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網絡攻擊行為的表現、成因及其教育策略研究

摘" 要：互聯網已滲入青少年的生活與學習之中，青少年如何使用互聯網是當代社會廣泛關注的重大問題，更是關系網絡強國和未成年人成長發展的重大戰略問題。但青少年生理、心理的發展特點與環境的交互作用催生了網絡攻擊行為，網絡攻擊行為具有匿名性、持續性、后果嚴重等特點，極大地影響著青少年的身心健康。文章認為應該借鑒他國優秀經驗，優化頂層設計，構建多方協調系統規制模式，明確厘清各方責任，加強協同合作，提升青少年的網絡素養，有效減少網絡攻擊行為的發生。

關鍵詞：網絡攻擊行為;青少年;網絡素養;協同合作體系

中圖分類號：G444"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3）01-0165-04

一、青少年網絡攻擊行為的現狀

自1969年互聯網問世以來，以互聯網為基礎的數字化生活極大地改變了人們社會交往的方式，人們不再滿足于局促的現實關系，更樂于花費大量時間在網絡世界里與遠隔萬里的人建立聯系，這種新穎的互動方式具有很多好處，但是也隱匿著諸多問題。網絡交流具有不可控性，現實中的人們在交往過程中產生摩擦時，會有第三方的介入來緩和摩擦，但是網絡中的交往是一對一，缺少第三方的影響，從而會使問題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使不良攻擊行為更容易發生。

網絡攻擊行為（Online aggressive behavior）指以互聯網為載體，有目的地利用各種通信方式及技術，對個體或群體造成傷害的行為[1]。有跡可查的第一例網上攻擊事件可追溯到1998年，一名14歲的學生披露自己在網絡中遭受到網絡攻擊行為，在這之后，大量關于網絡攻擊的案件開始被媒體關注并報道，在社會上引起巨大的反響。于是研究者開始關注網絡攻擊行為這一問題。

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32億，互聯網普及率達73.0%。數據顯示，青少年網民在網上遭到諷刺或謾罵的比例為42.3%;自己或親友在網上遭到惡意騷擾的比例為22.1%;個人信息未經允許在網上被公開的比例為13.8%。由此可見，網絡攻擊已經發展成一種普遍現象。

研究發現青少年產生社會焦慮與遭受網絡攻擊行為存在正相關關系，即遭受到網絡攻擊行為的個體更容易形成高水平的社會焦慮，進而會產生一系列的負面后果，包括睡眠困難、藥物濫用、焦慮、抑郁，嚴重者甚至會選擇自殺[2]。因此關于網絡攻擊行為的研究迫在眉睫。

二、青少年網絡攻擊行為的特點

網絡攻擊行為，是伴隨著互聯網的產生發展而出現的一種特定的攻擊方式，是現實欺凌在網絡空間的延伸。網絡攻擊行為和現實欺凌擁有共同的特點，即一種蓄意的、具有重復性的攻擊行為，但其也有自身的獨特性。

（一）匿名性

現實欺凌主要通過肢體或語言等方式進行面對面的攻擊，受害者知曉施暴者的現實身份，但由于網絡世界具有虛擬性與匿名性特點，所以施暴者可以在網絡中隨意隱瞞和編造自己的身份。大多數受欺凌者并不清楚是誰在網絡中攻擊自己。線下調查報告顯示，在網絡中對他人進行欺凌的人承認，他們與大多數受害者在現實生活中互相認識。這不僅會增加受害者的挫敗感和無助感，也助長了網絡攻擊的群體規模[2-3]。

（二）持續性

毫無疑問，現實中的欺凌行為會對受害者造成嚴重的后果，但是隨著欺凌行為的結束，被欺凌者所遭受的痛苦和傷害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退。但網絡中的欺凌信息和事件卻會通過互聯網進行快速、不可控的傳播。即使網絡攻擊行為已經結束，但傳播開來的信息卻因為技術有限等原因無法徹底消除，會一直存在于互聯網的“記憶”中，而后來的旁觀者有意無意的瀏覽都會持續給受欺凌者帶來傷害，使受欺凌者一直都生活在痛苦的深淵里，導致抑郁、強迫和焦慮等不良的情緒和心理問題的產生[4]。

