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制造業出口競爭力的影響研究
——基于服務貿易的視角

文/石雪巖（中央民族大學）

一、現狀分析

近二十年來，以服務外包和服務貿易為內核的服務經濟逐漸興起，國際分工不斷細化且深化，在此背景下，作為中間投入的生產性服務貿易規模迅速擴大。然而，中國目前生產性服務業體量依然不足，服務業整體結構失調，傳統服務業占比居高不下。生產性服務業內部也存在低技術密集型生產性服務業占比偏高的結構化失衡現象。因此，加快實現生產性服務業專業化和高端化是當前服務業均衡發展的一大重點和難題。

（一）我國制造業競爭力現狀

顯性比較優勢指數簡稱 RCA，是研究產品出口競爭力的關鍵性指標之一。主要考察某產品的國別出口額比重與世界出口額比重之間的關系，分子為該產品某國出口值占該國出口總額之比，分母為產品世界出口值占世界出口總額之比。指數大于1，說明某國某行業的出口份額大于世界維度下該產品的出口份額，則該國在該行業的生產和貿易上與世界平均水平相比具有比較優勢，指數值越大出口競爭力就越強。

（二）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內涵及衡量

不確定性學說,是由聯邦德國自然科學家海森堡所創立的量子力學理論。此理論認為,要精確確定粒子或量子是有限制的，換言之，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有多種結果出現。引申到經濟學方面，不確定性就是對未來的利益或者風險的影響情況或者程度的不可預見，即一個行為者在事前無法確切了解自己的一個行為后果，或者說只要一個行為者自己決定的可能后果多于一個，就可能出現風險。不確定性通常和風險因素有關，即對于經濟參與者對未來宏觀經濟形勢的影響程度和狀態無法完全確知。

目前，度量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方式主要有以下三種:一是使用分配權重加總各時期的經濟個體不確定性，并扣除其可預期部分的方式，來衡量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二是影響負責人變化；三就是根據對報告中信息的提取和對宏觀經濟預期的偏差程度形成了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本文選取第三種作為衡量標準。

（三）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動態演變

最近二十年內，全球宏觀經濟的不確定性指標始終呈現出震蕩向上的態勢，不平穩性十分突出。以近十年為例，隨著世界金融危機和逆全球化趨勢的興起，在2006-2016年世界宏觀經濟政策的不確定性指標一直呈現穩定增長態勢。就世界范圍內而言，2016年的全球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為歷史最高，峰值超過了270?；仡櫲虬l展史，當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標居高不下時，往往對應的就是世界上重大事件出現之時刻。例如2008年的金融危機，2009年的金融危機治理、G20峰會，2012年的歐洲債務危機、中日釣魚島之爭，2016年的特朗普當選總統等。在世界各國經濟交流密切的大環境下，各國所制定的經濟政策已經不止會影響到國內或者周邊國家，甚至會影響到大洋彼岸、遠在千里的其他國家，所以全球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錯綜復雜。

二、理論基礎

（一）實物期權理論

實物期權理論重點研究價格不確定性對投資項目的影響，核心思想是把企業的投資機會看作一系列期權，并指出投資項目的價格不但包含企業當前資產現值，還包含未來投資時機的價格。期權概念來源于金融，當期權用于分析有形資產時則被稱為實物期權。具體來說，企業在存在不確定性因素的外部環境下進行長期投資決策，實物期權將賦予投資者一種權利，也即在將來某段時間內以一定成本實施某項投資決策的權利，并且實物期權價值的大小與其未來面臨的項目不確定性成正比。

實物期權理論將企業投資行為近似看作成一種期權，當在風險環境很大的情況下，企業決策者會認為他們所面臨的環境中不利于投資的因素更多，那么他們就有權利延遲投資甚至不投資，以便于等待更好地投資機會。當投資面臨的不利因素逐漸降低時，投資者對未來的收益有足夠大的把握時，決策者才會對企業進行投資。隨著實物期權、不確定性方面的理論的發展，兩者之間的聯系逐漸成了主流。從最早期的企業層面慢慢發展到國家層面，決策者可以根據不利因素的強弱程度來決定下一步計劃是否可以繼續實施。

