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蝶 羅紫琪
(1.北京聯合大學 北京 100101;2.北京師范大學 北京 100875)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增強黨的群眾組織力以保持黨旺盛的生命力、強大的凝聚力、不竭的戰斗力。群眾組織力是中國共產黨執政能力與國家治理能力的具體體現,其內涵主要體現于兩個方面。一是側重中國共產黨宣傳、動員、凝聚人民群眾、整合各界力量的能力,二是強調中國共產黨依靠群眾、動員群眾實現黨的目標和使命的能力。國外沒有“群眾組織力”這一提法,但在中國共產黨組織群眾、動員群眾、群眾路線等方面有較多論述。目前,國外對中國共產黨群眾組織力的基本內涵、表現形式、實現途徑的研究較為集中,下文將做簡要概述與評析。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要不斷增強黨的“群眾組織力”。群眾組織力是黨永葆旺盛生命力和強大戰斗力的基礎性能力,是組織和動員群眾參與社會實踐活動的能力。群眾組織力的理論來源追溯到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歷史活動是群眾的活動,隨著歷史活動的不斷深入和發展,必將是群眾隊伍的擴大”[1]。國外對群眾組織力的理解側重于實用性,美國社會學家查爾斯·蒂利(Charles Tilly)提出資源動員觀,該觀點基于精英理論將社會運動視為旨在建立對資源控制的政治過程,高估了精英的參與,低估群眾運動的政治能力。[2]以美國學者史蒂文·萊文(Steven Levine)為代表的研究者支持物質交互動員觀,認為共產黨動員能力是基于物質利益與政治支持的交換。[3]
國外人士關于中國共產黨的群眾組織力的內涵研究,主要體現在中國共產黨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人民群眾必須有黨的堅強領導和黨必須依靠人民三個方面,并給予較高評價。
俄羅斯聯邦共產黨總書記根納季·久加諾夫(Gennady Zyuganov)認為中國共產黨是對其國家以及人民需求最了解的政黨,堅持以人為本的原則和以人為本的行動是確保中國快速發展的主要原因。[4]世界銀行中國、蒙古和韓國局原局長克勞斯·羅蘭德(Klaus Rohland)談論中國進一步改革開放表示,“目前,改革的目標十分遠大,但改革的指針必須是關乎人民利益。不僅是基礎設施建設,在收入分配上更關注人民,關注他們能否從改革中受益。”[5]在民生政策方面中國共產黨始終關注人民利益,法國漢學家索尼婭·布雷斯勒(Sonia Bressler)認為,中國的反貧困做法給世界其他國家帶來了靈感,并指出中國的多個五年計劃表明,中國不斷實施符合人民利益的減貧政策。[6]中國共產黨群眾組織力的強弱,集中體現于是否滿足了人民的利益。
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各項事業的領導核心。無論在革命建設時期還是改革時期都必須堅持黨的領導。美國羅格斯大學歷史系教授吳應銑(Odoric Y. K. Wou)在《動員群眾:河南革命的建設》一書中提到,“在河南農村動員和黨支部建設中,取得成功的一系列因素中包含恰當的時機、黨的有效領導和正確的地點選擇。”[7]美國學者熊玠強調,中國改革開放取得成功,還有一個重要的保障,即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中國共產黨執政后中國上下一心,這是新中國跟從前相比一個很重要的進步。[8]美國中國學專家羅伯特·勞倫斯·庫恩(Robert Lawrence Kuhn)評價中國取得抗疫和減貧成就時,表示中國之所以能夠贏得這場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控戰和全國消除絕對貧困的攻堅戰,有一個共同的根本原因,那就是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及其強大的組織能力。