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的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研究

［摘 要］為推進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結果在生態補償機制建設中的應用，依托“流域”所承載、衍生的生態產品類型，從水資源產品、水生態產品和水環境產品三個維度，構建了由11個具體指標組成的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體系，并以山東省為例，運用生態產品實物量和價值量相關核算方法，對流域生態補償試點結束后研究區2016—2020年的生態產品價值展開估算。結果表明：（1）在生態補償政策的推動下，研究區“三水”生態產品價值整體呈現逐年增長態勢，其中，水生態產品價值最大，歷年占比在74%-78%之間，遠高于其他兩類生態產品價值之和，意味著流域水生態安全保障效果顯著；（2）各類生態產品價值增長差異明顯，水環境產品增長最快，其現狀年相對于基準年的增長率為149%，水資源、水生態產品價值增長分別為75%、67%，流域水環境質量改善明顯；（3）各類評價指標中，洪水調蓄價值最高，歷年占比均在30%-52%之間，其次為水源涵養、氣候調節與環境凈化價值，這四類生態產品價值構成研究區流域生態產品的核心價值。基于生態產品價值來構建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體系，可以為我國流域生態補償績效評價機制的確立，尤其是市場化、多元化長效生態補償機制的運行提供理論依據。

［關鍵詞］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

［中圖分類號］F06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3842（2023）02-0082-08

一、引言

作為生態補償閉環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流域生態補償評價是完善生態補償機制及保障生態補償有效運行的關鍵。黨中央和國務院一直高度重視生態補償機制建設，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建立健全生態補償機制被確立為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內容，十九大報告又將生態補償作為新時代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制度載入其中，隨著我國生態文明進程的持續推進，二十大報告再次提出：建立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完善生態保護補償制度。在制度建設日趨完善的同時，我國流域生態補償實踐也迅速推進。從2000年迄今，我國省域之間以及地市之間在流域生態補償領域開展了大量的探索和嘗試，全國已有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開展省內流域生態補償，18個省份、13個流域（河段）探索開展跨省流域上下游橫向生態保護補償，其中浙江、重慶、山東、天津等14個省份實現了省內流域生態補償全覆蓋。生態補償范圍的逐漸擴大，帶來了投入資金的同步增加，截至2021年底，我國生態保護補償財政資金投入累計已超過2000億元。如此巨大的補償資金投入后，是否調動了生態保護者的積極性？各生態補償項目是否達到預期目標？由此，如何量化生態補償實施效果的后評價研究便成為學界研究的熱點。

關于生態補償問題，學界主要從補償政策產生的生態影響、經濟影響和社會影響展開研究： Pagiola等從利益相關者視角分析了生態補償在拉美國家帶來的經濟影響（Pagiola S.， Payments for environmental services in Costa Rica， Ecological Economics，Vol.65，No.4，2008，pp.712-724．）；Huber等運用多學科研究方法對生態補償的環境影響進行了評估（Huber R， Briner S， Peringer A， et al. ，Modeling social-ecological feedback effects in the implementation of payments for environmental services in pasture-woodlands， Ecology and Society， Vol.18，No.2，2013，pp. 64-73.）；Shang從經濟發展、水質量改善、上下游區域發展等方面對已實施生態補償的流域展開分析（Shang H Y， Fan J J， Fan B J， et al. Economic effects of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policy in Shiyang River Basin： Empirical research based on DID and RDD models， Sustainability， Vol.14，No.5，2022，p.2999.）。近年來，為提升流域生態補償效益測度的全面性與科學性，學者們采用熵權法、主成分分析法、層次分析法、變異系數法等方法對生態補償效益展開評價（王慧杰，畢粉粉，董戰峰：《基于AHP-模糊綜合評價法的新安江流域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評估》，《生態學報》，2020第20期。）。馬慶華等運用成本效益分析法對生態補償效果進行了定量分析（馬慶華，杜鵬飛：《新安江流域生態補償政策效果評價研究》，《中國環境管理》，2015年第3期。），曲超等則通過構建生態補償效率分析框架和模型對補償效率展開評價（曲超，劉桂環，吳文俊，等：《長江經濟帶國家重點生態功能區生態補償環境效率評價》，《環境科學研究》，2020年第2期。），靳樂山等提出將生態系統生產總值（GEP）納入生態補償政策績效考核的主要內容（靳樂山，劉晉宏，孔德帥：《將GEP納入生態補償績效考核評估分析》，《生態學報》，2019年第1期。）。總體來看，目前生態補償政策實施效果評價多集中于流域全效益的評價，評價結果或為相對性分析，或評價范圍過廣，能夠反映水質水量補償基準的、以水資源為核心的后評價體系尚未可見。

