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應急物流研究演化路徑與趨勢分析

張敏潔

（江蘇信息職業(yè)技術學院，江蘇 無錫 214000）

0 引言

應急物流是為應對自然災害、事故災難、公共衛(wèi)生事件、社會安全事件等突發(fā)公共事件而對物資需求進行緊急供應保障的一種物流活動[1]。在歷經非典疫情、汶川地震、天津港爆炸事故等多次重大突發(fā)公共事件后，我國正在不斷加強應急管理體系的建設，制定應急物流相關標準、組建國家應急管理部門，并頒布相關法律法規(guī)。但在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爆發(fā)初期所暴露出來的應急物資供應不及時、缺乏統一調度機制等短板和不足，說明我國的應急物流相關領域的建設及研究工作仍待進一步開展與完善。

因此，本文對我國應急物流的研究文獻進行統計、挖掘和視覺呈現，分析我國應急物流研究工作的演化路徑和熱點內容，并預測其研究趨勢，以期為應急物流領域后續(xù)的研究工作提供相關依據和參考。

1 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1.1 研究方法

文獻計量法，是借助文獻的各種特征數量，采用數學和統計學的方法來描述、評價和預測學科現狀與發(fā)展趨勢的方法[2]，可以用來研究學科的發(fā)展速度，揭示學科的發(fā)展規(guī)律，判斷學科所處的發(fā)展階段，預測學科的發(fā)展方向與生命周期[3]。為揭示中國應急物流研究的演化路徑并探測其研究熱點和發(fā)展趨勢，本文采用文獻計量法作為主要研究方法。

1.2 研究工具

近年來，隨著信息技術的發(fā)展和深入應用，文獻計量領域涌現出多種各具特色的工具軟件，如HisCite、SATI、Citespace、VOSviewer 等。其中，Citespace 具有揭示學科網絡中的結構與時間屬性、發(fā)現知識轉折點及連接、探尋知識演變路徑等功能[4]，本文采用Citespace 軟件作為主要研究工具。

1.3 數據來源

本文的樣本數據，來自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CNKI）的學術期刊全文數據庫，數據采集時間為2021 年12 月31 日。為兼顧數據樣本來源的完備性和準確度，將檢索條件設定為：“題名或關鍵詞=應急物流+應急物資+應急供應鏈”；檢索范圍設定為：期刊；時間范圍設定為：不限；語言類別設定為：中文；為獲得較高質量的相關學術論文，將來源類別設定為：北大核心、CSSCI 和CSCD，檢索結果為939 條題錄信息。然后進一步進行數據清洗，包括去重、內容核對和部分題錄缺失信息的人工補全等，剔除了包括書評、新聞報道等非學術類文獻及其他無關文獻等共64 條題錄，得到875 條文獻題錄信息作為研究樣本。

2 中國應急物流研究演化路徑分析

將經過清洗的875 條文獻題錄樣本信息導入Citespace 軟件。經多次測試和調整，Citespace 軟件相關參數設置如下：時間跨度（Time Slicing）為1999 年1 月至2021 年8 月并選擇“每5 年”為一個片段，節(jié)點類型（Node Types）選擇“關鍵詞”，分析數據閾值設定選擇“TopN=50”，網絡裁剪（Pruning）參數選擇“尋徑網絡（Pathfinder）”、“對每個片段的網絡進行裁剪（Pruning Sliced Networks）”和“對合并后的網絡進行裁剪（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s）”。

模塊值Q 為網絡模塊化評價指標，取值在0 到1 之間，當Q＞0.3 時，意味著網絡劃分的社團結構是顯著的[5]；平均輪廓值S 為聚類效果評價指標，當S＞0.5 時，認為聚類結果是合理的，當S＞0.7 時，認為聚類結果是高度可信的[6]。初步運行Citespace，計算結果顯示，樣本文獻關鍵詞共詞分析共產生292 個節(jié)點（Node）、550 條連線（Link）。進行自動聚類和外觀調整后，可得到我國應急物流研究樣本文獻的關鍵詞共現網絡聚類圖譜，如圖1 所示。該聚類圖譜的模塊值Q（Modularity）為0.865 7，平均輪廓值S（Weighted Mean Silhouette）為0.967 1。根據該兩項指標的評價標準，可以認為該聚類圖譜結構顯著、聚類結果高度可信。

圖1 我國應急物流研究文獻關鍵詞共現網絡聚類圖譜

Citespace 軟件的時區(qū)（Timezone）視圖由表示時間序列的條形區(qū)域組成，能夠將已生成的網絡聚類按時間順序展現[7]，方便對相對固定的時間范圍內相關領域研究工作的演化路徑進行探索。據此，在圖1 的基礎上進一步調整與測試，生成我國應急物流研究樣本文獻的關鍵詞共現網絡時區(qū)圖譜，如圖2 所示。

