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瓊 周云峰 劉桂鋒
(江蘇大學圖書館 江蘇鎮江 212013)
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講到“面對世界范圍內各種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鋒的新形勢,如何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增強文化軟實力、提高我國在國際上的話語權,迫切需要哲學社會科學更好發揮作用”[1]。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以來,中國作為負責任大國走上了國際舞臺,爭取更多的國際話語權是中國應對當前由西方國家主導的國際體系的一種訴求[2]。為回應時代的挑戰和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人文社會科學在理論自覺基礎上達到學術話語權的制高點,是中國社會學從世界學術格局邊陲走向中心的一條必由之路[3]。
中國圖書館學是在古老的中華文明和文化的發展中孕育和誕生的,經歷了長期的經驗積累和不斷總結,近百年來中國圖書館人探索出一條適合中國的圖書館發展之路,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圖書館學思想體系[4]。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歷史背景下,伴隨著“講好中國故事”時代使命、“新文科”和“雙一流”建設目標的提出,我國圖書館學如何發揮學科優勢,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話語體系、掌握學術話語權、提高學科的國際引領力和影響力,是當前迫切需要關注和重視的問題。目前對圖書館學的話語研究相對較少,主要包括圖書館學話語體系的構建[5-6]、話語權力分析[7-8]及話語權提升的困境[9]、圖書館學話語分析[10-11]及話語重構[12],尚未有學者對圖書館學的國際話語權進行深入剖析。
我國圖書館學的國際話語權可認為是為助力全面提升中國特色意識形態話語權,站在全球視野的高度,用我國百余年的圖書館學發展理論和事業發展經驗,參與國際社會圖書館學的學術研究課題,共同面對當前數字信息技術所帶來的挑戰,解決其應用領域所面臨的用戶需求與資源不匹配、技術不足等現實問題,從而被國際學術界和社會所接受并認同,因此獲得強大的輸出力、影響力、競爭力、認同力和引領力,以實現本學科在國際社會中的規則制定權、引導權和掌握權。
因此,本文對我國圖書館學的新時代特征進行深入和全面的剖析,對圖書館學國際話語權的構成要素和路徑進行詳細分析,以期充實全球一體化發展背景下我國學術話語體系研究,為中國學術話語的理論、方法和應用研究提供一定的參考。
當今世界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大數據、5G、人工智能、云計算、生物技術、區塊鏈等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催生很多新業態、新產業,計算機科學、數學、經濟學、新聞傳媒學、信息學等迅速“入侵”圖書館學的原有陣地,數字圖書館的興起和發展開啟了圖書館學情報學的轉型序幕,數字化徹底改變了圖書館學情報學的學科發展范式[13],我國圖書情報學科在公共文化服務領域、新技術應用與實踐、數據治理與賦能、國家發展需求中尋找新的生長點與發力點[14]。
