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坤玉
(中國海洋大學管理學院 山東 青島 266100)
2003年,謝因波曼(Shane Bowman)和克里斯·威利斯(ChrisWillis)首次對自媒體(WeMedia)提出了較為嚴謹的定義:一種讓大眾運用互聯網科技連接世界,共享全球信息,分享自身觀點、思想及生活的傳播方式[1]。隨著社會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也在不斷發生變化。微信公眾號因其獲取信息的便捷性、適用性廣泛等特點很快在人們的生活中普及并在教育領域發揮著重要作用。2020年中國微信公眾號數量為162萬個,微信公眾號文章獲取閱讀數量為381億次,平均閱讀次數為3.9萬次,同比下降7.1%[2]。從中國自媒體平臺市場份額來看,微信公眾號占的市場份額最多,為63.4%[3]。企鵝智庫2020版《微信影響力報告》顯示微信公眾號的作用主要表現在輿論引導、溝通交流、服務宣傳和心理情感四個方面。
關于自媒體用語失范的原因,學者楊沛等認為,一方面是媒體從業人員的知識文化素養和職業道德素養參差不齊;另一方面是外來詞和方言詞的影響、社會和網絡事件的影響,以及相關政策和規定落實不到位等外部因素[4]。雖然新媒體語言的研究成果可在相當大程度上為規范新媒體語言產生積極影響,但是從實際情況來看,“對于新媒體語言的研究速度遠趕不上媒體語言的變化速度”[5]。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的核心問題為:微信公眾號自媒體語言失范問題的影響機制及其具體表現形式是什么?并且在此基礎上提出對其的規范策略。
截至2021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11億,較2020年12月增長2175萬。其中,我國手機網民規模達10.07億,網民使用手機上網的比例為99.6%;網絡視頻(含短視頻)用戶規模達9.44億,較2020年12月增長1707萬,占網民整體的93.4%[6]。由于參與者眾多,人人發聲創造了海量的信息,這對人們有限的認知帶來了極大挑戰,但人們往往更傾向于自己認可或和自己意見一致的信息,對事件的全部事實沒有客觀的認知,以致產生認知偏差[7]。自媒體語言基于兩個層面對用戶自身產生影響。
首先,通過長期而穩定的關系實現對用戶價值觀的影響。用戶具有的穩定價值觀體系是在信息不斷累積過程中穩定下來的,公眾語言通過長期、穩定的價值觀念輸出持續性對公眾心態產生影響,不斷重塑公眾的價值體系,進而產生影響。
其次,通過特定事件對用戶認知產生影響。在特定事件中,用戶對于事件本身缺乏認識,更傾向于從媒體渠道獲知事件的原委和進展,自媒體語言表達通過短時間內“還原”客觀事實,建立和用戶之間的信任機制。
人與人的社交過程中,為了進一步強化語言的運用效率,則會對語言表達進行一定程度的簡化,簡化網絡語言依托網絡媒體平臺飛速發展,被網民廣泛應用,獲得了十分豐厚的沃土[8]。但其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了“低俗化”“主旨消極”“缺乏規范”等負面特點。本文將自媒體微信公眾號語言分為如下幾個主要特征:
《2019網絡低俗語言調查報告》顯示,網絡語言為更貼近生活現實,反映時事熱度,低俗化現象愈發突出。首先,一些生活中的臟話經由網絡變形而受到廣泛傳播,例如“草泥馬”“尼瑪”等詞語的同音利用。其次,也有一些詞語因輸入法運用而呈現出象形創造,例如“艸”“我屮艸芔茻”“我凸(艸皿艸)”等[9]。此類網絡“黑話”層出不窮,加劇網絡語言低俗化發展。
用語不規范現象不僅造成網絡平臺的語言混亂,甚至波及到人們日常工作生活中。在一項對于中學生作文的調研中發現,初一年級某三個班級的148篇考場作文中,共出現75處詞匯的不規范運用現象,其中對詞語的誤用現象達63處,在詞匯失范中占比84%,網絡詞語的濫用12處,占比16%。學生把“不喜歡”寫成“不稀飯”,甚至出現“圖樣圖森破”(too young too simple)這樣讓人費解的表達[10]。
同時,自媒體語言頻繁“造詞”的現象非常嚴重,利用漢語、數字或英語的諧音造詞,如“杯具”(悲劇)、“I服了You”等;利用拼音字母的縮略詞如“yyds”(永遠的神)“nsdd”(你說的對);隨意改變詞語意義的現象亦比較嚴重,如“賢惠”,“賢”諧“閑”,“惠”諧“會”,意思是閑適的什么都不會;又如“精英”指“精神病蒼蠅”。
