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發展格局下的制造業企業績效偏序集評價
——以滬市A股紡織業上市公司為例

■/ 陳 亮 莫冰雁 李良瓊

一、引言

中國作為制造大國，為世界提供了質優價廉的產品。中國制造業在國民經濟體系中占30%左右，且保持6%以上的增速。然而受新冠肺炎疫情、中美貿易摩擦等影響，中國制造業面臨從數量到質量、從規模擴張向結構優化、從要素驅動向創新驅動轉型的巨大挑戰。新發展格局需要企業有準確的戰略定位，依托內需牽引和創新驅動，實現轉型升級。企業績效評價可以監督企業經營情況、經營風險，引領企業轉型升級。對制造業企業進行績效評價，一方面有利于構建內需牽引、創新引領的現代制造業體系，滿足國內消費者高品質、多樣化消費需求；另一方面有利于通過企業自主創新，遠離全球價值鏈“微笑曲線”的中低端，使中國制造業企業參與到更深層次、更高水平、更寬領域的全球價值鏈中。

企業績效評價體系一般有兩種模式：一種是單指標（關鍵指標）評價，即運用單一指標對企業績效進行評價，如經濟增加值。單指標評價績效的方法簡單易懂，可以根據該指標的變化進行趨勢分析。但是選擇代表性的關鍵評價指標是難點，不同性質、不同戰略定位的企業關鍵指標存在差異，因而其有效性受到一定的限制。另一種是多指標評價，即運用多種指標多維度綜合評價。多指標評價經歷了一個漫長的發展過程，即由早期的多個財務指標評價如沃爾評分法，發展到將財務指標、非財務指標與企業戰略聯系起來評價如業績金字塔模型、平衡計分卡模型和業績三棱鏡等。戰略業績評價系統得到眾多企業的應用（Micheli and Manzoni，2009）。近10 多年，關于績效評價的研究主要根據企業不同的價值取向、結合企業的發展戰略定位，建立多維度的評價體系。溫素彬等（2009）以利益相關者價值取向為指導，從利益相關者需求、貢獻、戰略、流程、能力五個維度構建績效評價體系；張琦等（2016）基于利益相關者視角，建立直接利益相關者（股東、債權人、經理層、員工）和間接利益相關者（供貨商、客戶、政府、社會）的企業績效評價體系；劉振華等（2019）基于可持續發展視角，從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兩個維度構建重污染企業績效評價體系；仝自強等（2020）認為企業績效評價模式應隨著商業模式調整，并從業務系統、關鍵資源能力、盈利模式和現金流結構四個維度建立以互聯網為基礎的服務業績效評價模型；賈玉輝等（2021）選取創新指標與財務指標對科創板擬上市企業績效進行評價。而王健華等（2021）主要采用因子分析與聚類分析對西北地區上市公司的經營績效進行評價。蘇暢等（2022）以ESG為基礎，構建上市公司評價體系，并且采用AHP-熵值組合賦權方法確立指標權重，并運用TOPSIS 方法建立評價模型。多個指標評價存在指標之間高相關性問題、非財務指標的加入存在指標的量化問題；多維度指標評價還存在指標權重賦值問題。其中指標高相關性問題可以通過因子分析法進行降維處理；非財務指標量化問題可以通過專家評分法等進行處理；而在指標權重賦值上，包括德爾菲法、層次分析法等主觀賦值法，專家根據實際情況、專業知識和經驗積累合理確定權重，給評價賦予評價者的價值取向，但同時評價結果也會帶有較強的主觀性。而多目標規劃法、熵權法等運用基礎數據通過運算進行賦權的客觀賦權法，具有理論依據，客觀性較強，但是未能考慮評價者的主觀意愿，容易導致評價結果與實際偏離。可見，對企業進行多指標績效評價，無法規避指標權重精確賦值難題。權重具有隨機性和動態性，有許多種可能，用一組權重數據進行加權匯總，對權重質量提出極高的要求。偏序集評價方法不需要精確權重，可以通過指標重要性排序，實現指標集結，從而有效彌補上述缺陷。

新發展格局下構建制造業企業績效評價指標體系，運用偏序集評價方法，對17家制造企業績效進行評價，提高制造業企業績效評價的客觀性，豐富企業績效評價研究。

二、新發展格局下制造業企業績效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一）績效評價維度拓展

2.自主創新維度。中國制造業企業處于全球價值鏈低端。中國制造業在成功融入全球價值鏈（GVC）后，參與指數保持較高水準，但地位指數卻較低，始終處于全球價值鏈“微笑曲線”中低端，面臨“低端鎖定”的潛在風險。具體表現為高新技術產業占整個制造業的比重偏低；企業過度依賴國際市場和技術，過多依賴低成本競爭優勢；企業危機意識和創新動力不足，需要企業創新驅動突破價值鏈“低端鎖定”（呂越等，2018）。

