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聚焦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和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雙創性轉化發展兩大國家戰略,緊扣“新文科”建設宏偉主題,建設富有中國特色和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新文科”管理學科體系,不僅重要且正當其時,其中《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又至為關鍵和迫切。中華5000多年歷史發展提供的強有力的本土管理思想和實踐支撐,《大學》等文獻提供的元典性本土管理典籍關鍵支撐,為《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提供了現實可行性。西方管理學缺乏對本義管理體系的完整建構,《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應該挖掘中國獨特的經驗和特色,回歸建構一個演繹邏輯路徑和本義面貌架構的全新管理學體系,具體包括“和合”管理基因萃取、六個管理層級架構、內外雙向邏輯結合等內容。
關鍵詞:中國管理學;新文科建設;教材建設;自主知識體系
DOI: 10.20066/j.cnki.37-1535/G4.2023.02.07
基金項目:本文系山東省軟科學研究項目“優秀儒學文化雙創性轉化發展與本土管理體系科學性建構”(2019RKB01070)的階段性成果。
我國“新文科”建設發端于2018年,2019年“六卓越一拔尖”計劃2.0啟動后正式進入實施階段。“新文科”建設作為一項新時代的宏偉工程,究其本質而言實際上是黨的十九大、二十大報告始終強調的加快構建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國家戰略在高等教育領域的具體深化,是始終強調的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國家戰略在學科建設領域的深入踐行。其中,聚焦耦合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和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雙創性轉化發展兩大國家戰略,緊扣“新文科”建設宏偉主題,建設開發富有中國特色和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新課程和新教材,是一項重要任務①。
具體到管理學,無論是從人口國土角度還是從歷史文化角度看,中國都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大國,中華民族在5000多年的歷史發展長河中,創造出了豐富燦爛的管理思想和管理實踐,中國應該也可以建設富有中國特色和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新文科”管理學科(以下簡稱“新文科”管理學)理論體系和教材體系。國家對此有著明確而深切的期待,部分學界前輩也早已努力開始了研究和建構。然而總體而言,當前“新文科”管理學理論體系和教材體系建設還不盡理想,尚不能很好地適應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迫切需求。由此,本文著眼“新文科”管理學教材體系建設這個龐大而宏偉的系統工程,重點聚焦在其中居于關鍵和核心地位的《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問題,進行“何以必要、何以可行、進展如何、范式何樣、如何推進、孰可擔綱”等六個方面的探析。
一、《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何以必要?
適應新時代發展對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建設提出的更高要求,習近平總書記于2016年5月17日主持召開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強調,要結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加快構建充分體現“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以下簡稱“講話”)。黨的十九大、二十大報告則直接表述為“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具體到我國管理學學科發展,改革開放以來雖然取得了很大成績,但學科系統的主體部分仍多取自西方既有理論、模式和邏輯,本土歷史文化知識和智慧挖掘融入相對缺乏,管理領域特色基因提煉不夠,國際話語權也嚴重缺失。這樣的“管理學知識體系”,對已經步入深水區、新常態和新時代的中國發展建設指導也日益力不從心。而西方現行的管理學也受到了包括新舊社會主要矛盾轉換和人工智能快速擴張替代在內新時代發展的嚴峻挑戰。因此,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富有中國特色和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新文科”管理學體系建設尤其重要,且正當其時。
學科體系建設同教材體系建設兩者相輔相成,密不可分。正如“講話”所說,“學科體系建設上不去,教材體系就上不去;反過來,教材體系上不去,學科體系就沒有后勁”。由此,富有中國特色和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新文科”管理學教材建設,對“新文科”管理學建設,甚至對于整體的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建設,都極其重要。 “新文科”管理學教材建設具體包括學科基礎課程教材建設、學科核心課程教材建設、學科方向課程教材建設等,是一項系統工程。這個龐大而宏偉工程的建設推進,不可能一蹴而就,而需要區分輕重緩急,分步推進。其中,《中國管理學》在整個教材體系建設中具有定桿立標、四梁八柱的關鍵地位,只有這部關鍵標桿性的教材建設完成之后,其它相關教材才能找準位置、分頭推進,最終完成體系化建構。從這個角度講,富有中國特色和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新文科”管理學理論體系和教材體系建設,關鍵取決于《中國管理學》教材的建設與破局。《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不但必要而且迫切,直接制約和影響著“新文科”管理學整體教材體系以及學科體系的建設推進。
現實而言,當前國內各大學管理學類專業之課程開設的教材選用,仍然止限于西方體系的管理學類教材。那些展現基礎研究水平的管理學原理教科書、微觀經濟學教科書、宏觀經濟學教科書,內中的內容仍然幾乎全部是西方的舶來品!更有甚者,國內若干知名大學經濟管理學院以原版引進西方教材為標榜和驕傲。然而這些西方的內容,有的已歷經數百年早已陳舊不堪,有的甚至就是明明白白的純粹錯誤,有的則與中國本土實踐有著嚴重的“水土不服”,其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指導更是日益力不從心!