[9]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國際關系和政治學教授H.亞瑟·施泰納(H. Arthur Steiner)在《目前中國共產黨群眾路線的策略》中認為,“從毛澤東早年在湖南組織農民運動開始,他就不知疲倦地宣揚必須依靠群眾的力量,黨必須為群眾的需要服務,黨必須從群眾的需要中獲得靈感,并調整政治意識形態和組織策略。”[10]韓國首爾大學教授崔明(Myung Chey)在研究早期中國共產黨歷史時感嘆“共產黨領導人認識到,沒有群眾的支持,他們就無法生存”。[11]法國漢學家魏柳南(Lionel Vairon)表示,“在追求美好生活的征程中,中共有一個很突出的特點,那就是依靠人民。在戰爭年代,中共就是靠發動群眾,硬是用小米加步槍打敗了裝備精良的蔣介石;改革開放以來,中共仍然是依靠調動人民積極性和創造性,在極其薄弱的基礎上創造了世界發展史上的奇跡;未來,中共還會依靠人民,創造出一個更加美好的社會。”[12]
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以來,注重通過群眾組織力來保障黨的各項方針政策的執行。為了更好理解群眾組織力在實踐中的運用,還需要明晰群眾組織力的具體表現形式。國外認為群眾組織力體現在大型的群眾運動和應對重大風險挑戰兩個方面。
國外對于中國共產黨在大型的群眾運動中所表現出強勁的群眾組織力予以特別關注。印第安納—普渡大學韋恩堡分校社會學教授蔡文輝(Wen-hui Tsai)在《毛澤東時代中國的群眾動員運動》一文中將群眾運動主要劃分為以下幾類,一是中國經濟的生產和重建運動,其中包括土地改革運動以及建立農業合作社運動。二是社會改革運動,包括“三反”運動和“五反”運動,以及社會主義再教育運動。三是思想斗爭運動,包括反右運動、反儒家運動等。四是重建社會主義新政權的運動,包括反革命運動。五是中國民族主義運動。其中包括反對外國資本主義運動和“抗美援朝運動”。[13]國外對中國共產黨群眾組織力研究,偏向具體的群眾運動進行研究。比如美國學者馬克·塞爾登(Mark Selden)的《革命中的中國:延安道路》中研究土地革命運動與延安整風,美國漢學家費正清(John King Fairbank)的《偉大的中國革命(1800-1985)》一書對中國近代史上大型的群眾運動都有所涉獵等等。
自從建黨以來,中國共產黨應對了無數風險挑戰,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的強大的群眾組織力。學者戈登·貝內特(Gordon Bennett)在《中國群眾運動與地震》一文中,提到“大眾動員對于現代中國來說就像民主參與的儀式對于美國一樣重要,大眾運動在中國是一種熟悉的制度,就像西方民主國家的多數統治選舉一樣。動員起來的群眾,他們自愿參與地震的觀測和預警,在短期和即將發生的預測中發揮了重要作用。”[14]波蘭的中國問題專家帕特里克·什佐特卡(Patryk Szczotka)認為,2020年中國共產黨迅速遏制疫情,得益于中國抗擊疫情的模式,他認為,中國共產黨動員成功的關鍵是為參與者制定一個共同目標,即抗擊疫情符合所有人利益。[15]牛津大學教授薩比娜·阿爾基爾(Sabina Alkir)認為中國減貧事業凸顯中國共產黨的動員能力,將減貧放在很高位置并設置了明確的目標,準確地識別出貧困人口,動員社會力量廣泛參與扶貧,有效地推動了中國減貧事業的成功。[16]
國外通過對大眾媒體動員、思想政治說服、情感動員、激發干部主動性等四個實現途徑研究中國共產黨如何提高群眾組織力。
大眾傳媒的內涵隨著時代而不斷擴充。革命時期,因生產力水平限制,大眾傳媒多為電影、戲劇、廣播、報刊、宣傳冊等,新中國成立后大眾傳媒更加豐富,直到互聯網的產生大眾傳媒的動員能力更加凸顯。
