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數字出版技術的成熟和兒童認知需求的視覺化轉向推動了數字繪本的發展。從兒童認知需求視角來看,數字繪本能夠為兒童提供互動式閱讀環境,有利于兒童認知風格的轉變和發展,但也存在媒介載體形式單一、認知信息品質良莠不齊以及難以滿足兒童情感認知需求等問題。為了提升數字繪本出版質量,出版業應依托技術優勢,優化繪本內容開發、科學設計繪本文字符號、積極構建繪本與兒童讀者的朋輩關系,滿足兒童的認知發展需求。
[關鍵詞]兒童認知;數字繪本;繪本出版
作為一種獨特的認知活動形式,繪本閱讀是學齡前兒童認識世界和展開人際互動的重要途徑,對兒童認知能力發展意義重大。隨著新一代信息技術的發展成熟,近年有大量數字繪本進入兒童閱讀市場,其在豐富兒童出版產品形態的同時,引發了人們對傳統繪本和數字繪本的對比思考。文章立足兒童認知需求視角,探究數字繪本的發展邏輯、核心優勢和存在的不足,厘清數字繪本作為出版新生事物與兒童認知能力發展之間的內在聯系。這也對促進廣大兒童及出版業的整體健康發展具有積極意義。
一、數字繪本興起的關鍵要素
(一)數字出版技術的發展成熟
技術是影響出版活動和出版業發展態勢的重要因素。在15世紀谷登堡發明印刷機之前,紙質書籍的生產成本一直居高不下,抑制了整個出版業的活力。隨著印刷機的問世和不斷改良,出版業邁入“鉛與火”的時代,人類文明也由此得到了新發展。后來,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再次改變了出版業的業態,“電與光”的出版時代正式到來。隨著新一代信息技術的發展成熟,尤其是數字技術的深入應用,出版物的形態與生產方式均發生了巨大改變。以往無論是機械作業還是手工印刷,編輯、印刷和發行都是出版活動不可或缺的流程。但數字出版技術的成熟讓一體化出版成為現實,這也影響了包括兒童繪本在內的一系列出版產品。技術創新不僅大幅縮短了兒童出版產品的發行回報和產品研發周期,也彌補了傳統兒童出版物生產成本高、互動性差的不足。以數字繪本為代表的新時期兒童出版產品,憑借其精巧的游戲設計和突出的視聽效果,成為當前融合出版態勢下出版業發展的重要資源。
(二)兒童認知需求的視覺化轉向
21世紀以來,人類逐漸步入以視覺為主導的圖片、影像時代,大部分物質與精神文化都具有轉化為視覺文化的潛能與傾向。“觀看先于語言”的兒童對以視覺為主導的媒介文化天生具有親近感,多圖少字的繪本容易受到兒童讀者青睞,成為他們學齡前認知階段的專屬產品[1]。近年來,國家對早期教育的重視及國內外社會對早教活動的追捧更使得兒童繪本在出版業異軍突起。書籍在早期教育中占有重要地位,面對不具備識文斷字能力的學齡前兒童,以圖片為主要表達方式的繪本也受到廣大施教者青睞。當視覺文化邁入數字化時代,家長們不再滿足于單純的紙質繪本產品,內容豐富、攜帶方便、互動性強且趣味性突出的數字繪本已成為家長進行早期教育的重要途徑。數字繪本的問世不僅為家庭教育提供了更多便利,也進一步豐富了兒童認知能力的培養路徑。
二、兒童認知需求視角下數字繪本的優勢與短板
(一)數字繪本的優勢
從兒童認知需求的視角來看,數字繪本的核心優勢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一是數字繪本向兒童提供了一種更加有利于互動的閱讀環境,滿足了他們的交互式認知需求。互動是學齡前兒童的剛性需求,適宜的互動行為和健康的互動機制也對兒童的成長發展具有極大的正向作用。在傳統繪本閱讀活動中,與兒童發生互動的主要是家長,兒童通過學習家長的語言和行為來豐富自身認知。數字繪本的推出則拓展了兒童的互動選項,讓兒童有了更多的互動對象和互動模式。不同于傳統繪本,數字繪本的趣味性更突出、游戲色彩更濃烈。新媒介技術的介入賦予了數字繪本交互式、沉浸式的閱讀界面,這更加有助于兒童思維、想象力和觀察能力的發展。此外,很多數字繪本還設計了精妙的獎勵機制,能夠充分激發兒童的探索欲和認知積極性,在優化兒童閱讀體驗的同時增強其認知滿足感。
二是數字繪本有助于兒童認知風格的轉變與發展。認知風格指人在認知活動中形成的信息加工偏好和習慣化的心理傾向。心理學按不同標準將認知風格劃分為圖像型和文字型、分析型和非分析型、整體型和序列型等不同種類,認為認知風格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學習者的學習結果。數字繪本和傳統繪本向兒童提供的是不同的認知情境,這種認知情境上的差異會促成兒童認知風格的差異。在傳統繪本閱讀活動中,數字繪本的介入有助于兒童克服傳統認知慣性并適應新的認知路徑,這也能有效引導兒童的認知向獨立型、分析型風格轉變。