圖2 我國應急物流研究文獻關鍵詞共現網絡時區(qū)圖譜

基于該時區(qū)圖譜，結合我國應急物流高質量文獻發(fā)表的時序分布情況，可以將我國應急物流研究演化的路徑大致分為五個階段。

第一階段（1999—2003 年）：我國應急物流研究起步階段。該階段為我國應急物流研究的初期階段，主要圍繞“應急物資”和“突發(fā)事件”兩個方面開展。我國應急物流的早期研究大部分都集中在應急物資上，且大部分研究者具有軍事物流研究背景，這與應急物流來源于軍事物流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金春雨[8]研究了一種應急物資補給的優(yōu)化模型，向海峽等[9]提出了應急物資的五種籌措方式及提高籌措效率的四個途徑。突發(fā)事件的相關研究集中在2003 年以后，這與2003 年前后發(fā)生的非典疫情有很大關系。疫情的發(fā)生給我國物流業(yè)敲響了警鐘，各方都意識到普通的物流體系是無力應對如非典疫情等重大突發(fā)公共事件的。高東椰等[10]歸納了應急物流所具有的突發(fā)性、不確定性、弱經濟性、非常規(guī)性等特點，高麗英[11]認為應該構建“軍地物流一體化”的準軍事化應急物流系統，王宗喜[12]提出應急物流研究應從組織指揮體系、信息保障系統、交通保障模式、法律法規(guī)體系等方面開展，趙新光等[13]則強調應急物流保障不能采用簡單粗暴的行政強制模式，仍應考慮一定的經濟效益，建立市場引導的應急物流運作模式。

第二階段（2004—2008 年）：我國應急物流研究拓展階段。該階段我國應急物流相關研究文獻的發(fā)文量逐漸攀升，研究也朝著“應急物流配送”、“應急管理”、“應急物流”等多個方向發(fā)生轉變，而該階段末2008 年汶川大地震的發(fā)生，促使應急物流的相關研究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應急物流配送是應急物資相關研究的延續(xù)。馮旭東等[14]提出了應急物流配送需采取靈活的配送方式、優(yōu)化配送網絡設計、加強監(jiān)管力度等三項對策，范厚明等[15]研究了災害救助中應急物流配送的溝通、供需平衡、配送網絡運行模式等三項機制。同時，相關研究從物資籌措、配送等問題向信息、定位、路徑、資源配置、管理體系等各個環(huán)節(jié)拓展開來。黃河[16]研究了應急物流的信息系統建設問題，趙林度等[17]研究了應急資源的調度問題，徐琴、馬祖軍等[18]等研究了應急物流中的定位—路徑選擇等問題，龍躍[19]則探討了突發(fā)性災害中的應急物流管理體系問題。

第三階段（2009—2014 年）：我國應急物流研究爆發(fā)式增長階段。2008 年汶川地震發(fā)生后，我國應急物流相關研究的發(fā)文量爆發(fā)式增長，研究方向朝“應急物資調度”、“應急物資分配”、“應急物流系統”和“可靠性”等方面演化。應急物資運輸調度、應急物資分配分別是應急物流配送的前端和后續(xù)環(huán)節(jié)，因此這兩個研究方向是第二階段“應急物流配送”問題的進一步拓展和延伸，也是第一階段“應急物資”相關研究的進一步深入和細化。陳雷雷等[20]建立了一個應急物資運輸調度的數學模型，劉曄等[21]構建了一個模型以研究決策者風險態(tài)度對應急物資調度決策的影響。張中華[22]從參與者的選擇、配送網絡、指揮中心、信息平臺等方面探討了應急物流供應鏈的構建。一些研究者探索了不同領域的應急物流系統，如煤礦[23]、海上島嶼[24]、石化企業(yè)[25]等，以及物聯網技術[26]在應急物流系統中的應用。同時，研究者們也關注著應急物流各個環(huán)節(jié)的可靠性問題，如選址[27]、物資調度[28]、協同體系[29]等。

第四階段（2015—2019 年）：我國應急物流研究細分階段。該階段我國應急物流相關發(fā)文量較第三階段有所回落，研究方向上也發(fā)生了進一步的細化和演進。一方面，第三階段“應急物資調度”的前端環(huán)節(jié)“應急物資儲備”和“選址模型”得到了更多的關注。扈衷權分別研究了應急物資的政企聯合儲備模型[30]、應急物資的采購定價模型[31]以及應急物資生產模型[32]等問題。郭子雪等[33]研究了不同約束條件下應急物資儲備庫的選址問題。另一方面，應急物流整體上的“多目標優(yōu)化”以及“遺傳算法”、“蟻群算法”等兩個算法在各項優(yōu)化中的應用等研究越來越多。研究者們對應急物流中的選址-分配[34]、選址-路徑[35]、選址-運輸[36]，兼顧公平與效率的應急物資分配[37]等多目標優(yōu)化問題進行了更為深入的研究。蟻群算法多被應用于應急物資供給模型[38]、車輛路徑問題[39]等方面，遺傳算法則多被應用于應急物資的儲備點布局[40]、跨區(qū)調配[41]、運輸規(guī)劃[42]等問題中。

