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漢譯韓文文學書籍出版發展史探究

牟鴻月 孟二壯

摘要：出版作為一種交流手段，可以讓跨地域、跨國境的知識得以、形成跨文化間的交流，從而實現文明互鑒。中韓兩國是一衣帶水、隔海相望的鄰居，文化交流的歷史源遠流長。在出版領域，中韓兩國已經成為彼此間重要的合作伙伴。為了促進中韓之間更加廣泛、深入、可持續的出版交流，本研究首先梳理了中韓兩國出版歷史發展及其特點，隨后梳理了漢譯韓文文學書籍出版發展歷程，最后指出了中韓兩國出版交流存在的問題，同時對今后中韓兩國出版合作與交流作出了展望，以期為進一步加強中韓文明互鑒提供新思路。

關鍵詞：中韓出版史；韓國文學書籍；中文翻譯出版；文明互鑒；出版交流

引言

人類發明了紙張和印刷術，出版媒體得以進化，并成為宣傳知識和信息、傳授文明和文化、實現社會化的媒介。出版作為一種交流手段，使跨地域、跨國境的知識得以傳播、形成跨文化間的交流。中韓兩國是一衣帶水、隔海相望的鄰居，文化交流的歷史源遠流長。中國和韓國最初就是通過出版開始進行交流，韓國接受的我國先進知識與文化成為韓國文化的土壤，韓國也以此為基礎得以發展自己獨立的文化。進入現代以后，兩國的出版交流更是蓬勃發展，通過出版貿易，不僅帶動了兩國的經濟發展，同時也促進了兩國間的文化交流。由此可以看出，出版并不是一個限定在國家內部的問題，它更是一種可以打破時空界限，實現中外文明之間互鑒的重要手段。

一、中韓兩國出版發展歷程與特點

近年來，以圖書版權貿易、學術交流活動和大型會展活動為代表的中韓出版業互動頻繁。在版權貿易方面，韓國一直是中國的重要伙伴。據資料顯示，在韓國一年流通的圖書中，中文翻譯圖書所占比僅次于英文翻譯圖書。中國和韓國出版交流歷史悠久，進入現代以后中韓兩國通過出版貿易進行交流已是普遍現象。現代的中韓出版交流的興起最初是通過出版中韓學術會議論文開始，兩國之間通過出版學術會議論文，尋求文化間相互理解、互相借鑒，互相檢視，并就此共同為學術發展摸索新思路。然而，受國際環境影響，中韓兩國在冷戰時期斷交，出版交流也因此陷入困境。直到1984年，國際出版學術會議的創立使中韓兩國的出版交流才得以繼續。1996年韓國出版學會和中國出版科學研究所共同主辦了第一屆韓中出版學術會議[1]，時至2023年已舉辦了二十一屆，未來也將一直持續舉辦。

（一）我國出版發展歷程與特點

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我國民營出版社被取消，所有出版社歸國家所有。改革開放以后，市場經濟與社會主義接軌，出版業也開始受到市場經濟影響，出版物開始作為商品流通市場。因此，該時期無論是出版質量還是數量上都較以前得到了發展。出版不僅是一種文化媒介，而且也是一種重要的經濟產業。20世紀70年代末開始，我國出版學研究作為一門學科開始有了全面發展。1985年中國出版科學研究所成立，標志著我國出版學研究機構的成立。隨著出版學和出版研究機構的成立，出版學開始被正式研究。我國出版學發展得益于出版教育的發展。20世紀80年代，為提高出版人員和經營管理人員素質，出版管理部門開始加強出版教育規劃和部門建設，并將出版教育納入國家正規高校范疇。四十多年來，我國高校出版教育的發展突飛猛進。我國政府高度重視出版學及其教育的發展，并建立了相關的研究機構，設置了相應的教育學科。同時，各地政府也高度關注出版發展，一些地方政府對當地延續的出版歷史進行了整理，并為出版提供了全額經費。而民營出版的發展，也為高學歷的人士從事出版業提供了良好契機。

（二）韓國出版發展歷程與特點

20世紀80年代，韓國實現了政治民主化，韓國政府放開了對出版產業的限制，出版社可以自由注冊。這一時期開始，出版業開始成為韓國文化產業的重要領域，同時出版業的對外傳播也開始成為韓國文化產業發展政策的核心內容，為此，韓國政府制定了多項政策，設立了多個機構進行幫襯扶持。后來，出版社的自由注冊改為了申報制。因為政策寬松，出版社數量急劇增加，總數從80年代末的三千多家發展到 90年代末的近兩萬余家，出版產業得到了空前發展[2]。

進入21世紀后，韓國出版領域開始呈現出新特點：一是出版界對數字出版、電子書開始重點關注；二是出版領域開始形成產業化。三是成立了“韓國出版學會”。韓國出版學會成立的目的是“對出版相關歷史進行調查、研究，從學術上對出版業進行系統化、科學化規范。韓國出版學研究呈現出如下3點特性：

