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豪,趙國春,張 斌
(新疆財經大學 財政稅務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2)
2020 年中國把“雙碳”目標上升為國家戰略。為了加快推進“雙碳”目標戰略的實施,2021 年以來國務院陸續印發了《關于加快建立健全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經濟體系的指導意見》《關于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見》 《2030 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這些文件的出臺一方面為各級地方政府推動綠色經濟發展提供了行動指南,另一方面也意味著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即將進入全面綠色轉型階段。通過綠色發展提升能源效率、釋放轉型紅利是實現碳中和與碳達峰目標的重要手段,也是新發展格局下貫徹新發展理念的重要支撐,更是解決中國當前資源問題和生態環境問題的基礎之策。
其中,地方政府承擔綠色經濟發展的主體責任,推動地方綠色經濟發展需要地方政府因地制宜制定地方發展戰略。中國式財政分權體制下,經濟激勵和政治晉升激勵使得地方政府之間形成了“為增長而競爭”的格局[1],導致地方重復建設[2]、生產性公共支出偏好、消費性公共支出不足[3]、地方環境的負面影響顯現[4]等問題的出現。隨著生態環境等指標權重在績效考核中被不斷加強,使得“雙重”激勵的財政分權體制必然會引導地方政府在綠色經濟發展領域的主體責任得到強化。如何引導地方政府主動將綠色經濟發展作為“十四五”期間乃至未來驅動國家發展的新引擎而努力呢?基于此,文章從新結構經濟學視角研究地方政府通過發揮比較優勢來制定地方發展戰略,進而推動地方綠色經濟發展傳導機制,以期厘清內在因果機制、明晰政策制定思路,對于助推綠色經濟發展,逐步實現“雙碳”戰略目標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綠色經濟概念最先由英國經濟學家皮爾斯(1989)提出,其內涵隨著研究的深入而不斷豐富。其中,資源節約、環境友好成為學者研究綠色經濟的普遍共識。基于此,Song&Tan 從能源投入、經濟和環境產出的角度測度了綠色全要素生產率[5]。此后,學者圍繞綠色全要素生產率聚焦財政分權對其影響效應展開研究。研究基本形成兩種觀點:一種是財政分權有利于促進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提高[6],理由是地方政府能夠結合自身優勢更好提供公共品資源配置有效性高,并且財政分權引致地方政府的“競上效應”能推動企業技術創新和進步[7],進而促進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另一種觀點認為財政分權會阻礙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發展[8],原因在于中國式財政分權下地方政府競爭容易使地方官員為晉升而選擇短期目標,降低環境準入,阻礙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發展[9]。除了研究綠色經濟發展效率,部分學者開始嘗試納入碳排放、環境質量等因素來考察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本身的影響。既有文獻同樣形成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財政分權有利于綠色經濟發展。財政分權下地方政府能夠通過加大節能環保支出[10]、采取強化措施激勵產業結構優化[11]等路徑推動環境質量改善,促進綠色經濟發展;另一種觀點則認為財政分權不利于綠色經濟發展,此類研究認為中國財政分權制度加劇了地方政府對資源環境的“逐底競爭”[12],會導致霧霾污染嚴重[13],碳排放總量增加,引致綠色環境悖論[14]。
可以看到,已有學者從不同路徑分析了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的影響,為文章研究的開展奠定了基礎。但也應看到,已有的文獻研究很少從比較優勢的路徑去分析二者的關系,而中國的現實國情是地區之間發展不平衡、不充分,推動綠色經濟發展就需要結合地區實際,因地制宜按照比較優勢制定推動綠色經濟發展的地方發展戰略。基于此,文章從新結構經濟學視角研究財政分權推動綠色經濟發展的作用機制,以期為綠色經濟發展提供一個全新的路徑解析。
