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多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創新轉化正處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對“兩個大局”的分析不僅能把握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在當前轉化的局限性,認清舊有發展動能后繼乏力所帶來的阻礙;還能窺探其未來創新轉化的趨向性,探尋到如何創新轉化的方法論。真正的關鍵就在于:從傳統中發掘出與時代接軌的內容,促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與現代社會相適應、相協調,并將傳統接引回現代生活使之擁有充滿生命力的新動力與新接口。恰恰是在與社會文化的聯動中,青年文化常以推動社會文化變革的創造者、接受者、傳播者的身份出現,廣泛地影響著社會的思想文化氛圍。這昭示了青年文化所釋放出的創新活力是助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創新轉化的動力所在。將青年文化作為研究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創新轉化的新視角,有助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在新時代征程中憑借嶄新面貌而破局突圍,為突破原先文化資源研究理論“套用困境”提供另一種維度。
西方青年文化理論主要側重于闡釋工人階級青年是如何通過“抵抗”“反收編”的系列行為破除與資產階級的矛盾,以及對資產階級支配文化的“反支配”。而在中國視域下的青年文化既受到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滋養,又涵括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精髓。中國式青年文化從未同主流文化形成鮮明的對抗沖突,更不存在諸如國外披頭士青年、越軌青年等體現出的鮮明破壞性的“反文化”色彩,大體上是和合發展、平行而動,尤其是近幾年出現的以“自干五”“小粉紅”“愛國黨”等為代表的年輕人正成為主流文化的“護衛軍”①“自干五”“小粉紅”“愛國黨”是指那些自覺自愿為社會正能量點贊、為中國發展鼓勁的以“90后”“00后”為主的青年群體,他們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堅定踐行者。。總之,中國青年文化同國外青年文化相比有著本質區別,具有顯著中國特色的發展脈絡與表現特質。研究青年文化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創新轉化,更需要堅持中國立場,在中國化場域中進行。
青年在整個社會運行機制中一直充當著特定社會文化的創造主體,這種特定的社會文化即青年文化。“青年文化”一詞最早出現在西方的文化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領域,國外針對青年文化的研究主要圍繞青年亞文化而展開,其理論來源大致可被分為功能主義、沖突理論、符號互動主義理論等,較為典型的如芝加哥學派的青年越軌文化,伯明翰學派的青年流行文化與青年大眾文化,后亞文化研究中以“新部落”“場景”“文化資本”“媒介理論”對青年文化進行解讀與審視[1](p178-184+188)。國內的青年文化研究則肇始于20世紀80年代,它既承接了國外的研究理論,又根據國情而生發了新的范式,主要從政治學原理、文化藝術視角、傳播學科與社會學現象及本質挖掘等方面著手[2](p1-6)。總體而言,關于青年文化的研究都不約而同地指向了“青年文化是青年人將他們自身從他們通過符號體系、話語風格、行為實踐所感受到的成人文化當中分離出來的種種方式”[3](p201-228)。它既是一種集中反映青年群體的形態文化,又是根據各個時期青年群體的表現及相關現象而被歸納出來的文化集合。
回溯中國歷史,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不論是在五四運動還是后來的抗日戰爭中,青年文化基本以“革命斗爭”的“革命青年”作為主要文化形態而出現[4](p110-123)。到了改革開放初期,隨著對“左”傾思潮的反思和社會的轉型,青年文化主要以“吶喊抗爭”的“憤怒青年”作為文化形態而出現。20世紀90年代,經濟體制轉軌,貧富分化出現,青年文化主要以“調侃諷喻”的“頑主青年”作為文化形態而出現。在21世紀初,隨著初代互聯網技術的誕生與傳播以及西方各大思潮的涌入,青年文化主要以“戲謔嘲弄”的“無厘頭青年”作為文化形態而出現[5](p83-91)。但隨著全球化和信息社會的到來,新興技術的廣泛應用和互聯網社會的強勢崛起,這個時期的社會也演變成復雜交織的“加速社會”,社會各類要素及資源會以加速的方式而流轉、流通。這表明人們只要持續性地保持速度優勢,就能夠擁有獲取更多資源和資本的機會,在后續競爭中取得領先地位和進一步實現美好生活。正如羅薩所言,“整個現代化社會就是一個巨變的加速社會,人們不得不在加速中被迫競爭”[6](p10-11)。整個文化生產邏輯和整體文化生態環境的變革,青年文化的語境也隨之發生改變。
