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龍
(長江大學城市建設學院,湖北荊州 434000)
“灰空間”也稱泛空間,是由日本建筑師黑川紀章提出的,灰空間是介于封閉與開敞之間的過渡空間[1]。揚·蓋爾將空間的過渡分為了私密、半私密、半公共、公共4 個部分,彼此之間和緩、流暢地銜接。“灰空間”的營造正是為了滿足人們對于社交尺度的需求。廣州騎樓采用了底層架空、柱廊、檐廊等公共空間不同的異質要素來營造生成灰空間。
騎樓的街道灰空間形態的形成與當地氣候的不同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廣州屬于海洋性亞熱帶季風氣候,地處沿海地區,北回歸線穿過從化地區。氣候特點是夏熱冬溫,雨熱同期,季風明顯。春季降雨頻繁,有回南天,天氣潮濕,秋季臺風頻發。氣候對當地人們的飲食習慣和生活方式都有所影響,廣州騎樓的空間建造方式也適應了廣州的氣候特點。騎樓的空間為步行購物環境創造了良好的條件,促進了廣州商業的發展。同時,廣州商業發展又帶動了騎樓商業街的進一步發展,使騎樓成為廣州的一大特色建筑名片。
揚·蓋爾提出人們在公共空間的戶外活動有3 種類型:必要性活動、自發性活動和社會性活動,而空間作為催化劑加速了人們的交往活動。筆者分了3 個時間段對北京路騎樓灰空間下的人群活動進行觀察調研。早上休息玩耍的人占10%,購物的人占70%,行走交通的人占20%。下午休息玩耍的人占20%,購物的人35%,觀賞的人占15%,行走交通的人占30%。晚上購物的人占75%,行走交通的人占10%,觀賞的人占15%。以上人群活動類型的占比與騎樓空間的作用(優化環境,共享交流)和騎樓的功能屬性(居住、商業)有著密切的聯系。
廣州騎樓建筑有單開間、雙開間及多開間的平面類型。在北京路騎樓群里有些騎樓仍保留二層以上是居住功能,也有部分騎樓的二層以上改造后是商業功能,也是公共空間。騎樓仍保持著中式的室內平面布局,西式的立面特征。廣州騎樓建筑的灰空間有入口空間、天井、雨篷、陽臺及露臺等。
由于騎樓建筑室內的空間進深較大,在采光方面會受到影響,因此,通過天井的置入可為騎樓內部空間增加采光照射,同時也豐富了騎樓建筑的內部空間感受,營造中國的傳統院落空間,形成灰空間。天井的置入模糊了建筑內部的空間邊界,在一層平面空間布局中形成了一個小型庭院空間,在二層以上結合了走廊形成了一個邊庭空間和院落空間。天井是也是一個冷巷空間,起到通風降溫的作用。
北京路的二層陽臺,有些是嵌在建筑內部的凹陽臺,與立面平齊,也有些陽臺是挑出立面,作為雨篷為一層遮風擋雨,形成新的灰空間。起伏的陽臺為騎樓立面增添了光影和層次。
在建筑學中“過白”的傳統空間序列營造方法中,檐廊空間的適宜尺度是站騎樓檐廊下的人能看到檐廊的天花板界面和對面騎樓屋頂上的天空,合適的檐廊D/H 值影響檐廊灰空間的體驗(其中,D 為寬度;H 為高度)。
在街道口和城市的轉彎處,通過轉折體將兩個方向的騎樓建筑群銜接在一起成為過渡灰空間,轉折體能延續騎樓建筑的連續性。轉折方式分為弧形和折線形。轉折體作為騎樓轉角的處理手法,在轉折體灰空間里能體驗新視角和多方向空間的變換,成為城市景觀變化的視覺審美焦點。
連接體由騎樓與門洞組成。連接體有樓與樓之間的連接,也有街與巷的連接,也有樓與廊的連接,通過簡支結構或者懸挑結構連接兩棟騎樓,形成騎樓廊道寬的小型過廊和小型跨巷樓,并成為后院入口或者巷道門洞[2]。高低錯落的連接體增添了騎樓的虛實感。
附加體為騎樓本體建筑頂部的附加小品塔樓。這些附屬建筑是騎樓或騎樓街本身的有機組成部分,也有的作為某種公共輔助設施,其影響著騎樓的藝術景觀。
騎樓之間的冷巷面積小,太陽直射空間的面積也小,照射時間短,溫度較低。另外,風經過冷巷產生狹管效應,風速增大,起到通風降溫的作用。
騎樓空間既屬于建筑空間,也屬于城市空間,既屬于私人空間,也屬于公共空間,既是居住空間和商業空間,也是交通空間,既是室內空間,也是室外空間,根據綜合功能屬性,屬于過渡空間,稱為城市灰空間,屬于動態灰空間。騎樓的城市灰空間包括廊道灰空間、街道灰空間和廣場灰空間。
廣州騎樓的廊道灰空間寬度大概在3.5~5 m。廊道的架空空間,具有良好的通風性和連續性[3]。在廊道空間里有看與被看的藝術,廊道空間的柱起到了框景的作用,外面的人能看到空間內購物的人,廊道內的人可以看到街道外的美景。同時,這也是功能上的模糊美,既能購物,也能休息玩耍,也能通行。