1.韓國出版學作為一個學科的萌芽，是由民間從事出版領域的普通工作人員發起，借鑒國外出版學理論，融合韓國當地出版特色，將出版學作為一門學科開始研究。

2.韓國出版學具有強烈的問題意識，從出版學會活動開始之初就關注具體的出版問題，主要聚焦出版界亟需解決的理論問題。

3.從屬性上看，韓國出版活動不僅包括人文社會科學，還囊括了理工科學和藝術學等，領域多樣。韓國把出版問當作一門復合性的學問，甚至有學者把韓國出版學稱作是一種“具有跨學科屬性”的學問。

如上所述，中韓兩國出版發展各具特色。我國出版業的發展，起初受政府政策的影響較大，隨著改革開放政策的推進，政府開始減少對出版業的干預，并逐步尋求私有化。尤其是2001年我國加入世貿組織后，出版業對外市場的開放程度有了顯著提升，翻譯圖書的進出口量大幅度增加，這標志著我國出版的國際化水平有了質的飛躍。而韓國出版學會的建立和發展都是由民間個人完成，且囊括領域較廣，具有較強的跨學科特征。

二、漢譯韓文文學書籍出版發展史梳理

漢譯韓文文學書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20世紀30年代，不同年代呈現出不同的發展特征。為此，本文對漢譯韓文文學書籍出版的整體發展脈絡做了全面梳理。

20世紀30-50年代，漢譯朝鮮文學開始萌芽。根據資料顯示，1936年，我國出版的朝鮮短篇小說選集《山嶺》是朝鮮半島最早的中文翻譯出版圖書。此書的漢譯翻譯出版，標志著朝鮮半島的文學作品在中國翻譯出版的誕生[3]。

20世紀60年代，漢譯韓文文學出版開始出現萎縮。這一時期是中國大陸與朝鮮半島在意識形態和外交上反復出現蜜月期和矛盾的不穩定時期，當時的時代背景可以說是漢譯韓文文學出版出現萎縮的根本原因。

20世紀70年代，漢譯韓文文學出版在中國臺灣開始發芽。根據資料顯示，這一時期，除了漢譯純韓國文學書籍外，我國也首次漢譯了韓國人氣大眾小說《星星的故鄉》。

20世紀80年代，漢譯韓文文學書籍的出版數量開始加速增長。根據資料顯示，這一時期，我國共漢譯出版三十五部韓國文學作品。其中，中國大陸翻譯出版了二十一部，中國臺灣翻譯出版了十四部。漢譯出版內容不僅有小說、詩，還有古典作品及戲劇，題材也開始呈現出多樣化的特征。80年代，漢譯韓文文學書籍的出版數量開始急劇增加的原因，主要因為這一時期在韓國舉辦的“漢城奧運會”和“亞運會”兩大世界性體育賽事，這兩大國際性體育盛會使世界人民對韓國的關注度大幅增加，從而帶動了漢譯韓文圖書出版數量的增長。與此同時，80年代我國全面推行改革開放政策，不僅經濟方面，社會文化方面也開始引進海外文化。從題材上看，這一時期我國翻譯出版的韓國文學類圖書大部分是比較貼近大眾的小說類作品，如《最后的密信》《天國的階梯》等，這些作品是我國最早翻譯出版的韓國大眾文學。

20世紀90年代，這一時期最顯著的特點是在中國臺灣地區翻譯出版的韓國圖書數量驟減。。根據資料顯示，這一時期在中國大陸翻譯出版的韓國文學圖書題材主要以現代小說為主，占比約為60%，其中大眾小說占比約為45%，較80年代相比，增加規模有目共睹。另外，整體漢譯韓文圖書題材也呈現出更加多樣化的特征。漢譯出版的韓文作品除了基本的小說、詩歌以外，兒童文學題材也開始出現，如1997年漢譯的《韓國兒童小說選》是我國首例漢譯出版的韓國兒童文學作品。不僅如此，90年代還首次漢譯出版了韓國文學評論家白樂晴的《民族文學與世界文學》，文學家金允植的《韓國現代文學史》等作品。此外，隨著韓國當代知名人士自傳的出版，這一時期我國也首次漢譯出版韓國隨筆。

2000年至2010年，漢譯韓文文學的出版數量持續劇增，圖書種類也愈發多樣。21世紀開始，漢譯韓文文學出版的最大特點是數量上呈爆發式增長，總量比90年代增長了十倍多。截至90年代末，漢譯韓文文學的出版數量一直停留在兩位數，而進入21世紀后，漢譯韓文文學的出版總量更是出現了三位數的激增。其中，除了文學類書籍外，實用類書籍、兒童類書籍及語言類教材的占比開始增加，翻譯出版內容開始由從以文學書籍為中心向以實用類書籍為中心轉變[4]。