美國羅格斯大學歷史系教授吳應銑提及五卅運動后河南農村進行的群眾動員,“每到一站,宣傳大隊就下火車,組成職能小組,開展社會調查、編輯工作、會計、娛樂宣傳和軍事宣傳等黨的活動。”[17]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的人類學教授周永明在《禁毒運動與國家建設:20世紀50年代中國的經驗》詳細闡述了大眾傳媒如何動員人民群眾參與禁毒運動。“為了使人民群眾更好理解禁毒政策,地方黨員通過傳統戲曲、喜劇對話、民間舞蹈和其他流行的娛樂形式來闡述政策。有時會設置一個閉路收音機,讓更多人收聽廣播。”[18]加拿大學者程超澤在《中國計劃生育運動中的溝通技巧》強調了大眾傳媒動員群眾參與計劃生育運動的重要性。“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和省級報紙都要充分發揮作用,報道人們如何克服封建思想、推遲婚姻、取消傳統昂貴的婚禮等。組織礦工、農民收聽廣播,利用歌曲、詩歌、漫畫、短篇小說等多種形式開展計劃生育和人口控制運動。”[19]
思想政治工作是黨一切工作的生命線,做好群眾動員繞不開思想政治工作。國外對于中國共產黨在組織動員方面的思想政治工作給予特別關注。韓國首爾大學教授崔明(Myung Chey)在《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軍事組織與群眾動員》中提到,說服群眾參加紅軍,但不得采用強制性的招錄方式;在擴大紅軍的工作中,讓群眾協助執行有關優待紅軍家屬的決議;參軍后強調軍隊的政治教育與領導,以提高士兵的素質。[20]坎特伯雷大學政治學教授安妮-瑪麗·布雷迪(Anne-Marie Brady)表示“說服對于建立和維護政權具有重要作用,每個政權都必須獲得民眾的支持來繼續其統治。”[21]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的人類學教授周永明談論禁毒運動時,提及禁毒宣傳活動時,組織者要告訴群眾,開展禁毒運動是一種非常具體的愛國行為,使他們能夠參加抗美援朝運動。[22]此舉,有效地動員人民群眾參與禁毒運動。
國外學者較之國內學者的研究,更偏向微觀,看重于個人對社會的影響,人物性格對其選擇的影響。目前,對中國共產黨情感動員研究有較大影響力的是原哈佛大學費正清研究中心主任裴宜理(Elizabeth J. Perry)的《感動群眾:中國革命中的情感工作》一文。
文章分為幾個部分介紹情感動員,一是調動群眾情感參與革命。共產黨人以民眾抗議傳統為基礎,將“情感工作”系統化,關注群眾動員的情感層面是共產黨革命勝利的一個關鍵因素。二是領導人的情感動員。毛澤東同志感動了他的同胞,然后動員人民參與革命。中國共產黨和中國國民黨革命結果的巨大差異,指向了一個更深刻的教訓,就是激進的思想轉化為有目的和有效的行動,不僅需要有利的環境條件,還需要領導者和追隨者的大量情感投入。三是情感動員群眾的具體方式。革命運動的發展標志著人們越來越重視群眾動員過程中“激發情感”的重要性。戲劇是一種引發情感反應的關鍵手段,通過“訴苦”“聲討”“批評—自我批評”“整風”“思想改造”等方式,中國共產黨——與他們的對手國民黨形成鮮明對比——加強了干部和普通新兵對事業的情感承諾。這種情感動員所產生的奉獻精神是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獲勝的關鍵因素。[23]情感動員也是中國共產黨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組成成分。
中國共產黨歷來重視干部教育,這也是激發干部主動性的重要原因。美國中國問題研究專家沈大偉(David L. Shambaugh)表示,中國共產黨黨建工作的重要內容是提高黨政干部的素質和能力,中國共產黨不遺余力地維持龐大的黨校系統給予干部充分的培訓。[24]以及中國共產黨從建黨以來就有干部帶頭的優良傳統,在群眾動員工作中也有所體現。美國芝加哥大學政治學博士米切·門斯特(Mitch Meisner)在《大寨:實踐中的群眾路線》一文中寫道,“像大寨黨支部書記陳永貴參與勞動,地方干部定期參與基層工作,干部與群眾需要攜手并進。黨的干部也是普通勞動者,不是凌駕于民主之上的。”[25]加拿大學者程超澤也表示,在執行人口政策方面,干部必須以身作則,必須自我教育和自我激勵,干部和計劃生育工作者不能生一個以上的孩子。正因為中國共產黨干部隊伍的能動性和帶頭作用,在動員、組織人民群眾參與社會運動和應對重大風險挑戰時具有強大的號召力。