“生態產品”是生態系統在生物生產與人類勞動共同作用下提供的能夠滿足人類美好生態環境需求的產品或服務。隨著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創造更多優質生態產品以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生態環境需求，成為黨和各級政府的工作重點。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聯合印發《關于建立健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的意見》，要求：“推動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結果在生態保護補償中的應用”。這為生態產品價值在綜合評價生態補償成效方面的應用提供了政策支持，也為生態補償機制的完善指出了明確的方向。

山東省作為黃河流域下游的重要省份，在推動黃河流域生態補償機制建設方面開展了有益的探索，其生態保護和經濟發展潛力巨大。因此，本文依托“流域”所承載、衍生的生態產品類型，從水資源產品、水生態產品和水環境產品三個維度，構建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體系，通過核算流域水生態環境產品價值，對山東省開展流域生態補償以來水生態環境的改善效果展開評價，該研究對加快建立流域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促進流域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具有一定的理論價值與現實意義。

二、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體系構建

（一）評價體系構建思路

流域生態補償是以水資源為核心，推動流域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協同共進的有效制度安排（耿翔燕，李文軒：《中國流域生態補償研究熱點及趨勢展望》，《資源科學》，2022年第10期。）。從已開展的流域生態補償實踐效果來看，全國地表水質量總體呈持續改善態勢，但從水環境保護來看，部分流域水污染問題仍舊突出。為此，生態環境部對新時期流域生態環境保護工作提出了“水資源、水生態、水環境”三水統籌的新要求，將重點流域的“十四五”規劃名稱由“水污染防治”調整為“水生態環境保護”（生態環境部，《重點流域水生態環境保護“十四五”規劃編制技術大綱》，環辦水體函〔2019〕937號，2019年12月。）。這意味著單純的水質改善距離“美麗中國”水生態環境內涵仍有較大的差距，新時期流域生態補償目標應從傳統理化指標水質改善轉向水生態健康層面，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體系的建立亦要體現“水資源、水生態、水環境”三水統籌目標。

天然河道的水流沒有生產活動，只有使用價值，但水庫和水壩的蓄水、管理和運輸因為包含了人類勞動，其水資源產品便具備了生態產品交換價值屬性。本研究依據水資源用途，將流域水資源生態產品劃分為：工業用水、農業用水、生活用水和生態用水。流域生態保護過程中，河湖、濕地等水域生態系統為人類提供了水生態安全保障服務，如水源涵養、氣候調節、土壤保持、洪水調蓄、物種保育等，該類生態產品可劃分為水生態產品。此外，人類具有天然的親水性，良好的水生態環境能讓人身心愉悅，帶來美學景觀價值，水體的天然自凈能力產生環境凈化價值。由此，水資源產品、水生態產品與水環境產品（以下簡稱“三水”生態產品）指標的設計，與流域生態補償的水資源保護利用、水生態安全保障及水環境質量改善目標實現了一一對應。

（二）評價指標選取與體系設計

本文在遵循科學性、系統性及可操作性等基本原則基礎上，根據新時期重點流域生態環境保護要求，結合流域生態產品特點，借鑒杜林遠、余雷鳴等已有研究基礎（杜林遠，許瑩瑩，高紅貴：《流域生態補償綜合效益評估——以湘江流域為例》，《統計與決策》，2022年第16期；余雷鳴，郝春旭，董戰峰：《中國跨省流域生態補償政策實施績效評估》，《生態經濟》，2022年第1期。），采用德爾菲法征詢相關專家、政策實施地官員及居民的建議，對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指標反復篩選論證，最終構建以水資源產品、水生態產品和水環境產品3個一級指標，生產用水、生活用水、生態用水及環境凈化等11個二級指標構成的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體系（如表1所示）。

（三）評價方法選擇

本文在系統總結國內外自然資源價值核算方法的基礎上，針對流域生態產品特點，運用統計調查、水文監測、生態系統類型價值系數法等研究方法，以及市場價格法、成本估價法、替代市場法等資源經濟學價值量核算方法，對流域水生態產品價值進行估算，建立反映流域生態補償成效的后評價體系，具體評價方法見表2。