加速社會中的青年在擁有更高眼界、更廣平臺、更多機遇的同時,也因其掌握社會資源的有限性而生發面對社會競爭加速的無奈感。正是這種外部環境的復雜性和自身能力的局限性,讓青年產生剝奪感和焦慮感,將其置于“趨避型沖突”中,即一方面感到手足無措,另一方面又躍躍欲試。所以越來越多的青年選擇“喪系青年”“佛系青年”“躺平青年”“斜杠青年”“錦鯉青年”“數字青年”等多元化面貌而進行自我建構。這就意味著,青年文化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的語境中與紛繁復雜的文化集合互相摻雜交織,很難再有單一的且具備統領性的文化形態。但不得不承認,無論外在的描述詞匯、特征風格如何變化,其產生與現實社會結構和文化根源緊密相關,本質上都一脈相承,仍然是青年自我意識的不斷放大,強力宣示“我思故我在”[7](p146-152+164)。故如今青年文化的新型文化形態可以用“自我型”①這里的“自我”一詞非貶義,是一種旨在強調青年日趨強烈構建“我”為“主體”意識的中性義。一言而蔽之。
青年對新文化、新觀念、新技術有著天然的敏感性,在與社會文化的聯系中,常以推動社會文化變革的創造者、接受者、傳播者的身份出現。尤其是新時代的巨大變遷極大地推進了青年文化的多樣化發展,青年文化廣泛地影響著社會的思想文化氛圍,導致當代青年文化具有了獨樹一幟的功能特質。
青年文化是一種認同文化。時代、民族、經濟、政治等社會因素是孕育青年文化的母體,青年文化必然會繼承社會主體文化的方向,青年文化與社會主體文化之間由此相通。同時青年文化的發展也深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影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作為某種青年文化形象的識別與確認,提供了整體框架性的價值判斷和身份規定。因此青年文化會表現出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所倡導的價值觀和生活觀念極為認可和信任[8](p10)。青年對中華傳統文化的信服與依戀,成為傳統文化向青年文化延伸、發展的基礎,如“國風”“國潮”廣泛在青年群體中流行就是力證。
青年文化是一種反哺文化。“反哺文化”主要指社會正發生急劇變革和加速流動,固有的且相對平衡的文化結構和文化內容正在被某種新生力量所打破,而處在原有文化秩序中的群體不得不嘗試向新文化代表群體學習和尋求接納的過程[9](p22-26),體現著青年文化對成人文化起到的積極作用以及家庭內部和代際文化傳承的路徑轉向。故青年文化的反哺功能“改變了傳統社會父為子綱的代際傳承法則,翻轉了社會化主客體之間的角色作用,體現了青年歷史地位的改變、青年與國家和社會之間互動模式的發展”[10](p113-119)。青年文化的反哺文化也成為連接傳統與現代的橋梁,創新了文化的本體表達,建構了新的文化記憶。
青年文化是一種導進文化。導進是對社會原有格局的引導、突破、更新和前進。青年一代人在文化反哺及文化承繼的基礎上,用新的觀點、思想等特質融入文化之中,賦予文化新的內涵。青年文化把握了社會文化重新煥發生氣的“密鑰”,找準了傳統文化與現代社會的契合點,蘊含著革故鼎新、除舊布新、趨時拓新的生命因子,其文化導進功能是富有創造力、想象力和時代性的本質體現。總之,青年文化不斷推動著社會和文化的變革,使其在新時代語境下煥發了新的生命力。
青年文化所展現出的開放性、創新性、趣緣性特質和獨特的文化反哺、文化創造、文化導進功能,正成為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11](p62)。青年文化正以新銳潮流的姿態活躍在時代最前沿,并以“主人翁”的身份角色有意識地承繼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精神內涵,借助新生符碼、新興媒介全新演繹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表現形式和消費業態。青年文化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創新轉化提供了強勁的內生動力。
青年文化一如既往地保持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尊重與敬仰的同時,又在汲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養分基礎上與時俱進。它充分利用自身文化優勢,發揮主體能動性,通過文化實踐和文化創新,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中不合時宜的陳舊因素加以改造,并不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根傳的價值本色,使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在新時代中被賦予更多的青春表達,散發著朝氣蓬勃的時代底蘊。
