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天,王 杰,毛 婧
(湖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北 黃石 435002)
2019 年3 月18 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京主持召開學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就如何辦好思政課,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八個統一”的具體要求,為思政課的改革創新指明了方向。其中就教學方式和教學方法主題,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堅持灌輸性和啟發性相統一”的原則,給廣大思政教師在教學方式、教學形式等方面的創新指明了新方向、明確了新思路。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和信息化教學的趨勢,推動了一場世界性的課堂革命,其主要特征即以信息化技術、互聯網思維及當下大數據革命所帶來的革新性力量,融入傳統課堂的教學環境中,在實現教學技術創新、教學方式創新和教學思維創新的同時,改變了傳統教學課堂環境下的主體-客體關系,學生被動學習、教師填鴨教學的模式得到了有效改善,師生線上線下的互動、理論實踐生活的互融都在不斷加強。
20 世紀90 年代美國克林頓政府主導了國家戰略層面的“信息高速公路”計劃,迅速推動了互聯網技術在社會生活各個方面的發展,并深刻地影響著教育事業的發展。以慕課(MOOC)為例,從2008 年肇始到2012年興起,再到今天風靡全球大學校園的教學潮流,速度之快超乎人類教育史上的所有技術。以慕課為代表的智能課堂潮流,給整個教育行業帶來的不只是教學模式的創新、教學效果的呈現,不少專家則憂慮這種顛覆式的創新對傳統大學教育的影響,如哈佛大學商學院教授克萊頓·克里斯坦森(Clayton Christensen)在2012 年預言:“從現在起的15年里,一半多的美國大學將破產或處于破產之中”[1]。2013 年,清華大學、北京大學開始試水中國版慕課,清華大學于10 月正式開通“學堂在線”。2014 年,慕課教學模式在北京師范大學思政課堂使用并開始在全國范圍推廣,線上教學與手機終端的APP 結合,成就了諸如微課堂、雨課堂、藍墨云、學習通等一系列慕課形式的教學輔助軟件,為改進大學思政課堂教學方式,提升大學思政課堂教學效果提供了技術支持和創新思路。
事實上,對教學信息化的支持最早可以追溯到21世紀初。2001年教育部在《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綱要》中就提出:“大力推進信息技術在教學過程中的應用,充分發揮信息技術的優勢,為學生的學習和發展提供豐富多彩的教育環境和有力的學習工具”。信息技術及當下數據技術在政府主推的歷史語境下,成為傳統課堂改革和技術創新的新趨勢,智能課堂則作為傳統課堂信息化改革的集中性成果。智能課堂的出現,既符合互聯網文化、數據技術的基本特征:以更大數據、更多信息和更快效率實現課堂效果、強化師生互動,一改傳統課堂的諸多弊端;但同時也沖擊和消解了人類幾千年來傳統課堂所形成的教育氛圍文化、教育場景構建、教育效果呈現等理論和實踐體系。對于智能課堂的發展,學界已呈現兩個極端的意見分流:趨之者奉若圭臬,反對者棄如草履。筆者認為,在大學思政課堂的場景內,智能課堂形式積極地實現了數據技術、互聯網技術的工具理性,某種程度上實現了教鞭的革命。在解放課堂實現創新的同時,傳統教師的課堂角色、教學地位和教育功能等主體性因素都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如何在強勢技術理性沖擊下實現大學思政教師主體的重建,成為智能課堂語境下亟待解決的哲學問題。
