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背景下思想政治教學面臨的困境

劉麗虹

（西南交通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四川 成都 610031）

人工智能亦稱“AI”，它是新一輪科學技術更新換代下，基于大數據和強算法發展起來的一種能模仿人的智能和行為，在未知環境中能做出決策規劃，從而主動執行目標任務的科技產品。長期以來，黨和國家十分重視人工智能在教學中的應用和發展，2018年出臺的《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中強調教師應主動適應信息化、人工智能等新技術變革［1］，以促進教育教學積極有效地開展。思想政治教學也開始共享人工智能成果，智能作業測評、智能仿真體驗館、智能學習評價等智能技術已運用到教學實踐中來，武漢大學的沈壯海教授主持項目組啟動運行的“思享珞珈——中國大學生研究數據平臺”［2］，便是一次人工智能與思想政治教學相結合的成功嘗試，該平臺設有“數據分析”“機器學習”等系統，利用大數據和強算法，刻畫出了“新時代大學生思想政治狀況的群體樣態、動態圖譜和發展脈絡”［3］。思想政治教學是教育者有計劃、有目的的對受教育者施加影響的過程，促使受教育者將一定社會思想道德內化于心、外化于行。思想政治教學不僅是知識技能的傳授，更重要的是情感價值觀的灌輸，思想政治教學說到底是要做好人的工作，思想政治教學過程本身就極具復雜性。人工智能技術在思政教學中的應用，也不可避免的面臨諸多困境和難題，盡早探清困境，尋找解決思路，有助于智能思政教學邁上新臺階。

一、人工智能背景下思想政治教學面臨的困境

（一）主體層面：人工智能賦能思政的“雙主體”困境

人工智能在一定條件下充當著教學主導主體，相對獨立地展開教學，指導學生進行理論學習、參與實踐活動。學生作為受教主體，在人工智能教導下完成學習，同時又保持著自身能動性。人工智能賦能思政下的教與學，要重點考慮“雙主體”的特殊屬性。

1．主導主體身份界定模糊及其權利歸屬難以明晰

人工智能在教學過程承擔主導主體角色，通過為受動主體定制個性化知識套餐，滿足受動主體的知識渴求，以提高受動主體的認知和技能，但人工智能在心理、情感、道德等層面還難以達到人的高度，尤其是很難具備傳統教師根本的政治屬性，因而人工智能的主導主體身份歸屬十分模糊——人工智能在多大程度上充當思政教師、人工智能能否完全解放思政教師。與此同時，人工智能在思政教學中的權利歸屬也不明晰——教學中存在的風險何以化解、受動主體的權利何以保障。身份劃定了權利范圍，也意味著承擔職責，只有弄清身份歸屬問題，智能教學才能有效有序運轉。

2．受動主體自我發展的需要同知識供給的不匹配

主導主體的知識供給滿足受動主體需要，是思想政治教學的基本要求。然而，知識供給與知識需要之間有時是不匹配的，受動主體是知識接收方，在教學過程中要能夠汲取思想理論的魅力、真理的力量，人工智能作為個性化知識供給方，所提供的個性化知識卻不一定真正符合受動主體的優勢需要。個性化知識有時只是增添學習樂趣，并不具有第一迫切性，而受動主體的真正需要才處于首要地位。思想政治教學必須平衡重要性和個性二者的關系，人工智能如何不偏不倚進行思想價值引領，并以此為原點輻射相應教學、提供個性化教學服務，尚需進一步地擬定與權衡。

3．主導主體與受動主體的信任關系受到極大挑戰

信任是實現有效教學的基礎和前提，低信任度或信任缺失都將給思想政治教學帶來極大負面影響。受動主體對主導主體的信任主要來源于對主導主體能力的判斷，主導主體有能力解決受動主體的問題、滿足受動主體的需要，便會產生信任，反之便會產生不信任。人工智能通過挖掘數據庫中“有跡可循”的方案對比發現學生的現存問題并予以相應指導，在面對特殊個人、特殊情況，主導主體提供的方案可能存在與受動主體實際情況不匹配的情形，若提供的方案不能解決事實問題，受動主體對主導主體的信任感便會減弱，同時可能以點帶面形成對思想政治教學的認知偏差，擴散到群體內的人際行為，思政課教學效率便會大大降低。

