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學習故事評價法促進師幼共成長
——以個別兒童的學習故事為例

毛菲菲 上海市浦東新區百靈鳥幼兒園

在幼兒園，常有一些“個別兒童”由于某些特定原因，某些行為表現得與班級集體格格不入，是許多教師教育敘事的主題。而學習故事的出現廣泛用來幫助教師觀察、理解并支持兒童的持續學習，同時記錄每一個兒童成長的軌跡和旅程，有利于個別兒童形成積極的自我認同感，歸屬感、發展有助于學習的心智傾向。

學習故事是一套由明確價值觀引領的兒童評價體系，突出“為了促進學習而評價”，注重評價學習過程，而非學習結果。這種新型的評價方式也能夠在提升教師觀察行為，促進教師專業發展的過程中發揮積極作用，堅定了筆者運用“學習故事評價法”支持個別兒童的持續學習。本文以個別兒童的學習故事為例，闡釋教師運用學習故事評價法促進個別兒童和教師專業成長的共同進步與發展。

故事主人公：小H

年齡：4歲8個月

故事背景：

小H的父母和爺爺奶奶都是聾啞人，孩子一直由父母自己帶，家中無語言環境，平時小H 和父母用手語交流。所以小H在幼兒園里平時講話發音很不清楚，不仔細聽不能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小H 活潑好動，經常有同伴或家長來告知老師他與同伴間的肢體沖突。

但小H的爸爸媽媽對幼兒園的活動很積極，小H的媽媽心靈手巧，在家會烘焙各種精致的蛋糕、西點，也會經常和孩子一起制作手工作品，所以小H 的動手能力強，經常在美工活動或建構活動中有亮眼的作品出現。

小H 在幼兒園的活動中舉手發言的積極性還是很高的，可是每次請到他回答卻總是回答不上來，雖然老師也會給他一些提示或等待的時間，鼓勵他再想一想，但是漸漸地還是發現小H舉手越來越少了。

一、以優勢視角引導，正確理解兒童的學習經驗

“學習故事”的兒童觀、課程觀認為，兒童從一出生就是有能力、有自信的學習者和溝通者，以優勢視角引導，通過捕捉兒童學習過程中一個個讓人驚喜的“哇”時刻來刻畫兒童作為“有能力、有自信的學習者和溝通者”這一形象，解讀他們的所思、所想、所為。

鏡頭一：“冰激凌小人”

故事記錄人：班主任M老師

你一早來到幼兒園，拿出了我們班級最近新投放的彩色積木開心地搭建了起來。這時，陸陸續續又來了三個小朋友坐在桌子周圍也開始搭建起來。你找來了白色小長條積木拼了一個方形，高興地對旁邊的小朋友說：“我要搭冰激凌小人。”隨后又找來了藍色小長條在白色方形上搭建起來，發現藍色小長條不夠用，又找了大一些的藍色長方形的積木拼補在不夠的地方，就這樣比白色方形小一圈的藍色方形也搭好了。之后又陸續向上拼了紅色的肩膀、頭，橘黃色的小帽子，在小帽子旁邊又加了一塊白色積木做裝飾，向下又拼了兩條白色的腿和兩只紫色三角形的腳。拼好了之后，開心地欣賞了起來?！巴?，你搭了什么？”我問。你開心地對我說了起來，雖然口齒不是很清楚，但是手舞足蹈、很興奮……

集體分享交流的時間到了，我想請你把你的作品分享給大家，可是你站起來之后，又扭捏著不肯說話了。剛才和你一起玩彩色積木的朋友迫不及待地想來說：“你搭的冰激凌小人肚子有冰激凌，可以賣給大家……”孩子們根據你的拼搭展開了豐富的想象，交流分享在“幫幫說”的情境下進行（見表1）。

表1 我的識別

我的想法：

你性格活潑、好動，但由于家庭環境的原因你聽和說的機會較少，造成了在語言發展上比較弱，口齒也不夠清晰，但是你具有想象力豐富、動手能力強的閃光點。

下一步做什么：

我可以通過你的手工作品啟發你的語言表達，呵護那顆你心中渴望表達的種子，鼓勵你敢于表達，從而發展你的語言能力。

因此，我將進一步觀察你在建構活動和美工活動中的情況，及時捕捉你的閃光點，通過事先邀約以及適合你的提問方法（開放式的提問可能并不適合，直接提問法、引導提問法、啟發提問法更適合）引導你敢于向大家介紹自己的作品。

在對兒童的行為進行識別時，《3—6 歲兒童發展指南》是我們在學習故事探究過程中強有力的專業支撐，便于教師在觀察過程中有意識地捕捉關鍵信息，這個觀察發現的過程就是教師專業成長的過程，教師通過觀察兒童的學習，努力地去分析和理解兒童，同時自身積淀了教學經驗，生成了教學智慧。