智能課堂的出現,一方面符合大數據技術高效率、高效益、高質量的要求,打破傳統教學課堂的時間與空間的限制,以虛擬和線上的方式,最大程度地解放了傳統課堂教師的局限性,拓展了教學場景、實現了教學自由;另一方面,智能課堂以親和的互聯網技術、熟悉的手機終端設備和豐富的教學素材,激發了傳統教學課堂渴望實現的學習積極性、主動性。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豐富教學素材數據庫和教學內容實現多樣性的數據技術之上。從這個角度出發,智能課堂彰顯了人類工具理性的能力,突出呈現了教鞭革命的意義。之所以稱之為教鞭的革命,在于這種課堂形式的變革不再是單純的教學工具、教學模式的變化,而是構建于工具理性之上的教學理念、教學意義的變革。
媒介授權的轉變。智能課堂模式的展開,不能再單純將之視為計算機技術或互聯網技術的簡單應用。它是建立在大數據技術的基礎上,把傳統教學過程中師生教學相長的互動,轉化為線上、線下的互動,師生關系不再是知識傳播主體和知識信息受眾之間的關系,而是通過智能課堂的模式,形成新的“媒介授權”[2]。按照保羅·萊文森對信息傳媒的界定,傳統的媒介是按照線性的傳播方式,對信息受眾進行定向、單向度的信息傳播。傳統課程所形成的媒介關系即是一種的單向度的、填鴨式的教學模式,如果將講臺類比為舞臺,學生則是觀眾,且是被動的知識信息受眾的觀眾,但在智能課堂語境下,從媒介授權的角度去理解,作為信息受眾的學生借助于互聯網技術能夠超越時空的限制,在現實課堂前后與課程本身(而非教師)展開虛擬性的參與和討論,智能課堂消解了傳統課堂教師的主體權力,賦予了學生新的課堂主體權力——學生通過彈幕、評論、傳播等方式,被賦予了新的媒介權力。吊詭之處在于,賦權的來源不是教師而是課堂,教師不再是課堂權力的主體,在智能課堂的環境下教師既成為與學生同樣的信息主體,也要開始重新適應互聯網教學的新玩法。
個體權力的彰顯。傳統大學思政課堂環境的主體權力研究范式,契合于??滤^的話語權力的兩個層面。其一,意義上的話語權力。話語暗合于社會結構的運營之中,“話語隱藏于復雜的權力關系中,任何話語都是權力關系運作的產物。在任何社會中,話語的生產都會按照一定的程序而被控制、選擇、組織和再傳播”[3]。大學課堂的思政話語是建立在馬克思主義信仰的基礎上,通過馬克思主義相關范疇構建話語體系并進行課堂傳播。這就意味著大學思政課堂既具有知識信息的傳播,也實質地符合思政學科教育意識形態立場的特點。其二,形式上的話語權力。傳統大學思政課堂的教師大多是來自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科的碩士、博士,既擁有馬克思主義相關知識的課堂權威,也是展開教學的主導者。如此教學主體與客體的關系,往往被批判者詬病為“填鴨式”教學。但不可否認的是,意識形態教育本身就有特殊性、復雜性的特征。這種權力式的教學保證了大學思政課堂以本為本的確信性,“如果沒有話語的生產、積累、流通和發揮功能的話,這些權力關系自身就不能建立起來和得到鞏固”[4]。智能課堂的問題在于,傳統課堂權力架構下的學生客體在新技術環境下嬗變為活躍的互動主體,嫻熟于互聯網技術和數據技術的大學生成為挑戰傳統課堂的新權力主體。