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制造業深度融合,正在引發深遠的產業變革,催生了信息產業、生物產業、新能源、新材料、人工智能等新興產業的戰略發展,微服務、數字化治理、在線學習、無人經濟、共享生活等新業態隨之誕生。為適應新產業、新業態的新變革,圖書館學應超前識變、主動應變,重新進行學科定位,推動學科轉型發展[15]。新一代“數智”環境為圖情檔發展拓展了問題域、更新了資源觀、賦予了更多的戰斗力、加快了“走出去”的步伐[16]。在國家大力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大背景下,新時代圖書館學教育要通過培養圖書館學專業博士、吸引相關學科人才、對青年教師傳幫帶等多種方式完善學科內的人才梯隊建設,擴大人才隊伍,傳承學科精神,從而避免人才斷層[17]。圖書館學的定位與新時代國家“五位一體”建設、“四化同步”發展的目標和要求靠緊貼實,通過增強學科的創新能力、拓展人才的培養能力,提升社會貢獻力,實現與經濟、科技的深度融合。
在信息環境的巨大變化之下,圖情檔學科的傳統優勢逐步丟失,為謀求穩定生存和長遠發展,需要找到新的學科生長點,加強與其他學科的交叉融合[18]。在新文科建設要求下,圖書情報學科內部,圖書情報學科與其他綜合性哲學社會科學領域,圖書情報學科與計算機、人工智能等技術學科逐漸交叉融合[19]。在雙一流建設目標下,立足于廣義的信息管理是本學科生存發展的根本出路和方向[20],圖情檔研究生應適當補充數學知識,學會定量的研究方法[21]。在數字人文科學的研究態勢下,圖情檔學科嘗試運用數字人文跨越純人文與數字方法、跨越定性與定量研究、跨越理論與實踐、跨越既有學科四重界限促進學科的融合發展[22]。圖書館學由業務流程的描述,發展到定性、定量分析,由傳統的調查法、觀察法、邏輯推理法、歷史法等,發展到以數學、統計學為主,如今越來越多地運用大數據、機器學習、人工智能等新技術方法和工具[23]。順應時代變革,借助信息技術賦能,拓展學科發展空間,為適應多學科的交叉融合,圖書館學的知識體系已突破傳統的學科框架,融入了哲學、社會學、史學、新聞學、管理學、數據科學、計算機科學、數學等學科的知識體系,借助數字技術、網絡技術、系統工程技術、生物技術等其他學科的技術將圖情檔的應用拓展到智庫服務、智能服務、數據監管、數字治理、數字出版等多領域。
圖書館學發展的守正創新,“正”是學科的根本,是學科的靈魂。“正”就是以用戶為中心,以服務為本源,就是根植于社會。“守正”就是要不忘初心、為社會服務、為用戶解惑,這是圖書館學研究的基本問題,也是圖書館服務的一個基本問題[24]。圖書館學發展面臨著新任務、新挑戰,我們必須大步向前,結合新的實踐不斷作出新的理論創造,用發展著的理論指導不斷變化的實踐,以準確把握科學硏究中的傳承創新,促進學科新的理論生長點,培育壯大新動能,永葆學科的生機活力[25]。新時代圖書館的生存與消亡取決于圖書館學教育培養的人才具備什么樣的能力,新時代圖書館學教育要回歸為圖書館事業培養人才的本原,以培養圖書館從業人員為基本導向[26]。進入新世紀以來,圖書館學用自己創造的概念、理論范疇及自己的話語表達方式,生動地講述和詮釋圖書館領域的“中國故事”,形成了中國特色圖書館學基礎理論體系,包括圖書館學元理論、圖書館發展理論、圖書館治理理論和圖書館職業理論等。圖書館學在新的挑戰和機遇中如何守正創新,是圖書館學科在新產業新業態的發展環境下適應多學科交叉融合必須面對的問題。