一方面,面對古老悠久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若不具備專業素養和時空理解能力,往往會覺得這些資源與現代生活格格不入,而青年文化能夠不斷地創生文化符號并向社會進行文化輸入。比如青年文化中的“轉發錦鯉”現象就是從歷史典故“鯉魚跳龍門”中生發出的“求好運心理”,青年文化熱衷的“國潮”乃是從傳統器物、風俗民藝中拼貼出的“中國風”審美元素。通過青年文化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內涵價值的傳承與創新,可以形成特有的文化形態來補充、豐富社會主流文化,它既順應了一元主導、多元共存的文化格局新態勢,又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更具有朝氣和活力,從而彰顯時代特色與價值。
另一方面,網絡社會的崛起在很大程度上激活了青年群體在網絡空間的“主人翁意識”并令其在代際互動中掌握了更多“話語權資本”及信息傳播流通的主動權。于是,青年文化屢以“后喻文化”作為標榜而扮演著“文化反哺”的角色,主動擔當“主人翁”有意識地承繼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精神內涵,并對其固有的內涵價值作出了全新演繹。最為矚目的是青年文化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中“家國情懷”內涵價值的創新,彰顯著“責任意識”和“團結奮斗”的時代擔當。2022年4月21日,國務院新聞辦發布的《新時代的中國青年》白皮書就全方位肯定了新時代中國青年勇挑重擔、堪當大任,在急難險重任務中沖鋒在前,在社會文明建設中引風氣之先。
網絡社會所引起的宏觀文化生態環境的變革,同樣在微觀上對青年文化產生了重要影響。青年文化以前所未有的活躍姿態參與到更多、更廣的文化系統建構之中,乃至成為以互聯網為主體的文化系統中最重要的生產和傳播主體。青年文化創新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表現形式也就在情理之中。
青年文化中的新生符碼衍生了表現形式創新。青年文化追求“既新又快”的特點,促生了青年文化的符碼表達更追求突出的形式色彩、鮮明的個性差異、強烈的藝術吸引、與眾不同的新奇體驗。當青年文化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發生碰撞時,前者的符碼特征自然而然地就引起了后者的表現形式變化,創新也就隨之發生。特別是在融媒體效應的智媒時代中,符碼不再是某一種單一文本形式,而更多地體現著單維向多維轉型的多模態符碼效應。以文字+表情、影像、聲音、圖片的搭配隨著5G、VR、AR的發展頻頻出現在更多場景里[12](p106-112+119)。在青年文化的推動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無論是在表現方式、內容表達能力還是文本撰寫渠道上,都進行了不同程度的創新與變異,呈現出智媒時代多模態特征。
青年文化中的新興媒介催生了表現形式創新。伴隨互聯網的發展,大量互聯網媒介與之伴生,更多的技術和平臺被不斷開發和應用,因此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為何青年文化會如此熱衷新興媒介,又會以內在互動的形式投射在媒介實踐中[13](p14-17+22)。掌握這些新興技術的青年文化不再受制于或拘泥于某一種單一的媒介,而是通過糅合文字、視像和聲音等多媒介方式投身于文化的生產及傳播中[14](p6)。這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表現形式提供了多元創新思路,也調動了受眾更多的感官模式,實實在在地影響著它的創新表達。青年文化新興媒介與傳統文化的融合互通,使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得以具象化傳播進入高質量的市場化競爭中,更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從“活起來”邁向了“火起來”的新階段。
青年作為數字化時代的原住民和主要人群,青年文化消費在數字化時代呈現出的新特點和其背后所蘊藏的巨大消費能力、消費趨勢、消費愿景,而被學界統稱為“Z世代文化消費”。特別是當前擴大內需戰略下,面對全球經濟增速放緩,境外消費需求增長乏力,文化消費回歸本土的趨勢[15](p105-112),青年文化所帶來的消費創新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消費業態的創新發展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同時,在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背景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也迫切需要青年文化注入新鮮血液來刺激“出圈”,重新煥發生機。兩者的“雙向奔赴”成就了最燦爛的文化消費圖景。