當前西方管理學內容的局限,特別表現在其對自我體系中的一些關鍵理論,這里以管理經濟學之市場結構與廠商均衡理論為例予以說明。該理論首先基于完全競爭市場中“廠商同質且數量過多、單個廠商影響極小可以忽略不計”的前提,界定其廠商的市場需求曲線是一條由既定價格引發的水平線。進而基于“市場只有一個廠商、廠商即是全部市場”的前提,界定完全壟斷廠商的市場需求曲線為等同于整個行業的市場需求曲線(見圖1)。
然而,根據“產業總體市場需求曲線等于所有單個廠商市場需求曲線水平加總”的基本規律(見圖2),對一個已知具體的產業市場而言(其市場需求曲線為D整體產業),產業市場為完全壟斷(市場中只有1個廠商)時,單個廠商的市場需求曲線等同于產業總體市場需求曲線;產業市場為完全競爭(基于市場中有很多廠商且彼此同質無差異的相同分析前提)時,單個廠商的市場需求曲線將是一條非常逼近于縱軸的陡峭下傾線(見圖3)①。顯然,這個基于基本規律的邏輯推論,與西方市場理論出現了重大沖突,卻更有科學性和說服力。
不同類型市場中廠商市場需求曲線基本形態的界定,是西方整個市場理論體系的基本邏輯起點。該理論從一開始就在這個基本邏輯起點上出現了方向性偏差,其得出的結論也就當然地存在明顯局限了。實際上,該理論得出結論說完全競爭最有效率,且其它類型市場具有向其自動演進的趨勢,現實中卻完全不是這樣,但西方仍然奉之為主流圭臬。
實際上,當前西方管理學內容的局限還體現在整體結構性缺陷、量化方法性陷阱、實踐應用性蒼白等方面。其中就研究方法而言,當前管理學(經濟學亦然)研究存在明顯的過度“數學化”和“模型化”不良傾向,學者們對此予以了深深的擔憂②。篇幅所限,此處從略。
當前的中國發展進入了新時代。在揮手告別了“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主要矛盾的時代之后,在“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成為新的主要矛盾之際,在人工智能(AI)正以摧枯拉朽之勢把所有可以標準化程序化處理的事務統統收入囊中的新時代大潮面前,整個西方管理學范式受到了全新的沖擊和挑戰,對現實發展的指導日益減弱。由此,回歸東方文化,挖掘東方基因,建設富有中國特色和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新文科”管理學體系,建設以《中國管理學》為代表的富有中國特色的“新文科”管理學教材體系,可謂正當其時。
二、《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何以可行?
中華5000多年歷史源遠流長,以儒學為代表的中華傳統文化博大精深,以紅色革命為代表的近現代民族圖強歷程可歌可泣,以改革開放為代表的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實踐波瀾壯闊,其中展現出來的豐富燦爛的本土管理思想和實踐,足以為《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提供一個強力的支撐和可行的保障。
就中國本土管理思想而言,5000多年來涌現了一大批燦若繁星的思想巨匠和實踐巨作。老子《道德經》的辯證法和天人和諧思想,儒家《論語》《大學》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思想,韓非子的法治強國思想,司馬遷《貨殖列傳》之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探索,直至當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的思想深化等等,都從不同角度提供著豐富的本土管理思想給養。就中國本土管理實踐而言,5000多年的歷史發展更是留下了深厚的積淀。就成功“管理案例”而言,宏觀者如國家治理層級的秦國商鞅變法,微觀者如商業經營管理的唐朝商人竇乂種榆致富事例,生產標準規范展現如《周禮·考工記》關于城市營建、弓箭制作等方面的工藝、規格之明細要求等等。這些寶貴的本土管理思想和實踐,可以為《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提供充足的營養。