（二）預防性動力理論

預防性動機理論是指在面對可能的潛在優質投資機會時,決策者為了企業在面對不利于投資環境的風險所做出的削減風險進而持有現金的行為，這一做法最重要的是選擇繼續投資還是放棄投資從而減少自身所處環境帶來的不利影響。當不利于投資的因素增多時，企業的需求將會出現較大波動，企業的現金流動勢必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

（三）沉沒成本理論

馬塔認為沉淀成本就是指在投資撤出后并沒有進行彌補的那些支出,它又可以叫做承諾成本或交易專用性成本。不僅政策限制、合同承諾、政府稅收政策和折舊機制等因素有可能引起沉淀成本，外部環境不確定性也是產生沉淀成本的客觀條件。經濟主體是有限理性，決策者們并沒有根據現代數學推理、貝葉斯原理做出風險決定，而只是根據簡單的教學理論推測結果。在現實生活中，所有正在進行的行為都將沿著不可預測的方式發展下去，這就表明管理者并不能夠預先了解所有行動的未來后果。就這樣，在未來不確定性情況下，過去的經驗常常構成投資決策的基礎依據。因為外部環境中存在著不確定性，因此投資決策時很容易發生錯誤而造成資金損失，尤其是對固定資本投資。隨著時間的增長，其市場價格就會發生有形與無形的磨損，也就會出現通貨膨脹，并由此產生無形投資損失,這也是一個典型的投資沉淀成本。

三、理論機制

生產性服務投資成為了制造業最主要的中間投資，因為它所涉及的知識、技能、信息和人才等高級制造要素可以通過服務投資被引導至工業活動中，影響生產部門的開發、制造、營銷等。隨著專業的分工推進，生產性服務投資一方面可以有效降低生產和交易的成本；而另一方面由此產生的知識與科技溢出效應，也可以帶動投入中國服務業與制造業技術進步和產品利用率的提升。下面介紹生產性服務貿易的相關制造業全球地位的因素，以及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如何影響兩者的關系。

（一）技術溢出效應

科學技術是一國經濟社會成長的關鍵推動力，研發是其基礎資源，而吸收溢出國的科技同樣也能夠幫助該國進行科技趕超，同時投入和風險相對比較開發的大大降低，在一定意義上是更高效的科技提升方式。而國際貿易則是全球信息溢出的最主要途徑之一。

從產品種類看，隨著公司的中間產品種類集合增加，公司的產品質量也會改善。其內在原因就是企業的中間產品類別決定著企業的質量。其進口中投入品的數量越多，表明企業提供的商品多樣性和復雜程度就大，故質量相對較好。制造業公司能夠利用各種業務投入組合進行生產的多元化運營，從而取得了市場優勢地位。而由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增加將會減少中國企業進口中間產品種類集合，從而減少對生產性服務投入的產業差異化程度以及制造業國際競爭力。

從技術角度看，科技溢出的多少和進口品的技術含量直接相關，服務業則作為產業結構中最高端的工業類型，其產品也要求更高的學習成本，并表現出更強知識特性。生產性服務投資對于促進技術創新,進而對制造業的全球競爭力提高具有直接促進作用。有研究指出研發投資、技術創新共同促進了全球競爭力提高。同時也有大量研究指出生產性服務投資直接推動了創新發展與科技進步。通過生產性服務投資的漣漪作用、技術溢出作用以及“干中學”作用等，通過對工業價值鏈的中下游企業增加在人力資源、研究創新和發展專有技術等方面的資金支持，從而提高了工業技術水平。另外，生產性服務投資的主要方式也是通過業務外包，將制造公司的非核心服務部向門外包出去，并著力于核心技術服務。一方面利用生產性的進口加工產品溢出提升工業產品質量和自主創新；一方面利用專業分工和資源整合提高工業管理水平。