在明確中國特色圖書館學國際話語權的客體是國際社會后,需明晰話語權的主體,即誰在國際社會中發表和傳播我國圖書館學的觀點。這些主體包括:①科研機構,是我國圖書館學國際話語的主要創設者。我國圖情檔一級學位碩士授予點共有58 個,設于一流大學的有35 個,具有強大的科研產出力和創新力,是圖書館學科理論研究的主力軍,是國際話語創設者的重要組成部分。②圖書館行業,是圖書館理論研究與實踐研究相互轉換的落腳點。圖書館學作為應用文科,圖書館行業的現實發展既是圖書館學的研究對象,也是作用場域[27]。圖書館行業是我國提升圖書館學國際話語權的最好實踐表達。③學者,是我國圖書館學的表達者、傳播者和引導者。他們不僅要將圖書館學科的理論創新和實踐經驗進行完整表述,更要將創設者的理念觀點提煉成標識性概念和理論體系,用國際社會所理解和接受的范式進行闡述和表達。④期刊媒體,是我國圖書館學科國際話語的傳播者和引導者,包括圖書館學中文核心期刊、國內主流報紙、社交網絡媒體、出版商等。他們有責任也有能力將我國圖書館學科的核心思想和理論觀點翻譯推介出去,引導國際社會進行關注、研究和討論。⑤各層級的學會及工作委員會,是黨和政府聯系圖書館及圖書館學科工作者的橋梁和紐帶,是引導圖書館學科和行業開展學術交流、活躍學術思想、促進學科發展的重要社會力量,同時也是將我國圖書館學科思想和行業經驗向國際社會傳播傳遞的不可或缺的話語主體。
中國圖書館學是在古老的中華文明和文化的發展中孕育和誕生的,經歷了長期的經驗積累和不斷總結,形成理論體系[4]。在一代又一代圖書館學人的努力下,我國圖書館學產生了諸如“要素說”“事業說”“信息資源說”“知識說”等關于圖書館學研究對象和本質的基礎理論觀點,近年來又出現了“知識基礎論”“知識交流論”“知識組織論”“知識集合論”“知識管理論”[28]。新時代賦予圖書館新使命,圖書館在不斷變革中積累了豐富的實踐經驗,取得了突出的實踐成就。圖書館學的理論體系和圖書館的實踐經驗都是中國特色圖書館學國際話語權的重要內容,是我國應向國際社會傳遞的圖書館學思想和觀點。
3.1.1 領軍人物和核心觀點
我國圖書館學經過一代又一代學人的奮斗,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留下了豐厚的學術遺產。學科發展過程中,涌現了諸多圖書館學的領軍人物,他們的思想是圖書館學的核心觀點,是學科發展的精髓,也是話語爭奪所倚仗的基礎。因此,梳理圖書館學發展歷史中的關鍵人物和重要觀點,歸納并形成中國特色,是產生國際話語權的關鍵點。
程煥文將20 世紀我國圖書館學人才分為“四代”,即20年代奠基的第一代,30—40 年代發展的第二代,50—60 年代開拓的第三代,80 年代探索的第四代[29];2002 年羅德運依據生理年齡和學術年齡劃分了四代圖書館學人[30-31];王子舟按照“學術創獲期”的標準劃分了四代圖書館學人[32]。雖然對我國圖書館學人有多種劃分標準,但是圖書館學的核心觀點和學術思想在一代代圖書館學人的繼承與發展中,逐漸形成了我國圖書館學的傳播思想,是我國向國際社會發表與傳播的圖書館學核心內容之一。如馬宗榮先生的現代圖書館思想[33]、吳慰慈先生的圖書館學思想[34]、于鳴鏑先生對圖書館學理論體系的探討[35]等不斷充實和推動圖書館學的理論體系,為圖書館學的可持續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隨著時代的發展,葉繼元的圖書館學學術規范方法[36]、肖希明的中國特色圖書館學基礎理論框架[37]、初景利關于圖書館學情報學教育和復合圖書館建設的思想、范并思的理論變革觀念[38]等為圖書館學注入了中國特色。除此以外,圖書館學的體系結構、圖書館管理理論、分類方法、知識管理、與其他學科的交叉融合等都是當前全球圖書館學所探討的問題。
3.1.2 典型案例和先進經驗