“學科經(元)典是學科的基石”①,推進《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是否具有現實可行性,更為關鍵的是能否獲得中國本土管理原典方面的元位支撐。正如同有了《國富論》和《科學管理原理》的原典支撐,現代意義上的經濟學和管理學才得以分別正式成型。欣慰的是,中華民族5000多年的歷史發展,在管理方面不但有著豐富的思想與實踐創造,而且也有著以《大學》為代表的元典性本土管理典籍支撐,從而為《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提供了現實可行性。
《大學》是儒家經典“四書”之一,提出了“三綱領”和“八條目”的基本架構。“三綱領”即“明明德、親民、止于至善”,“八條目”概括而言就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傳統的視角往往把《大學》歸置于儒學經典,從倫理學等角度進行審視。其實作為整個儒學思想體系的最高綱領,《大學》站在整個中華歷史文化的制高點上,基于中國本土情境和中華哲學理念,建構出了一個包括基本層級架構、源點元點聚焦、邏輯結構明確、終極目標清晰在內的東西方普適性的本義管理學總體框架,這也就使得其天然地具備了相對于西方《科學管理原理》的管理學本義價值和元典地位。
簡而言之,可以從兩個側面來分析《大學》可供開發的管理學資源。一是《大學》從一開始就架構出了基于“ 八條目”在內的涉及心質管理、自我管理、家庭管理、國家治理、全球治理在內的相當完整的管理層級架構,以及由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之心質管理、自我管理的“我—我”式內向管理范式和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家庭管理、國家治理、全球治理的“我—物(人)”式外向管理范式有機結合的閉環式管理邏輯;二是《大學》特別強調了基于“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和“修身在正其心”之自我管理和心質管理的管理源點和元點地位,以及基于明明德、親民、止于至善之“三綱領”在內的以民為本的不同于利潤和效率之以物為本的管理終極目標指向。從內在本質看,《大學》開創的是一種管理本義框架建構的邏輯應然型管理學體系,其是一種演繹性邏輯路徑,是管理學體系本應有的面貌和模式。這樣,相比于《科學管理原理》,《大學》就在管理本義視角上擁有了全局性和閉環式的巨大優勢。從這個角度講,《大學》具有顯然的本義管理元典巨大優勢。
相比之下,當代的西方管理學體系以1911年泰羅的《科學管理原理》正式出版為標志,由此《科學管理原理》也就天然地成為了當代西方意義上最重要的管理學元典。然而仔細審視可知,泰羅基于科學實驗思維創建的現代管理科學體系,是基于現代資本主義大生產背景,著眼于企業這種組織里稀缺資源的高效率生產和利用理念而構建的,從一開始就將管理的邏輯定基于了管理者對被管理者進行管理的“我—物(人)”式的外向管理范式,將管理的層次和核心定基于了以企業為重點的組織管理的中觀管理層次,而沒有納括基于管理者對管理者本人進行管理的“我—我”式的內向管理范式,沒有納括企業和組織層級之外的心質管理、自我管理、家庭管理以及國家治理、全球治理諸管理層級,更沒有突出自我管理和心質管理在總體管理體系中的源點和元點性地位。從內在本質看,《科學管理原理》開創的是一種基于問題導向逐步擴展研究邊界的西方已然型管理學體系,其是一種經驗歸納性邏輯路徑。由此,《科學管理原理》如果放置于西方已然型管理體系內進行審視,其確實是元典性著作。但如果放置于本義應然型的整體管理體系內進行審視,其因缺失了對全局的把握,就顯得頗為狹窄局促了。
由此,中華5000多年歷史發展提供的強有力的本土管理思想和實踐支撐,再加持以《大學》提供的元典性本土管理典籍關鍵支撐,《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就獲得了最終的現實通行證。
三、《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進展如何?
《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實際上是伴隨著中國特色管理學理論體系建設同時推進的。改革開放之前,蘇東水等人就發表了《紅樓夢經濟管理思想研究》等論著,產生了較大影響①。改革開放以來,管理學界進一步加大了本土歷史文化基因挖掘和本土管理理論創新建構的研究,形成了若干本土管理學流派,如滬派的復旦大學東方管理理論②、陜派的西安交大和諧管理理論③、津派的南開大學道本管理理論④、京派的中國社科院和合管理理論⑤,以及曾仕強的臺派中國式管理⑥、美國夏威夷大學成中英的C理論⑦和亞里桑那州立大學徐淑英的中國管理研究⑧等。2016年“講話”發表以來,本土管理精髓挖掘和理論建構向進一步的縱深邁進,據張佳良和劉軍⑨的統計,新涌現的流派還有善本管理理論、秩序管理理論等,總數已達10多家。