新結構經濟學理論強調通過“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充分發揮本地區稟賦結構優勢推動產業、技術、基礎設施等在內的各經濟要素以及制度結構變遷發展。其中,“有為政府”最為重要,其制定的各種經濟政策在經濟結構變遷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按照新結構經濟學理論,將地方政府制定經濟政策發展戰略,分為遵循比較優勢的發展戰略和違背比較優勢的發展戰略。具體而言,政府充分結合本地區要素資源稟賦結構特征制定的各項經濟政策可以視為遵循比較優勢的發展戰略,地區企業可以按照“有為政府”的因勢利導助其進入符合本地區比較優勢的行業,從而使得企業具備自生能力并自我發展而無需外界扶持;相反,如果地方政府制定的各項經濟政策偏離甚至違背地區發展比較優勢,后果就是地區產業結構因偏離資源稟賦結構優勢而失去發展的比較優勢,而企業進入非比較優勢的產業將導致其缺乏競爭力,最終進入的企業不得不依靠政府補貼、稅收優惠等一系列經濟扭曲舉措來維持其生存。
從內涵來說,財政分權是中央政府就部分財政控制權下放至地方政府的過程[15],實質上是賦予地方政府一定的財政自主度[16],衡量地方政府的財政自主度的關鍵在于公共品供給的再分配效應[17]。中國式分權與國外不同,主要表現為政治集權和經濟分權并存,前者因各種考核激勵而對地方政府形成激勵,后者因更大財力支配權而對地方政府形成激勵,并成為實現前者激勵目標的重要手段。在財政分權的“雙重”激勵下,地方政府官員為了獲得最大晉升機會,都有意愿推動本地區發展,所以中國式分權模式決定了地方政府更傾向于對中央政府的考核機制負責[18-20]。“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綠色發展理念成為國家“五位一體”新發展理念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成為了當前考核地方政府官員的重要“標尺”。特殊財政分權模式激勵地方政府努力扮演好“有為政府”的角色,充分挖掘本地區比較優勢,開啟本地區先于其他地區快速推動當地綠色發展的先機,使得財政分權的“雙重”激勵機制在資源節約、環境保護領域里得到有效發揮,促進綠色經濟發展。
綠色經濟發展已然成為當前及未來國家經濟發展的主線。中國的財政分權模式存在“雙重”激勵,財政分權程度越高,地方政府獲得的財力自主權就越大,而更大的財力自主權就會更加激勵地方政府千方百計地發展綠色經濟。為此,地方政府必然會有要充分發揮本地區要素資源稟賦比較優勢的動力,進而更可能遵循比較優勢制定本地區綠色發展戰略。而綠色發展戰略越是符合地區比較優勢,其所產生的環境污染將越少,相應的,就越有利于綠色經濟發展。相反,若財政分權程度低,地方政府所能獲得的財力自主權就低,但迫于中央政府相關綠色經濟發展的考核壓力,可能倒逼地方政府會走先污染后治理的模式,違背要素資源稟賦條件的比較優勢制定發展戰略,采取降低環境準入門檻、放寬環境規制水平等扭曲性機制來促進經濟增長,以此獲得更多財政收入,用于治理被破壞的生態環境。實踐證明,該機制下的經濟增長是不可持續的,甚至可能導致更嚴重的環境污染問題,勢必對其綠色經濟發展形成阻滯作用。結合上文分析,提出文章的研究假設:
假設H1:財政分權程度越高,地方政府越能遵循比較優勢制定發展戰略,進而越有利于地區綠色經濟發展。
為了對財政分權與比較優勢的初步關系進行觀察,文章選取2007—2020 年省級面板數據求得二者之間的統計關系如圖1所示。其中,財政分權、比較優勢分別用代理變量財政自主度(FD2)、技術選擇指數(TCIR)表示。從圖1 可以看出,財政分權與比較優勢之間呈正相關關系,表明地區財政分權的程度越高,地區發展戰略的制定越能夠遵循比較優勢。進一步地,從財政分權的核密度圖(圖2) 可以看出,財政分權度較高的地區與財政分權度較低的地區財政分權程度差異較大,與之相對應的財政分權平均值分別為:0.7795、0.4002。與此同時,就技術選擇指數(TCIR)分布而言(如圖3),財政分權度較高的地區整體右偏于財政分權度較低的地區,且財政分權度較高的地區與財政分權度較低的地區技術選擇指數(TCIR)平均值分別為0.7487、0.5189,表明與財政分權度較低的地區相比,財政分權度較高的地區的技術選擇指數(TCIR)最大,說明財政分權度較高的地區其比較優勢發揮會越好。綜上可知,財政分權與比較優勢的描述性特征事實能夠支持文章的理論預期。