（二）方法層面：智能技術助力思政教學方法的效能問題

1．從教學工具角度看，存在及時反饋的靈活性問題

智能技術在思想政治教學中的應用日漸增多，突出表現在智能教學工具的增多，如智能教學機器人，通過與學生問答，進而解答學生學習難題。智能教學注重精準施策，對不同對象進行針對性教育，利用前沿科學技術，如大數據、云計算、深度學習等，精準定位對象的背景、經歷、心理特征，實現菜單式教學。相較于傳統網絡教學工具，智能教學工具反饋問題能力極大增強，能夠處理較為復雜的問題，同時其反饋及時性極大提高，能夠在有限時間內對對象予以應答。但對思想政治教學中部分復雜問題，智能教學工具及時反饋靈活性還沒得到保障，一方面，對于復雜問題的處理，人工智能窮盡算法給予的應答很客觀，但一個標準式答案有時候并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可能還要結合實際情況做出情感開導、方向指引等，靈活處理給予學生的回復；另一方面，智能教學工具可能出現應答失靈，對于目前思政領域研究較少甚至空白的領域，智能教學工具只能暫時性報錯，無法實現即刻解答，失去了解答機會，因而教學效率便大打折扣。

2．從教學手段角度看，存在手段同目標脫節的問題

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門系統化、科學化的學科，教育者運用科學的教學方法，圍繞課程設立的教學目標，不斷開展教學實踐。教學目標反映著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特質，思想政治教學要完成思想政治教育目標，而不是別的什么目標。思想政治教學方法，作為完成目標的一種手段，應當反映學科性質和特點。當人工智能作為一種手段助力思想政治教學，往往會出現實際教學情況同預期教學目標之間發生偏差。思想政治教學目標除了知識技能目標，還有情感態度與價值觀目標，這類目標的實現僅靠知識傳授不能達到，還需要同教育對象在共同交流基礎上實現一定水平的情感共鳴。目前，人工智能僅有“機器人格”而非“具體人格”［4］，人工智能只有算法創造的特定人格模式，缺少了人格關鍵性的生理要素即“新陳代謝”，對于情感態度和價值觀這一高階目標，人工智能目前似乎難以達成。

3．從教學過程角度看，存在課堂動態跟進乏力的問題

思想政治教學過程是實現教學目標任務的過程，一門好的教學課程，往往會依據教學規律，制定最佳教學方案，使教學過程最優化、教學效果最大化。人工智能同思想政治教學融合，彌補了以往教學過程中存在的不足，但人工智能目前還無法獨立運行于思想政治教學的整個過程。一方面，人工智能預設的思政教學內容，是人工智能對文本處理分析的結果，更多是科學的歸納總結、經驗啟發，而教學過程應是持續雙向互動過程，需要生成性教學內容予以支撐，人工智能預設的教學內容，可能無法充分滿足整個教學過程中教育對象學習的動態需要；另一方面，人工智能既不能像傳統教育者那樣，通過自身獨特的人格魅力減少與受教育者之間的距離感，又面臨各有差異的教育對象，有著極大的教學難度。因此，即使人工智能在教學內容打磨上盡可能地實現了精益求精，其獨立進行教學工作的阻力仍然較大。

（三）內容層面：人工智能下主流意識面臨多重挑戰

1．多元價值觀與社會主義主流價值觀的較量

價值觀是人對好壞、善惡等價值總的看法和態度，由于社會主體多元化，價值觀也日漸多元化，社會價值觀呈現出“一主多元”格局，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主導，多種價值觀如利己主義、犬儒主義、詭辯主義存于社會。人工智能為主導價值觀進行宣傳的同時，也為其他價值觀的傳播提供了可乘之機。原來其他價值觀由于體系龐雜，每種價值觀的傳播者相對較少，且傳播受時空限制，因此影響范圍也有限，與主導價值觀相比力量較弱。在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過程中，其他價值觀可以超越時空界限進行傳播，擴大了其他價值觀影響范圍，使主導價值觀與其他價值觀之間的差異性凸顯，有引起“價值的爭斗”風險。智能思政教學怎樣守護主導價值觀核心地位，幫助受教育者樹立正確價值觀，值得深入研究討論。

