健康、創業、建筑、交通、低碳、服務、治理九個方面的建設場景。[7]上海和浙江的實踐,都旨在進一步探索終身學習與社區的互動,建立起依托于學習元素的社區結構,進而使社區生活獲得長遠而持續的改善和提高,促進社區居民的物質富裕和精神富裕。
信息技術的發展,推進了社會發展理念、思路、方法、手段和制度流程的重塑,加快數字化改革是實現共同富裕的核心動力。當前科學、技術和社會三者聯系空前緊密,不僅重塑了知識和信息的創生邏輯,加速了萬物互聯和數字神經網絡的演進,也加快了人類社會的維度升級,創造了新的經濟社會時空結構。[8]教育亦然,信息技術的迅猛快速發展,驅動了教育理念、教育形態、教育體制機制的變革。以“大數據、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云計算”為核心的信息技術成熟逐漸改變教育生態,形成了以“智慧校園、大數據平臺、在線學習、支持服務”等為代表的教育信息化發展新方向。“通過互聯網為基礎設施和創新要素,創新教育的組織模式、服務模式、教學模式等,進而構建數字時代的新型教育生態。”[9]在社區教育實踐層面,信息技術讓傳統的居民學習情境發生根本的變化,時空邊界逐漸消逝,這就要求并驅動包括社區教育的理念、內容、教與學方式、教育治理等方面的同步變革,以適應新的教育時空結構。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黨中央、國務院和教育部等部門出臺了一系列涉及社區教育發展的政策,并在2000年啟動了全國社區教育實驗區建設,旨在推進實踐發展,詳見圖1。然而,30多年來社區教育發展依然困難重重,究其深層次原因,在于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社區教育政策執行主體與實踐執行主體的偏差。美國學者托馬斯.B.史密斯(T. B. Smith)在1973 年提出了政策執行過程模型[10],認為影響政策執行在于理想化的政策、執行機構、目標群體與政策環境四項要素,每一要素都會形成張力,運動的方向決定了政策執行的結果,見圖2。

圖1 我國重要的社區教育政策

圖2 史密斯政策執行過程模型示意圖
社區教育政策執行主體多元,涵蓋宣傳、教育、文化、民政、人保、財政等政府相關部門,但由于政府組織架構中尚未形成協同各部門的機構,缺乏協調機制,執行部門在落實上隨意性較大,造成了實踐中教育部門孤掌難鳴的尷尬局面。另一方面是社區教育資源整合與資源開發兩個層面脫節。社區教育資源的良性發展基于兩個層面的合作:一是教育資源的優化整合;二是教育資源的開發利用。運行發展需要兩個基本組織:一是協調統籌優化整合資源的管理機構,比如社區教育委員會;二是開發利用資源的教育實體,比如社區學校。實踐中,大部分區域沒有建立社區教育委員會或類似的組織機構,少部分區域建有組織機構也沒有建立常態化工作機制。資源優化整合不足,是制約社區教育實踐發展的瓶頸。因此,突破發展瓶頸,構建社區與教育深入互動統一的發展模式,是社區教育更好助力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命題。
2021年,浙江省教育廳、浙江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聯合印發《關于高質量營造未來社區教育場景的實施意見》,提出營造未來社區教育場景,將提升社區居民的獲得感作為核心要義,設計、優化教育場景,推動居民個人提升與社區整體發展相適應,為不同學習需求的居民和不同形態的組織提供個性化教育服務。這一計劃為社區教育發展改革創新注入了新的活力。