圖1 財政分權與比較優勢的散點圖

圖2 財政分權的分地區核密度

圖3 比較優勢的分地區核密度
為了對上文提出的理論假設進行實證檢驗,文章構建了如下計量模型:模型(1)、(2)和(3)用于檢驗比較優勢在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影響中的中介效應。其中,TCIRit、FDit以及GEDit分別表示i地區第t年的比較優勢情況、財政分權程度以及綠色經濟發展水平,Xit表示控制變量(經濟水平、環境規制、產業結構、技術創新) 的集合,個體和時間固定效應分別用γi和δt表示,隨機干擾項則用εit表示。
考慮到地方政府遵循比較優勢制定發展戰略與財政分權體制之間可能存在的策略互動行為,因此在模型(4)中加入了財政分權與比較優勢的交互項FDit×TCIRit,用以檢驗比較優勢在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影響中的調節效應,檢驗模型如下:
(1) 綠色經濟發展水平指標的選取
基于已有文獻的研究,文章依據綠色經濟發展的內涵,并在此基礎上綜合借鑒徐曉光等學者的研究思路,從經濟效率、資源環境、創新驅動和可持續發展四個層面構建綠色經濟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并利用2007—2020 年省級面板數據運用熵值法合成得到綠色經濟發展水平得分。

表1 綠色經濟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
(2) 財政分權指標的選取
在學術界中財政分權指標的衡量方式大體上可以分為三種:第一種是用來測度財政分權體制下央地財力情況的收入分權指標,用本省政府人均財政收入/本省政府人均財政收入與全國人均財政收入之和表示;第二種是用來衡量財政分權體制下地方政府支出責任情況的支出分權指標,用本省政府人均財政支出/本省政府人均財政支出與全國人均財政支出之和表示;第三種是用本省財政收入與本省財政支出的比值來表示的財政自主度分權。其中,與支出分權指標相比,收入分權指標和財政自主度分權指標更能全面反映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之間的財政關系。基于研究需要,文章選取財政自主度分權指標和收入分權指標,前者做基準回歸分析,后者做穩健性檢驗。
(3) 比較優勢指標的選取
事實上,一個地區的要素資源稟賦結構特征就決定了該地區的最優產業結構,而偏離甚至違背地區資源稟賦結構優勢制定地方發展戰略就會對最優產業結構形成扭曲,因此可以用產業結構的扭曲程度來度量比較優勢。故文章遵循新結構經濟學研究傳統繼續沿用技術選擇指數(TCIit)來度量比較優勢。TCIit指數定義如下:
其中,AVMit、GDPit分別表示i地區t年的工業增加值、生產總值;i地區t年的工業就業人數、總就業人數則分別用LMit、Lit代替。根據公式可知,TCIit指數是一個逆向指標,即該指數值越大表示i地區發展戰略偏離比較優勢程度越高;反之,值越小則意味著該地區發展戰略遵循其比較優勢程度越高。為了便于分析,文章對該逆向指標TCIit指數取倒數為TCIRit,記為比較優勢指數,其值越大表示地區發展戰略遵循比較優勢程度越高。
(4) 控制變量的選取
結合國內外研究綠色經濟發展的文獻,文章在模型中引入經濟水平(GDP)、產業結構(ID)、環境規制(ER)以及技術創新(TECH)等控制變量。其中,采用人均GDP(地區生產總值/常住人口數) 反映經濟水平;產業結構用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的比重反映;選取環境治理投資額占GDP 的比重衡量環境規制強度;選取專利申請數與總人口的比重作為技術創新水平的代理變量。
(5) 數據說明
鑒于數據的可得性和可比性要求,文章選取中國30 個省份(不包括西藏和港澳臺地區) 2007—2020 年為樣本期考察比較優勢在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影響中的中介效應和調節效應,所對應的相關原始數據來源于2008—2021 年《中國統計年鑒》 《中國財政年鑒》以及地方統計年鑒。根據各省GDP 平減指數將相關數據調整為2007 年為不變價格,同時對于部分缺失的數據進行調整和處理,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2。

