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劍峰

插圖/黃譚
責任編輯/陳土宏
“濃須大面好英雄,壯氣高冠何落落”,木棉花開時,南粵大地,春光正好。
春剛抬頭,便一樹橙紅,映紅天際;待花落盡,暮春棉絮紛紛,滿眼春意迷人醉。夏季,綠意取代花紅,艷陽之下,斑駁叢叢。而秋日之木棉,則如英雄出征,俱懷逸興葉滿地。至冬日,已是禿枝寒樹,卻依舊凜然風中。花開一季,葉茂一季,蕭瑟一季,默守一季,這是英雄之木棉。
《大學》曰:“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木棉遵循自然法則,四季輪回分明,彰顯英雄本色。最為特別的是,花先葉而開,奔放如春之少女,明艷動人。默守寒冬后,花紅沖破冬的禁錮,最先在春天里插滿枝頭,如一隊隊先鋒戰士,手擎紅旗,站駐山頭。
春節返校,最耀眼的便是兩棵木棉樹。一高一矮,紅彤彤地佇立廣場兩邊,南北對峙,煞是惹目。遠遠便看見了,在一片繁枝中,閃爍著紅點,如冬梅藏春般;隨視線的拉近,紅點逐漸放大,像年前書店里連線的小燈籠串,一個挨著一個,隨枝丫排開。春日朗照,朵朵木棉花像被點亮的紅燈籠,在日光中閃耀,給這個開年帶來了更多喜氣。
站在樹底下,滿地落紅攲斜,與樹上紅光交相輝映。頃刻間,人與樹一體,在紅色春光里,共沐著年的喜氣。草坪、綠帶,都失了色,連教學樓都成了陪襯。一抬頭,花就在頭頂,正看得出神時,“啪啪”幾聲,三三兩兩沉沉地落下,一朵正落在腳邊,仰著花瓣,與我對視。細細端詳,紅滴滴的花瓣反著光,一撮花蕊閃射而出,迸發著春的活力。放在手心上,我分明感到一種分量,不只花本身。
顫巍巍的枝頭,有的花蕾還未開放,三五結隊,七八成群,彼此挨擠,少則兩三粒,多則八九顆,齊刷刷綴滿枝頭。經歷嚴冬后,它們毫無違和感,飽滿的精神,令人肅然起敬。我試著捏一顆,全無軟捏之感,如此飽實的花苞是怎樣怒放的,要撐開堅硬的外殼,得多大的擠勁啊,分明是用生命在開花。思索間,不遠處又“啪啪”幾聲,朵朵木棉完成它生命的歷程,不,應該是一種使命。
守護一季,只為春天。
枝頭的花和蕾還有很多,排著隊,集結著,似乎從某些地方奔涌而至……一個恍惚,熟悉的場景再現,我想起這些年那些暖心的畫面,想起衛國戍邊的英雄,它們與他們何其相似!都在嚴寒中,不改姿勢,用青春巡視邊域,用生命站立邊界。他們堅守的何止是一季嚴冬!
英雄,木棉,用生命站成祖國的春天,那一片紅是中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