因此在新發展格局下對企業績效評價應該重視國內市場供需維度和企業自主創新維度。

（二）績效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根據新發展格局對制造業企業的發展要求，結合國家對制造業企業發展目標，參考國內外績效評價經典指標，構建市場、財務、創新及社會四個維度制造業企業績效評價體系，設置14個二級指標，如表1。

表1 新發展格局下制造業企業績效評價指標體系

三、偏序集評價方法的選擇和評價指標重要性排序

（一）評價方法的選擇

用偏序關系對評價對象進行排序的方法，稱之為偏序集評價方法，其中，評價對象和偏序關系統稱為偏序集。偏序集評價方法是一種多準則評價方法，評價過程需遵循構造偏序關系、建立比較關系矩陣、轉換為HASSE 矩陣并繪制HASSE 圖、方案排序等（范懿，2003；岳立柱等，2018）。

采用偏序集評價方法進行績效評價，僅需獲取指標權重排序信息，無需精確賦權，同時獲得的HASSE圖直觀展示樣本企業發展狀況（岳立柱等，2018）。通過HASSE 圖，可以進行層集解讀、層集穩定性解讀和整體競爭態勢解讀（陳亮等，2022）。

（二）評價指標重要性排序

評價指標重要性排序是偏序集評價方法的重要一環，一般可以單獨采用或者綜合運用經驗分析、專家打分以及文獻梳理等方法確定。根據制造業企業績效評價指標體系中評價指標的具體情況，綜合運用經驗分析和專家打分方法確定評價指標重要性。

對于制造業企業績效評價指標體系的一級指標，通過經驗分析可知，制造業企業首先要生存和發展，新發展格局下內需是拉動中國制造業增長的主要動力，因此“市場需求”指標最重要；滿足國內外市場需求，才能帶來財務績效，因此“財務績效”指標排在第二；而創新作為制造業企業的驅動力量，可以更好更高層次參與到國內外循環中，因此“創新維度”指標排在第三；制造業企業只有在滿足市場需求、實現財務績效、獲取創新績效后，才有能力承擔社會責任。綜上，4個一級指標重要程度依次為：市場需求維度、財務績效維度、創新績效維度、社會責任維度。

同時采用專家排序法對上述經驗分析結果進行驗證。聘請了行業內5 位專家對評價指標按重要性進行排序，對排序結果進行指標的秩和計算，指標秩和越小，排序越靠前，重要性越大，如表2。

3.焦灼無奈的現實接納期。經過一定時間周期的內心反復，大部分協解人員基本接納了自身已協議解除勞動合同的事實，但仍然沉浸于自身從此與在職職工不一樣的身份計較中難以自拔，自己盡量減緩心理焦慮，無奈應對現實生活。

表2 指標重要性排序結果匯總表

根據表2，市場需求維度、財務績效維度、創新績效維度、社會責任維度的秩和分別為5、13、15、17，可見，4個一級指標重要程度排序和經驗分析法一致。

四、新發展格局下制造業企業績效偏序集評價

（一）研究對象和數據來源

根據證監會2021 年第2 季度上市公司行業分類結果，選擇滬市紡織業上市公司共計23 家作為總研究樣本。對于總研究樣本進行如下處理：（1）剔除數據缺失較為嚴重的公司；（2）剔除PT 和ST公司；（3）剔除資產負債率大于100%的企業。經過上述處理，最終得到了17 家樣本企業（以下簡稱“樣本企業”）。數據主要來源于RESSET 數據庫、上市公司年度財務報告等。

為了消除因指標數據間由數量級和量綱帶來的影響，采用極差標準化方法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預處理（負指標正向化處理），對二級指標數據、評價指標數據進行等權化處理。

（二）偏序集評價

1.獲得指標權重降序列。對評價矩陣中的指標按照重要性進行降序排列，得到新的評價矩陣，構造偏序關系，即樣本企業一級指標數據，如表3。

2.構造比較關系矩陣。將表3中一級指標數據進行累加可得新矩陣，并構造比較關系矩陣，如表 4。

表3 2018-2020年樣本企業一級指標數據表

表4 比較關系矩陣

3.繪制HASSE 圖。將比較關系矩陣轉換為HASSE 矩陣，并繪制2018-2020 年樣本企業績效HASSE圖，如圖1。

圖1 2018-2020年樣本企業績效評價HASSE圖

4.方案排序。根據表4 比較關系矩陣，計算每一個企業的秩均值（行和÷列和），按照秩均值大小對方案進行排序，如表5。

表5 2018-2020年樣本企業績效排名

（三）HASSE圖結構化解讀

1.樣本企業績效層集解讀。根據表3 和圖1，HASSE 圖對各樣本企業績效排名進行有效聚類。第一層集僅有諾邦股份一枝獨秀，企業績效處于領先地位，其市場績效維度、財務績效維度優勢非常明顯，并且這兩個維度重要性排序靠前，導致整體績效最好，具備競爭優勢。第二層集到第四層集企業績效較好，共性特點是企業其中某一個維度表現突出，尤其是重要性排序靠前的維度。例如第二層集的健盛集團、航民股份、江蘇陽光在市場維度的表現都非常強勁；而第三層集的百隆東方則在創新績效維度表現突出；第四層級的華紡股份、臺華新材主要依賴創新績效維度。第五層集到第七層集企業績效處于落后位置，在各個維度都鮮有亮點表現。