上述各流派的研究同時也推進了各自的中國管理學類教材建設工作,其中東方管理理論與和諧管理理論等流派的表現頗為典型。東方管理流派立足復旦大學,創設了東方管理學二級學科,建立了從本科到碩士、博士的多層次學科培養體系和以《東方管理學》為代表的教材體系。和諧管理流派依托西安交通大學而起,后又擴展至西交利物浦大學,并于2019年正式成立了和諧管理研究中心,致力于激發原創性、引領性的創新成果和課程成果。實際上,諸流派研究推出的各自的理論研究代表之作,往往也被認為即是自我流派的教材之作。
得益于上述研究深耕,相關教材及理論建設已初見成就。但瑕瑜互見,歸納總結發現其至少還存在有下面三個方面的問題。
首先,相關爭議一直如影相隨,始終沒有停息。其中韓巍的批判比較直接,認為部分“中國特色管理學”理論流派的建構,“缺乏組織經驗的支持,缺乏對科學理論一般約定的遵循,更像是一種意識形態的說辭”①。一些流派甚至僅僅基于某一點傳統文化啟發即自建成派,“更像是未加慎思的一廂情愿,直白地說很可能是自欺欺人”,“內虛”癥狀比較明顯,研究深度不足②。張佳良等人的研究也批評指出,目前相當部分的本土管理理論研究“多偏向哲學思想,缺乏操作指導;批判指責居多,切實行動偏少”,且不同流派之間往往各自獨立各不相屬,彼此間缺乏實質性交流和難達共識,有日漸步入中國式管理理論叢林泥潭的危險。
其次,在西方管理學不但“矗立于前”而且相當“成熟完善”的情況下,推進中國本土管理學創新建構研究,需要首先進行一次前置性的西方管理學體系局限的系統性識別甚至批判。否則,如果西方現行管理學體系是“成熟完善”甚至“完美無缺”的,中國本土管理學的相關研究建構就沒有了必要。然而學界對此前置問題,缺乏應有的關注重視。
再次,受制于基礎理論創新建構不足,融匯中華文化、挖掘本土基因、體現中國特色、具有自主體系、實現邏輯自洽的《中國管理學》等“新文科”管理學教材體系建設,雖亦有之,卻零星分散,往往難以得到學界的廣泛共識和普遍接受,只能作為西方管理學類教材的輔助存在,而掛本土牌子實西方理論者也不少見。尤其是當前我國大學的管理學類專業課程設置要目多取自西方體系,給中國本土類管理學課程的留白空間極其有限,也極大地限制了《中國管理學》等教材建設的生存和發展空間。
之所以出現上述窘況,一個重要原因在于,缺乏對“新文科”管理學體系建設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兩者之間辯證關系的透析理解,從而不能實現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管理精髓的深度挖掘和中國本土管理學“新文科”體系的系統轉化。結果只能跟在西方管理學后面亦步亦趨、缺失自我,導致自主學科體系建設前進方向出現重大偏差。實際上,“新文科”管理學體系建設需要返本開新,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應該是其本源依據和智慧供給。黨的十九大、二十大報告始終強調 “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秉此精神我們在學科建設中需要清晰的目標指向,包括“新文科”管理學在內的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整體構建,都應該有其轉化發展的重要目標指向。圍繞“從哪里來”的本源起點與“到哪里去”的目標指向相結合的邏輯主線,推進兩大戰略的有機耦合和齊頭并進。正是由于缺失了對傳統文化元典精髓的系統挖掘和切實加持,“新文科”管理學理論建構和教材建設難以獲得中國本土學理的“硬核”和“統設”③的基本支撐,也就難以獲得實質性突破。反過來說,也正是由于缺失了包括“新文科”管理學在內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構建的目標取向,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轉化發展往往也就難以獲得理想的創造性和達到應有的創新性高度。
四、《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范式何樣?
