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清華的詩：那無限飛奔的人

文/王家銘（清華大學）

“清華大學學生原創作品支持計劃”設立于2010年4月，旨在培育和支持在校學生創作發表優秀的原創文化作品，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和多元成長。計劃自啟動以來，相繼支持出版了《土門日記》《西藏支教日記》《星旅人》《漢興八十年》等一批學生優秀原創作品。

詩歌創作也是原創計劃支持項目之一，近期，34位清華同學的170余首原創詩歌被選出來，匯集成書出版，題為《那無限飛奔的人——清華學生詩選》。

上一本清華現代詩選是2011年出版的《清華百年詩集·新詩卷》，距今已有10年之久。近10年來，清華新詩的寫作成果迄今未能在公開出版物上得到比較全面、集中的反映，推出這本《那無限飛奔的人——清華學生詩選》，便是希望可以填補這一空缺，呈現近期清華詩人的寫作實績。

書中的詩歌是我選的，作者主要有三類同學：首先是清華文學社的同學。清華文學社成立于1921年，至今仍在清華園里發揮著文學根據地的作用，文學社同仁長期堅持寫作、閱讀，延續著優良的校園詩歌傳統。其次是我約稿的作者。近年來，不少青年詩人加入到清華，他們在入校前已是比較成熟的寫作者，且多有獲獎，這部分同學以研究生居多。第三，一些同學剛開始對詩歌產生興趣，選修了中文系西渡老師開設的詩歌研究課，并在課上提交了自己的詩歌作品，其中的部分詩作被我選入本書。

出版社對詩作中某些不太合常規的表述有疑慮，我則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或者建議作者修改調整，或者向出版社解釋相關用法的合理性。好在編輯老師非常包容，多數情況下都接受了我的解釋，允許了詩人們在語言上的“僭越”。

《那無限飛奔的人——清華學生詩選》正式出版，我感到自己完成了一項非常有意義的工作，而這一切都離不開“清華大學學生原創作品支持計劃”的支持。從項目策劃到經費供給，從選稿編輯到最終付梓，原創計劃在各方面都給予了極大幫助。沒有原創計劃，也就沒有本書的出版，清華校園詩歌的風貌也就無從展示。

詩選編者：王家銘

清華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2019級博士研究生。曾獲“十月詩歌獎”“柔剛詩歌獎”“三月三詩會新人獎”等。作品發表于《人民文學》《十月》《詩刊》等。參加第三十六屆青春詩會。著有詩集《神像的刨花》。

詩作欣賞：

夢中行走的人們填滿夜仇哲君

夢中行走的人們填滿夜

暗黃色馬場平鋪都市的幻想

我是兩支街道相撞擠出的樹

住進無意識奔跑的聲音

烏鴉男女流淌黑色的體液：

一條松間鼾鳴不已的河

把一句情話彈出漣漪

墻壁們默禱又竊取新的愛

零下十五度的日子

多么脆弱的關系都結凍至永恒

我懇求點燃煉獄的火天使

延遲朝陽，不致驚起

虛空，虛空與虛空凝成的鳥

游仙詩馬驥文

霧月夜，二十四弦奏苦心

明光閃閃，這難以尋覓的真人

在夢，在物鏡內，挑選你

四萬萬雨滴入金目，成為先前之水

你，一道例外之光的末尾

在星斗之間掘取句群的甜

紫馬與飛螢，停駐在郊外的河面

等待此刻之手，沿著萬物金色的遺跡

在眾人炙亮的大渴望中遨游

哦喲，你看，那虛幻即真實

群仙之草，葳蕤如命

胡達的謙遜者在樂園內宴飲如雪

然而，在這一切超絕的完美中

只有你，因為愛而感到隱隱地缺失

那無限飛奔的人，是他唯一的他者

成立于野火和愛欲

在遠巡之中，你發現更美的

是柚狀閃電中，另一個挺立的愛人

赤裸又顫動，帶著最后的雨季走來

成為你唯一而永恒的勝利

思——依舊獻給你王家銘

所以你還好嗎？

是否仍對量子物理

和那些永恒的天體

充滿興趣？

你還是不忍心棄置

某些不美的事物？

為了它們擁有過的

被命名的一瞬。

如果你向我提問，

我將在隱怯中無言。

除非你問我

如何在詩中認識自己。

我幾乎記下來

你的每一句話。

不要疑慮，生命中

沒有更深的失望了。

曾經面對你，感到

一切理所當然。

那信以為真的時刻，

儼然我全部的能力。

佳句摘錄：

你少女般羞赧，

從一根深枝摘下鳥的戒指；

當我們路過，急匆匆地驚動。

你純潔的欲念落實成為花瓣，

在夜晚齊腰深的霧中：

——李長遠《銀杏》

今年雪山的氣候正好

牛馬交會帶來冰雹，也不會砸傷偷聽的鬼

山氣推著雨跑

煙送啾叫的喜鵲離開清明

——劉可《芒果自殺》

你也許正溫習這節奏，從未有過的，

它們旋緊、放松，卻又被時間規訓。

親密關系，或是家族史，謀生，或是謀求愛，

無限的石子投向你，也正投向我震蕩的波心。

——李娜《茫茫夜——給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