國外從群眾組織力的基本內涵、表現形式、實現途徑三個方面展開研究,對中國共產黨的群眾組織力進行了考察,既充分肯定中國共產黨在大型群眾運動和應對重大風險挑戰中表現出卓越的組織力,也系統總結了中國群眾動員運動的實踐途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從國外學者的研究中總結出幾點建議:
美國中國學家羅伯特·勞倫斯·庫恩在中國共產黨建黨百年之際,評價“中國共產黨的堅定領導是中國取得一系列成就的根本原因,尤其在脫貧攻堅戰和抗疫阻擊戰中表現得淋漓盡致。中國共產黨出色的動員組織能力,以及對國家發展目標的頂層設計,值得其他國家借鑒。”[26]還有前文提到美國學者吳應銑對中國革命的研究,熊玠對改革開放的研究和羅伯特·勞倫斯·庫恩對中國減貧事業的研究,無一例外都強調了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對于中國取得巨大成就是至關重要的。
中國共產黨群眾組織力體現于大型群眾運動和應對重大風險挑戰,除了有黨的堅強領導外,還需要有良好的黨群關系。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國際關系和政治學教授H.亞瑟·施泰納表示,黨與人民群眾需要建立密切聯系,也要正確對待群眾,要肩負起教育群眾的使命。“黨員干部警惕尾巴主義,當群眾要求正確時,盡可能滿足。當要求‘不正確’時,黨的干部有責任通過教育和解釋,引導群眾接受黨的政策。”[27]軍民魚水一家親是中國共產黨的優良傳統,在群眾動員工作中良好的黨群關系發揮了重要作用。
大眾傳媒的迅速發展,已經成為人們獲取信息、接受信息的社會化工具,也是宣傳工作的重要載體。根據前文研究,不少國外人士對中國的大眾媒體宣傳工作給予肯定。加拿大學者程超澤對推廣計劃生育運動中大眾傳媒高度認可,表示“在中國計劃生育工作的傳播體系中,大眾傳媒是重要的紐帶。”大眾傳媒也是說服動員的重要媒介,新西蘭坎特伯雷大學教授安妮-瑪麗·布雷迪在《大眾說服作為一種合法化手段與中國的大眾威權主義》表示,中國不僅研究了其他國家的大眾說服技巧,還更新了自己傳統的宣傳方法,利用文化和娛樂作為政治信息的載體。媒介越大眾化,黨的宣傳渠道就越好,這是中國共產黨宣傳思想工作的最新實踐。
基層黨組織是黨建設社會主義社會最基本、最直接的機構,是聯系人民群眾和決策者的橋梁、化解社會矛盾的潤滑劑。廣大的基層黨員在居委會和村委會也發揮了重要作用,尤其是面對重大風險挑戰。馬來亞大學中國研究所副所長周炳斌(Ngeow Chow Bing)在《中國政治體制中的居民委員會》一文中研究了居民委員會在非典期間突出的協調、組織動員的職能。“居民委員會在接到使用一切必要手段控制這一流行病的命令后,表現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動員和組織能力。”[28]黨員干部自下而上地充分發揮基層黨組織的動員作用,有效地提高中國共產黨的群眾組織力。
綜上,大部分國外人士對中國共產黨群眾組織力的研究較為理性、客觀,他們的研究成果也有助于國內更好地加強群眾組織力建設。但同時,國外研究由于對中國國情認識不夠、語言文化不同、意識形態偏見等原因,也存在一些誤解和誤判,比如把群眾組織力僅理解為政策的有效性、干部的執行力,而忽視蘊含其中的價值指向和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因此,我們應理性地看待國外人士對中國共產黨群眾組織力的研究成果,虛心接受其合理建議,也要及時回應質疑的聲音。總體上看,國外對中國共產黨群眾組織力給予了較高評價,他們的研究成果對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建設具有一定的啟發和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