自媒體創作者在充滿競爭的環境中很難保持長久穩定的內容輸出能力,為了保持賬號的活躍度和增加粉絲黏性,自媒體往往通過使用具有沖擊力的“震驚體”標題,篡改、抄襲他人的文章以吸引用戶的關注,例如《綠茶婊只是明騷女漢子才是暗賤》、《馬年將到“草泥馬”給您拜年了》等,此類文章無禁忌地使用網絡低俗語言,不僅表現出社會文化對女性的不自覺歧視,也反映出部分文化載體無視社會責任的惡俗狂歡。
2018年,全國“掃黃打非”辦和國家新聞出版署就微信公眾號傳播淫穢色情和低俗網絡小說問題約談了騰訊公司,責令其立即下架低俗內容,堅決清理傳播淫穢色情等有害內容的微信公眾號,切實履行企業主體責任。
針對平臺自我監管問題,微信平臺自身啟動了針對各種網絡語言失范問題的自審查機制。一方面,微信公眾平臺始終保持對違法和色情低俗內容的嚴格打擊力度,對違規內容及公眾號會實施包括刪除文章、封禁功能、封停賬號等處罰措施。僅2021年前三個月,微信安全中心累計處置超過9509個色情低俗動態,8532個惡意營銷動態,并封禁1531個視頻號賬號。另一方面,微信公眾平臺加強了對網絡謠言的審查及澄清機制,設立專門的辟謠中心對平臺中的謠言進行辟謠。最后,審查政治傾向錯誤言論。在自媒體賬號中發布有關國家分裂、恐怖主義等內容,涉嫌使用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名義或形象的內容等,都會被平臺自動審查和屏蔽。
1.媒體監管規則的制定有其局限性
媒體監管的局限性主要表現在能力和政策上。自媒體平臺不斷涌現,數量高達數千萬,媒體監管部門很難有足夠的精力和技術能力實現對媒體市場的全面監管。再者,由于我國媒體監管主體眾多,公安部、新聞辦、網信辦等對公眾語言表達都有監督職責,多頭監管職能重疊、標準不一、監管力度不同,也容易造成管理混亂。
2.媒體監管的實施標準不一
出于對媒體言論自由權益的保護,媒體監管一般實行“禁止事先限制”原則。當有些自媒體文章引起高度關注,媒體監管部門就會受到外部力量的施壓,這就導致媒體監管主體本身不是獨立的,在對于媒體監管的實施過程中無法做到公平公正。
3.媒體監管主體缺少第三方監督機構
由于缺少第三方監督機構,監管主體身處復雜多變的媒體市場中進行信息及內容審查時,往往會憑借個人的主觀意志進行判斷,導致監管的不嚴謹和隨意性,進而破壞了監管機構的公信力。正如郝貴生指出的:在互聯網上經常可以看到,對某些個人或組織發表的不同意見往往很快就被刪除,并附“該內容涉及違法”的告知,但往往不講任何具體理由。這種行為是否也是“違法”現象值得關注和研究。
改善自媒體語言表達失范問題,不僅需要平臺方的自我監管,同時需要政策制定方和社會的共同努力,從而實現媒體市場的和諧健康發展。
在互聯網時代背景下,以互聯網、智能手機等新興傳媒為載體的媒體擴展,是言論自由權利的橫向延伸。從法律的角度看,互聯網下的言論自由以更迅速、互動性更強的方式踐行民主、自由價值,對于社會與公權力具有更強大的監督意義。言論自由的本質要求公眾語言表達的主體對所表達的內容有所把控,并非“任意表達”,而是從事實的確定、情感的真實、言辭的謹慎等角度考察,避免浮夸作風。
意見領袖的失范行為會嚴重加劇公眾語言表達的公信力,進而影響整個網絡環境的輿論質量,使信息變得不透明、真假難辨。在公眾語言表達中,意見領袖的責任和擔當,主要通過兩方面來凸顯:
首先,擁有大量粉絲的網絡“大V”“網紅”、名人等在互聯網上的一舉一動都會對民間輿論產生重大的影響,會對粉絲的行為產生帶頭作用,就此而言,意見領袖實則是群體的符號,應當在公眾語言表達中正向引導粉絲群體,避免發布一些沖動、負面情緒、逆反主流價值的內容。
其次,意見領袖主體在發表觀點時,應當保持高度冷靜和客觀的態度,杜絕道聽途說、片面意見的發生,通過自身的影響和官方媒體一同引導輿論,降低事件的發酵程度。
媒體監管的出發點是維護良好的媒體秩序,在實際的監管過程中,監管職能部門和監管人員可能在行使監管權力時出現過度和疏于監管的問題,公眾語言表達主體應當充分利用媒體監督的權利,反向約束和監督媒體監管部門。
當監管手段不合理導致公眾語言表達主體利益受損時,蒙受損失的主體不應當針對監管的過程和結果發表過激評論,這樣不利于媒體表達市場的健康發展,可以通過適當的維權手段,借助主流媒體的影響力,自下而上指出媒體監管力度的不法亂象,合法合理地維護自身權益。
互聯網的興起為人們提供了自由表達的“輿論廣場”,我們從中獲取信息,也在其中發表意見,信息的交換豐富且快速,眾多意見領袖興起,讓公眾語言表達的質量和影響力也在逐步提升,不同階層、不同領域、不同民族的聲音都可以被聽見。但公眾語言表達借助互聯網產生的威力巨大,必須通過媒體監管予以制約,在此,我們期待通過監管主體和公眾語言表達主體雙方的共同努力,不斷改善互聯網輿論環境,在信息共享的時代,讓人們通過互聯網更好地展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