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瓊瓊,劉漢超
(山西財經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山西 太原 030006)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要把鄉村振興戰略的內核貫穿于解決相對貧困問題的整個過程,促進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有機銜接,更好地解決相對貧困問題。2020 年我國實現了現行標準下貧困人口全部脫貧,消滅絕對貧困問題,實現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
汪三貴和曾小溪(2018)[1]認為,現有標準下絕對貧困問題的解決,并不意味著今后不再有貧困問題,也不意味著反貧困的終結。
涂勤認為,貧困的多維性、長期性、復雜性導致貧困問題長期存在,隱性的相對貧困問題將進一步凸顯,2020 年后,我國減貧的重心由反“絕對貧困”轉入反“相對貧困”的新階段。
李小云(2020)[2]認為,中國農村貧困會進入以轉型性次生貧困為特點的“新貧困”治理階段。相對貧困概念的提出豐富了貧困的內涵,為學者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視野。
李小云等(2020)[3]認為,構建解決相對貧困的長效機制,可以引申為兩個方面的含義。一是確保已脫貧人口不返貧;二是建立機制防止新的貧困問題發生。
山西省作為全國脫貧攻堅的主戰場之一,脫貧攻堅任務非常艱巨。2017 年6 月,山西省政府將大寧、偏關等10 個縣確定為深度貧困縣,隨著脫貧攻堅戰的持續推進,山西省深度貧困地區脫貧攻堅取得決定性勝利。截至2020 年底,包含10 個深度貧困縣在內的58 個貧困縣全部摘帽,7 993 個貧困村全部退出貧困行列,329 萬貧困人口全部達到脫貧標準,絕對貧困得到歷史性消除,脫貧攻堅取得決定性勝利[4]。但是,后扶貧時代依然存在一些“后遺癥”。
文章以山西省3 個深度貧困縣為研究對象,在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探索建立解決相對貧困的長效機制,以期更好地鞏固深度貧困地區脫貧成果,豐富貧困理論研究成果[5]。
山西省深度貧困地區是2017 年山西省人民政府根據貧困現狀確定的10 個深度貧困縣,這些地區自然條件十分惡劣、產業支撐不足、公共服務薄弱,是制約山西省全面脫貧的薄弱環節。
文章根據貧困縣分布狀況及相關數據的可獲性,選取了3 個具有代表性的深度貧困縣為研究對象,分別為呂梁市的興縣、大同市的天鎮縣和臨汾市的大寧縣,如表1 所示。

表1 3 個深度貧困縣基本概況
2020 年2 月27 日,據山西省人民政府網站消息,按照貧困縣退出相關程序規定和標準要求,山西省人民政府批準包括興縣、天鎮縣、大寧縣等在內的10 個深度貧困縣退出貧困縣序列,至此,山西省完成了58 個貧困縣和7 993 個貧困村的脫貧任務,區域性絕對貧困得到初步解決,標志著山西省深度貧困地區反貧困斗爭取得重大進展[6]。
據山西省扶貧開發辦公室公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020 年底,興縣296 個貧困村、78 577 人完成脫貧任務,貧困發生率由2014 年建檔立卡之初的39.1%下降至2019 年的0.56%;天鎮縣貧困發生率由2017 年的12.74%下降至2019 年的0.42%;大寧縣從2014 年起累計脫貧80 個貧困村、6 343 戶、17 470 人,貧困發生率由建檔立卡之初的35.9%下降至2019 年的0.4%,貧困發生率均下降至國家2%的標準以下,貧困村以及貧困人口最終在2020 年底得以全部退出,如表2 所示。

表2 2017—2020 年各深度貧困縣脫貧狀況
由圖1 可知,山西省貧困地區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從2012 年的3 967 元增長到2019 年的9 379 元,年均增長13.1%。興縣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2015 年的3 769 元增長為2020 年的6 271 元,天鎮縣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2015 年的5 685 元增長為2020 年的9 448 元,大寧縣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從2015 年的2 690 元增長為2020 年的5 553 元,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提高進一步提升了脫貧攻堅戰的質量。

圖1 2015—2020 年各縣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情況
近年來,山西省深度貧困地區脫貧攻堅取得重大成果,但受制于主客觀條件多種因素,后扶貧時代解決相對貧困依然存在短板和不足,相關人員需加以研究,降低返貧致貧風險。
山西省深度貧困縣多集中在晉北高寒冷涼區,自然災害頻發,依靠生存性農業生產的農民收入水平較低。山西省深度貧困地區地理位置偏遠,信息閉塞,扶貧后依舊存在道路等級比較低、路況差等問題。山西省深度貧困地區村莊基礎設施不完善,村衛生室醫療水平較低,缺乏全科醫生,依然存在因病致貧返貧的風險[7]。
深度貧困人口普遍存在受教育水平低、人口老齡化及思想僵化等問題,導致脫貧內生動力不足,具體表現在以下方面。一是短視行為,容易滿足現狀,缺乏長遠打算。受傳統思想影響,大部分貧困戶存在短視行為,對脫貧后的個人及家庭長期需求與發展缺少規劃[8]。二是存在福利依賴,自身脫貧積極性低。貧困人口由于長期接受政府及社會各界幫扶,政策性收入較多,貧困人群逐漸滋生了“等靠要”的懶惰思想,降低了自身脫貧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三是貧困人口文化素質較低,缺乏勞動技能且培訓意愿不足。深度貧困人口較大一部分為初中及以下學歷,缺乏現代社會發展必需的技能[9]。
一直以來,深度貧困地區的脫貧以政府外力推動為主。以扶貧資金來源為例,政府財政資金扮演著重要角色。如表3 所示,山西省有58 個貧困縣、10 個深度貧困縣,財政扶貧專項資金約占山西省扶貧資金總額的1/3。在幫扶人員投入上,采取超常規措施駐村幫扶、對口幫扶等政府和幫扶單位“大包大攬”的扶貧方式。

