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分配視野下廉潔文化理論與機制建設研究

丁佐琴，汪小龍，孫雪梅

（1. 無錫太湖學院會計學院，江蘇 無錫 214064；2. 國立釜慶大學經濟學院，韓國 釜山 612022；3. 東南大學經管學院，江蘇 南京 211189）

一、引言

2022 年1 月18 日，習近平主持中國共產黨第十九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提出要通過新時代廉潔文化建設，實現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國家戰略目標，這也是廉潔文化建設首次出現在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公開講話中。《中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 遠景目標綱要》（以下簡稱《綱要》）第十篇提出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其中，加強社會主義廉潔文化理論建設，發展中國特色的廉潔文化機制體系，最終形成廉潔社會是題中之義。同時，《綱要》第十四篇還提出增進民生福祉，提升共建共治共享水平。要優化收入分配結構，完善再分配機制，發揮公益、慈善、捐贈等第三次分配的作用，讓社會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體人民。而且，黨的十九大會議明確提出從二〇三五年到21世紀中葉，要在精神層面和物質層面實現全面提升，促進社會公平和行政效率，基本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確保第三次分配在廉潔道德、廉潔文化和廉潔習慣等多維度力量的推動下提升公益事業的發展是應有之義。因此，厘清第三次分配對中國廉潔文化和機制的作用與邊界、構建新時期廉潔文化體系具有重要性。

然而，現有關于廉潔文化理論與機制建設方面的研究更多集中在政府反腐敗［1］和高校廉潔［2］等特定主體層面，針對社會層面的廉潔文化研究尚顯不足。即使少量的研究從廉政領導力［3］、廉潔文化傳播效果［4］以及廉潔文化價值觀要素［5］等方面探討了廉潔文化建設的子課題，但是，因為缺乏對廉潔文化理論和機制發展的進一步考察，甚至出現了將廉潔文化與廉政文化混同的結果。而且，廉潔文化理論與機制建設作為一種基礎性的文化制度，必須要結合當前第三次分配的社會環境，經歷一個制度化的過程才能發揮廉潔文化促進國家高質量發展的預期功能［6］。因此，深入研究第三次分配環境下的中國廉潔文化和機制建設也具有了迫切性。

為進一步研究上述問題，本文以第三次分配為切入點，以促進社會公平、行政效率和共同富裕為目標，構建與之相適應的新時期中國特色廉潔文化理論和機制體系。之所以將廉潔文化構建聚集于第三次分配視野下，是因為第三次分配是黨的十九大第四次會議、第五次會議、第六次會議和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反復強調的重點社會制度，其主體的大眾性、實施的文化性、組織的公共性和效果的公益性，與廉潔文化形成良好的契合，是新時代中國實現共同富裕的制度基礎和實現路徑［7］。

二、第三次分配賦能廉潔文化理論的整體構建

目前，中國的廉潔文化理論整體架構尚不完善。基于國家中心主義的治理模式，我國強調國家及政府在廉潔中發揮的作用，建立的廉潔文化和廉潔機構相對缺乏社會公眾的參與，因此，學術中出現了將廉政文化拓展為廉潔文化的現象。但是，廉潔文化并不同于廉政文化，甚至因為廉潔文化的作用主體、實施手段多樣性的特點，廉潔文化是上位于廉政文化的概念［8］，更不能將廉政文化的理論和機制構建簡單地移植到廉潔文化體系中來，而應從廉潔文化自身的定位出發，理解其外延和內涵、清晰廉潔文化體系因何而建和如何以建的問題。

（一）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因何而建？

李季等［9］提出廉政文化體系的構建需要注意針對性和層次性，即首先要立足公職人員廉潔，其次是全黨廉潔，最后是全社會廉潔。李紅勃［10］依據香港地區的廉潔社會改造活動經驗，提出不僅要強化國家防腐，同時要開展社會防腐，在完善廉潔制度的同時推進廉潔文化建設。因此廉潔文化研究乃至“廉潔學”理論體系的構建具有自身的結構性特征，如何構建當前第三次分配視野下以促進社會公平、社會效率和共同富裕為目標的廉潔文化學科體系、學術體系，是整體上把握廉潔文化發展的關鍵所在。