技術權力的浮現?!洞髷祿r代》的作者舍恩伯格指出,大數據在今天已經演化為一種凌駕于傳統權力架構之上的技術權力,大數據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通過對海量數據進行分析,獲得有巨大價值的產品和服務,或深刻的洞見”[5]。構建在大數據技術基礎之上的智能課堂,在“互聯網+”的時代形成了以數據技術為核心的新教學形式,一改傳統意識形態教育課堂說教為主的課堂形式,把技術權力正式引入到課堂環境中來——“經由數字科技所開啟的總體自動化認知資本主義,在二十一世紀初期已發展成了計算性資本主義(算法資本主義+網絡化資本主義)”[6]。嵌入到終端智能手機以課堂軟件形式表達的技術及其背后掌握著數據資源的機構、公司,成為影響大學思政課堂除教師主體、學生主體之外的第三種權力,技術權力第一次借助教鞭的革命走上教育歷史的舞臺。
2018 年開始,第一屆“千禧寶寶”走進大學。作為互聯網時代的寵兒,他們的成長背景與中國歷史上的任何一代皆有不同:在生存環境上,遠離了戰爭、瘟疫和饑荒;在成長環境上,進入中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全開放時代,地球村、全球化的概念內嵌到日常生活的細節中;在文化氛圍上,浸潤于互聯網文化語境中,互聯網技術已經根植于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與80 后、90 后通過電子游戲、娛樂通信的形式來接觸互聯網技術相比,00 后這一代人則更以正常、平視、理性的態度觀察和使用互聯網技術。這種技術的親和態度,恰恰反映了技術理性的深層影響,即已內化為生活的一部分。
00 后對互聯網技術或數據技術有天然的親近感,從某種意義上講“低頭一族”或“拇指文化”[7]已經成為這個時代技術對生活宰制的生動寫照。“數字原住民”正在或已經建構了他們的數字化習性,不斷推動數字技術對日常生活的支配。數據技術的全面滲透,不僅對00后這一代成長環境產生重要的影響,更是從根本上改變了技術結構對社會架構的影響,技術凌駕于社會之上成就為新的技術主體,換而言之,技術開始全面影響人的現實生活境遇。工具理性借助互聯網技術的技術呈現,一方面不斷地為現實生活提供便捷。以思政課堂為例,諸多互聯網元素的融合,親和了師生關系,形成了多元互動,提高了教學的成效。另一方面,工具理性開始主導性地改造大學思政課堂,當前不少高校出現追捧技術至上的傾向。當然,理性的方案是把互聯網技術視為機遇與挑戰的并存。
正如恩格斯在《在馬克思墓前的講話》中所說:“在馬克思看來,科學是一種在歷史起推動作用的革命的力量?!保?]人類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改變著傳統世界的格局和面貌,智能課堂作為科學技術應用在課堂教學領域中,帶來的不僅是教鞭的改革,更是工具理性的高揚。
其一,教鞭的革命,催生了學生的價值成熟。在傳統課堂模式中師生關系呈現明顯的主客體形態:教師作為知識信息的擁有者和傳授者,在課堂上擁有絕對權威的主體地位,學生既要保持知識信息受眾的身份,也要接受教師的訓誡進而實現規訓。傳統大學思政課堂模式的互動性較差,一般以單向度、“填鴨式”教學為主。習近平總書記在學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座談會上,強調推動課堂創新的措施之一,即要堅持主導性和主體性相統一,思政課教學離不開教師的主導,同時要加大對學生的認知規律和接受特點的研究,發揮學生主體性作用。智能課堂突出強調學生主體性,課前、課中和課后,線上、線下,虛擬場景和實體場景都需要強調學生的主體價值,激發學生的自我學習積極性,保證教學效果。