由于圖書館學科鮮明的行業特征,在其應用領域產生的典型案例和先進經驗必然是圖書館學科國際話語內容的一部分,也是圖書館學科國際話語權內涵從理論落實到應用的現實體現。新時代圖書館的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用戶對圖書館新型服務的需求與圖書館服務能力不足之間的矛盾[26]。面對新時代的新矛盾,國內圖書館事業發展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變革,在智慧圖書館建設、知識服務、公共文化服務、空間服務和突發事件應急管理等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1)智慧圖書館建設。智慧圖書館建設不僅是技術上的超越,也是圖書館發展理念的重要成果,十年來關于智慧圖書館的研究從未停止,從暢想、定義、設計、建設理念、服務模式到智能設備的引進、管理體系、評價標準、數字文獻資源庫編目流程、目錄智能分析、智能書庫管理辦法、應用系統的開發等,逐步完成了智慧圖書館建設從理論研究到實踐應用的過渡,可以說在智慧圖書館建設工作中,我國已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如蘇州圖書館建設的大型智能立體書庫、南京大學智慧圖書館的一系列創新實踐、深圳圖書館完善的網絡服務體系、重慶大學圖書館的“智慧門戶”、智能圖書盤點機器人“圖客”、咨詢服務機器人“圖寶”、新一代系統智慧圖書館服務平臺等。
(2)信息服務與知識服務。信息服務在理論和實踐領域已經有較深入的探索,隨著社會需求的變化,知識服務提供了解決問題的更多可能,具有更加專業化、個性化、多元化、先進化、集成化和動態化的特點,依托信息服務和知識服務理念產生了諸如知識產權情報服務、智庫服務、學科服務、決策服務等具體形態的服務實踐,將技術研究、知識管理和服務實踐緊密結合,促進了知識組織、存儲、發現和傳遞的技術研究知識。
(3)公共文化服務。圖書館事業是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幾年圖書館在保存地方文化遺產、傳播先進文化、提供公共文化設施、推進文化扶貧、開展全民閱讀工作等方面積累了豐富的文化服務經驗,如建立“中心館+總館+分館+服務點”的總分館服務模式,加強農家書屋數字化建設,深化開展面向農村居民的閱讀推廣等措施,助力鄉村文化振興[39];依托地方文化和特色資源打造文旅融合的“圖書館+景區(公園)”新模式[40];致力推進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內容的多形式全方位的閱讀推廣實踐工作和平臺建設。
(4)空間服務。圖書館已經從傳統定義中物理館藏保存的實體空間,向多功能的服務空間轉變。圖書館空間改造和再造,從單一追求物理空間功能設計轉向用戶體驗、需求引導、文化展示等多元的動態表達。如中科院國家科學圖書館以讀者為中心,以支持學習、促進協作和共享的服務理念而建立的信息共享空間和學習共享空間[41];天津大學圖書館建立了“長榮健豪文化創客空間”為用戶提供個性化、定制化3D 打印服務[42];沈陽師范大學圖書館打造以傳統文化為核心、延伸服務為目標、個性化服務為方式、能動型自主學習為宗旨的特色閱讀、繪本、影音、新功能體驗的空間服務。
(5)突發事件應急管理實踐。面對新冠疫情防控的嚴峻形勢,全國圖書館界適時調整服務方式,創新服務手段,做到閉館不打烊、服務不打折。如湖北省高校圖書館界充分發揮閱讀療法心理療愈功能,加入維護大學生心理健康的“心理戰疫”[43];天津圖書館從資源服務、線上活動、應急管理等方面進行了服務方式的改進[44];北京大學圖書館建立了突發事件應急處置總體預案及相關專項預案;多家圖書館構建了“云中圖書館”、“方艙數字文化之窗”閱讀平臺、“上圖方艙數字圖書館”等線上平臺,在抗疫時期發揮了關鍵作用[45]。
隨著知識多元化、學科交叉化的創新模式出現,圖書館學的研究不斷向外擴張延伸,研究對象從關注圖書館本身轉向重視文獻、信息、知識、數據、情報的多元素融合,研究方法從傳統的觀察法、計量學轉向借助計算機、數學、信息學等技術的多學科滲透,研究視域從圖書館的業務工作轉向知識管理、人工智能、虛實空間等多維度視角。但向國際社會傳遞我國特色圖書館學的理論觀點要堅持守正創新,既要將我國圖書館學最新的研究成果、研究熱點和前沿內容進行傳播擴散,也要對我國圖書館學的核心概念和范疇進行提煉總結,從而繼承和發揚圖書館學的基礎理論和核心命題,在守正中保持創新發展態勢,不斷開創圖書館學新局面。