青年文化引領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新產品消費。青年逐漸引領物質消費和文化娛樂消費的“正能量”,從而促生出一種帶有正面價值指向和理想維度的“新型”青年文化[16](p90-100)。這種“新型”青年文化不再隨意被裹挾進日韓文化、歐美文化,反而對于傳統服飾、古典樂器、傳統舞蹈、傳統美食等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都表現出極為濃厚的興趣,形成了“古風審美”“服章之美”的新浪潮。《2021新青年國貨消費研究報告》顯示,在這股浪潮之下,大量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被開發成“國貨”“國潮”而受到極高的期待與偏好,國產網文、國產綜藝、國產電影、國產游戲等以“國”字命名的文化產品也被大家爭相追捧與購買[17]。
青年文化促進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新場景消費。受到青年文化消費方式轉變和青年文化“傳統熱”的雙重影響,越來越多的地區和商業開始借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作為主打元素、主要品牌來規劃和營造消費場景。既有利用品牌+屬地文化的方式,如武漢“知音號”項目,成都寬窄巷子文化街區;又有利用購物中心+傳統文化的方式,如在城市的購物中心、CBD商業區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以話劇表演、相聲為主打內容的小劇場。以此組建的青年文化與傳統文化的親密場景,使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在消費領域的創新轉化更為合理也更具溫度。
不斷勃興的青年文化逐漸走向社會的各個領域,并作為當前文化產業發展的“主流”身份而參與到文化生產、文化流通、文化消費的各項活動中。正是青年文化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所賦予的創新價值及意義,學界、業界都不約而同地認為“要在新時代講好青年故事”[18]。從根本上講,青年文化助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創新轉化,不是單方面強調青年文化的“絕對作用”,而是在充分理解、重視青年文化價值和把握、規制青年文化意識形態的基礎上,以構建“文化共同體”的導向、以青年喜聞樂見的方式、以青年文化的中國式內涵,從另一種維度賦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創新創造活力。
青年文化助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創新轉化,旨在將青年文化視作“開發指南”,并于資源開發策略總體性原則中和文化產品生產全過程中貼近青年文化認同。
第一,巧借青年文化話語風格進行創意開發。縱觀青年文化的話語現象,層出不窮的語言梗現象、表情包、網絡流行語無不體現著青年文化話語體系天翻地覆的變化,且會隨著時代發展繼續演變。故需要動態把握當前青年文化話語風格的脈絡變遷,恰當運用青年文化話語風格的內在特點和青年文化話語符號的流行熱點,找到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符號元素契合之處,以青年較為熟悉或相近的話語風格來開發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如故宮博物院就找準了青年文化中的“萌化”風格,這類注入“萌文化”基因的文創產品廣受好評,其銷售額一年就超10億元[19]。
第二,善用青年文化場景訴求優化空間開發。青年文化極力追求場景的既視感和場景帶來的情緒適配,以期滿足他們內心的“陪伴”需要和“社交”需求。這就要求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在具體場景營造中要通過增強場景空間的情緒適配,優化場景空間的感知細節,并注重場景空間的疊層效應,進而提升青年文化的空間體驗來提高青年的互動熱情和參與場景建設的創造能力,釋放青年文化的創新能量,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場景開發成為城市里最熟悉、最留戀的“親密文化空間”。
第三,呼應青年文化情感共鳴著力內容開發。以青年文化作為助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創新轉化的方法論,總體上是要學會把充滿歷史厚重感的文化資源“披上”青年熟悉且喜愛的“故事外衣”,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源遠流長的精神內涵同青年文化的情緒價值相呼應。通過平衡二者互動關系,綜合運用青年文化的敘事特征,轉譯“矛盾沖突”的敘事結構等邏輯,順應青年文化“既想要,又遠離”的矛盾心理,采取影視化探索、劇本殺演繹、喜劇化表達、動漫化改編、游戲化呈現等各種青年文化常見敘事方式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進行開發,從而實現情感共鳴式的資源轉化。