2．西方意識形態對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入侵

“意識形態工作是黨的一項極端重要的工作”，馬克思主義在我國意識形態領域占據指導地位，思想政治教學要做好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灌輸工作，同時自覺抵制西方意識形態的入侵。人工智能早已有國家意識形態傳輸的應用實例，如新華社的《AR看兩會丨政府工作報告中的民生福利》就是其中一例。人工智能創造了意識形態傳輸新途徑，但同時也給予了西方意識形態入侵的機會，更多隱藏有西方意識形態的內容開始蔓延，隱蔽地塑造著人的各種行為。西方意識形態在人工智能時代被放大，“當大數據、算法關涉資本、權力時，意識形態話語權爭奪就變得更加激烈”［5］，這給我國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帶來了新挑戰，也給人工智能下的思政教學帶來了新難題，智能思政教學怎樣守護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幫助教育對象樹立正確意識形態，值得進一步思考商榷。

3．個人主義意識與集體主義意識的關系問題

中國是講求社會整體意識的國家，馬克思主張“自由人聯合體”［6］，中國古代提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直到今天，思想政治教學久久為功，不斷幫助教育對象樹立集體主義意識，當個人利益與整體利益相沖突時，個人利益要服從整體利益。在人工智能時代，個人既是數據的傳輸對象，可以快速及時獲取數據，個人也是數據采集對象，具體數據來源于一個個具體的個人，因此這類數據更具個人特征，將推動個體不斷增長個體認同。同時，社會中的個人均可通過人工智能獲取信息，互相之間溝通和交流減少，個人對社群的依賴度下降，社會集體主義意識受到挑戰。智能思政教學如何鞏固教育對象的集體主義意識，幫助教育對象增強團結、協作、奉獻等集體主義觀念，值得進一步研究考量。

二、智能背景下思想政治教學的發展思路

（一）“以人為本”引導主體地位的發展和回歸

人工智能的技術發展和功能前景還有著諸多不確定性，人工智能應用于思政教學，要始終以“人”為出發點，以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為目的。人工智能賦能思想政治教學，就要在教學中滿足人的需求、促進人的發展。首先，人工智能的運用要為受教育者的真實需要服務，尤其要重視在思想政治素質方面的需求。其次，人工智能的運用要重視受教育者實踐能力以及個性化的發展。最后，智能教學中要將人的理性、非理性同技術協調起來［7］，傳統的思政課教師和組織人員要做好關注、監督和引導工作，在必要的時候對受教育者進行規范教育和情感輔導，受教育者也應在提升自身理性與非理性意識基礎上進行相關學習活動。

（二）以先進技術助力人工智能與思政的深度融合

當今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5G、數字孿生等技術進步，為人工智能提供了技術牽引，加速了創新領域的發展。同時，人工智能的運算、感知技術也在不斷革新，推動人工智能通向強人工智能階段，未來人工智能極大可能具備人的認知能力。人工智能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將在更大程度上改變思想政治教學，一方面，人工智能在思政領域的深度融合可以極大提高思想政治教學效率，人工智能可以在課堂上快速生成反饋內容，及時對學生進行知識傳送與信息反饋，選擇優質教學內容，甄別不良信息等；另一方面，當人工智能會思考、能理解、有創造能力之后便可以獨立承擔部分思政工作者的教學工作，思政工作者便可以“利用節省下的時間對其他方面進行探索”［8］，從事更高層次的探索性工作。

（三）牢牢鞏固社會主義主流意識的話語地位

思想政治教育是為黨和國家培養人才，因此思想政治教學過程中要堅持弘揚主旋律，宣揚社會主義主流意識，如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集體主義意識等，鞏固社會主義主流意識話語權，一是利用好人工智能，豐富和完善理論知識、進行理論創新；二是要注重培養智能時代的新型人才，培養人工智能時代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三是要利用法制規范人工智能行為，如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立法，從人工智能法治化的建設基點出發筑牢人工智能在我國的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基礎［9］。只有不斷強化社會主義主流意識，才能使思想政治教學主線明確、方向端正，才能使思想政治教學為國育人、為黨育才，促進青年團結一心，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斗。

三、結語

當前人工智能還面臨多方面的技術發展瓶頸，在思想政治教學層面，人工智能已經逐步融入了思想政治教學整體過程中。在這種背景下，思想政治教學需要跟隨人工智能技術進一步協同發展，努力取得新的突破，同時對可能面臨的困境作出正確評估并積極應對，助力思想政治教學取得新的發展，更好地為黨和國家培養新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