進入21世紀,以芝加哥大學終身教授特里·克拉克(Terry Clark)為代表的研究團隊提出城市研究新范式“場景理論”。場景理論是關于城市發展的理論,主要探討城市場景的功能及其對城市發展的作用。克拉克等學者從城市發展動力的演變趨勢出發,在生產要素說、人力資源說的基礎上,將文化消費活動等因素加入城市發展驅動力模型中,提出了“場景理論”(The Theory of Scenes)。[11]
克拉克指出,場景作為系統整體,由五個要素構成:一是社區環境(鄰里);二是街區、公共設施組成的物質場所;三是多樣化人群,包含年齡、性別、民族、教育背景等區分方式;四是將前面三個要素組合鏈接的特色活動;五是以上要素綜合形成場景所蘊含和表達的價值取向。[12]研究發現,物質場所和設施的不同組合,會形成不同的區位“場景”,不同的區位場景因其內涵的不同文化元素,吸引著不同的群體,從而促進人力資本與新興產業的聚集而推動城市發展。場景理論創造性地將文化和美學融入社會學的理論范式中,把城市生活中的娛樂設施由物化的概念提升為蘊含著區域特色、歷史傳統和價值意義的文化符號,通過要素的創新組合,形成多維度的多元文化場景。通過場景的構建,使后工業時代的城市和社區,不僅具有生產意義和美學意義,還具有消費、體驗、符號、價值觀與生活方式等文化意涵,在滿足社區居民的生活需求和情感需求上找到平衡兼顧的生活新范式。場景理論在紐約、洛杉磯、芝加哥、巴黎、東京和首爾等大城市進行實踐應用,近幾年國內城市建設中也開始應用嘗試,如浙江未來社區建設、成都城市場景建設、上海文化街區建設等。
場景理論對當前創新社區教育發展具有啟發意義。引入場景化的社區學習環境營造,對于滿足居民學習需求、提升素養,引導居民積極參與、培育共同價值具有五方面的意義:一是以社會學范式構建社區教育供給模式。突破現行社區教育活動組織尚局限于社區學校的教育學范式,探索基于社區構建居民教育(學習)樣態,更好地促進社區與教育的互動、教育資源整合優化與開發應用的融合。二是全視角設計學習社區。各場景涉及的環境、建筑、設施、人及其活動等各種具象和抽象應成為有機整體,根據需要相互組合、互動,形成具有不同特點和意義的學習場景。三是圍繞社區全齡群體的學習需求和學習特征構建場景。場景要素包含精神、物質與活動三個層面,人與人的活動是場景構建中必不可少的要素,要圍繞不同類型居民的學習需求和學習行為特征,構建適合的場景,從而激發居民的學習意識和參與意識。四是研究不同要素的在地性構建。強調教育(學習)的社區性,把學習融入在不同的生活設施和區域文化中,展示不同區域的社區學習個性和氣質。五是注重現實與虛擬場景的有機融合。依托數字信息技術,將科技變革作為社區學習場景構建的重要變量,充分考慮居民學習在現實空間和虛擬空間的系統融合。[13]
在我國,社區除了地緣性和社會性外,還具有“強行政性”特點,社區與基層行政單位的轄區范圍緊密關聯,其性質和職能由政府劃定并承擔大量行政性事務,具有鮮明的“準行政型領域”色彩。[14]2021年12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十四五”城鄉社區服務體系建設規劃》指出,城鄉社區服務體系是指黨委統一領導、政府依法履責、社會多方參與,以村(社區)為基本單元,以村(社區)居民、駐區單位為對象,以各類社區服務設施為依托,以滿足村(社區)居民生活需求、提高生活品質為目標,以公共服務、便民利民服務、志愿服務為主要內容的服務網絡和運行機制。[15]社區教育作為公共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實施區域基本上與民政部門的社區(村)行政邊界相吻合,街道(鄉鎮)政府作為統籌社區教育發展的主體,應積極推動社會教育化,把社區教育場景構建納入社區建設,同步規劃同步實施;社區學校應積極推動教育社會化,加強教育內容和形式的設計,促進社區教育與社區建設運營治理的有機統一。借鑒場景理論,探索構建社區學習場景的實踐圖景,可以從以下五個方面展開。