3.2.1 傳統范疇和經典命題
近代圖書館學以古代圖書館學為學術根基,從史學視角進行圖書館學理論體系的研究頗多、成果斐然,如《中國圖書館學史序論》[46]、《中國圖書館學的起源與轉型》[47]、《中國圖書館學學科史》[48]、《中國古代圖書館學研究》[49]等,對圖書館學的起源、傳統的研究范疇和命題進行了梳理和新的思考,這無疑是經過時間檢驗的我國特色圖書館學的“本”和“正”,是值得向國際社會傳播和表達的話語內容。
(1)學科知識來源。中國古代雖然沒有圖書館學之名,但經學人發展逐漸形成了一套系統成熟的理論體系,即“校讎學(目錄學)”[50],中國目錄學早在西漢時期就已經達到很高的水平,到清代目錄學被譽為“顯學”[51],并以此為根基,形成了近代圖書館學以“求知”為根本的學科遵循,以“機構”為核心的學科體系,以“致用”為旨歸的價值取向,以“育人”為目標的社會價值[52]。中國千年目錄學的優良傳統是學術門徑、文獻線索與最佳文獻原文的一體化,近年來逐漸分解成圖書館學的信息組織(分類主題)、信息描述(編目)和文獻學[53]。
(2)學科教育的堅守。在圖書館學轉型發展的浪潮中,我國圖書館學教育應堅守為圖書館及圖書館事業培養人才的使命,堅持以數據—信息—知識—智慧體系作為圖書館學科的核心知識,堅守古典目錄學、古籍整理、文獻學、信息組織、信息描述、信息檢索等圖書館學的傳統研究領域。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的國際化肇始于民國時期,引入西學分科體系后建立了圖書館學,但20 世紀20 年代以后,我國圖書館學教育從短期教育和中等職業教育兩個方面進行了本土化實踐[54]。這一時期的學科教育本土化同時聚焦于圖書館學理論的教授與實施研究型教學方法,兼顧理論與實踐,在完善圖書館學招生機制、分流制度、培養理念、培養目標和路徑等方面為當前圖書館學的教育發展提供了啟示,為立足中國國情培養新型專業技術人才提供了思路[55]。
(3)理論基礎的內核。中國古代開放的藏書思想是建立近代圖書館的理論基礎[56],經歷了以藏為主、藏用結合、以用為主的圖書館學范式的演變[57],其理論研究一直堅持以圖書文獻為本的思想,圖書館學研究中從藏書建設到文獻資源建設到信息資源建設的發展[58],都未脫離圖書文獻的內核。圖書館學的發展與文獻載體的變化也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隨著文獻從印刷型向電子、數字和多媒體形態的變化,圖書館學的研究從圖書分類、編目、保藏等領域,向聯機檢索、共享編目、引文分析、文獻計量,再到檢索語言、信息資源的組織開發和利用等研究方向轉移。不論技術如何發展,我國圖書館學的研究范疇始終圍繞著圖書文獻而展開[59],通過學科交叉融合、多元理論讓“圖書文獻”這一基礎內涵延伸出更多的知識生長點。3.2.2 新術語、新名詞和新概念
新術語、新名詞和新概念具有突出的學術引領價值和實踐指導作用,是學術創新的集中凝練[60],也是研究熱點和前沿內容的體現,將新術語、新名詞和新概念作為圖書館學科國際話語內容,能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討論、對話和交流。
(1)“治理”概念的延伸。“治理”原意是控制、引導和操縱,指的是在特定范圍內行使權威[61],隨后被應用到政治學、經濟學和管理學。近5 年來圖書館學對“治理”概念的延伸性應用逐年增多,如“文化治理”[62]、“信息治理”[63]、“數據治理”[64]、“空間治理”[65]。