其二,教鞭的革命,鞭策著教師的學無止境。作為教學技術面目呈現的智能課堂,可以視為教學工具的延伸——教鞭的革命,改變的不只是教學工具,并且深層次地改變了教師的主體認知能力。思政課堂教育技術的創新發展,鞭策大學思政教師不斷接受新鮮事物,打破傳統思維慣例用于創新。同時,互聯網信息魚龍混雜、良莠不齊,加之大學生所處的青春期心理階段,給大學思政教師的能力建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僅要注重互聯網信息的篩選和甄別,如對信息的辨別能力、質疑能力、理解能力、評估能力、反應能力以及創新能力,對教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統攝課堂的同時,也要統攝信息[9];更要在智能課堂的教學過程中,明確樹立價值觀、人生觀、信仰觀。
其三,教鞭的革命,重塑著課堂的資源結構。智能課堂語境下的大學思政課堂,充分汲取了互聯網的客戶體驗理念,明確了學生體驗為中心的理念,充分關注了在校大學生群體認知結構及情感結構,以大數據技術為中心,打造以信息技術為資源整合方式的學習模式。智能課堂更類似于一個信息整合平臺,“相比傳統媒體,它有高度的聚合性,即它可以把所有的傳統媒體功能聚合到同一平臺中,并把它們發展成新的媒體高技術”[10]。作為信息平臺的智能課堂把各種數據技術打包,形成一種新的技術話語范式:“移動互聯網的這一特性為互聯網+思政課教學帶來了無限的表達可能,因為3D、VR、AR 等技術的發展已遠遠超過了人們的想象,并且在未來還會不斷創造視聽奇跡。”[10]它之所以受到不少高校思政教師的推崇,在于互聯網+思政課教學已有足夠的技術能力把思政課打造成一場視聽盛宴,牢牢吸住大學生們的眼球,滿足相關教學管理部門提出的關于到課率和抬頭率的各項指標[10]。從這個角度出發,智能課堂鞭撻著教學技術在整合教學資源的同時,開始全面滲透到教學生活中,“在這種追求效率、效果的、簡單的、線性的實體邏輯習慣的指導下,教學的技術融入正面臨著實踐上的困難甚至危機”[11]。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在中國古代教育體系下,教師不僅承擔著知識傳授的功能,也享有絕對權威的權力地位?!疤斓卣撸疽玻幌茸嬲?,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12],傳統課堂的教師的地位已經突破了課堂空間的限制:它不僅是一種經驗智慧的象征,更是社會權力架構中的重要一環。智能課堂的語境下,借助于數據技術及互聯網技術在教學空間上改變了傳統教學場景的效用范圍,O2O的線上線下模式、VR的虛擬實境模式、慕課的多元參與模式,都突破了傳統教學課堂的限制,延展了傳統教師地位的影響范圍。在教學效果方面,技術的力量促使教師轉變了教學方式,師生互動的民主課堂一改傳統課堂的線性教學方式,技術力量異化為智能教師,對學生開展積極引導與指導、參與課堂討論,提高了學生的學習積極性。智能課堂的出現,呈現為強勢的技術力量對課堂改革的作用,但同時教鞭的革命并沒有真正意義地成為教師手中順從的工具,而是轉化為一種強有力的異化力量:“異化——它從構成這種外化的以及這種外化之揚棄的真正意義——是自在與自為之間、意識與自我意識之間、客體和主體之間的對立,就是說,是抽象的思維感性的現實或現實的感性在思想本身范圍的對立?!保?3]智能課堂作為科學技術和課堂活動相結合的表現形式之一,人類數據技術載體的一個重建方式,傳統課堂和教師的價值正在被消解。
其一,傳統教師權力的消解。智能課堂最大限度地利用互聯網技術和數據技術,把新技術引入到教學課堂。當前大學思政課堂流行的如雨課堂、微課堂、藍墨云等APP 實現翻轉課堂,把數據資本天然帶有的效率效益思維嵌入到課堂教學過程中,把大學思政課堂打造成為視聽盛宴。問題在于,較之于智能課堂的技術力量,從傳統人文世界中走來的教師,既不能短時期內成為技術專家,也不能以個人智慧對抗強大的技術優勢:“數字信息呈現出存儲大容量化,傳遞網絡化、雙向化、多媒體化,處理自動化、實時化、智能化的發展趨勢,其傳播在互動性、及時性、自由性上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14]。