2010年至2023年（截至9月30日），漢譯韓文文學出版質量有了空前發展，但出版數量受國際環境影響起伏變化較大。首先，在2010年到2014年這四年間，漢譯韓文文學出版數量較過去十年相比，增長了三倍左右，其中2011年增幅最大，漢譯出版作品高達二十九部，尤其以申京淑、韓江為代表的韓國文壇女性作家的作品及以金英夏、金愛燦為代表的韓國新生代人氣作家的作品在此期間獲得了較高的關注。但從2015年以后出版數量急劇減少，尤其是2017至2019年，年均出版數量甚至出現了個位數字。顯然，受薩德問題影響，漢譯韓文文學出版遭到了嚴重沖擊，這也說明圖書翻譯出版的國際交流與各國間的政治、經濟、外交政策具有緊密的關聯性[5]。

三、中韓圖書出版交流存在的問題與未來展望

中韓兩國出版交流歷經幾十年，這幾十年間中國翻譯出版的韓國圖書大多是韓國文壇當時最具代表性的暢銷書，然而翻譯出版的這些圖書遠不及在韓國暢銷。查閱資料后發現其原因可能在于以下3點：

1.中韓兩國圖書翻譯高端人才不足，難以保障作品的翻譯質量。

2.中韓兩國人民相互缺乏了解，導致兩國的跨文化理解程度較低。

3.尚未建立系統且有效的宣傳機制。圖書翻譯出版是非常復雜且細致的工作，受人工智能技術影響，人均閱讀時長大幅縮減，傳統的營銷體系和營銷手段已經無法匹配當前出版業的整體環境，亟需創新營銷理念，建立適合人工智能時代的營銷體系。[6]

AI時代的來臨，中韓出版交流也應順勢踏入智能化、國際化出版浪潮。中韓兩國在出版業的管理體制、版權管理等方面雖有所不同，但當下共同處于出版智能化與國際化的時代背景之下，兩國應盡力打破制度上的隔閡，通力合作。首先，中韓兩國應聯合培養具有高水平跨文化視野的國際性翻譯人才，借助兩國各高校力量， 建立中韓高端翻譯出版人才庫，提高翻譯出版隊伍的國際化、專業化水平，使翻譯出版的圖書更符合中韓兩國人民的思維習慣。第二，中韓兩國應共同建立縝密且有效的宣傳機制。中韓兩國出版企業應積極依托人工智能技術，利用現代傳播技術，共同將“生產體系新舊模式一體化”“營銷體系前端后端一體化”“組織體系線上線下一體化”[7-8]的出版營銷理念變為現實，從而促進“中國出版走出去”與“韓國出版走進來”，以真正實現中韓文明互鑒。

結語

本研究首先整理了中韓兩國出版發展史及其特點，而后重點關注了韓國文學書籍中文翻譯發展歷程，分不同時間段對漢譯韓文文學出版的發展脈絡及特征進行了全面梳理。最后指出了韓國圖書在中國翻譯出版存在的問題，同時對未來中韓兩國出版合作與交流作了展望。本研究意義在于不僅考察了中韓兩國出版發展特點及歷史脈絡，同時也梳理了不同時期韓國圖書中文翻譯出版情況，這為兩國出版學界了解對方研究動向提供了有利條件，也為中韓兩國出版研究發展提供了基礎資料性參考，更為促進中韓之間更加廣泛、深入、可持續出版交流，實現中韓文明互鑒提供了新的思路。

本文系1.海南省教育科學規劃課題成果“國際傳播視域下海南高校留學生跨文化教育研究”（項目編號：QJY20221057）；2.海南省高等學校教育教學改革研究資助項目“國際傳播視域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融入高校留學生課程的教學改革與實踐”（項目編號：Hnjg2023-42）研究成果之一。

參考文獻：

[1]（韓）金斗振.韓中出版學術會議研究動向分析[J].韓國出版學研究，2014，40（02）：59-81.

[2]徐珊珊. 韓國文學出版產業研究[J]. 鄭州輕工業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1）：22-25.

[3]張佳穎.韓國文化對外傳播策略研究―― 以出版產業輸出政策為視角[J].出版發行研究，2018（12）：91-94.

[4]（韓）張愛麗.韓中翻譯史研究[J].翻譯，2013，15（1）：203-233.

[5]文麗華.韓國現代小說在中國―― 翻譯出版現狀、問題及解決方案[J].當代韓國，2018，（04）：78-91.

[6]王卉蓮.中韓出版交流現狀和發展設想[J].出版科學，2012，20（02）：94-97.

[7]張立科，賴青.新時代出版業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問題與對策―― 主題教育的思想引領和實踐啟迪[J].中國編輯，2023，（08）：9-15.

[8]張立科.數字出版創新體系與發展動態[J].數字出版研究，2023，2（01）：59-64.

（作者單位：1.海南師范大學國際教育學院；2.海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責任編輯：袁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