(2)“數字人文”研究視角的擴大化。數字人文是21 世紀現象級國際話語[66],圖書館學從文本分析及可視化[67]、信息服務[68]、資源建設[68]、知識組織[70]等內容上擴大了數字人文的研究視角,既促進了數字時代人文學科的發展和繁榮,又豐富了圖書館學交叉性研究的理論體系。
(3)“賦能”理念的拓展。賦能已經成為學術界的一個熱點研究,從最初的教育學、心理學、管理學的探索到信息發展的研究,圖書館學對“賦能”理念的拓展體現在數字賦能[71]、知識賦能[72]、技術賦能[73]、智慧賦能[74]、用戶賦能[75]等方面。結合圖書館實際的應用情境,賦能理論得到深化和拓展,反過來又促進圖書館學理論體系的個性化發展。
(4)“融合”概念的引入。融合原指融為一體,被廣泛應用于新聞傳播學、計算機科學、教育學等學科,如產業融合、媒介融合、媒體融合、產教融合、技術融合等。融合的概念引入圖書館學后,迅速成為研究的熱點,討論較多的有服務融合[76]、情報融合[77]、知識融合[78]、數據融合[79]、信息融合[80]、跨界融合等[81]。融合概念的引入為圖書館學研究的方法、技術、視角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話語從產生、傳播到形成話語權必然要借助載體,或者說是話語媒介、中介或平臺。本文從學術媒體和社會媒體兩方面闡述我國圖書館學國際話語平臺。
國際學術交流是國家間了解彼此學科發展前沿,增強本國科研實力的重要活動,通過國際學術媒體可進行科研水平、價值觀念和思想理念的展示。
(1)學術期刊。學術期刊是提升學術話語權的重要平臺,也是表達學術觀點的重要載體。以SSCI 期刊為主體的國際學術媒體是我國圖書館學國際話語表達的主要平臺,我國學者應積極向國際學術期刊投稿以期發表,我國圖書館學的學科帶頭人、具有海外學術背景的學者應爭取編委、審稿人資格,我國的圖書館學核心期刊應關注并設計國際議題,努力推動期刊走向國際化。
(2)國際學術會議。學術會議是學術思想碰撞最直接的手段,近年來我國圖書館學一直積極舉辦各種主題的國際會議,據統計2019—2020 年度我國共舉辦219 場學術會議,其中國際會議僅占比14%[82],會議發言和參會的國際學者占比更少,也鮮有國際媒體支持。同時中國學者應積極參與國際會議,主動進行大會交流,學術機構應主辦或承辦國際影響力較高的會議,或設置分會場,積極自信地將我國圖書館學的研究成果展示給世界,同時也吸引國際學者接觸和了解中國。
(3)國際學術組織。積極融入國際學術組織,參與主要角色的競選,如中國是國際圖聯的發起成員國,但是迄今為止90 多年來僅有5 人當選國際圖聯管理委員會委員,總任期18 年;此外,也要主動與他國共建學術研究中心,參與為解決全球圖書館共同面臨的問題而開展的一系列項目。
(4)學術網站。學術網站使學術觀點交流更便捷和快速,應依托學術網站將我國圖書館學科的核心思想和觀點傳遞出去,促進學術對話和合作。如ResearchGate 是一個實名制的國際科研社交網站,可以聯系同行,了解研究動態,分享科研方法以及交流想法,但通過檢索發現,該網站上目前與圖書館學科相關的話題較少。
跨國、跨文化、跨語境的社會大眾媒體是國際傳播最為活躍的媒介空間和傳播場域,包括各類型的社交媒體和新聞媒體。①社交媒體。Facebook、Twitter、YouTube、新浪微博等網絡社交媒體已成為大眾獲取信息的重要平臺,也是引導國際輿論的新向標、講好中國故事的新陣地[83]。將圖書館學科的專業理論、觀點和實踐用輕松通俗的表達通過國際化的社交媒體進行發表和傳播,我國圖書館的話語主體可進行海外社交平臺布局、設置話語議題,引導國際社會輿論。②新聞媒體。新聞媒體具有主流媒體的權威性,能實現主流價值引領。一方面我國圖書館學科的大事、喜事可通過國際新聞媒體進行報道,引導國際社會關注,如我國多家圖書館近幾年接連榮獲國際圖聯重要獎項。另一方面創作圖書館相關的系列新聞報道和作品,以多元化的話語表達風格打破國際社會對中國圖書館學科的固有偏見,使其以全新的、開放的目光和語態重新看待崛起中的自信中國,如由搜狐視頻出品的《神奇圖書館在哪里》以文藝視角展示了我國多功能化的文化空間。