在西方管理學已經“矗立于前”且相當“成熟完善”的情況下,《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究竟應該是在西方既有范式中修修補補,還是應該予以大刀闊斧式的范式新構?這可以通過對西方管理學發展演進脈絡的系統性梳理鏡鑒而得到明析。
西方管理學從誕生之始發展演進到現在,走出的是一條經驗歸納性邏輯路徑。具體說,作為現代管理學正式成型的標志,《科學管理原理》一開始并不形上地關注整個管理學體系的大廈建構,而是直接形下地聚焦泰羅所在鋼鐵廠因管理經驗不足導致的工人生產效率低下的具體問題。其通過搬運生鐵塊試驗等尋找生產動作的“最佳方式”,大大提高了生產效率。通過這個具體問題的解決,分析其中規律,提煉其中理論,最后歸納總結出人崗匹配化、操作標準化、超額獎勵化等科學管理原則,并應用推廣到全美進而全世界①。總體上看,《科學管理原理》基于對一個具體管理問題的聚焦解決,雖然最終推動了經驗管理向科學管理的轉型升級,但其只是對某一方面管理經驗的總結提煉,是典型的經驗主義路徑,并沒有建構出一個本義管理學體系的完整大廈。
后續梅奧通過霍桑試驗對組織行為管理的推進、麥克納馬拉和桑頓基于福特汽車公司實踐對量化管理的拓展,到二戰后的“管理理論叢林”再到當今波特戰略管理、圣吉學習型組織管理等理論提煉,西方管理學進展基本上在前面學者已經解決問題的基礎上,進一步發現新問題解決新問題,并不斷注入既有的管理學體系之中推動其內涵逐步累積、邊界不斷擴張的動態過程,是管理學不斷與其它學科體系有機融入的過程②。這些不同時期出現的不同管理流派彼此是并列交叉而不是相互包含的,表明彼此并無統一的核心體系和本義范式。至于法約爾和韋伯等建構的包括十四條原則、五種管理職能在內的一般行政管理理論,看上去像是某種理性體系的普適性建構,但其“基本研究方法還是經驗歸納和分析,仍然是典型的經驗主義的管理學”③,其接觸到了管理學的本義面貌,但遠沒有實現對管理學本義面貌的一般性勾勒和描繪。
西方管理學沒有實現對管理學本義面貌的一般性刻畫和本義框架的一般性建構,還可以以美國為例予以說明。根據美國學科專業分類(Classification of Instruction Programs,CIP)設置,到目前為止其管理學仍然只是局限于工商管理和公共管理的框架體系之內④,之外的其它管理仍然沒有得到應有的管理學視角的重視和納括。西方管理學就本質而言,是一種工具化定位,這種定位必然會使管理學邊界跨到其他學科的討論領域中⑤。特別地,從管理本義角度理解,家庭和個人范疇的管理,是整個管理學體系的基礎和原點,當前西方主流的管理學對此少有涉及,可謂是其存在的一個明顯的結構性缺陷。而正是由于管理學邊界的擴張局限,當前西方管理學的管理邏輯指向,也就只能局限于管理者面向管理對象的“我—物(人)”式的外向管理模式,而不得不放棄管理者面向管理者本人的“我—我”式的內向管理模式。在基本邏輯上對“我—我”式內向管理模式這個內核的放棄,可謂是其又一明顯的結構性缺陷。
總之,西方管理學發展演進雖然也有著演繹的理性主義對經驗主義的突圍企圖,但其一個世紀的發展歷程基本上是以實證主義為主線的①,走出的是一條先解決工廠經驗管理向科學管理升級問題,然后通過后續新管理問題的逐步識別、解決和補充、加注,推動管理學體系實現內涵不斷積累、邊界不斷擴張的發展演進路徑,是一條經驗歸納性的邏輯路徑,是一種實然型而不是應然型體系建構,到目前為止仍然缺位本義應然型的框架體系建構。結果“管理學時至今日都給人們一種不清不楚大雜燴感覺”,自始至終“缺乏自身獨立命題、公認原理性框架和研究范式”②。展望未來,“一個統一的具有內在一致性和密切相關性的‘管理科學的產生似乎仍然遙不可及”③。
這實際上就為《中國管理學》基于本土元素建構本義型管理學體系,提供了一個彎道超車的絕好機會。《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完全可以跳出西方現行管理學體系之制約,通過挖掘中國獨特的經驗和特色,回歸建構一個演繹邏輯路徑和本義面貌架構的全新管理學體系。在這方面,中華5000多年歷史文化特別是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主流并已經浸潤于當代各種先進文化之中的儒學,實際上已經貢獻出了一種演繹邏輯路徑和本應面貌架構的本義管理學體系。正如有學者所言,“幾乎現代管理的全部精髓,都可以從儒家思想的基本觀念中開發出來”④。由此,基于中國本土元素建設本義型管理學新范式,當成為《中國管理學》教材的正確范式選擇。
五、《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如何推進?