實現共同富裕要求教育服務普惠均等。社區教育應該基于人的全生命周期,通過開發、整合、優化、利用各種學習資源,服務于提高社區全體成員的素質和生活質量。社區學習資源指的是社區周邊環境中蘊含的具有教育教學價值的各種資源的總和,包括顯性的物質資源,也包括隱性的人才資源和精神資源。街道鄉鎮等基層政府要將社區教育設施建設納入社區空間規劃,結合社區人口結構特征及居民需求,充分挖掘在地文化、在地資源、在地達人,加強在地性資源優化整合,發展“一社一特”的社區教育,提供社區居民普惠可及的教育服務。一是優化社區空間。從全生命周期視角優化設計教育場所設施,把社區學習中心、幼托一體幼兒園、社區共享書房、老年學堂、創客學院、兒童體能訓練館、兒童友好戶外空間等個性化設施作為社區空間建設與改造的重要內容。二是共享機構資源。加強社區學校與城鄉社區綜合服務中心(站)、社區文化中心等機構的資源共享,實現場所共用、功能復合,信息共享、服務聯動。三是整合師資力量。挖掘整合社區內學校教師、居民達人、大學生志愿者等人力資源,形成立足社區的民間大師和志愿者隊伍。四是重塑促進機制。重視資源整合的機制建設,建立社會組織參與的機制、可持續運營機制、學習積分授課積分應用激勵機制,多渠道多方式營造、引導村(居)民廣泛參與社區學習。如浙江溫州市泰順縣嶺北社區,由鎮、社區、學校、村、企業、群眾等主體合力建設,以社區文化禮堂為中心,以“四鄉五古八美”資源為依托,以人本化、生態化、數字化發展為理念,以“全年齡可達的新圖景、全年齡共享的新體系、全年齡共育的新聯盟、全年齡共融的新載體”為路徑舉措,構建形成“鄉村慢生活教學區、娛樂研學體驗區、綜合實踐游學區”三區融合學習場景,形成青少年“四點半課堂”、職業人員“樂學課堂”和老年人“常青課堂”三大教育體系相互融通的創新、協調、綠色、共享、開放的全齡段百姓學習圈,見圖3。

圖3 嶺北社區學習場景構建框架圖
實現共同富裕要求教育服務泛在可選。社區教育應該融學習教育于促進居民的全面發展之中,營造多樣化、個性化、自主化的社區學習場景。隨著社會發展,人們的生產、生活和消費方式都出現了巨大的變化,工作、生活和情感面臨的問題驅動了人們的學習需求,并具有明顯的場景化特點,如家庭、學校、職場、社交、休閑娛樂等,不同場景具有不同的問題需求,產生了各自不同的場景化學習活動。生活、職業與學業三類場景化學習特征,不同場景的學習過程取決于個體認知和興趣取向。[16]社區教育場景構建,是以場景為載體實現對居民需求的實時響應和迭代創新,既要通過教育活動滿足居民的需求,又要通過滿足學習需求進一步引領居民需求,從而實現居民參與意識提升、素養提升及社區發展進步。因此,學習場景的構建需要社區和學校通力合作,以學習空間、學習內容、學習機制等為切入點進行探索,見表1。

表1 場景化的學習營造