1.廉潔文化因社會公平而建

建設廉潔文化理論體系是實現我國社會公平的迫切需要。廉潔文化是全社會的一種行為規范、準則和生活方式，是全社會實現防腐、倡廉和廉潔型社會的基礎性工作。當前，全社會還存在一些較為突出的不公平現象，例如權力腐敗、區域發展不平衡、國民收入差距加大等。何增科［11］指出，建設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在維護社會公正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責任，只有一個廉潔的政府和社會才能實現促進機會均等、保障公民權利、形成法治政府和良好的營商環境。廉潔文化為社會公平而建，符合反腐倡廉工作的根本方向，是廉政文化建設的載體、過程和手段，是政府執政為民、立法為公的著眼點。第三次分配賦能廉潔文化促進社會公平的關鍵在于，第三次分配區別于第一次分配和第二次分配，其最大特點是建立在自愿基礎上，參與人以資助、捐贈和募集等慈善方式對社會資源和財富進行再分配，旨在縮小社會貧富差距、實現社會公平。第三次分配制度納入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建設中來，有利于實現對傳統廉潔文化理論體系的突破，形成社會公眾積極參與的社會公平體制和機制。

2.廉潔文化因社會效率而建

社會效率是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化的命題來源。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社會效率是實現社會經濟增長的基礎，因此，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建設的基本命題是如何提高社會效率。WANG X 等［12］以中央蘇區的廉政文化建設為例考察了文化建設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認為廉潔文化通過政府廉潔示范效應，帶動社會廉潔認知、廉潔保障制度的發展，實現了社會效率的提高和經濟發展。廉潔文化理論體系需要圍繞社會效率，是與市場經濟本身的特性相關聯的。一方面，市場經濟具有天然的逐利性，金錢本位的市場求利原則造成社會只講物質追求不講精神滿足、只講利益不講道義、只講索取不講奉獻，這一市場特性與社會主義的思想、價值觀是相悖的，需要通過廉潔文化理論體系的構建加以規制。另一方面，市場經濟的開放性，市場意識的多元化、獨立化和差異化，造成政治上的小團體主義、極端個人主義思潮，不利于整體社會效率的提高。充分發揮社會主義制度優勢，提高社會效率是廉潔文化建設的基礎要求。中共中央第十次財經會議強調發揮第三次分配作用，解決公平與效率的矛盾問題，第三次分配是立足于增量的同時，通過公平原則的制度設計激發社會的勞動積極性、提高社會效率。

3.廉潔文化因共同富裕而建

共同富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而實現共同富裕需要充分發揮廉潔文化理論體系的優越性。李景治［13］認為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平均也不是社會主義，只有共同富裕才是社會主義的共同目標。實現共同富裕不僅僅是物質的豐富，而且是精神生活的滿足和公共服務水平的提高。社會主義廉潔文化作為中華民族文化體系的一部分，也是建立在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基礎之上的，共同富裕是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的共同目標。政府應通過稅收優惠等制度安排，鼓勵和促進第三次分配，發展捐贈和慈善事業，讓全社會公眾積極參與扶貧、教育、醫療和救助等公益事業中來，實現先富帶動后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李旭紅［14］認為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建設可以在第三次收入分配中發揮一定的作用，通過慈善、捐贈文化理論建設，進一步促進第三次分配活動，發揮慈善文化建設在第三次分配中的調節作用，促進共同富裕。

（二）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如何以建？

廉潔文化理論體系是在思想起源、文化形成和實踐錘煉的過程中得以形成和完善的，蘊含著鮮明的問題導向和實踐取向，催生并引領廉潔文化理論體系邁向學術獨立發展的軌道，進而積淀生成廉潔思想、廉潔文化以及廉潔實踐多元的廉潔文化理論體系。