第一,推進《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要解決其本源依托問題。大體而言,該教材建設的思想和實踐素材當主要依托于以下三大本源。一是中華優秀文化尤其是優秀儒家文化。二是中華民族發奮圖強、艱苦奮斗實踐中凝結形成的近現代優秀革命文化,特別是192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以來為了民族解放進行前赴后繼、可歌可泣革命斗爭而鑄就的優秀紅色革命文化。三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征程上開創的當代優秀治國理政文化,特別是1978年以來至今40余年歷程創造的舉世矚目的優秀改革開放文化。
第二,推進《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要解決基因萃取。縱觀中華民族5000多年悠久歷史,燦爛輝煌、氣象萬千、博大精深,始終有一條顯明的特征相伴始終,整個中華歷史文化可謂以此為主線演繹而出、一氣呵成,形成了與西方社會達爾文主義明顯不同的特征,可以稱之為中華文化之核心基因,這就是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之精髓的“和合”思想⑤。管理的根基在文化,“新文科”管理學建設和《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應當萃取“和合”為內在管理基因。
第三,推進《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要解決層級架構問題。受《大學》啟發,該教材建設之基本架構首先應該包含四個基本管理層級,分別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通俗地說,就是自我管理、家庭管理、國家治理、全球治理。在該層級架構之中,一方面“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另一方面“修身在正其心”,必須對正心層級予以高度重視。正心與修身兩個層級有著緊密的關系,但也具有重大區別,正心相對而言更具基于原點的重要性。所以《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有必要補充一個正心的管理層級。另外,在“修齊治平”的管理層級架構中,從“齊家”到“治國”呈現為一種跨級躍進,兩者中間“遼闊的公共空間”有意無意成為了“被漠視的公共空間”①。從現代的發展眼光進行審視,有必要補充一個包括工商管理、文教管理等在內的事業發展管理層級。由此,《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應該包含六個基本管理層級,即正心、修身、齊家、立業、治國、平天下,或者說心質管理、自我管理、家庭管理、事業管理、國家治理、全球治理。
第四,教材建設的核心關鍵。在具有本土管理元典性質的儒家《大學》之中,“三綱領”是總目標,“八條目”是具體步驟。“八條目”中,格物和致知屬于知識修養范圍,誠意和正心屬于道德修養范圍,知識和道德兼修并進,最終達到“身修”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三綱領中的“明明德”之境界,并為下一步從事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濟世安民事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所以“八條目”中,前四項是“修身”的前提,后三項是修身的目的,而“修身”則是連接貫通兩個方面的樞紐,是“八條目”之關鍵節點所在。《大學》對此也有著幾乎直白性的闡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大學》認為修身包含有格物、致知、誠意、正心四個前置環節,其中關鍵在于正心,或者說正心是修身的前提,正如《大學》所言,“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而“三綱領”總目標中,首位的“明明德”其實體現的是正心應該達到的最好狀態,也體現了對“正心”關鍵地位的重視。由此,《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正心和修身乃是核心和關鍵。
第五,教材建設的邏輯結構。該教材建設的正心(心質管理)、修身(自我管理)、齊家(家庭管理)、立業(事業管理)、治國(國家治理)、平天下(全球治理)六個具體管理層級中,前者是后者的基礎,后者是前者的擴展,形成一種層層遞進的邏輯關系。特別地,對應于心質管理的正心和對應于自我管理的修身,其根本的管理指向是對內的,屬于“我—我”的內向式管理。而對應于家庭管理、事業管理、國家治理、全球治理的齊家、立業、治國、平天下,其根本的管理指向是對外的,屬于“我—物(人)”的外向式管理。兩者的有機結合,就實現了管理基本邏輯上的科學、完整和閉環。當然,在整個管理體系之中,“心質管理—正心”和“自我管理—修身”環節是邏輯原點所在。
第六,教材建設的西方批判。如前面所言,在西方管理學不但“矗立于前”而且相當“成熟完善”的情況下,必須首先進行一次前置性的西方管理理論體系局限的系統性識別和科學性批判。否則,如果西方現行管理理論體系是“成熟完善”甚至“完美無缺”的,“新文科”管理學建設和《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就沒有了推進的必要。面向西方管理理論體系局限進行的系統性識別和科學性批判,大體可從關鍵內容、整體結構、研究方法、實踐應用等幾個方面進行。篇幅所限,此處從略。
第七,教材建設的課程轉化。當前國內各高校管理學類專業的課程設置體系,一般把《管理學》(其實質是《西方管理學》)課程設置為專業平臺課,安排在第一學年第一學期開設,賦予3-4學分。《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的課程轉化,可以參考設置為與西方《管理學》課程并列的專業平臺課,安排在《管理學》《西方經濟學》等西方主干性的經濟管理課程學完之后的第二學年開設,賦予2-3學分。各高校應相應調整本校經濟管理類專業培養方案,補設《中國管理學》課程,同時把原《管理學》課程正名為《西方管理學》。此外還需要教育部門從頂層規劃角度,適時對高校經管類本科專業和課程設置相關政策文件予以必要調整。
六、《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孰可擔綱?