表2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文章對回歸方程進行估計時主要運用最小二乘法(OLS),其具體估計結果如表3 所示。列(2)顯示了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影響的估計結果,可以看出財政分權(FD2)的估計系數在1%水平下顯著為負,表明財政分權體制對地區綠色經濟發展會產生一定程度的抑制作用,這說明“先污染后治理”模式下推動的“唯GDP”增長影響依然存在。列(3)顯示了財政分權對比較優勢影響的估計結果,從結果可以看出,財政分權(FD2)的估計系數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財政分權程度越高,地區發展戰略遵循比較優勢程度越高。這也表明中國財政分權“雙重”激勵的模式能夠有效激勵地方政府按照比較優勢制定地方發展戰略。列(4)同時將財政分權和比較優勢指標納入模型進行考察,結合列(2)和列(3)檢驗比較優勢在財政分權和綠色經濟發展中的中介效應。回歸結果可知,財政分權(FD2)的估計系數在1%水平下顯著為負,而比較優勢指數(TCIR)的估計系數在5%水平下顯著為正。由此可見,財政分權通過激勵政府按照比較優勢制定地方發展戰略,進而推動綠色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驗證了研究假設。從結果可以看出,比較優勢在二者影響機制中承擔著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應響度為0.0142。

表3 政分權與綠色經濟發展——比較優勢中介效應估計結果
財政分權“雙重”激勵機制下,地方政府官員為了獲得最大政治晉升機會,會逐步加強對綠色發展“標尺”的重視,以挖掘本地區比較優勢,依據比較優勢制定發展戰略;反過來遵循比較優勢制定發展戰略能夠讓地方政府獲得更好更快發展,進而提高地方財政自主權,推動財政分權程度提高,財政分權程度不斷提高促使地方政府提升比較優勢稟賦結構,以更高水平比較優勢制定發展戰略獲取政治晉升先機。這樣一來,地方政府在遵循比較優勢與財政分權體制間形成良性策略互動。表4 顯示了遵循比較優勢與財政分權的策略互動結果,二者交互項(F2_T)的系數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財政分權雖然對綠色經濟發展產生一定程度的抑制作用,但比較優勢正向策略財政分權,對財政分權影響綠色經濟發展產生正向調節作用。進一步表明隨著財政分權程度的不斷提高,地區越能夠遵循比較優勢制定地方發展戰略,進而越有利于地區綠色經濟發展,由此進一步驗證了文章提出的研究假設

表4 財政分權與綠色經濟發展——比較優勢調節效應估計結果
為了驗證上述結論的可靠性,接下來將從更換財政分權指標、內生性問題處理兩個方面對結論做穩健性檢驗。
(1) 更換財政分權指標
由表5 穩健性檢驗結果可知,在將財政分權收入指標(FD1)納入模型之后,列(2)~(5)模型估計結果與上文以財政分權自主度(FD2)作為分權指標的基準回歸估計結果基本一致,可以看出財政分權指標設定并沒有對回歸結果產生根本性的影響,回歸結果符合理論預期。因此,穩健性檢驗結果表明所選用模型的結論具有較好的穩健性。

表5 更換財政分權指標的估計結果
(2) 內生性處理
在實證研究過程中,雙向因果關系的存在使得潛在的內生性問題不可避免。其中,在處理內生性問題的方法中,工具變量法應用較為廣泛,為了進一步對模型中潛在的內生性問題進行處理,文章采用內生變量的滯后項作為工具變量進行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估計,以降低回歸結果中內生性問題影響產生的偏差。估計結果如表6 中列(2)~(5)所示,可以發現,估計回歸結果的相關變量的系數符號及其顯著性程度與基準回歸模型結果基本一致,說明其影響方向符合理論預期。總而言之,在將內生性問題納入考慮范圍后發現,財政分權與綠色經濟發展的相關關系不受內生性影響,表明文章的研究結論穩健成立。