智能課堂的技術手段不再甘于以技術理性的身份呈現,進而演化為一種技術權力:一方面是技術本身成為大學思政課堂師生主體、客體權力結構之外的第三種權力;另一方面,思政教師開始主動迎合技術發展的要求,主動融入技術發展的趨勢,且已取得不俗的效果,清華大學慕課網站學堂在線統計,思想政治理論課《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和《毛澤東思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概論》在該慕課平臺的上課人數早已經雙雙突破萬人大關[15]。工具理性的強勢與傳統教師的主體價值產生沖突,并壓迫著傳統教師權力作用的范圍,并不斷被消解。
其二,傳統教師價值的遮蔽。智能課堂最大限度地借助科技的進步實現大學思政課堂的效果。作為教育技術的智能課堂本質是服務于教學目的,即通過教學技術不斷整合教育資源、優化教學手段,終極目標是為了實現人的意義和價值。問題在于,教育特別是作為意識形態課程的大學思政課,既涉及思政知識、國史黨史,也涉及信仰教育、價值教育,做到知、信、行的融會貫通。如單純地強調技術工具的作用,大學思政課堂極有可能走向另一個極端,即墜入到技術崇拜的思路,淡化價值教育(教師價值和課堂主題價值)的底色。韋伯指出:“工具合理行為取決于對周遭客體和他人行為的期待,這些期待被行為者當作達到自己合理追求和計算目標的條件或手段,價值合理性行為是為某些意識到的倫理的、審美的、宗教的或行為的其他形式的價值本身的信念所決定的行為,他與成功的希望無關”[16]。原本服務于價值理性的工具理性,不再安分于服務教師的主體價值,成為異化于主體的獨立力量,遮蔽教師價值。
其三,傳統教師主體的藏匿。大學思政教育的目的,是把大學生培育成為社會主義事業的接班人,傳統教師一般主導性地承擔著教學主體的作用。而在智能課堂的環境中,教師所講授的信息與知識被互聯網和教學APP 所替代,教師的授課過程被技術所左右等。教師不再是教師,而是容易被替代的課堂活動的組織者,教師學習的專業知識和課堂活動中主體性開始藏匿于強大的技術理性之后,技術主體凌駕于教師主體之上,教學APP 進入課堂教學過程,是傳統教師逐漸向技術妥協的過程,同時不斷地喪失了自身的主體性和價值性。
話語權力,是教學主體權力實現的基礎,也是意識形態教育的本質與內涵。??略凇对捳Z的秩序》中一再強調“話語即權力”,對于大學思政課堂的教學來講具有極其深刻的意義:其一,大學思政課堂是社會主義大學的特征,也是區別于其他國家大學課堂的底色。大學思政課堂的課堂話語,就應該進行社會主義國家意識形態的教育,這是課堂性質使然,也是國家權力的象征。其二,大學思政課堂的傳統教師,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語境下,從思政讀本出發契合國家時政熱點,堅守“回歸常識、回歸本分、回歸初心、回歸夢想”四個回歸要求,明確教師的課堂主體地位,即明確了社會主義辦學的立場和原則;其三,大學思政課堂本身就是意識形態斗爭的陣線,西方和平演變的思潮一直沒有放松對中國當代大學生意識形態的侵蝕與影響,借助所謂的價值多元化大行歷史虛無主義之道。從這個角度出發,福柯的理論更有意義:“權力-知識,貫穿權力-知識和構成權力-知識的發展和變化和矛盾斗爭,決定了知識的形式及其可能的領域。權力關系造就了一種知識體系,知識則擴大和強化了這種知識的效力”[17]。