場景化的學習營造有以下三個關鍵點。一是促進學用耦合。精心設計社區學習場所和非正式學習空間,增強學習空間的適配性、體驗性和隨機性,充分激發偶發性非正式學習機會,將學習融入生活。二是增強學習自主。圍繞居民學習需求和特征構建場景,以提升居民學習參與度,社區居民通過場景自主尋求社區學習資源,自主確定學習目標,進行個性化、信息化、團隊式、探究式的學習。三是創新學習模式。建立“民家民師”的共享共助學習機制,民家民師即指社區內的達人能人,通過充分挖掘社區內各類組織及各類專業人員、自由職業者參與社區學習活動,以學習互動、技能交換等方式,激發居民主觀能動性和參與意識,形成共學互助的學習模式。如浙江衢州市余東村,是浙江省首個以農民畫為特色的具有高識別度的“旅居型”未來鄉村,一條清溪穿村而過,沿岸的鄰近鄉村還有制陶、竹編、剪紙等多項非物質文化傳承技藝項目。當地把這些技藝項目及當地生態環境優勢提煉成為獨特的鄉村社區教育學習資源,利用鄉村的閑舊房舍和宅基地,建設完成了竹編技藝研學館、木板雕畫室、農耕文化園、同心畫坊等十余處鄉村藝術研學館。同時,開發5 000平方米荒地,提供給城區各個學校,開展“我在余東有塊地”勞動研學活動,打造以“享·家”為主題的獨立農家庭院,營造“師資無處不在、同道無處不遇、學習無時不有”的社區共享教育氛圍。
實現共同富裕要求教育服務精準生動。社區教育應該基于日常工作生活進行內容設計,激發社區居民參與學習教育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讓更多的居民成為社區教育的直接參與者、積極貢獻者、共同受益者。社區學校是重要的教育實體,要發揮教育社會化功能,積極開發利用社區資源、構建社區生活教育課程、設計豐富多彩的教育活動,支持社區居民提升生活品質并融入社區建設。正如有學者指出,用生活教育理論構建社區教育是社區教育發展與社區教育科學化的基礎。[17]可見,社區教育的內容設計要立足并圍繞社區生活,從社區生活問題出發形成社區特色的生活知識體系,幫助居民提升生活知識、生活技能和社區工作常識,提高處理家庭、鄰里等關系的技巧,學習社區工作常識,增強參與社區事務的意識和能力。
陶行知先生在《教學做合一下之教科書》中提到,要編制鮮活的、真實的、有用的書,羅列了健康、勞動、科學、藝術、社會改造等方面幾十種生活形態。[18]李惟民提出社區教育涉及三種環境中的三類生活樣態,即家庭、社會中的學習生活,家庭、社區、社會中的職業生活,以及家庭、社區、社會中的休閑生活。[19]因此,可以依據生活教育理論,以生活為邏輯起點和實踐終點設計社區教育的內容,見表2。

表2 基于生活的社區教育內容設計
如浙江義烏市雞鳴山社區,常住人口3 512人,外來人口25 730人,其中包含來自29個少數民族的2 082人,74個國家的1 388名境外人員,使雞鳴山社區成為多種族、多文化、多元素的開放融合型社區,被譽為“聯合國社區”。雞鳴山社區聯合江東社區學院,有效整合社會資源建設社區學習的“幸福學堂”。“幸福學堂”開辦孔子學院、民族融書院、親子智慧營、暑期夏令營、品質生活、長者課堂、法律培訓、電商培訓等各類不同課程,舉辦“我們的節日”“We Are Family”“中外鄰里節”“西語角”等中外文化交流主題活動。組織中外居民一起過中秋、包粽子等系列民族融合專題活動,組織少數民族學員學習孝道、信義等中華傳統美德,推出系列諸如美妝、推拿、手工制作等“品質生活”學習活動。學習內容涵蓋了幼兒、青少年、中年、老年等全齡段、多民族的居民,打造了極具社區特色的學習場景,入選浙江省社區場景運營“最佳實踐”案例。
實現共同富裕要求教育服務系統共享。社區教育應該堅持主體性和多元化的統一,建立多界聯動、多方協同的教育資源服務供給機制,通過項目搭建全社會共同參與和協同合作的“大協同”平臺。設計社區教育活動項目化運作,引入企業組織領域的“矩陣式管理”思想,以項目為橫、多元參與主體為縱,明確多元主體參與社區教育的主要內容與實施策略,建立項目的謀劃、實施、考核、評估制度和工作機制,讓多元主體參與制度規范可行。項目的設計和實施充分考慮學習者的學習需求,把教育供給與學習需求聯系起來,通過社區居民對于教育項目的選擇,形成競爭和激勵的機制,讓更多的教育服務提供者和各種渠道的資本參與到社區教育中來,通過多元競爭提升教育品質。政府和相關主體部門的主要職能轉變為服務和監督,形成政府主導、多部門協同、社區學習與社區服務相結合的“杠鈴”式結構。