1.以廉潔思想為體系基石

廉潔思想成為廉潔文化理論體系架構的關鍵。思想是行動的先導，沒有思想的思考，廉潔文化工作方向就會出現偏差。加強廉潔文化建設，需要以廉潔思想為理論體系基石。廉潔思想的淵源為馬克思列寧主義，鄧小平廉政思想以及習近平的依法治國理論，李文［15］認為國家意識的創建和培育、廉潔思想的繼承和創新是廉潔文化建設的重要環節。廉潔思想是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建設的“發動機”，處于廉潔文化建設的基石位置，始終承擔著廉潔思維和理論構建的首要任務。廉潔思想就是要回答不同社會形態、社會制度和執政黨性質的比較研究，廉潔思想是我國社會主義性質運用于政治實踐的必然結果，是以思想形式呈現出來的社會主義文化品質與政治追求，反映了社會主義國家政黨廉潔運行的根本屬性。因此，推動廉潔文化建設從文化語言轉化為活生生的實踐話語，提煉和總結廉潔文化服務社會公平、行政效率與共同富裕的經驗方法尤為關鍵。勾畫廉潔文化的作用和意義，不能簡單地由上而下進行，而是通過第三次分配的傳播，形成社會對于“社會主義本質”的共同認知，進而發揮社會多元化主體自我組織、自我調節和自我管理的潛力，實現社會的包容性發展。

2.以廉潔文化為體系支撐

廉潔文化研究延展廉潔文化理論體系架構的廣度。廉潔文化研究涉及廉潔文化理論體系的實現和表達，支撐著廉潔文化理論體系的整體框架，是社會公眾關于廉潔社會的思想、信仰、知識和行為規范以及與之相適應的生活方式和社會評價的總和，屬于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組成部分。張國臣［16］認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廉潔文化是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重要內容，體現了時代發展趨勢。它的建設和繁榮，對于推動經濟社會的科學發展，提升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和反腐倡廉建設水平，促進社會和諧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中共中央在《建立健全教育、制度、監督并重的懲治和預防腐敗體系實施綱要》中明確提出要充分認識加強廉潔文化建設的重要意義，將廉潔文化建設視為國家適應新形勢的戰略工作。如何使廉潔文化發揮作用？通過第三次分配文化的動員，社會形成尊敬捐贈者、慈善人的氛圍，從而發揮除市場調節和政府調控之外的，通過廉潔文化根除不公平分配規則的新的財富分配正義。

3.以廉潔實踐為體系成果

廉潔實踐研究展現廉潔文化理論體系架構的高度。廉潔文化理論體系的第三個維度是廉潔實踐活動，包括提升廉潔文化執行能力的以人為本的社會實踐維度、推進廉潔文化發展能力的可持續發展的經濟實踐維度，以及實現廉潔文化常態化能力的凈化政治生態的政治實踐維度。在城市層面，廣州大學課題組［17］提出的通過提升廉潔文化建設智能水平、保障公共權利規范運行，實現技術支撐的“智慧廣州”建設，以及李紅勃［10］提出的通過監察制度改革和稅務局推動的廉潔文化宣傳，構建廉潔文化建設的“香港廉潔社會改造”活動；在國家層面，日本和新加坡形成的使不廉潔者難以在社會中立足的“恨人及屋”的除穢文化。在城市層面和國家層面均顯示出廉潔實踐活動是產出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建設成果的必然要求。黨的十八大報告將廉潔實踐分為“干部清正、政府清廉和政治清明”三個層次，羅靜［18］更是將廉潔文化的實現路徑細分為“公眾渠道、行業渠道、家庭渠道和個體渠道”等，各個渠道又包含了廉潔文化的“價值實現、功能實現、道德實現、政治實現和人格實現”等多個維度。廉潔實踐的落腳點是“透明度”建設，第三次分配的重要社會基礎也是“透明度”建設，通過第三次分配制度提高的社會透明度，可以進一步提升廉潔文化理論體系的成果水平。