《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基本邏輯清晰之后,具體的建設事宜應該由誰來負責組織推進?或者說究竟什么樣的學者才能勝任本教材建設研發的重任?這個問題可以從正反兩個向度予以分析。
首先是反向角度的分析。僅僅具有系統的西方經濟管理類專業知識體系的學者,往往會因缺失了對中華歷史文化必要的深切把握(注意不是浮光掠影式了解),一般難以勝任。僅僅具有系統的中國歷史文化類專業知識體系的學者,往往會因缺失了對西方既有管理理論和學科體系必要的深切把握,一般難以勝任。僅僅具有從一個學校到另一個學校的學院式讀書學習工作經歷的學者,往往會因缺失了對中國國情和社會現實必要的實踐體悟,而管理學最為根本的特征就是其實踐指向性,從而一般難以勝任。僅僅專注于訓詁考據的挖掘型研究,或者僅僅執著于統計驗證的方法型研究,就其本質而言其實是在既有的西方范式盒子里起舞,其本身雖然也是極其重要的工作,但因《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是一種全新范式新構,從而一般也難以勝任。
其次是正向角度的分析。由于《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是一種基于中華歷史文化的全新管理學范式新構,推進這項工作需要綜合而交叉的素質、知識、經歷和能力。具體說,必須具有系統的西方經濟管理類專業知識體系學習經歷,必須具有系統的中國歷史文化類專業知識體系學習經歷,獲得扎實的知識和理論儲備;必須具有豐富的社會實踐經歷和多種的工作崗位歷練,有著對中國國情和社會現實的深刻體悟;必須具有哲學層面形而上學式的高度俯瞰和深刻審思以及大無畏的置疑批判精神,而不僅僅是認可西方的管理學范式并止樂于在西方范式盒子中翩翩起舞。以上四個要件缺一不可,根本要求是做到在管理學的領域范圍之內,洞察西方,深耕本土,豐富實踐,哲學統領。
以上四個基本要件具體到一個個體學者,這個學者就應該有著西方管理學類和中國歷史文化學類的專業交叉性知識學習經歷,有著較為豐富的不同地域、不同崗位、不同級別的工作實踐經歷,有著對西方管理學范式重大缺陷和不足的深刻認識,也有著對基于中華歷史文化建構中國管理學的哲學審思和強烈沖動。
在當今學科細分時代,齊備這樣資質要件的學者并不太多,甚至可以說是鳳毛麟角。然而“新文科”管理學建構和《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又具有迫切性。現實的博弈結果是,那些系統學習掌握了西方管理學專業知識的學者,特別是其中有著西方歐美知名高校學習經歷且目前供職于國內著名高校平臺的知名學者,由于其具備對西方管理學的知識掌握和范式統思以及科學研究工具熟練的優勢,所以其天然地呈現出巨大優勢,獲得了“新文科”管理學建構和《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的主體擔綱者角色。然而這些扎根西方管理學范式的學者,由于對西方體系和文化的深度切入,往往會導致其天然地對國內的本土歷史文化缺乏應有的掌握和體悟。而且這類學者大多是從學校到學校、從理論到理論的的人生經歷,其心智中缺失真正下探生產一線的關鍵性實踐感知。讓其擔綱推進“新文科”管理學建構和《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大概率會有意無意陷入自己所熟悉的西方范式而不能自拔。反過來說,如果其要真正投身于挖掘中華歷史文化基因和建構中國“新文科”管理學、建設《中國管理學》教材之中,往往就意味著對自己賴以安身立命的西方管理學知識體系的批判甚至否定。這是一種艱難的否定自我榮光經歷的自我革命,而且自我革命之后能否一定在本土建構領域取得之前在西方管理范式上那樣的豐碩成果,并無十足的把握和優勢。切身利益所在,且大都青春韶華已逝,這些學者中又有多少人能勇于放棄既有的榮光而甘心于從頭再來呢?
新近的中國經濟學教材編寫實際上已經出現了這個問題。2016年習近平總書記先后兩次發表“加快建構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和“加快建設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經濟學科”的重要講話,責任不可謂不重,使命不可謂不切。2020年9月,教育部公布的對全國政協委員《關于編寫中國經濟學教科書的提案》的回復①,提及已經開展的具體工作包括成立研究基地、制訂工作方案、研制編寫規劃等,但沒有提及已經取得了哪些具體的建設成果,側面印證了“切實行動偏少”的現狀。2021年6月,第一批包括中國微觀經濟學、中國宏觀經濟學、中國發展經濟學等在內的中國經濟學教材編寫終于正式啟動②,然而稍微審視可知,這些已經納入編寫規劃的中國經濟學教科書,本質上是一種表象中國與西方范式的簡單加成邏輯,仍然是一種在西方范式盒子中比照臨摹的翩翩起舞。因其缺失了內在的中國氣派和中國基因展現,結果有可能最終只是扛起了本土的旗幟而已!這從側面進一步表明,遴選一批洞察西方、深耕本土、豐富實踐、哲學統領的學者,擔綱全新范式的《中國管理學》類教材編寫,是何其重要!
七、愿景與展望
當前的中國已經進入了一個全新發展的新時代,黨的二十大報告對“加快建構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和“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兩大國家戰略予以了的高度強調。對我們管理學者而言,是時候回歸中國本土情境,挖掘東方文化精髓,建構富有中國特色和具有自主知識體系了!包括《中國管理學》在內,新的更能適應時代發展的“新文科”理論體系和教材體系,是時候向著包括心質管理、自我管理、家庭管理、國家治理在內的指向幸福的本義之管理勇敢而堅定地轉向了!