（二）成本效應

生產性服務已經成為制造業最主要的投入品，因此上下游業務關系和下游制造業服務需求之間的相互依存關系就顯得尤為重要。上下游業務部門的競爭程度與參與程度將關系到可供上下游制造業公司使用的中間投入品數量、質量和價值，從而影響其制造質量，過高的上游業務成本勢必會影響上下游制造業公司的全球制造分工的水平。

首先，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增加也意味著服務貿易壁壘的增加，這將會提高進口中間商品的成本。其次，由于現實生活并非是無摩擦的世界，因此企業必須投入大量資本、勞力、原料或中間產品進行加工制造，而其中的原料或中間產品不僅可以由國內中間品廠商提供，也可以直接從境外購買。企業在境外購買的原料或中間產品，不但必須承擔部分固定采購成本，而且還要面臨與企業市場調研、貨物搬運以及人員存貨管理等有關的邊際成本，而這些成本會因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增加而上升。在公司受到外部環境影響時采取顯著減少進口中間產品以對外部市場的風險。而且國外政策風險影響增加了公司和供貨商客戶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造成中間產品交貨期限和產品報價不穩定，增加了公司在商品詢盤、離岸貨物、配套設備以及人才經營管理成本等領域的壓力。最后，沉沒成本的增加將直接關系到公司的交易情況。貿易政策風險的上升也將導致公司沉沒成本的增加，由此也進一步改變了公司行為。

四、實證研究

（一）實證策略

為了研究生產性服務貿易對制造業與全球競爭力之間的影響機制，基于服務貿易和制造業國際競爭力的相關研究，設定基準回歸模型如下：

通過上文中機制分析部分可知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提高會通過影響雙邊服務貿易，進而影響服務貿易對制造業國際競爭力的促進作用。為此，我們將采用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與服務貿易的交互項，以研究當伙伴國宏觀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增加后，母國通過服務貿易進口對制造業國際競爭力的影響作用。為減少因變量數量級差異而引起計算結果的偏差，所有的變量都使用了對數形式。計量方程如下：

（二）變量選取

由于數據的可獲得性和連續性，本文將樣本區域選擇在2005至2019年。對于服務貿易進口，在綜合考慮數據連續性以及樣本國貿易額，在全球貿易中的規模性基礎上選取了18個國家和地區為樣本。

顯性比較優勢指數簡稱 RCA，是研究產品出口競爭力的關鍵性指標之一。主要考察某產品的國別出口額比重與世界出口額比重之間的關系，分子為該產品某國出口值占該國出口總額之比，分母為產品世界出口值占世界出口總額之比。指數大于1，說明某國某行業的出口份額大于世界維度下該產品的出口份額，則該國在該行業的生產和貿易上與世界平均水平相比具有比較優勢，值越大出口競爭力就越強。

進口服務貿易來自于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中的生產性服務貿易進口數據。本文采用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來源于Baker 的數據，并通過加權平均法將月度數據轉換為年度數據。各國制造業出口額同樣來自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所有數據的時間跨度為2005至2019年。

五、研究結論

回歸結果見圖1，服務貿易的系數為正值，表明服務貿易進口對制造業的整體出口競爭力產生了正向影響；全球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系數為正，表示外部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越高，制造業出口競爭力越大，但實證結果卻與預測相悖，據筆者分析，可能有兩個因素造成了這樣的實證結果：原因一在于沒有對總體制造業行業進行細分，當外部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增高時，高技術和低技術制造業的出口變化可能并不相同，這種不同在整體制造業樣本中無法區分，會導致結果產生差異；原因二在于本文使用的是全球18個國家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的加權平均值，而不是某個單獨國家的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忽略了個體國家的差異性，這也會導致結果產生差異；交叉項Strade*GEPU的系數為負，與預期相符，說明經濟政策不確定性通過降低服務貿易進而降低制造業出口競爭力。但是三者的P值都不顯著，可能是由于貿易選擇控制變量的原因。

圖1 模型計量結果

注釋：

①18個國家和地區為: 美國、澳大利亞、中國、日本、韓國、英國、德國、加拿大、意大利、法國、俄羅斯、意大利、愛爾蘭、新加坡、瑞典、巴西、印度、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