6.2.1 街道寬度
美國人類學家霍爾在他的《隱匿的尺度》[4]一書中,提出了人們的社會空間距離的幾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親密距離(約0.15~0.45 m)。在這個距離上,可以發生愛撫、安慰、保護等行為。第二層是個人距離(約0.45~1.2 m)。在這個距離上,人們可以看清對方的神態等,并接受交流信息。第三層是社交距離(約1.2~3.6 m),在這個距離上,有一種社會互動的意向。第四層是公共距離(約3.6~7.5 m),在這個距離上,人們是陌生的。
在霍爾的分析中可以了解,在社會空間距離以外的空間活動,人與其空間不會產生關聯,當人在社會空間距離以內活動,人會與空間內的事物發生交流互動。因此,在廣州騎樓灰空間調研中可知,在廣州騎樓街里,當人的社會空間距離大于3.6 m,即人離商鋪距離大于3.6 m 時,游客購物的欲望比較低,而距離商鋪3.6 m 內的游客,可能會與店家發生交易和聯系。因此,當街道寬度大于7.2 m 時,中央就形成一個不與周圍空間交流的區域,這樣給空間的行為帶來了多樣性。在騎樓的灰空間中,親密距離、個人距離以及社會距離都在騎樓公共空間的尺度范圍內,因此,在騎樓空間里因為社會空間距離的不同可以看到多種空間行為。
6.2.2 街道長度
傳統騎樓街道的尺度多為小尺度街道,適宜步行。北京路步行街長度在600 m 以內。隨著長度的增加,北京南路和周邊道路的繁榮程度逐漸銳減。
6.2.3 街道D/H
蘆原義信的《外部空間設計》書中提到街道D/H 的比例可以影響人的心理感受:D/H 等于1 時,建筑與街道給人的感受親切舒適;D/H 小于1 時,帶給人壓迫沉悶感;D/H 大于1 時,會有寬闊感[5]。北京路的騎樓街道寬度為14 m,高度為15~20 m,D/H 值在0.8~1.0,空間的感受比較適宜。
6.2.4 騎樓街道灰空間節點形態
廣州騎樓的街道空間節點有丁字形、十字形和混合形。因為街道空間節點的多樣性,騎樓的街道灰空間也相應形式多樣,廣場灰空間也因此具有多樣性(見圖1)。北京路街道有些是馬路,步行街里布置了景觀小品與樹,也布置了商業攤位還有休息空間,北京路的中段街道有千年古道遺址,在街道中央用天窗將遺址保護起來,向游客展示北京路是廣州古城發展中軸線的歷史文化。

圖1 北京路騎樓街道空間節點圖
6.2.5 街道灰空間與生態環境之間的組合生態灰空間
在北京路騎樓步行街里的街道隨處可見街道灰空間與樹下灰空間的組合生態灰空間。建筑與自然是個有機共生整體,生態灰空間對人的行為和視線也起到了限定的作用,樹為當地植物,空間也具有地域性,在灰空間下設置了游客座椅,游客坐在樹下乘涼休息,具有行為支持,這也是城市空間設計與生態環境相適應的體現,做到了騎樓建筑與自然與人之間的和諧共處。
騎樓的底層架空的連續廊道灰空間在廣東夏季炎熱多雨的氣候中發揮著遮陽擋雨的功能,給人們帶來安全感,也是孩童玩耍的場所,是人們童年的美好回憶。同時,在灰空間下進行商業活動等,展現了嶺南市井風情,同時也蘊含著濃厚的廣府文化特色,成為城市的集體記憶。
騎樓下段的梁柱或券柱廊道灰空間采用架空和立面掏洞的手法,削弱騎樓建筑的大體量,變成虛實空間,使空間變得通透和富有層次,同時連續整齊的廊道柱子增加了建筑的韻律感,結合自然光照射陽臺空間形成的光影效果,營造出了嶺南建筑的氛圍。
北京路的現代建筑有些仿照騎樓建筑的風格進行設計,也有些現代建筑(北京路古籍書店)運用現代手法設計,但是運用了底層架空和柱廊的灰空間塑造方式與當地騎樓建筑進行過渡銜接。
廣州騎樓灰空間將人、建筑和環境聯系起來,使人與建筑與環境之間通過灰空間發生了交流和互動,優化了廣州騎樓灰空間,豐富了灰空間形式,傳承了騎樓歷史文化。
騎樓灰空間的尺度影響著人的活動和心理,不同的騎樓灰空間產生不同的互動和聯系,把握好騎樓灰空間的尺度,對城市的經濟和發展發揮著重要作用。
隨著時代的發展,北京路等騎樓街也與城市一起在慢慢發生變化,騎樓街區也在設計改造中更新和變化,但是廣州騎樓空間帶給我們的場所精神和歷史情感記憶沒有發生變化,滲透在我們每個人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