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對我國經濟的影響效應研究

侯劍 錢慧 文竹

(內蒙古工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內蒙古呼和浩特 010051)

我國逐步進入深度老齡化階段，養老保險基金呈現收入減少和支出增加的趨勢，養老保險收支缺口不斷擴大，政府負擔越來越重，同時，這也加大了居民未來收入的不確定性，從而抑制了居民當期消費的積極性。養老保險繳費制度的改革也逐漸成為居民、企業乃至全社會關注的話題。2019年我國開始實行養老保險減緩政策，將養老保險單位繳費比例降低為16%，但與其他國家相比，我國的養老保險繳費水平仍然偏高(康書隆等，2017)，給企業和個人帶來的壓力較大。因此，在人口老齡化大背景下，研究養老保險繳費比例對我國資本結構及宏觀經濟的影響，具有較強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目前，國內外學者研究了養老保險繳費對居民消費、儲蓄、金融結構和宏觀經濟等的影響。如白重恩等(2012)研究發現，在收入水平和養老保險覆蓋率給定的情況下，提高養老保險繳費率會顯著抑制居民消費；段小萍等(2021)研究了居民養老保險基金收支情況，指出老年人口撫養人數的增加會降低養老保險財務可持續性；廖樸(2016)從養老保險個人賬戶的角度，基于生命周期理論，研究發現養老保險個人最優繳費率略低于現行居民繳費率。

多數學者運用計量經濟模型進行回歸分析，研究養老保險繳費率對居民、企業或經濟增長的影響，部分學者從一般均衡的角度，研究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變化對各行業部門、金融部門及經濟增長的影響。因此，本文從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角度，運用可計算一般均衡模型，研究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變動對我國宏觀經濟和金融資本結構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提高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會減少居民收入，抑制居民消費，但能夠擴大養老保險基金規模，使得商業銀行存貸款總量增加，進而增加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反之，降低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能夠刺激居民消費，擴大內需，從而帶動第一、第三產業的發展，促進經濟增長。

1 模型構建與情景設計

1.1 金融社會核算矩陣的編制及數據來源

本文建立的金融社會核算矩陣(Financial Social Accounting Matrix，FSAM)是將金融部門及其他金融資產加入到傳統的社會核算矩陣中。金融部門包括中央銀行和商業銀行，金融資產主要包括現金、存款、貸款、債券等。此外，為了研究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對我國金融結構和宏觀經濟的影響，本文在FSAM表中加入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個人賬戶，將實體經濟部分分為四個產業：農業、工業、建筑業、服務業。本文中的數據主要來源于《2018年全國投入產出表》《2018年中國統計年鑒》《2018年貨幣當局資產負債表》等。

1.2 金融可計算一般均衡模型的構建

本文構建的金融可計算一般均衡(Financial Comput able General Equilibrium，FCGE)模型主要包括生產模塊、貿易模塊、收入支出模塊、金融模塊及宏觀閉合模塊等。模型中基本公式主要參考張欣著作12，宏觀閉合采用路易斯閉合方式，為了研究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變動對各宏觀經濟指標的影響，本文還應用了GDP、PGDP和CPI三個變量。模型的主體包括居民、政府、企業、國外、中央銀行和商業銀行。根據我國基本養老保險繳納制度，居民的收入由居民的勞動收入、資本收入、政府對居民的轉移支付減去個人繳納的基本養老保險構成，居民的支出包括消費和儲蓄，居民對商品的需求運用LES函數表達。居民儲蓄是居民可支配收入減去居民支出的部分。居民的總收入可以表達成：

式(1)中：YH表示居民收入，WL、QLSAGG、WK和QKSAGG分別表示工資、勞動力總供給、資本的價格和資本總供給，為資本收入分配給居民的份額，transfrhg0為政府對居民的轉移支付，pen0為養老保險個人繳納額。