當數據技術以智能課堂的形式介入到大學思政課堂場景后,技術開始異化成為除傳統的主體客體力量之外的第三種課堂力量。大數據已經在社會生活的場景中展示了它的魔力:它不僅成為推動生產發展的技術力量,而是演化為一種干預并內化現實生活的標準,實現了??鹿P下所謂的規訓功能。當然馬克思早有如此覺悟:“應用機器,不僅僅是使與單獨個人的拉動不同的社會勞動的生產力發揮作用,而且把單純的自然力——如風、水、蒸汽、電等——變成社會勞動的力量”[18]。福柯把社會管理過程中管理制度的呈現類比為技術,技術附著于權力主體實現社會訓話的功能。智能課堂最大程度融合著當下數據技術的所有呈現:微博、微信、QQ 等即時通信的便捷性,谷歌、百度等搜索引擎的海量信息,VR、3D 等技術的視覺效果表達。傳統的大學思政課堂轉變為娛樂、活潑、多元的信息舞臺。傳統思政教師的主體不僅被學生為本的時代優勢所倒逼,更被智能課堂的技術力量所壓迫。同時,數據技術的沖擊也造成大學思政教師兩重焦慮:“其一是失業焦慮,即思政教師可能意識到自己的工作有相當一部分會被互聯網替代和超越,從而產生未來失業恐懼感。其二是湮滅焦慮,即建立在傳統教學模式基礎上的自我特異性,有可能在這一轉換中失去依托、從而湮滅在新模式的同一性中”[10]。這些都意味著智能課堂語境下大學思政教師的主體作用亟待重建。
其一,話語主體的重建。大數據技術盡管影響并改變著大學思政課堂的現狀,但大學思政教師依然是信息的“把門人”角色。換而言之,無論網絡技術與信息輿論如何填充著課堂內容、改變著課堂形式,思政教師依然是思政課堂真正的話語主體,只有扮演好大學思政課堂的信息“把門人”,不明辨、不明確、不明白的信息,不能傳播更不能主動傳播。有些課堂討論,也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圍[9]。甄別好意識形態的真偽與敵友,才能在多重表達的信息形式中重建信息化的話語主體,把智能課堂作為開拓大學思政課堂新領域的技術,回歸于思政教師的主體作用。
其二,技術主體的重建。當前傳統思政教學的教學模式的確存在教學理念落后、教學方式單一的滯后性。如何在現有技術條件下,改變傳統大學思政教學的諸多弊端,在趣味性、宣傳性上實現技術突破,融合大學生線上線下的生活,智能課堂技術無疑是一種理性的解決方案。智能課堂的技術介入,從星星之火到蔚為大觀,已形成眾多高校思政教育課堂改革的潮流——無論是教學理念改變的現狀,還是教學方式改革的必要性,都促使大學思政教師在接受技術性規訓的同時,轉變思路、擁抱技術、成為掌控智能課堂技術的新主體。
其三,人文主體的重建。大學思政教師的專業出身,即有科班的思政專業,多是文史哲的大文科背景,這就為大學思政課堂的人文精神構建提供了師資資源。大學思政課堂的教育理念,是契合于社會主義國家意識形態建設需求基礎上的人文教育,它應該以“潤物細無聲”的文化教育實現鑄魂育人的基本目標。智能課堂的技術所帶來強勢的工具理性,如果脫離了教師主體的人文關懷會演化為異化的技術力量,對思政教學本身產生負面效應,如馬克思說所言“人本身的活動對人來說就成為一種異己的、同他對立的力量”[19]。唯有回到精神的品性塑造(??峦砟陮夹g理性思考的結果),回到思政教師的人文主體,智能課堂技術才能真正地服務于高校思政教育工作的陣地。
智能課堂的出現,不僅改變著傳統大學思政課堂的授課方式、授課場景,實現了教鞭的革命,也以強勢的技術理性鞭策并改造著大學思政教師的主體地位及其作用。對于該問題的思考,不僅涉及對課程改革、教學改革的問題,也涉及信息多元渠道的歷史背景下如何開展意識形態教育的問題,同時它從另外一個側面反映了數據時代人的生存境遇問題:數據技術的廣泛使用,業已形成了強勢的數據霸權,消解了傳統文化所構建的主體能動性。對大學思政智能課堂技術應用的考察具有樣本意義,它關乎傳統社會人的主體建構、話語權力及理性價值問題,同時也具有現實的教育學的意義。回歸到教師的職責及人文精神的領域,在技術狂歡的數據時代,大學思政教師不應該成為被鞭策者,更應該做一個積極的技術參與者,完成主體的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