(二)數字繪本的短板
兒童認知需求視角下的數字繪本主要存在三個方面的不足。
一是數字繪本可能給兒童帶來品質較低的信息。傳統的兒童繪本主要由出版社和藝術家擔任制作工作,出版社的嚴謹性和藝術家的創造性為繪本品質提供了雙重保證。數字繪本的出現則打破了繪本出版的壁壘,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繪本出品的門檻,使大量獨立個人、業余創作者涌入繪本制作,繪本質量難以得到有效保障。
二是數字繪本窄化了兒童的認知信息載體。繪本的材質就是兒童認知的重要對象,正因如此,長期以來國內外兒童繪本呈現不同的材質和形態,不僅有拼圖書、布偶書、電筒書,還有木板書、搖鈴書、洞洞書等各種類型的繪本,這些繪本廣受兒童喜愛。不同的材質不僅滿足繪本設計的藝術需求,也契合不同階段兒童發展的實際需要。不同于傳統繪本,數字繪本只有電子屏幕這一媒介載體,其表現形式和藝術個性受到嚴重限制,對兒童認知發展無疑是一種損失。
三是數字繪本難以滿足兒童的情感認知需求。傳統繪本是視覺與口頭表達相統一的藝術,它強大的魅力源于同時滿足了兒童的視覺發展需求和人際互動需求。一邊翻閱繪本一邊與家長進行語言互動是很多人兒時最美好的回憶。有研究顯示,父母和兒童在閱讀數字繪本時很容易發出“不要改變音量”“別亂按按鈕”等消極語言,而父母與兒童在閱讀紙質繪本時更有可能圍繞高質量、開放式的問題展開談話,比如“小狗是怎么叫的”“還記得我們一起給狗狗過生日嗎”[2]。可見,數字繪本在滿足兒童情感需求方面還有不小的改進空間。
三、面向兒童認知需求的數字繪本出版優化策略
(一)依托技術優勢優化內容開發,促進兒童想象力發展
皮亞杰認為,兒童處理感官信息的方式不是被動接受,他們需要用“以自我為中心”的方式對信息進行篩選和釋讀,從而完成認知系統的構建[3]。在認知心理學中,“以自我為中心”指兒童難以區分自身與對象、自己的觀點與他人的觀點,他們傾向于將外部事物看成自身的一部分。受這一特點影響,低齡兒童大多具有泛靈論傾向,認為萬物皆有情感與人性。奧蘇貝爾的認知結構遷移理論認為,一切有效的學習都需要以學習者原本具有的認知結構為基礎,這是知識遷移的核心[4]。具體到學齡前兒童,其知識遷移的早期重要表現是想象,即兒童借助腦中已有的事物表象對當前表象進行加工并創造出新形象的智力活動。學前階段是兒童身心成長的關鍵時期,他們的認知能力在這一時期得到蓬勃發展。
想象是一種高級認知能力,應當成為評價繪本品質的重要標準。面向兒童認知需求的數字繪本出版必須將對兒童想象力的激發和培養視為繪本出版的核心方向。數字繪本以兒童為受眾群體,這意味數字繪本需要為兒童提供一定的想象空間。兒童在閱讀數字繪本閱讀時產生的聯想能夠有效激發其創造力。因此,數字繪本出版應當依托出版平臺技術優勢,以內容開發為切入點,創新兒童繪本讀法。一方面,數字繪本可借助VR等技術,推行繪本的沉浸式自主閱讀模式,以期達到比傳統家長伴讀繪本模式更好的效果。兒童繪本多圖少字,兒童對故事內容的感知主要來自他們自身的想象力。通過應用VR技術,數字繪本可以為兒童自主閱讀創造更豐富、多樣、逼真的認知元素,大幅提升兒童的閱讀體驗。另一方面,數字繪本可借助數字出版技術,多視角、多維度呈現繪本故事。比如,數字繪本可依托技術優勢,開放多個主角視角,增加故事主角的轉換功能。即數字繪本可切換視角,讓兒童在閱讀繪本的過程中自主選擇,使傳統意義上的“配角”成為故事講述者,這樣的設置可以引導兒童深入思考,促進兒童認知能力的發展。
(二)科學設計繪本文字符號,促進兒童語言與思維發展
思維是兒童在繪本閱讀中產生的核心認知活動,在這一過程中,兒童通過行為和語言概括外部世界的現象。認知發展理論將兒童對文字符號的習得過程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在兒童的2歲至4歲期間,這一階段的兒童開始產生象征思維,文字符號概念萌芽;第二階段在兒童的4歲至7歲期間,這一階段的兒童對文字非常敏感,學習文字符號的興趣強烈,正式步入語言和思維發展的“高速軌道”;第三階段在兒童的7歲之后,這一階段的兒童思維能力與認知結構都更為完備,進入系統學習文字符號的黃金時期[5]。