三、山東省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

（一）研究區域概況

山東省地處黃河流域下游，是流域經濟發展最好的省份，在探索建立流域生態補償機制方面也

位居前列。自2007—2015年，山東省就在轄黃河流域、淮河流域、小清河流域以及大汶河流域開展過生態補償試點（山東省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在南水北調黃河以南段及省轄淮河流域和小清河流域開展生態補償試點工作的意見》，魯政辦發[2007]46號，2007年7月16日。）。為深入推進黃河重大國家戰略的實施，加快推動黃河全流域橫向生態補償機制的建立，2021年4月29日，山東省在全國率先建立魯豫兩省省際間黃河干流橫向生態補償機制，同年7月，又出臺了《關于建立流域橫向生態補償機制的指導意見》。截至2021年9月底，山東省具有跨界河流的16市133個縣（市、區）、301個斷面全部完成協議簽訂工作，在全國首先實現省內縣際流域橫向生態補償的全覆蓋，建立起縱橫結合的流域生態補償體系。因此，本文以山東省為研究區域，對其2016—2020年的生態產品價值進行核算，對流域生態補償效果進行后評價，為下一步流域生態補償的開展提供重要的理論依據。

（二）評價范圍及數據來源

山東省流域生態補償首輪試點于2015年結束，因此研究選取的后評價時間范圍為2016—2020年，研究區域為流域生態補償試點項目所涉及的12個市69個縣（市、區）（具體包括南水北調黃河以南段及省轄淮河流域的棗莊、濟寧、泰安、日照、萊蕪、臨沂、菏澤7市所轄51個縣（市、區），小清河流域濟南市所轄歷下區、市中區、槐蔭區、天橋區、歷城區、章丘區，淄博市所轄淄川區、張店區、博山區、臨淄區、周村區、桓臺縣、高青縣，濰坊市所轄青州市、壽光市，[BFQ]濱州市所轄博興縣、鄒平市，東營市所轄廣饒縣等。[BF]）。本研究基礎數據主要來源于山東省統計局、山東省水利廳、山東省生態環境廳和自然環境廳網站公開數據、在線咨詢數據以及政府信息公開數據等。

（三）山東省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

1.水資源產品價值評估

從歷年水資源公報數據來看，山東省水資源供給總量的一半以上來自地表水資源，而其中又有一半多來自跨流域調水，水資源十分緊缺。以2020年為例，山東省地表水源供水量為135.67億m3，其中跨流域調水73.09億m3（黃河水68.84億m3、南水北調水4.25億m3），占地表水供水量的53.87%，因此，科學的水生態保護對保障山東省高質量發展顯得尤為重要。根據2016—2020年全省水資源公報數據，本文對研究區域各類地表用水量進行分類匯總，結合降雨徑流模型對水資源量進行核算，參照研究區地表水資源稅試點標準以及所在地市跨流域調水成本（山東省人民政府《關于印發山東省水資源稅改革試點實施辦法的通知》，魯政發〔2017〕42號，2017年12月21日。），對流域生態補償開展以來研究區水資源產品價值進行估算（見表3）。

2.水生態產品價值評估

（1）水源涵養價值。涵養水源是流域治理的重要目標。流域生態補償過程中，水利工程的修建、生態廊道的建設對改善生態環境、提高流域水源涵養能力發揮了重要作用。根據山東省水資源公報提取研究區2016—2020年地表用水總量、跨流域調水量、出境水量、入境水量以及降水量和徑流系數，運用水量供給法對水源涵養生態產品進行實物量計算，按照研究區城鎮公共供水企業的地表水稅額標準0.4元/m3對其價值量進行估算，得到研究區水源涵養價值（見表4）。

（2）氣候調節價值。本文以研究區新增林地蒸騰吸熱量和水域蒸發量作為氣候調節的實物量。從各年度統計年鑒數據看，研究區造林面積近年來呈明顯增長趨勢，從2016年146684公頃增加到2020年202830公頃。根據已有研究文獻，林地單位面積蒸騰吸熱量為2837.27kj·m-2d-1

（王莉雁，肖燚，歐陽志云，等：《國家級重點生態功能區縣生態系統生產總值核算研究——以阿爾山市為例》，《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7年第3期。），參照山東省居民用電價格0.56元/kw ·h，運用替代成本法對其價值量進行核算。水域蒸發量依據山東省各地市氣象站抽樣檢測數據，通過內插法補充修正缺失年度水汽蒸發量，以空調等效降溫或加濕器等效增濕所耗電價評估氣候調節價值量（[JP3]牟雪潔，王夏暉，張簫，等：《北京市延慶區生態系統生產總值核算及空間化》，《水土保持研究》，2020年第1期。）。