金融模塊主要參考李賢(2012)的建模思路，包括金融投資與實物投資兩部分，在這一模塊中，各個微觀經濟主體的行為遵循資產負債表的平衡原則。金融資產負債包括債券(本文假設為政府發行的國債)、現金、存款、貸款、商業銀行準備金、國外存貸款及其他資產和其他負債。實物投資表明了金融模塊中的固定資產投資轉化為實體經濟中的固定資產投資的過程。模型假定居民和企業的存款變動與二者各自的儲蓄保持一定的比例，居民持有國債的數量占居民儲蓄的份額固定，居民和企業的貸款由商業銀行的可貸資金數額決定，除了商業銀行給政府的貸款(作為外生變量)外，商業銀行按照一定的比例將可貸資金分配給居民和企業。

職工養老保險個人賬戶的資金來源為居民上一年工資的8%，根據孫健的研究，本文假定我國養老金基金主要投資于銀行存款、國債和其他，投資比例依次為38.66%、57.69%和3.65%(孫健，2021)。將養老保險基金投資的其他金融資產作為養老金個人賬戶的平衡項處理，方程如下：

式(2)中：penother表示養老保險基金投資于其他金融資產的數量，penbond0為養老保險基金投資債券的數量，pendeposit0為養老保險基金用于存款的數量。

中央銀行通過改變法定存貸款比率、再貸款、市場操作的方式影響我國基礎貨幣的供應情況，從而影響我國的信貸規模。本文假定政府將政府存款存入中央銀行(李賢，2012)，中央銀行的現金發行作為余項處理，央行的外匯儲備作為國外部門平衡的余項，是由模型內生決定的。按照凱恩斯(1936)的觀點，本文假定中央銀行增發的現金只流向居民和企業。

(2) 隨著行車速度的逐步增大，行車速度與結合梁跨中最大撓度并非呈線性變化，而是在某些速度點處有下降現象，但總體來說隨速度增加撓度呈上升趨勢。

居民和非居民的固定資產投資總額根據金融模塊居民和企業的實物投資總額的變化而變化。各行業的非居民固定資產投資包括企業固定資產投資、政府固定資產投資及外商直接投資，各行業的投資額按投資比例變化，投資比例由模型校調得出。本文沿用李賢、王麗的研究假設，假定居民固定資產投資只投資于建筑業(李賢、王麗，2013)。

1.3 模型情景設計

模型的基準情景基于2018年FSAM表中的數據，不改變居民養老保險的繳費率仍按繳費基數的8%計算，模擬經濟運行情況及各指標結果。接著本文分別模擬居民繳費率分別提高1%、3%、5%和下降1%、3%、5%這6種情景，模型中其他參數保持不變，分析這6種情景相對于基準情景的變化情況。

2 模擬結果及分析

運用GAMS.34程序中的MCP求解器對本模型進行求解。對FCGE模型基準情景和其他6種情景進行模擬，模擬分析提高或降低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對GDP、CPI、產出、投資和金融結構相對于基準情景的變化幅度。

2.1 宏觀結果

表1給出了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變動對我國宏觀經濟指標影響的模擬分析。根據模擬結果，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變化對宏觀經濟的總體影響包括以下方面：

表1 居民養老保險繳存率變動對宏觀經濟指標的影響(單位：%)

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5%時，國民生產總值分別下降0.012%和上升0.010%，CPI變動0.1%，且變動方向與繳費率變動方向相反，全社會總投資分別增長3.097%和下降3.104%，這反映了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與投資正相關，且對投資的影響較為顯著。這也說明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能夠明顯地拉動投資。居民收入變動和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負相關。這反映了降低居民繳費率，能夠刺激居民消費，擴大內需，帶動經濟增長。由于本文假定居民的儲蓄除了用于存款或購買其他資產外，還用于固定資產投資。因此，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對投資的影響較為顯著。

從勞動力供給來看，勞動力供給總量與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呈負弱相關(當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提高5%時，勞動力供給總量僅降低0.094%)。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變動通過影響消費反向改變勞動力的供給情況，表明降低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能夠增加就業崗位，促進經濟增長。