青年文化從誕生之日起,就以獨立性、引領性、創新性的標識深刻描摹著時代變遷、社會發展、思想變革和科技進步的最潮流面貌[20](p110-111)。它動態地描述并記錄了時下青年文化的新潮表現和新銳圖景。將“青年文化潮流”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傳播策略相結合,正是把握了兩者互相交織而迸發出的合力。
一是發掘青年文化網絡紅人的強效傳播。“網紅”文化是青年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正恰恰是青年對“網紅”群體的分外關注,“網紅”才得以擁有如此大的影響力[21](p114-119)。把青年文化中的“網紅”作為傳播意見領袖,有利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創新轉化成果傳播范圍更廣、效能更強、影響更大。值得一提的是,“網紅”還可以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文化解說者”,使得原本晦澀難懂、詰屈聱牙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通過現代語言并輔以幽默詼諧、輕松易懂的方式二次呈現,使受眾更能跨越傳播壁壘和天然障礙。
二是賦能青年文化圈群優勢的規模傳播。根據青年文化圈群的特征而選取特定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并以“IP”形象統攝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而進行“爆點化”“IP化”改造,憑借青年文化圈群的屬性進行精準傳播,依托現象事件的爆點進行借位傳播,依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特色進行“IP化”傳播,能從根本上最大化青年文化的圈群優勢,實現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規模化傳播。譬如,中華優秀傳統飲食文化資源可以抓住青年“吃貨族”,中華優秀傳統藝術文化資源可以瞄準青年“漢服圈”“古風圈”等進行傳播。
三是釋放青年文化“破圈”效能的跨界傳播。21世紀的網絡社會正轉變為分配和競爭注意力的“流量社會”[22](p16-18)。流量社會中,流量重塑了社會生產的渠道和秩序,這使得青年文化格外關注外在形式。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傳播策略就需要不斷以技術賦權實現媒介轉換,以新潮表達吸引用戶流量,通過觀察總結當下最流行的青年文化形式,把這些形式改編至自身文化資源中,講好青年故事,喚起青年關注,從而讓流量變為正能量,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加持“破圈”效能完成圈層融合的跨界傳播。
隨著數字化消費時代的到來,衣食住行等方面的消費需求幾乎都可以通過互聯網得到解決[23](p40)。青年作為數字化消費時代的原住民和主要人群,青年文化消費需求在數字化時代也表現出獨有的特點:一是超前化、開放化。伴隨消費物資供應從“短缺”變得“充足”,青年消費者選擇有限商品的時代已然是過去式。青年文化消費面臨著更多的選擇,這也意味著他們更愿意去嘗試一些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消費,并時常突破一些消費邊界和消費理念。二是體驗化、個性化。青年有著超乎尋常的追求深度體驗的消費觀,他們對消費越發挑剔,青年文化消費需求不僅越來越排斥“標準化”“重復化”,更多的是追求體驗式的消費方式,而且還喜歡將消費演變為彰顯個性和自我定位的一種手段,開始倡導個性化消費。三是多元化、社交化。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青年獲取信息的渠道、方式更廣更多。青年因其興趣愛好廣泛、熱衷分享和文化信息來源豐富,在消費內容上呈現出多元化社交化的特點。
特別是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提高,加之當今逆全球化的“沉渣泛起”和西方世界制度、文化等方面的弊端充分暴露,使得青年對中國以及對世界多方位的深入了解而具備著極強的民族自信、民族認同和強大的國家自信、堅定的國家信念。青年開始對物質追求、消費主義和個人享樂等觀念進行自覺反省和批判,對中華優秀文化的傳承與發揚有了更深的使命感與責任感。因此,需要充分洞悉青年文化需求,通過凸顯“國風”美學的產品消費,融合青年文化多元特質的類型消費,應用青年文化前沿趨勢的業態消費,來更好地制定相應的消費策略,實現整體層面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創新轉化的消費升級,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源自中華民族五千多年文明歷史所孕育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新時代深入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道德規范,結合時代要求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增強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精神力量,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創新轉化的根本遵循。