三、第三次分配賦能廉潔文化機制的建設

廉潔文化是以崇尚廉潔、反對貪腐為價值取向的，反映的是社會對廉潔追求的程度，也是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組成部分。廉潔文化機制建設是要形成服務大局、整體推進，以人為本、正面引導、突出重點和全員參與的整體格局。廉潔文化機制建設的機理是要以廉潔文化宣傳為前提，以廉潔行為引導為關鍵，以廉潔制度建立為保障，進而實現廉潔文化服務于國家治理、服務于社會規范和服務于家庭倫理的最終目標。

（一）廉潔文化機制的運行機理

廉潔文化機制建設的基本邏輯是在厘清廉政文化和廉潔文化的基礎上，以廉潔文化宣傳為邏輯起點、以廉潔行為引導為邏輯展開、以廉潔制度確立為邏輯效果，最終形成和諧有序、層次清晰、形式多樣和內容豐富的文化體系。

1.廉潔文化宣傳是機制運行的前提

廉潔文化宣傳是我國廉潔文化機制建設的迫切要求。廉潔文化宣傳是廉潔社會建設的迫切需要，是廉潔文化機制的力量源泉，是國家反對貪腐的基礎性工作。通過廉潔文化的宣傳，將廉潔文化滲透到公眾的價值觀和行為習慣中，內化為社會的生活方式和處事原則，為廉潔文化機制的良好運行奠定基礎。廉潔文化宣傳還要解決一些與廉潔文化機制運行不相協調的現實問題，一方面是社會公眾對廉潔文化的認識不充分，存在部分誤區，認為廉潔文化就是政府和公職人員的事情，普通公眾無須廉潔意識的培養。但是恰恰全社會的廉潔是一種從下而上的運動，只有社會以廉潔為榮，以貪腐為恥，從社會環境上營造廉潔氛圍才能真正形成廉潔型社會。另一方面是廉潔文化宣傳停留于形式，忽視了廉潔文化宣傳的精神實質和準確定位。杜治洲等［4］提出廉潔文化宣傳應借助新媒體平臺，提升廉潔文化宣傳的范圍、效果和方向的研究，相比現有的演節目、唱歌曲和搞畫展的形式，可以通過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和國家廉潔形象等方式進行廉潔文化宣傳。此外，第三次分配是通過社會自發的愛心力量自愿回報社會，進行自愿的第三次分配。第三次分配的實施，將有助于廉潔文化的宣傳實施。

2.廉潔行為引導是機制運行的關鍵

廉潔行為引導是推動廉潔文化機制運行的重要內容、途徑，也是機制運行的關鍵環節。即如前言所述，廉潔文化的宣傳要利用有效的媒介、媒體手段進行傳播，使廉潔文化成為社會公眾普遍的道德實踐，產生廉潔行為。LEE T C［19］和NAM T［20］分別考察了廉潔文化與中國反腐敗運動的成效以及中國電子政務系統的適用對反腐敗的調節作用，結果均肯定了廉潔行為的引導對廉潔文化實施效果的保障作用。筆者認為，廉潔行為引導需要進一步明確行為的方向、目標、內容、形式、載體、手段，以及機制、模式等方面的內容。首先，廉潔行為引導的方向要以國家反腐倡廉建設的宏觀規劃為指導，目標要服務于廉潔型社會的建設。其次，廉潔行為引導的內容應為社會廉潔文化、公權力廉潔文化和公職廉潔文化三個部分，形式要與國家的發展進步同步且具有變革創新性。再次，廉潔行為引導的載體可以借助廣播、電視、報紙和學校等傳統載體，也可以發揮新媒體、物聯網等手段方面充分發掘人文歷史、外來文化和新興文化關于廉潔文化建設的有益補充。最后，廉潔行為引導機制和模式方面，在注重內生機制和模式建設的同時，也要形成廉潔文化建設的發展機制和評價機制等。第三次分配制度和廉潔文化機制一起，基于制度化的回報遞增、承諾遞增和共同信念等生產機制，有助于實現廉潔行為的規訓功能。