2004年2月15日,國內第一張“終身教育券”在浙江省杭州市上城區應運而生。[20]上城區委區政府下發了《上城區人民政府關于終身教育券的實施辦法》,以區委區政府統籌管理、社區教育委員會牽頭、教育部門主管的形式,推出了“終身教育券”項目,建立項目運行機制,上城區社區教育委員會設定年度終身教育框架結構,區政府將社區教育財政經費折算成“終身教育券”,各街道發放終身教育券到居民手中,上城區社區學院負責具體實施,各教育培訓機構制定詳細實施方案,居民憑券自主選擇參與各類培訓機構提供的教育培訓,培訓機構回收“終身教育券”,接受政府考核兌現經費。該項目設計面向不同群體的十大工程,研發系列課程,建立流程化運作機制,構建動態化評價模式,年度參與學習的居民達到50萬人次,實現了多方共贏的局面。社區教育的項目化運作可以一定程度避免社區教育多主體執行力度不一的弊端。
實現共同富裕要求教育服務整體智治。社區教育應該加快數字化改革應用,建設優質高效的智能體系,努力實現社區學習空間數字化、學習服務便捷化、教育政策精準化。生活場景學習具有不確定性和動態變化性,移動互聯網環境為生活場景學習提供重要支撐,劉成新等描述了生活場景學習活動過程示意模型[16],見圖4。智能技術賦能社區學習場景構建體現在四個環節:一是構建智慧學習環境。把社區學習平臺與社區智慧服務平臺聯通,開發知識技能共享、優質資源集成、居民學習管理、學習地圖可視化管理等教育場景的數字化模塊,為社區居民學習提供“一站式”服務。二是智能感知學習需求。通過音視頻、大數據技術等多媒體支持,把學習活動與手機、電腦等移動終端結合,感知居民學習位置,記錄學習狀態,通過分析學習動態、學習特征和學習效果,以迅速響應居民的學習需求。三是建立智慧學習資源。智慧學習資源,即以知識組塊之間的內在聯系為客觀依據,以學習層次、學習方式和興趣愛好為任務驅動,通過微視頻等學習工具構成的資源體系[21],滿足居民的泛在化、碎片化學習需求等特點,幫助居民進行個性化和自適應學習。四是形成智慧治理系統。從教育治理體系和教育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視角,基于系統集成與教育公共服務智能化理念,以社區為最小系統起步,縱向連接政府、學校、家庭、社會,橫向連接各類學習場景和社會其他場景,匯聚公共基礎數據、空間地理數據、行政履職數據、教育教學數據,運用云計算、大數據技術構建跨部門多業務智慧治理系統。

圖4 生活場景學習活動過程示意模型
本研究基于實現共同富裕這一新的歷史發展起點,從高質量發展社區教育促進共同富裕的內在邏輯出發,嘗試結合教育理論與場景理論的交叉融合研究,探索社區教育創新發展的路徑,探討構建社區學習場景的實踐。誠然,基于社區的學習場景構建,依然需要以“高效政府”為起點和基礎,理順社區教育管理主體關系和運行機制,明確權責邊界范圍,引導社區教育多元主體服務合一。積極倡導社區秉持終身學習理念,營造社區學習氛圍,構建方式更加靈活、資源更加豐富、學習更加便捷的社區居民學習機制與場景,以滿足不同人群多樣化的學習需求,使社區教育成為服務全民終身學習、助力實現共同富裕的基礎樞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