可近年來國內文化資源研究一直難以跳出原有范式,總是在對文化資源現狀梳理、問題剖析、對策建議的“三段論”中循環往復,國內文化資源在宏觀視域內的研究已然步入瓶頸期。正如學者所言:“若單單受制于形式層面上的‘對策研究’,就極容易落入只有‘對策’而無‘研究’的境況,最終策論研究難以為繼、不可持續。”[24](p487)由此,國內文化資源研究范式面臨著從宏觀敘事轉向中觀架構的重要節點。中觀架構主要指從受眾思維和用戶觀念出發而進行有的放矢的策論,并放棄原先宏大空洞且無法聚焦的對策。雖然這仍是基于策論研究基礎之上的變體,但其邏輯起點發生了根本性變化。本文選取中國式青年文化,以“從下而上”的視野破除長期以來文化資源領域研究中“從上而下”的固化視角就是基于此種向度。通過總結青年文化的生成脈絡、表現特質、時代價值,提煉出具有適用性的一般性規律,并把它作用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這一具體文化事象中,進而考察引入青年文化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創新轉化到底生成了何種意義,又提供了何種方法。
盡管青年文化仍客觀存在諸多非理性因素,需要加以規制和引導,但筆者依舊認為,引入青年文化有助于文化資源的理論研究邁過瓶頸期,有助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創新轉化研究取得全新突破。首先,青年是鑄就社會主義文化新輝煌的中堅群體。青年對新文化、新觀念、新技術有著天然的敏感性,在與社會文化的聯系中,常以批判、改變、推進社會文化的創造者、接受者、傳播者的身份出現。青年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互構過程也是青年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弘揚革命文化,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過程。其次,青年文化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社會精神風貌的發展方向。在我們走向文化強國的過程中,青年文化生動而多姿的樣貌深刻地影響著國家的思想文化氛圍,青年文化與社會其他文化類型的交織互動、共生融合促進了國內文化大繁榮大發展。最后,青年文化不斷賦予傳統文化創新發展的強勁動能。以青年文化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源動力”能夠“處理好繼承和創新的關系,處理好文化傳統與當今時代的關系”,使之觸碰到主流文化無法涵蓋或容易忽視的領域,以彌補主流文化“成風化人”未能面面俱到的缺漏,從整體上賦予中華優秀文化資源創新轉化的鮮活動力。
更重要的,“人”既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主體,又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客體。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不僅是由人所創造,也是面向人所生產,人是唯一目的與歸宿。提出青年文化的新視角,就是把面向宏觀的“人”轉變為面向微觀的具體的“人”,這也深刻體現了黨和國家一直堅持的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有利于塑造青年主體的責任意識和使命擔當,有利于將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落到實處,有利于牢牢把握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時代主題。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的,“青年作為引風氣之先的社會力量,價值追求和精神狀態如何,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國家和民族的走向”[25](p242)。在這種人本取向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的創新轉化對青年文化的重視將會勝于以往任何時刻。今日之中國,越來越成為世界之中國。黨的二十大鮮明指出“要把青年工作作為戰略性工作來抓”[26](p71),立足新的歷史方位,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形成團結奮斗、共謀發展的精神紐帶,青年文化研究或是未來時期不容小覷的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