3.廉潔制度確立是機制運行的保障

廉潔文化機制運行的重要特征是保持權力關系順暢運行于制度軌道中，因此廉潔制度的確立是廉潔文化機制運行的重要保障。香港的廉潔制度確立著重體現為稅務局和廉政公署的工作內容，其中稅務局下設兩個廉潔文化機制科室，分別為社區關系科（一）和社區關系科（二），其中，科（一）負責制定廉潔文化商業推廣策略、與大眾媒體、新媒體、反貪機關和國際機構保持聯系；科（二）則直接負責與市民進行面對面的廉潔文化教育工作，與社會各階層保持最直接的宣傳互動。在國家層面，美國是通過制定有效的行政倫理機制，確立廉潔文化制度的。美國于1829 年制定了世界上第一部《倫理法典》，1978年制定了《美國政府倫理法》，1990年又頒布了內容更為詳盡、操作性更強的《美國行政部門工作人員倫理行為準則》。田旭明［21］認為中國的廉潔制度建設，無論從學理角度還是現實腐敗發生和治理的角度，中國特色廉潔文化制度將制度反腐和廉潔文化建設完美結合，形成“善治”和“善德”齊頭并進的協同態勢。法律層面的制度確立，包含廉潔文化的規章制度、行政法規和法律等。第三次分配和廉潔文化推動共同富裕的機制不能停留于理論層面，對其做出制度方面的確立刻不容緩，中國應充分利用《慈善法》修訂的契機，建立完善的第三次分配制度機制。

（二）廉潔文化機制的功能表現

廉潔文化作為一定社會時期和經濟背景下產生的理念形態，對國家治理、社會規范和家庭倫理等方面產生文化輻射和教育功能。同時，廉潔文化機制致力于創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廉潔社會，探究廉潔文化機制理論脈絡、時代境況、演進方向和價值追求，在整體功能表現上具有現實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1.國家治理方面的功能表現

吳國斌［22］認為建設社會主義廉潔文化是總結中國廉潔文化建設歷史，并借鑒其他國家和地區廉潔文化建設的經驗教訓得出的科學結論。廉潔文化是社會主義政權和工人階級政黨的本質特征，建設廉潔文化是中國共產黨一貫堅持的鮮明立場和政治追求。在新的歷史條件下，要把握廉潔文化建設的規律，做到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推進廉潔文化機制建設。廉潔文化作用于國家治理方面的功能表現為：首先是推進依法治國，沒有廉潔的政府和社會，就沒有法治化的國家。廉潔文化是良法善治的前提，中共中央十八次工作報告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確定了廉潔治黨、依法治國的總目標，廉潔文化機制可以為立法和改革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其次是宏觀調控市場，廉潔文化與第三次分配一起，推進分配結構的調整，補充政府職能可能存在的監管和調控缺位、錯位的問題，保障公共利益，推動社會經濟公平。最后是規劃國家發展戰略，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指出，“重視發揮第三次分配作用，發展慈善等社會公益事業”。這是黨中央首次明確以第三次分配為收入分配制度體系的重要組成，確立慈善等公益事業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與共同富裕中的重要地位。廉潔文化機制的運行，可以在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框架內，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正確處理效率和公平的關系。第三次分配與國家治理功能的實現是緊密相關的，在弘揚中國傳統美德的基礎上，明確第三次分配在我國經濟和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和地位，并把第三次分配納入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制度建設中來，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2.社會規范方面的功能表現