放眼當今天下,在美歐范式基礎上再新構一個全新的本義管理學范式,必須有著深厚的民族性歷史文化支撐,舍我中華又有其誰?反過來說,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已經成為我們全黨全民族在當前新時代致力推進的偉大工程。這項偉大工程的實現完成,表觀在于中華經濟偉大復興,根本在于中華文化偉大復興。而中華文化的偉大復興,需要對包括紅色革命文化和改革開放文化在內的中華優秀文化,運用現代科學和學科的思維邏輯,抽絲剝繭,去粗存精,辯偽求真,真真創造性轉化發展為本土化的以經濟管理學科為重要組成的“新文科”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從某種程度上講,只有這樣的“新文科”經濟管理學科范式建構完成,并成熟推廣至全球,才是中華文化的偉大復興!從這個角度講,立足民族偉大復興,適應全球發展需要,全力推進包括《中國管理學》教材建設在內的富有中國特色和具有自主知識體系的“新文科”管理學建構,可謂責任重大,使命光榮。
[責任編輯 黃海嘯]
① 樊麗明:《“新文科”:時代需求與建設重點》,《中國大學教學》2020年第5期。
① 馬文軍、李孟剛:《我國鋼鐵產業最優集中度的系統性測算——基于企業與產業雙重效率目標訴求和2007年數據的實證》,《財經研究》2011年第3期。
② 李志軍、尚增健:《亟需糾正學術研究和論文寫作中的“數學化”“模型化”等不良傾向》,《管理世界》2020年第4期。
① 薛理桂:《學科經典是學科的基石》,《圖書館論壇》2017年第9期。
① 蘇東水:《中國古代經營管理思想——〈孫子〉的經營和領導思想方法》,《管理世界》1985年第1期。
② 蘇東水:《東方管理學》,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年。
③ 席酉民、尚玉釩:《和諧管理理論》,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年。
④ 齊善鴻:《道本管理:精神管理學說與操作模式》,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2007年。
⑤ 黃如金:《和合管理》,北京:經濟管理出版社,2006年。
⑥ 曾仕強:《中國式管理》,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
⑦ 成中英:《C理論:中國管理哲學》,北京:東方出版社,2011年。
⑧ 徐淑英:《求真之道,求美之路:徐淑英研究歷程》,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
⑨ 張佳良、劉軍:《本土管理理論探索10年征程評述——來自〈管理學報〉2008~2018年438篇論文的文本分析》,《管理學報》2018年第12期。
① 韓巍:《從批判性和建設性的視角看“管理學在中國”》,《管理學報》2008年第2期。
② 韓巍、曾憲聚:《本土管理的理論貢獻:基于中文研究成果的詮釋》,《管理學報》2019年第5期。
③ 伊姆雷·拉卡托斯:《科學研究綱領方法論》,蘭征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6年,第67-68頁。
① 斯蒂芬·P·羅賓斯、瑪麗·庫爾特:《管理學(第9版)》,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27-38頁。
② 周勁波、王重鳴:《論管理學在當代科學體系中的學科地位和意義》,《科學學研究》2004年第3期。
③ 梅鋼:《從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看管理學的發展路徑》,《華東經濟管理》2011年第9期。
④ 紀寶成:《中國大學學科專業設置研究》,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63-77頁。
⑤ 李培挺:《也論中國管理學的倫理向度:邊界、根由與使命》,《管理學報》2013年第9期。
① 羅珉:《構建管理學學科體系的研究范式和經驗法評析——兼與張遠鳳同志商榷》,《經濟管理》2003年第1期。
② 李寶元、董青、仇勇:《中國管理學研究:大歷史跨越中的邏輯困局——相關文獻的一個整合性評論》,《管理世界》2017年第7期。
③ 高良謀、高靜美:《管理學的價值性困境:回顧、爭鳴與評論》,《管理世界》2011年第1期。
④ 王博識:《〈大學〉管理思想的理論價值及其現代化功用》,《社會科學家》2008年第1期。
⑤ 程思遠:《世代弘揚中華和合文化精神——為“中華和合文化弘揚工程”而作》,《人民日報》1997年06月28日,第3版。
① 余秋雨:《中國文化課》,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9年,第467頁。
① 教育部:《關于政協十三屆全國委員會第三次會議第1221號提案答復的函》,2020年9月25日,http://www.moe.gov.cn/ jyb_xxgk/xxgk_jyta/jyta_jiaocaiju/202010/t20201013_494251.html,2020年10月13日。
② 國家教材委員會辦公室:《關于公布首批中國經濟學教材編寫入選學校及團隊的通知》,2021年10月28日,http://www. moe.gov.cn/srcsite/A26/s7054/202111/t20211105_577949.html?from=timeline&isappinstalled=0,2021年1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