二、尊重兒童個體發展需要，采取有效行動

在學習故事中，教師需要在觀察和分析的基礎上提出指導策略，將觀察和分析中形成的認識和理念付諸行動，優化自己的支持行為，提高教育的適宜性、針對性和有效性。要基于對故事的描述與識別，體現對個別兒童發展的促進作用，能激勵兒童產生新力量、獲得新經驗。

鏡頭二：“刺猬先生”

故事記錄人：班主任M老師

今天你選擇了磁板幾何圖形拼圖玩具，不一會兒你的磁板上已出現了一個可愛的形象，你高興地對我說：“這是刺猬先生！”我一看，真的惟妙惟肖呢！你指著一片片尖尖的菱形和我說：“這是刺猬尖尖的刺?！薄罢嫦?！等會你可以向大家介紹一下你是怎么拼刺猬先生的嗎？”你開心地點了點頭。

我的識別：

1.你觀察仔細，能將已知經驗表現在作品中。

我又一次發現了你讓我眼前一亮的作品，既簡單又形象，你把物體的主要特征都抓住了：圓形表示刺猬的身體，綠綠的三角形用來做眼睛，一片片尖尖的菱形像刺一樣拼在身體上面。

2.你的心中有一個童話世界，想象力、創造力較豐富。

你的兩次作品都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冰激凌小人”和“刺猬先生”，擬人化的名字使你的作品看起來更可愛、更吸引小朋友的注意。

我的做法：

又到了集體分享交流的時刻了，我想這次一定要和你一起把握住這個分享交流的機會，讓你把內心豐富的想法表達出來，同時讓別的孩子也獲得相關的經驗。

我：“小H今天你拼了什么？”

你：“刺猬先生?！?/p>

我：“你是怎么拼的呀？”

你：“……”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可能比較開放，你一下子不作聲起來。于是，我變換了提問的方式。

我：“圓圓的是……？”

你：“身體?！?/p>

我：“誰的身體？”

你：“刺猬的身體?！?/p>

我：“請小H 把話講完整，大家就能聽得更明白哦?！薄霸瓉韴A形拼的是刺猬的身體”我示范著說了一遍。

我：“刺猬的身體拼好后你接著拼了什么？”

這下你的話匣子打開了一些。

你：“拼了刺猬的眼睛。”

我：“眼睛用什么顏色、什么形狀拼的？”

你：“綠色三角形拼的。”

不錯！至少回答了一個二維的問題。

我：“除了身體和眼睛還有什么？這是用來干什么的？”

這次你的話匣子更打開了。

你：“它的身上還有尖尖的刺，尖尖的刺用來采果子，我的刺猬先生就要去采果子了！”

我：“哦！原來刺猬先生正要去采果子，真開心呀！你怎么想到今天要拼刺猬先生呢？”

你：“我從書里看到的?！?/p>

我：“原來只要我們動腦筋，看見過的東西、想到的有趣的東西都可以用圖形寶寶來拼一拼！”

小朋友們為你鼓起了掌！

通過這次觀察，我在建構活動中又一次發現了小h的優點和興趣點，并及時把握教育契機，一步步用語言啟發引導他向大家介紹自己的作品，最終他邁出了第一步，體驗了分享講述的成功與快樂！作為教師，同時深深感悟到自身要具有豐富的學科專業知識，并能運用這些知識準確地對兒童做出評價，要采取什么樣的方式來促進兒童的進一步發展，甚至要結合兒童的背景信息，如家庭環境、家長態度、同伴影響等進行綜合分析，因為兒童的學習不是一個孤立的過程。因此，我想到了要和小H家人分享他在幼兒園的故事，同時請家長一起來記錄他的故事。

三、家園聯動，發揮家園共育作用最大化

與家長分享“學習故事”，能拉近家長與教師之間的距離，加深對兒童的了解和理解，便于家園攜手共同支持兒童的發展。在這個過程中，教師除了向家長呈現一個個生動有趣的故事，還應該傳遞隱含的兒童觀、教育觀，即相信兒童是“有能力、有自信的學習者”。只有樹立了正確的家庭教育觀，家長才能和教師一起形成對兒童的積極的評價，為家園共育奠定良好的基礎。

兒童在家里會發生形形色色的事情，可能家長并未意識到其中隱藏的學習契機。通過鼓勵家長撰寫兒童在家庭中的“學習故事”，幫助家長更理性地看待孩子的行為表現，發現其潛能，不斷為其提供個性化的支持。在給孩子寫故事、講故事的過程中，親子關系也更融洽了。