對樣本企業績效評價層集進一步解讀發現，以華紡股份和臺華新材為節點，在第二到第四層集的樣本企業，層集之間不同維度跨越層集的現象比較多，而華紡股份和臺華新材節點后面層集的企業跨越到第二到第四層集的情況不多，說明樣本企業績效排名有層集固化的趨勢，層集之間大幅度跨越有難度，相鄰層集之間小幅度跨越有可能，進一步反映了紡織行業競爭的激烈程度。

2.樣本企業績效層集穩定性解讀。偏序集評價方法與其他評價方法相比，能夠明確層集是否穩定。進一步對表3 和圖1 分析，HASSE 圖中有箭頭連線的樣本企業之間，企業績效存在直接的可比關系，箭頭前端企業對于箭頭后端企業優勢明顯，層集具有穩定性；HASSE 圖中沒有箭頭連線的樣本企業之間，上層集企業對下層集企業不一定具備完全優勢，層集不具有穩定性。如第三層集的申達股份對第四層集的臺華新材不具有絕對優勢，臺華新材發揮自己在創新績效維度的優勢，超越申達股份的概率比較大；而百隆東方對臺華新材具有絕對優勢。同一層集中箭頭被指向較多的企業，如第五層集的金鷹股份有7 個被指向箭頭，多于新澳股份5個被指向箭頭，說明有更多的上層集同質化企業優于金鷹股份，企業跨越層集的概率小于新澳股份；同一層集向相鄰的下一層集發出箭頭較多的企業，如第二層集的航民股份、江蘇陽光和健盛集團均有5個發出箭頭，多于水星家紡，說明二者穩定性均強于水星家紡，層集具有穩定性；而水星家紡與第三層集企業沒有直接的箭頭連線，僅與第四層集臺華新材、第五層集金鷹股份、第六層集上海三毛有箭頭連線，說明水星家紡雖然在第二層集，但是在重要性排序最前的市場績效維度表現不好，層集不具有穩定性，存在被超越和跨越的風險。

3.樣本企業整體競爭態勢解讀。不確定性是事物本質特征之一，常規的評價方法由于僅展示績效的排名，導致排名不確定性消失，而偏序集評價方法則挽救了這種不確定性。根據表3 和圖1，整體看，除了諾邦股份和龍頭股份外，其余企業均處在HASSE 圖的第二到第五層集，說明紡織行業市場比較成熟，競爭激烈。各家企業主要采取差異化的競爭策略，在整個市場競爭中占有一席之地。局部看，HASSE 圖以華紡股份和臺華新材為節點分為上下兩部分。處在節點上部的企業，整體績效優，可以采取擴張性策略；處在節點下部的企業，可以采取防御性策略；有箭頭連線的企業之間同質化競爭激烈，建議采取擴張中搶占市場的競爭戰略；沒有箭頭連線的企業之間主要是異質化競爭，建議繼續進行差異化競爭策略。

五、研究結論

通過構建市場需求、財務績效、自主創新和社會責任四個維度的企業績效評價指標體系，采用偏序集評價方法通過對HASSE圖結構化解讀和秩均值排名，對17家樣本企業績效進行評價，得到如下研究結論。

1.新發展格局下制造業企業績效評價需要拓展市場需求維度和自主創新維度。新發展格局下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求，滿足人民高品質、多樣化產品和服務需求，需要拓展市場需求維度；當然，新發展格局下企業通過創新驅動擺脫“低端鎖定”，則需要拓展自主創新維度。

2.采用偏序集評價方法進行企業績效評價，克服評價指標精確賦權問題，同時獲得HASSE 圖直觀展示樣本企業發展狀況，并通過HASSE 圖，進行層集解讀、層集穩定性解讀和整體競爭態勢解讀。

3.紡織業上市公司績效呈現聚類和層集特征，但各個層集差異不明顯。層集解讀發現，樣本企業績效出現不同聚類和層集，但是層集之間沒有明確的區分邊界，說明樣本企業之間績效差異不明顯。各個企業紛紛進行差異化競爭，都能在激烈市場競爭中獲得一定地位，也進一步反映了紡織行業競爭的激烈。

4.紡織業上市公司在競爭激烈的前提下，出現層集固化的現象。層集穩定性解讀發現，從四個維度上看，紡織業上市公司績效在層集內部，甚至不同層集樣本企業之間并不完全處于可比狀態，出現各維度犬牙交錯局面，表明樣本企業之間競爭激烈。但是從節點后面層集跨越到節點前面層集的可能性較小，出現層集固化的現象。

5.從整體競爭態勢解讀看，紡織業上市公司可以根據在HASSE 圖中的位置，選擇擴張性或防御性競爭策略，可以根據企業間是否存在箭頭連線，選擇同質化或差異化競爭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