表3 財政專項扶持資金投入情況
山西省共計50 481 名駐村干部奮戰脫貧一線,其中大寧縣等30 多個縣領導深入一線,選派2 612 名干部進村入戶;天鎮縣共選派駐村干部583 人,第一書記152 人,結對幫扶責任人5 987 名,組建駐村工作隊139 支,制定個性化幫扶措施19 771 條。這種政治式、運動式的扶貧大決戰在集中力量攻克深度貧困方面發揮了決定性作用,但是在某種程度上忽視了貧困群體自身“造血”功能[10]。
多數已脫貧戶和邊緣貧困人口存在脫貧生計資本薄弱、脫貧基礎脆弱等問題,極易因家庭暫時性支出過大而發生支出型貧困現象,主要分為因病致貧風險和因學致貧風險。因病致貧是支出型貧困的最大癥結,雖然各深度貧困縣已建立了多層次健康扶貧體系,但由于農村人口健康衛生知識不足,自我保護意識差,對疾病的預防能力不足,部分貧困群眾小病靠拖、大病靠扛,貧困群眾患基礎常見病以及大病風險較高,一旦患病極易因巨額醫療費用而陷入貧困[11]。
解決相對貧困是一項長期且艱巨的系統工程,需要政府宏觀引導,多元主體微觀參與。從某種程度上講,相對貧困像一個“貧血”問題,既來自貧困人口,又非全部歸咎于貧困人口自身。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在動態監測機制基礎上有機結合“輸血”“造血”以及“活血”機制成為治理相對貧困的新策略。
相對貧困不是一個簡單的收入問題,醫療、教育、住房、生態環境等因素會導致新的貧困形式。建立預防返貧登記平臺,準確識別相對貧困人口,是建立解決相對貧困問題長效機制的基礎。相關人員應在充分了解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基礎上,確定貧困身份標準的可調性和地域差異,建立與多元價值觀相關的貧困動態識別標準體系[12]。借助云計算、大數據、互聯網等現代網絡信息技術,專項監測因危機而面臨貧困風險的個體,預測返貧風險的大小,通過主體責任部門實地調研,制訂減貧方案。長期的相對貧困制度是指以滿足貧困人口物質需求為目標的生存正義,強調通過滿足貧困人口群體的社會和心理需求提供公平與正義[13]。
相對貧困問題長期存在,各級政府要持續完善社會保障制度體系,擴大兜底范圍,織牢民生保障安全網,更好地發揮社會保障的穩定器和減壓器作用。完善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科學制定動態調整的相對貧困標準,適度提升扶貧標準。完善臨時救助、特困供養、殘疾人救助等各項政策。完善災害救助制度,合理安排各級財政資金,加強民政防災、減災、救災、救助力度,做好兜底保障。適度前移社會保障兜底扶貧時間節點,在治貧的同時更加注重其防貧作用,提升貧困群體基本生活物品的供給和特定人群的福利供給水平,提升基礎養老金水平,發揮臨時救助“救急難”的作用,防止返貧[14]。
相對貧困的根本原因是貧困人口自身發展的脆弱性。治理相對貧困要注重“扶智”與“扶志”同步進行,激發貧困群體的內驅力。加強文化思想引導,通過村民大會、座談會等形式定期組織教育大宣講、扶貧大宣講等活動,通過展板、標語、微信公眾號、報紙、廣播、電視、新媒體等宣傳扶貧政策[15]。加強對相對貧困戶實用技能的培訓,注重其實用性,以多種形式組織相對貧困戶學習現代農業種植技術、電子商務、水利工程施工、養護造林護林等相關知識與技能,也可以組織相對貧困戶進車間、進廠區,以實地培訓的方式學習技能與實踐,培訓更多“呂梁山護工”“大寧技工”“天鎮保姆”群體,提升貧困群眾脫貧致富的能力[16]。
實現相對貧困人口持續增收,關鍵要抓住產業和就業兩個重點。在產業帶動就業機制上,政府要加強引導,當好“守夜人”,銜接扶貧產品的生產、銷售環節,延長農產品產業鏈,促進農產品品牌建設和市場銷售[17]。發展壯大集體經濟,因地制宜,依托本地荒山、土地、自然資源等大力發展綠色高效農業、養殖業、蔬菜大棚、林木業,發展鄉村休閑農業。異地搬遷可以在遷入地興建村級扶貧車間,發展手工業、大棚農業、養殖業等,幫助相對貧困群眾實現“家門口”就業。發掘當地旅游資源,推進“黃河、長城、太行”三大板塊全域旅游發展,加快各地旅游服務業提檔升級[18]。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多次強調,建立解決相對貧困長效機制與推進鄉村振興的有效銜接是“三農”工作的重心。文章圍繞鄉村振興戰略總要求,結合山西省深度貧困地區脫貧現狀以及解決相對貧困實踐提出建議。一是加強村莊基礎設施建設,完善農村交通設施,提升路網等級;針對深度貧困地區干旱缺水的問題,要加強水利基礎設施建設,充分保障群眾生活、農田灌溉及生產用水需求;針對部分地區水土流失嚴重、土地貧瘠問題,進行高標準農田建設;加強深度貧困村的物流及通信設施建設,促進信息交流融通,破除信息閉塞壁壘。二是建設美好家園,落實農村廁所、污水、垃圾治理等三大重點工作,提升村莊綠化率,因地制宜打造美麗宜居鄉村。加強人才培養,打造“不走的扶貧隊”,創新人才引進機制,使人才愿意來、留得住,吸引高校畢業生回鄉就業創業,建立人才智庫,發揮專家人才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