（3）土壤保持價值。流域森林生態系統具有減少泥沙淤積和面源污染的土壤保持價值，本研究采用修正的通用水土流失方程，對土壤保持量指標進行測度（Ausseil A. G. E.，Dymond， J. R.， et al.， KIRSCHBAUM M U F， et al.， Assessment of multiple ecosystem services in New Zealand at the catchment scale，Environment modeling ＆ software，Vol.43，No.1，2013，pp.37-48．）。依據流域泥沙運動規律，泥沙淤積系數取0.24，平均土壤容重1.18t/m3，水庫清淤成本依據水利部水利建筑工程預算定額17.63元/ m3，以此估算得到研究區減少泥沙淤積價值。面源污染價值主要選取土壤中營養物質占比較高的N（0.37%）、P（0.108%）元素進行實物量估算，依據國家排污費征收標準中N、P的降解成本進行價值量核算。

（4）洪水調蓄價值。為避免與水源涵養價值重復計算，此處僅對水庫、湖泊、濕地的洪水調蓄價值進行估算。根據山東省第一次水利普查數據，研究區擁有大中小水庫6424座，總防洪庫容達52.96億m3。按照《中國湖泊志》對全國湖泊類型的劃分，研究區屬于東部平原區，通過湖泊蓄水功能評價模型測算得到研究區湖泊可調蓄水量每年大約48.11億m3（饒恩明，肖燚，歐陽志云：《中國湖庫洪水調蓄功能評價》，《自然資源學報》，2014年第8期。）。濕地蓄水能力以黃河三角洲濕地為主要評價對象，黃河三角洲每年濕地調蓄水量3.5億m3

（王娜娜，劉宏元，李英，等：《黃河三角洲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山東農業科學》，2022年第2期。）。單位庫容每年投入成本取0.67m3（2004年不變價格），運用替代成本法估算得到研究區洪水調蓄價值為70.06億元。

（5）物種保育價值。研究區生態系統類型多樣，生物種類豐富，包括黃河三角洲、濱州貝殼堤島與濕地等7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以及南四湖、東平湖等45個省級自然保護區。基于數據可得性，本文運用保護區保護價值法，選取黃河三角洲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年運行成本作為研究區自然保護區單位面積保育成本，結合自然保護面積對研究區物種保育價值進行估算。

3.水環境產品價值評估

（1）美學景觀價值。目前山東省河湖生態景區主要有黃河口生態旅游景區、微山湖旅游區、東平湖景區等100多個國家級水利風景區，鑒于目前官方尚未存在單獨統計口徑，本文在對水環境美學景觀價值估算時主要依據謝高地等改進的單位面積價值當量因子與生態系統面積進行估算（謝高地，張彩霞，張雷明，等：《基于單位面積價值當量因子的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化方法改進》，《自然資源學報》，2015年第8期。）。研究區常年水域面積為76445.4km2，濕地面積1737.5 km2，改進后的水域生態系統單位面積美學景觀價值當量為1.89元/hm2，濕地生態系統為4.73元/hm2，根據公式計算得到研究區美學景觀價值每年約為0.36億元。

（2）環境凈化價值。環境凈化價值包括水質凈化和空氣凈化。河流、湖泊、沼澤等水域濕地生態系統具有吸附、降解、轉化水體污染物，凈化水環境的功能。根據我國水環境質量控制規定，選取氨氮、COD指標作為水環境凈化價值評價指標，通過比較核算區域水質監測斷面的污染物濃度算術平均值與所在功能區的污染物濃度限值來確定核算方法。COD、氨氮水質等污染物單位治理成本采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中的稅收標準進行價值量核算。根據已有研究成果，林地對SO2、NOX的吸收能力分別為22.64t/km2·a（馬新輝，孫根年，任志遠：《西安市植被凈化大氣物質量的測定及其價值評價》，《干旱區資源與環境》，2002年第4期。）、0.82 t/km2·a（[JP3]袁正科，田大倫，袁穗波：《森林生態系統凈化大氣SO2能力及吸S潛力研究》，《湖南林業科技》，2005年第1期。），滯塵能力為0.60t/km2·a（鄭素蘭，王兵麗，陳凡，等：《10種園林植物的抑菌作用和滯塵能力研究》，《閩南師范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15年第4期。），綜合每年造林面積對新增植被的空氣凈化服務進行實物量核算。按照國家排污費征收標準，運用替代成本法（工業治理大氣污染物成本）對研究區內生態系統的空氣凈化價值進行估算。

