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的聲音

何佩洋

指導老師/熊幸

插圖/黃思勤

傳統的手工技藝正悄無聲息地隱匿世間，這是多么遺憾的事情啊！

我喜歡跟父母回老家，因為我喜歡老家的慢節奏生活。這里看不見步履匆匆，哪怕在鄉間小路遇見要去田間勞作的鄰居，都會停下來相互打個招呼，再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我更喜歡的是看爺爺做木工活，在旁邊陪爺爺閑聊，幫忙遞遞工具，有時候爺爺還會給我做個小玩具。

這次回來，我發現帶的象棋少了一顆，那跟沒帶一樣，不免感到喪氣。爺爺看到了，跟我說：“我們做一副吧?！?/p>

爺爺推開千瘡百孔的木門，刺鼻的木屑味撲面而來，長滿青苔的老房子被改成了爺爺的工作室。下嵌式的天井擺了一圈竹簍，裝著大大小小的木制零件。

吊在屋梁上的燈泡，似乎搖搖欲墜。爺爺從桌底下抽出一根細長的木條，遞給我一支已被搓得糊黑的鉛筆，叫我將木條分成三十二等份。

木條在切割機的轟鳴下被切成扁圓的木塊，平整但卻扎手。我將木塊裝進一個塑料碗里，爺爺拿著砂紙拉著我坐到屋外的石條凳上：“我要開工了，粉塵大，你在外面磨?！?/p>

午后的陽光照在前方的菜地，正值五月，鄉間各處春意盎然。來來往往的人說說笑笑，鳥兒的影子接連不斷地飄過地面，青草香漫溢在空氣中，和緩的風輕拂面龐，令人好生愜意。木塊上的刺漸漸被磨平，砂紙也變得花白，手腕涌起一陣酸痛。我停下來揉揉手腕，回過頭看看爺爺在干什么。

原來爺爺正在鼓搗著竹簍里的零件。他將老花眼鏡架上鼻梁，吃力地參照著手機在紙上畫著。隨即拿起一把工具在零件上刻著什么，然后切割。一會兒停下了動作，朝手上的零件吹了口氣，木屑散落，嘴角上揚，爺爺的臉上露出稱心的笑容。這一刻，仿佛世界靜止，周圍摩托車的馬達聲、孩童的吵鬧聲和收廢品的吆喝聲瞬間消散。我的世界只剩下木頭的聲音，還有爺爺的笑容。我看到了一位傳統手工藝匠人用他的手藝定格了美好。

出神間，路過的鄉鄰叫住了我：“磨的什么？象棋嗎？”我點點頭。“怎么不上街去買一副，自己做多累啊。”我轉頭望了望爺爺，笑著回答：“自己做的更有韻味！”

隨著時代的變更，很多物品唾手可得，人們已經沒有自己做一副象棋的時間和耐心了，傳統的手工技藝正悄無聲息地隱匿世間，這是多么遺憾的事情?。?/p>

在陽光下，我繼續打磨棋子，慢慢地，它們越來越光滑。慢慢描好字，大功告成！我撫摸著這副象棋，仿佛觸摸到了這木頭的根，那是傳統手工藝的根啊。

放下象棋，我向爺爺的工作室走去。這次，我要讓爺爺教我，讓木頭發出自己的聲音，讓傳統手工藝的根繼續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