如圖1所示，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變動對商業銀行持有的債券總量的影響最大，這是由于本文假定養老金基金的很大一部分資金用于購買國債，從而使得商業銀行的資產負債結構發生變化，間接引起居民和企業可貸資金比例的變化。從資本市場來看，由于養老保險基金個人賬戶的資金規模與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同向變動，而基本養老保險基金大部分用于銀行存款和購買國債。因此，商業銀行持有債券數量的變動與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反向變動。由于本文假定中央銀行的國債持有量不變，居民持有國債量的變動也與繳費率反向變動，商業銀行存貸款的變動均與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同向變動。居民、企業貸款總額變動與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呈正相關，且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對貸款的影響更大。以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5%為例，商業銀行的存貸款總額分別增加4.992%、10.544%和降低4.994%、10.547%，居民和企業國內貸款總額均增加10.911%和降低10.915%。這一方面反映了居民投資儲蓄行為的改變，另一方面也反映了養老金基金對資本市場的影響較為顯著。

圖1 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對資本市場的影響

2.2 產業與行業結果

如圖2所示，提高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會使得農業和服務業的總產出下降，但對農業部門的影響不大，而工業和建筑業的總產出增加，且建筑業的變化較大。從產出角度來看，工業和建筑業的產出與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變動正相關。由于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變動影響了居民的貸款額度，從而間接影響了居民的固定資產投資行為，由于本文假定居民固定資產投資全部投資于建筑業，用于不動產投資，因此繳費率的變動對建筑業的沖擊最大，且隨著繳費率變動幅度的增大，各行業產出變化幅度進一步擴大。如當居民繳費率降低5%時，建筑業總產出出現較大降幅(4.001%)。這說明可通過提高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來大力發展建筑業，帶動第二產業的發展，還可通過降低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來抑制工業和建筑業的發展，通過刺激居民消費，帶動第三產業的發展。這為我國產業結構政策提供了有益的參考。

圖2 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對行業產出的影響

從表2可以看出，提高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使得工業和建筑業的進出口量增加，農業和服務業的進出口量減少，但對農業的影響不大，且出口的變動幅度大于進口的變動幅度，如繳費率提高5%，工業進口總量上升0.189%，出口總量增加0.574%。因此，從進出口角度來看，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與建筑業的進出口總量變動正相關，與農業和服務業呈負弱相關，其對建筑業最敏感。隨著繳費率變動幅度的增大，各行業進出口變化幅度進一步擴大。

表2 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對行業進出口的影響(單位：%)

從表3可以看出，提高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會使農業和服務業對勞動力的需求下降，工業和建筑業對勞動力的需求增加，且對建筑業的影響最大。在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對各行業資本需求的影響中，繳費率的變動對農業部門基本沒有影響，提高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使得服務業的部分資本流向工業和建筑業。模擬結果表明，勞動和資本的變動方向一致。提高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建筑業對資本和勞動力的需求顯著提升，工業部門對資本和勞動力的需求也有所增加，農業和服務業對資本和勞動力的需求下降。這反映了可通過改變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來調整勞動和資本的流向，轉移產業重心，調整產業結構，進而轉變經濟發展方式。

表3 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變動對行業資本勞動需求的影響(單位：%)

3 結語

本文以2018年投入產出表等數據為基礎，通過構建金融可計算一般均衡模型，加入基本養老保險個人賬戶，模擬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的變動對宏觀經濟及資本市場金融結構的影響，得出以下結論：

降低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能夠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使得居民消費支出增多，起到刺激消費、擴大內需的作用，這符合我國現階段的發展格局。因此，政府可在降低企業養老保險繳費比例的同時，適當降低居民的養老保險繳費比例，起到刺激消費、擴大內需的作用；降低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使得農業和服務業的總產出和進出口增加，能夠帶動一、三產業的發展，但是對農業的影響不大，工業和建筑業的總產出和進出口降低，政府可以通過改變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來改變我國的產業結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促進經濟增長；降低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對資本市場的影響主要表現為商業銀行存貸款總量降低和持有國債的數量增加，且商業銀行可貸出資金總額及債券持有量變動幅度較大，從而使居民和企業的可貸資金總量增加。因此，政府可通過改變居民養老保險繳費率來擴大或縮減養老保險基金規模，間接影響金融結構，從養老保險基金的角度合理調整我國金融結構，促進我國市場經濟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