第五階段（2020 年至今）：我國應急物流研究新一輪增長階段。2020 年初發(fā)生的新冠肺炎疫情，促使我國應急物流相關研究的發(fā)文量又一次急劇攀升，而研究焦點集中在應對“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上。張婉昱等[43]研究了醫(yī)院應急物資保障體系，劉曉華等[44]研究了醫(yī)院醫(yī)學裝備管理體系，范玉改等[45]研究了應急物資保障能力的提升對策，鄭彥輝等[46]研究了應急物資調配問題，馮良清等[47]則研究了應對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的應急物流模式等問題。

3 中國應急物流研究趨勢預測

對一定時期內學科領域前沿關注焦點的研究，可以探尋該領域研究前沿的演變規(guī)律及其轉折點，并對該領域未來的研究趨勢做出一定的預測與推斷。Citespace 軟件基于克萊因伯格（KLEINBERG）[48]提出的突變檢測算法，提供了突現詞探測功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該領域的新興趨勢。

為準確反映相關文獻中突現詞出現的起始和結束時間，對Citespace 軟件的參數設置進行相應的調整，在時間跨度（Time Slicing）區(qū)域選擇“每1 年”為一個時間片段，其他各項參數保持不變，重新運行軟件后，獲得我國應急物流研究中排名前30位的突現關鍵詞，如表1 所示。

表1 中，截至2021 年仍屬于突現關鍵詞有“應急物資采購”、“應急救援”、“應急管理”、“應急物資儲備”等11 詞，意味這些關鍵詞所屬的研究領域在2021 年前后具有較高的活躍程度，通過對該11 個關鍵詞的歸納分析，能對我國應急物流的研究趨勢進行一定程度的推測。總體來看，未來我國應急物流的研究朝以下三個方向繼續(xù)深入。

表1 我國應急物流研究中前30 位突現關鍵詞

（1）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的應對。從2020 年起，以“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突發(fā)疫情”等為關鍵詞的相關研究大量涌現，促使該三個詞成為當前最新的突現詞。從世界范圍來看，目前，新冠肺炎病毒仍在不斷變異，新冠肺炎疫情還未結束，可以預見，針對疫情所引發(fā)的突發(fā)應急管理特別是應急物資保障、應急物流管理的研究，乃至應對其他各種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的應急物資、應急物流管理的研究，將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持續(xù)開展。

（2）應急物資的預防性儲備。“應急物資儲備”、“應急物資采購”、“供應鏈協調”、“數量柔性契約”、“期權契約”等突現詞的起始時間均在2017—2019 年間，是新冠肺炎疫情發(fā)生前研究最為活躍的5 個關鍵詞。上述關鍵詞的相關研究均圍繞為應對突發(fā)事件所引發(fā)的臨時性應急物資供應困難采取的相關策略，同屬于突發(fā)事件發(fā)生前的預防性應急物資儲備及采購定價策略研究。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爆發(fā)初期仍然暴露出應急物資無法及時供應的問題，可以推斷預防性應急物資儲備及采購方案的相關研究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仍會得到進一步的深入。

（3）應急物流的具體實踐環(huán)節(jié)。“路徑規(guī)劃”、“應急救援”、“應急管理”等突現詞的起始時間為2017—2018 年，相關研究活躍至今，是近年來研究活躍度持續(xù)時間較長的幾個關鍵詞。上述關鍵詞均屬于針對突發(fā)事件中的具體應急物流實踐環(huán)節(jié)的研究，雖然應急物流領域的相關研究開展至今，已有相當多的研究人員從不同的角度對上述問題進行了探討，但是由于各類突發(fā)事件的不可預見性以及其所面臨的自然環(huán)境、事件性質、道路條件、施救資源等因素千差萬別，因此相關應急物流具體實踐環(huán)節(jié)的研究仍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

4 結論

科學研究的發(fā)展趨勢，特別是突變，往往是存在內外兩方面原因的。內因一般是科研領域出現了重大的科研突破或新發(fā)現；外因則是一些事件或問題的發(fā)生給研究人員提示了新的研究方向或研究視角。

（1）從我國應急物流相關研究的演化路徑來看，其發(fā)展脈絡是以應急物資分配的相關研究為開端，逐漸向應急物流具體實施過程中的應急物資籌措、應急物資調度、應急物流配送、應急物流路徑選擇等各環(huán)節(jié)的相關研究拓展；而后進一步向突發(fā)事件前應急物資需求預測、應急物資儲備庫選址、應急物資儲備策略、應急物資采購定價策略等預防性措施的研究延伸；再上升到宏觀方面的應急供應鏈協同、應急物流體系建設、應急物流決策支持系統構建、應急物流相關法律法規(guī)制度保障等領域的研究。

（2）由于應急物流總體上都是以突發(fā)事件為研究背景的，因此，我國多年來所發(fā)生的歷次重大突發(fā)事件客觀上是推動我國應急物流相關研究發(fā)展的外因。2020 年開始的新冠肺炎疫情以及此后的數波零星疫情給我國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這就要求我國應急物流領域的相關研究人員在后續(xù)工作中，多調研疫情期間的實際情況、收集實際數據、發(fā)現實際問題并開展相關研究，以期從新冠肺炎疫情的巨大破壞中吸取教訓、獲得經驗，為提升我國突發(fā)事件預防、應對、處理能力貢獻更多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