文字是一種特殊圖畫,也是兒童思維認知中的重要內容。根據功能劃分,繪本的文字符號大致可分為標題性文字、陳述性文字、交流性文字及強調性文字這四類。標題性文字多用于封面的醒目位置,是兒童在閱讀繪本時最先接觸的符號,因此數字繪本的標題性文字的設計一定要簡明且契合主題。陳述性文字在四類符號中占比最大,主要功能是作為旁白介紹故事梗概。由于其承擔著敘述故事的重任,數字繪本在設計陳述性文字時應盡量使用兒童語言進行創作。交流性文字多以第一人稱的方式呈現,用于直觀展現角色的對話內容,因此數字繪本在設計交流性文字時,必須遵循簡潔易懂的標準,從兒童的認知水平和語言表達特點出發。強調性文字較為特殊,通常以一兩個簡短文字的形式出現,主要用在畫面的適當位置來表示人物動作發出的聲響,因此數字繪本在設計強調性文字時要注意把握其夸張、體量的尺度,避免文字喧賓奪主。
數字繪本的文字符號設計不是對紙質繪本文字內容的簡單移植,應通過數字化再生產來突出數字繪本的視聽語言優勢。數字繪本的有聲語言可以分擔家長的部分任務,故其中陳述性、交流性及重復性文字要盡可能采用隱藏設計,避免影響兒童的視覺認知發展。數字繪本的標題性文字則可以依托數字技術突出視覺元素。如數字繪本《一朵五色花》封面文字可以這樣設計:用五種顏色分別對應“一朵五色花”這五個大小各異的卡通文字,五字按先后逐字出現,最后演變成一朵花的形態來呼應主題。數字繪本在設計強調性文字時要注意文字不宜過多、過密,要做到敘事流暢、自然呈現。如《一朵五色花》在展現春風吹拂五色花的時候,可以加入輕柔的“呼呼呼”文字與音響,三個“呼”字逐漸縮小,在保證畫面視效的同時啟迪兒童讀者的思維認知。
(三)積極構建朋輩關系,滿足兒童發展的情感需求
皮亞杰認為,人是個體性和社會性相互統一的存在,隨著兒童的成長,他們建立起來的關系便逐漸復雜多樣。在各類關系中,幼年時的伙伴所提供的關系對兒童生活的影響最為重大[6]。朋輩是“朋友”和“同輩”的結合體,是積極心理學中的重要概念。積極心理學認為朋輩關系的建立有利于兒童在認知活動中獲得更高質量的傾聽、陪伴和分享。數字繪本應當在設計之初就重視與兒童關系的構建,通過與兒童構建朋輩關系開展深入互動。繪本是伴讀式的存在,數字繪本的出版同樣需要考慮到兒童認知的特殊性,尊重兒童認知發展的客觀規律,對繪本內容進行細致編排,為兒童讀者提供更多情感支持。
比如,在童話題材的數字繪本《長發公主》中,畫面配以輕柔悠揚的風鈴音背景,為兒童提供一個沉浸式空間;當中的情境還有相適配的畫面環境音響,兒童在點擊屏幕上的特定點時可觸發特殊的聲音;在長發公主和小動物的對話頁面,兒童在點擊小動物時繪本便會發出友善、可愛的動物叫聲,在點擊長發公主的頭發時,公主飄逸的長發會顯現柔潤亮澤的狀態并發出絲滑的梳發聲。這些內容不僅貼近繪本故事,還豐富了故事本身的細節與特點,讓兒童獲得友好、包容的閱讀體驗。總之,數字繪本要取得成功,必須從兒童認知發展規律出發,在秉承藝術審美追求的同時促進技術與藝術的深度融合,不斷拓寬繪本的數字出版道路。
四、結語
技術的革新使數字繪本出版進入了發展的快車道,不同風格、特色和題材的數字繪本正如雨后春筍涌入出版市場,影響著兒童群體甚至整個社會的發展。出版業服務的是人的精神與靈魂,數字繪本要始終堅持正確的價值導向,從兒童的認知需求出發,做好數字繪本的設計與發行工作,走好、走穩繪本的數字發展之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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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陳莉.中國原創兒童繪本創作與出版的困境、成因與突圍策略探析[J].科技與出版,2020(10):78-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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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馬珂.數字化童書繪本設計出版策略研究[J].美術大觀,2019(06):11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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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媛妮(1982—),女,遼寧寬甸人,遼寧師范大學出版社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