表6 內生性檢驗的結果
上述研究表明,財政分權的“雙重”激勵機制對綠色經濟發展的抑制作用依然存在,但也發現了財政分權促進比較優勢進而推動綠色經濟發展路徑的新解釋。隨著地方財政自主權的提高,地方政府會主動通過強化比較優勢發展戰略來“逼近”綠色經濟發展的“標尺”,可以思考財政分權伴隨分權程度的提高其對綠色經濟發展的抑制作用是否會減弱甚至發生逆轉,地方政府遵循比較優勢制定發展戰略的意愿是否不斷增強,對應的地方政府遵循比較優勢制定發展戰略程度的提高對綠色經濟發展的正向激勵作用是否強化。為了回答上述問題,文章構建動態面板門檻效應模型對其進行檢驗。文章設定的動態面板門限模型如下:
文章以財政分權為門限變量,通過模型(6)、(7)分別檢驗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和比較優勢的非線性影響,通過模型(8)檢驗比較優勢在財政分權與綠色經濟發展中中介作用的非線性影響。門檻效應回歸結果如表7 所示。模型(6)結果顯示,財政分權低于門檻值0.4404 時,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抑制作用依然存在,跨過門檻值后其抑制作用依然顯著,但系數絕對值降低,說明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的抑制作用呈現出邊際遞減的非線性特征。模型(7)結果顯示,財政分權度低于門檻值0.6284 時,財政分權對比較優勢的影響雖然為正,但系數不顯著,過了門檻值后正向影響顯著,表明地方政府財政自主度只有達到一定程度才會產生顯著遵循比較優勢制定地方發展戰略的意愿。模型(8)結果顯示,財政分權低于門檻值時,遵循比較優勢制定發展戰略能夠顯著促進地方綠色經濟發展,跨過門檻值后,其顯著正向作用得到加強,意味著隨著財政分權程度的提高,比較優勢在財政分權與綠色經濟發展中的中介作用呈現邊際遞增趨勢。

表7 以財政分權為門檻變量的門檻效應估計結果
文章基于新結構經濟學視角探尋財政分權促進綠色經濟發展的新機制,利用2007—2020 年省級面板數據實證檢驗了該新機制,為財政分權推動綠色經濟發展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解釋。研究結果顯示,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的抑制作用依然存在,但提高地方財政分權程度能夠激勵地方政府遵循比較優勢制定地區發展戰略,而遵循比較優勢制定的發展戰略不但能夠有效促進綠色經濟發展,而且能夠有效抑制財政分權對綠色經濟發展的抑制作用,同時地方政府遵循比較優勢與政府財政分權形成良好策略互動,對財政分權影響綠色經濟發展產生正向調節效應。該結論具有較好的穩健性。在考慮財政分權非線性特征后進一步分析發現,財政分權跨過門檻值后,對綠色經濟發展的抑制作用呈現邊際遞減,對地方政府遵循比較優勢的正向激勵作用在增強,進而使得遵循比較優勢在財政分權與綠色經濟發展中的中介作用增強。
結合以上研究結論,文章得到的啟示如下:一是強化財政分權的“雙重”激勵機制。優化對地方政府綠色發展“標尺”的考核,強化對地方政府的政治激勵,促使地方政府扮演好“有為政府”角色,通過挖掘地方比較優勢,制定遵循比較優勢的發展戰略,獲取推動地區財政自主能力提升和綠色經濟發展的邊際先機,通過獲得發展先機能夠先于其他地區提升財政自主權,進而進一步激勵其通過改善和提升比較優勢的稟賦結構,以此來獲得更好更快的發展先機。其他地區在綠色發展“標尺”的激勵下,從而可以促進地方政府間形成為“綠色發展”而相互競爭的良性循環機制。二是加大對財政自主能力較弱地區的轉移支付力度。通過轉移支付被動提升經濟欠發達地區財政自主權,財政自主權的提升雖然是被動的,但在綠色發展“標尺”的激勵下,經濟欠發達地區的地方政府有動力通過制定遵循比較優勢的發展戰略推動其綠色經濟發展,財政自主權提升由被動向主動轉變,能更好激勵欠發達地區政府提高遵循比較優勢制定發展戰略的程度,不斷弱化財政自主權對綠色經濟發展的抑制作用,持續激勵地方政府遵循比較優勢制定地方發展戰略的意愿,進而可以不斷強化遵循比較優勢為欠發達地區綠色經濟發展帶來持續提升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