廉潔文化機制影響著社會個體的行為，維護著社會基本秩序，將社會廉潔行為納入體制軌道中，產生社會規范方面的功能作用。RIMAL R N 等［23］指出，廉潔行為對于描述性社會規范與指令性社會規范的影響通常是一致的，例如社會化公眾可能認為其他大部分人都保持廉潔行為（描述性規范），如果自己不廉潔，可能會被排斥而失去朋友（指令性規范），于是選擇了廉潔行為。建設廉潔文化機制就是要解決社會規范當中自律性“低下”的問題。廉潔文化僅僅依靠思想道德教育和人的自覺性是建立不起來的，它必須要有結構性的基礎，核心是建立廉潔文化機制。實行廉潔文化機制有兩個途徑，一個是建立廉潔文化建設的他律機制，具有法律強制力和社會約束力；另一個是要建立健全廉潔文化的組織協調機制和相關制度，形成廉潔文化建設的整體合力。這樣通過法律、社會權力和相關制度規定的持久作用，形成有組織的法律體系、制度規范和社會公共輿論，保證社會規范方面的功能實現。第三次分配的基本原則是社會共濟，參與主體是企業、社會組織、家庭和個人，具有廣泛的社會性。第三次分配制度的實施，也必將推動社會規范的形成。

3.家庭倫理方面的功能表現

廉潔文化機制最具實踐性的單元是家庭倫理功能表現。家庭是社會的基礎單元，家庭倫理是社會氛圍的基本細胞，只有廉潔文化促進了家庭廉潔倫理的形成，才能最終形成廉潔型社會。周至涯等［24］認為廉潔文化對于家庭倫理方面的功能要實現廉潔教育對“現實的個人”的重視，避免出現理想化、認知化、抽象化等傾向，保證廉潔教育的感染力、說服力和吸引力，全面加速反腐倡廉建設的深入推進。破解作用于家庭倫理功能表現的現實困境的對策在于樹立起以人為本的原則和導向，通過重塑廉潔教育的理念，重構廉潔教育的內容，筑牢廉潔教育的運行基石，實現廉潔文化與家庭倫理的共同發展與進步。廉潔文化機制在家庭倫理方面的功能表現為道德廉潔、勤儉廉潔和文化廉潔，首先道德廉潔是要實現家庭中父母以身作則、以德治家、對孩子身兼表率，用自身的公正廉潔培育家庭倫理。其次勤儉廉潔是指家庭要勤以養廉、儉以助廉，擯棄奢侈浪費陋習，提倡厲行節約的家庭倫理。最后文化廉潔是家庭廉潔的長效機制，家庭從文化上提煉廉潔要義，樹立正確的廉潔觀、價值觀和人生觀。2021 年6 月15 日，中國財政學會副會長賈康在清華大學“第三次分配研討會”強調家庭倫理的構建需要以第三次分配實現社會資源的均平化調整為驅動力，實現家庭廉潔和社會廉潔。

四、研究結論

構建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和運行機制的基礎性制度安排，充分發揮第三次分配與廉潔文化制度在共同富裕中的功能。因此本文研究得出主要結論：

第一，第三次分配制度安排是廉潔文化理論體系和機制運行的有益補充，兩者的文化宣傳功能、行為規訓功能和實踐表現功能，共同促進社會公平、社會效率和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

第二，廉潔文化理論體系的構建應當圍繞社會公平、社會效率和共同富裕展開，整體架構以廉潔思想為體系基石、以廉潔文化為體系支撐、以廉潔實踐為體系成果保障。

第三，廉潔文化機制運行機理以廉潔文化宣傳為邏輯起點、以廉潔行為引導為邏輯展開、以廉潔制度確立為邏輯效果，最終形成和諧有序、層次清晰、形式多樣和內容豐富的廉潔文化機制運行體系。

第四，廉潔文化的機制功能表現與國家治理功能、社會規范功能和家庭倫理功能是一致的，廉潔文化機制運行可以實現依法治國、完善市場調控、協調發展戰略、規范社會運行以及重塑廉潔文化對“現實的個人”的教育功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