對山東省開展流域生態補償以來“三水”生態產品價值進行匯總計算得到表6。

（四）評價結果分析

從研究區“三水”生態產品價值總量（表6）來看，自2015年第一輪流域生態補償試點結束后，除個別年份（2019年），生態產品價值總體呈明顯增長趨勢。從2016年134.45億元增長到2020年230.48億元，增長了72%。分析其原因，2019年全省地表水源量比2018年偏少48.1％，比多年平均偏少39.6％，由此導致研究區當年度水源涵養價值、土壤保持價值與環境凈化價值均出現下降。同時由于本年度跨流域調水87.08億m3，均高于其他年度，所以并未影響水資源產品價值的增長。說明流域生態補償政策實施以后，研究區水生態保護成效顯著，在水質、水量明顯提高的同時，水生態環境得到極大改善。

就不同類別的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結果來看，水生態產品價值最大，其價值遠高于水資源產品價值和水環境產品價值之和，說明流域生態補償政策的實施給研究區帶來巨大的水生態效益。水資源產品價值與水環境產品價值雖然絕對數量較少，但增長迅速。以2016年為基準年、2020年為現狀年，研究區水資源產品價值增長率為75%，水生態產品價值增長67%，水環境產品價值增長達149%，意味著流域生態補償政策實施以后，研究區水環境質量有了極大改善，接下來開展的流域橫向生態補償工作，應圍繞水質、水量與水生態的“三水共治”目標，重點加強水生態修復、水環境改善工作。

對比不同類型生態產品價值發現，洪水調蓄價值、水源涵養價值、氣候調節價值與環境凈化價值較高，這四類生態產品價值每年占比在73%-78%之間，說明這四類生態產品為研究區“三水”生態產品的核心價值。其中，洪水調蓄價值最高，歷年占比在30%-52%之間。從各指標縱向分析來看，水源涵養價值增長最為顯著，現狀年為基準年的495%，生態用水價值增長次之，達到333.52%，再次為環境凈化價值，其增長率為161%。但從絕對數量來看，相比其他三類用水，生態用水仍然匱乏，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其他三類水利用率過高導致。

四、結論與建議

通過對山東省2016—2020年流域“三水”生態產品價值進行實證分析發現，研究區生態補償試點產生的水生態環境改善成效顯著，在促進水資源保護利用、水環境質量改善和水生態安全保障層面發揮了可持續的政策效應。但是，山東省在流域生態補償實踐中仍存在需要改進的方面。首先，從綜合評價結果來看，水生態產品價值歷年占比遠高于水資源產品和水環境產品價值，說明流域生態補償政策在實施中特別注重水資源的生態安全保障功能，但對流域水資源的使用價值和環境價值的補償力度還有待提升。其次，從水資源價值核算結果來看，作為一個資源性缺水和工程性缺水并重的省份，在用水總量受限的情況下，山東省的水資源利用效率還有待提高。第三，生態補償標準偏低，補償資金來源單一。目前山東省生態補償資金仍依賴于財政資金，補償標準也是上下游政府部門協商確定，財政資金的有限性導致補償標準無法補足生態保護成本，補償政策的激勵作用難以有效發揮。

針對山東省流域生態補償實踐中存在的問題，今后應從以下方面予以完善。

1.持續推進流域生態補償機制建設。水資源除了具有稀缺性，還具有不可替代性，根據可持續性理論，此類自然資本必須予以保護才能確保后代人的福祉。流域水資源由于區位特點還增加了公共產品屬性，生態補償在解決其外部性內部化方面的政策效應已通過核算予以證明，其實踐效果也已逐步顯現，要實現流域水資源的可持續發展，必須將生態補償作為一項長期制度予以推行。

2.逐步建立多元化、市場化的生態補償機制。政府要充分發揮財政資金的引導作用，鼓勵社會資本進入環保市場，拓寬生態補償資金來源渠道；將水質、水量與水生態指標共同作為補償基準，以更好地實現流域“三水統籌”目標；綜合考量上游地區的生態保護成本、水質改善效益、下游支付能力、節水能力等因素，科學確定資金補償標準，以促進水資源的合理開發和高效利用。

3.建立健全流域生態補償支撐體系。推動水環境資源產權制度改革，探索開展流域水權交易、排污權交易及碳排放權交易等試點，逐步建立生態產品交易機制，為社會資本的進入提供制度支撐；探索構建生態產品標識標準、生態產品溯源認證、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及生態資源環境審計等技術體系，為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工作的開展提供數據支撐；鼓勵發展綠色金融，探討綠色金融系統支持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機制，完善流域生態補償融資機制。

［責任編輯：袁朋偉］

［基金項目］本文系山東省社科規劃項目“流域生態補償后評價及目標矯正機制研究”（項目編號：20CGLJ19）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李彩紅，山東交通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