鏡頭三：小H創造的卡通人物

故事地點：小H家

故事記錄人：小H媽媽

小H心里一直充滿了童話世界，在家里每次看完少兒故事或動畫片，就會動手畫下來或用彩泥捏出來，有時也拼積木，也愛扮演卡通人物！

可能因為我們特殊的情況，所以小H每次會通過手工作品來表達你的想法，我也會一直陪伴你，有時還和你一起動手畫畫捏捏等！你完成作品后還會跟我分享、介紹你的作品，有時介紹前先讓我猜一猜。我發現，這段時間，在幼兒園M 老師C 老師的精心發掘下，你畫畫跳舞語言表達等各方面進步很大！

鏡頭四：表演真開心

故事講述人：M老師

幼兒園的迎新戲劇節熱熱鬧鬧地開展著，每天我們都會用一些時間來排練兒童劇。今天我們的任務是排練角色的動作，表現出不同角色的特點。

我們班排練的童話劇是《蝴蝶和花》，蝴蝶的音樂響起了，隨即我們來一起想象創編蝴蝶的動作。女孩子們聽到音樂已經開始張開手臂惟妙惟肖地表演著蝴蝶優美的姿態，你聽到音樂很興奮，也開始動了起來，可是撲棱、撲棱的似乎跟蝴蝶的形象相距甚遠！

我說：“撲棱撲棱的手臂硬硬的，像誰呢？”

你想了想：“像鴨子吧！”隨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那蝴蝶的翅膀應該是怎樣的呢？”

你：“……”

我：“是輕輕的還是重重的？是軟軟的還是硬硬的？”

你：“輕輕的、軟軟的?！?/p>

隨即你的動作立即有了變化，你跟著音樂，跟隨著老師輕柔地表現蝴蝶飛舞的動作。我立即表揚了你的進步！

在之后我們表演烏云、小雨點、閃電的角色中你都投入表演，跟隨音樂，表現出了良好的節奏感，把你表演的優勢發揮了出來！你真棒！

鏡頭五：在家畫表演的兒童劇角色

故事地點：小H家和幼兒園

故事記錄人：小H媽媽M老師

小H 媽媽：小H 在幼兒園學到新的兒童劇，到家第一件事是跟我分享你演到的每個不同的角色，然后畫了一幅關于角色的圖。第一排是蝴蝶和花，第二排是雨滴，第三排是雷神，第四排是烏云和太陽。每個不同的角色小H 能用肢體動作向我演示和表達?？吹搅四慊丶液笈d致那么高地要和我分享，我也很高興，你還用畫把你們的表演都畫了出來，說明天要帶到幼兒園去給M老師和小朋友們看！太棒了！

M老師：今天，你一到幼兒園就從你的布袋里拿出了畫和我分享！

我：“哇！我們表演的角色都在上面呢！”

我又問你：“你畫的烏云為什么是尖尖的牙齒呢？”

你說“烏云出來了，把蝴蝶淋得發冷了，牙齒就是尖尖的。”

“你畫的太陽公公為什么彎彎的嘴巴笑瞇瞇的?！?/p>

“因為太陽把烏云趕走了，蝴蝶們都謝謝太陽公公！”

我的感悟

表演和律動本就是小H喜愛的，看來幼兒園的園本課程戲劇表演深入你心！雖然小H 的語言表達還不是最完整的，但是對你自身來講卻是很大的進步！老師和家長不間斷地關注和互動，一直在小H的學習故事里進行著。一路上，我們家園彼此理解、彼此支持，共同為孩子的成長加油鼓勁，推波助力！

小H媽媽的記錄雖然簡單，但通過文字加照片的形式，讓小H的成長故事變得更豐滿起來！家園的共同協力讓小H 越發自信、越想表達，語言表達能力在逐漸提高。家園帶著愛和喜悅共同分享兒童的學習和成長，在分享這些積極學習體驗的過程中拉近兒童、教師、家長間的距離，促進發展兒童、教師、家長之間互動互惠的關系?！皩W習故事”作為一條紐帶，將教師、家長、兒童更緊密地連接在一起，從而將家園共育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教師工作的性質決定了教師專業成長的本質是一種實踐性成長?，敻覃愄亍た柦淌谡J為用學習故事進行評價的實踐本身就是一種敘事研究、一種行動，是“實踐者的研究”，而教師就是研究兒童、研究教育教學實踐的行動研究者。教師觀察幼兒行為的過程以及分析和使用觀察信息的過程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在這一過程中，教師的觀察能力和其他多方面的能力和素養也得到很好地鍛煉和提升。學習故事中，“注意—識別—回應”的過程也呈現出螺旋上升的態勢，而對個別兒童的學習故事也將以行動研究的方式不斷向前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