話語效果是話語表達后得到的直接結果,最直觀和最有效地反映我國圖書館學科國際話語表達后是否被國際社會所接受和認同,是否愿意采取積極的行動實現話語內容。研究通過輸出力、影響力、競爭力和引領力等量化指標進行我國圖書館學國際話語效果的檢驗,反映話語權的強弱。
輸出力可通過我國圖書館學科發表在國際期刊的學術成果、國際出版成果、國際會議成果等指標來測量。①國際期刊學術成果的產出力。對SSCI 的期刊論文進行量化分析是圖書館學發現研究熱點和研究前沿的傳統路徑,對期刊論文的產出趨勢、學術主體分布、期刊分布、研究熱點等進行深入挖掘,發現我國圖書館學的國際期刊成果的產出情況。②國際出版成果的產出力。因為數據源難以獲取,圖書館學的研究中對專著出版的研究相對較少,但專著的國際出版情況是了解圖書館學成果國際產出力的一個重要來源,通過對國際出版專著的數量、學術主題分布、出版社分布等進行統計和分析,發現我國圖書館學優秀專著向外傳播的情況。③國際會議成果的產出力。通過對我國圖書館學國際會議論文的發表情況,發現我國學者在國際會議中的觀點和聲音。
影響力是指我國圖書館學在學術研究和社會應用方面產生的影響,包括我國學者通過學術期刊、學術媒介、社會媒體等平臺傳播學術觀點、學術思想和實踐經驗后,引起國際相關領域關注、思考和討論的程度,在學術研究上得到啟發或實踐工作中得以應用的情況。常見的學術影響力指標有被引頻次、影響因子、即年指標、年載文量、h 指數、g 指數等文獻評價計量指標,常見的社交媒體影響力評價指標有評論數、轉發數、點贊數等量化指標和K-shell 算法、WDK 算法等綜合指標。對圖書館學SSCI 期刊中發表的論文和國際社交媒體上發表的觀點進行影響力計算,可發現和了解我國圖書館學在國際社會中的話語影響力。
競爭力體現了某一研究領域的學術發展力和生產力,是科研評價的基礎,也是反映某一研究領域學術實力的重要標志。學科競爭力常見的評價手段是采用對比分析的方法比較幾個主體之間的差異,如進行數量特征、學科分布、機構分布、研究特色、研究趨勢等方面的對比。以我國圖書館學在SSCI 期刊中高被引學者和國際合作論文為研究對象,對其國別、所屬機構、研究主題進行對比分析,可以判斷我國圖書館學在學術研究中的話語優勢和差距,從而評價我國圖書館學的國際話語競爭力。
學科的引領力是該學科獲得話語權后權威的體現,是推動學科發展、促進國際社會交流對話的力量,需要學科團體和個體的共同努力,經過長時間的積累后,具備把握時代發展前沿、歸納思想精髓、傳播理論價值的能力。分別以國際學術期刊的編委、國際組織成員、國際獎項獲得者、國際研究課題組成員為研究對象,統計我國圖書館學的學者數量,可以從多個視角發現我國圖書館學在國際社會中的領軍人物和權威學者,了解他們的學術貢獻和引領程度,從而評價我國圖書館學的國際話語引領力。
我國圖書館學從校讎學目錄學發展至今有千年歷史,現代以來,經歷了學科創立、調整、停頓和飛速發展的歷史階段,取得了矚目的成績,但與世界上其他主要國家相比,尚有一定差距。盡管如此,我國圖書館學始終以服務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其學科使命,一直深深扎根于社會實踐的最前沿。隨著全球一體化步伐的加快和格局的逐漸形成,中國特色的圖書館學不僅要立足中國,更要面向世界,盡快走向世界圖書館學舞臺的中央,從其他國家圖書館學中吸收養分,不斷壯大中國特色圖書館學實力和提升國際話語權,同時為全球圖書館學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