（三）權力平衡性

權力的本質是社會的、心理或物理的，權力的表現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例如身體素質、經濟水平等都是權衡權力大小的標準。通常情況下，現實中施暴者的地位往往高于被施暴者，施暴者為了保證自己的地位，采取欺凌的方式來損害別人的權力地位，從而鞏固或提高自己的權力地位，造成權力的失衡。但網絡具有匿名性，這使得雙方獲取的信息不對等，被施暴者往往并不知曉在網絡中攻擊者的真實身份，無法進行權力地位上的比較，達成了權力平衡的現象[4-5]。

三、青少年網絡攻擊行為的原因

催生青少年網絡攻擊行為的因素是多種多樣的，但總的來說，網絡攻擊行為是青少年生理、心理的發展特點與環境交互的結果。

（一）生理特點

隨著青少年生理機能的逐漸成熟，性意識開始覺醒，開始將關注點放在自己的外貌體型上，但體胖以及受激素影響的青春痘等因素容易讓青少年缺乏自信，從而降低自尊水平，形成自卑心理，而自尊水平又與網絡攻擊行為呈顯著負相關[6]。低自尊的個體在現實生活中處于弱勢地位，容易遭遇現實欺凌，因此被欺凌者就會尋找其他途徑來進行發泄，網絡作為一個虛擬空間，個體可以通過匿名的方式在網絡中發泄情緒與批判他人，低自尊的個體就更容易在網絡中宣泄情緒和控制他人，從而提升自己的自尊水平[4]。

（二）心理特點

青少年思考問題多以自我為中心且易偏執，因此在遇到與自身相左的意見時會進行激烈的對抗，從而產生強烈的敵對情緒，進一步誘發攻擊行為。網絡攻擊行為與青少年的情緒控制水平呈顯著負相關，青少年的情緒具有易感性和興奮性，與其自身的需要、評價、預期密切相關，三者之間處于一種動態的變化和不平衡的狀態。正是由于這種動態變化，青少年的情緒體驗就顯得格外敏感，很容易受到某一因素的影響迅速轉變使其具有較低的情緒控制水平，從而會導致攻擊行為的發生。較低的社會同情心也會導致網絡攻擊行為，調查顯示眾多實施網絡攻擊行為的施暴者的主要目的是報復、樂趣、嫉妒等[7]，而善于理解他人的個體會較少的參與到網絡攻擊行為中，所以說情緒控制水平低與低社會同情心的個體更容易產生網絡攻擊行為[8]。

（三）環境因素

環境因素涉及社會、學校、家庭等各個方面。“人創造環境，環境同樣也創造人”，不能忽視現實環境對網絡攻擊行為的影響，研究結果顯示，早期做出吸煙、破壞公物等不良行為的青少年在未來更容易在網絡中攻擊別人[9]。學校重學習成績而輕心理健康，往往采用一刀切的方式來應對網絡問題，對于網絡攻擊行為的現象處于一種漠視的狀態，老師也缺乏正確防范網絡攻擊行為的知識，因此在遇到網絡攻擊事件時老師無法采取正確的方式來遏制網絡行為的發生，缺乏應對策略的學生就會陷入一種孤立無援的境地。研究顯示，父母的心理控制與網絡攻擊行為起到顯著正相關的作用，高控制水平的父母會阻礙青少年個體效能感的發展，使個體在生活中遭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時更容易產生不良情緒，也更傾向于在互聯網的平臺中實施攻擊行為[10]。

四、青少年網絡攻擊行為的教育對策

身處互聯網發展的大環境，“青少年與互聯網”之關系是亟須重新定義和思索的重要命題。一是青少年塑造于互聯網，現在的青少年是網絡世界的原住民，其行為和認知已經與數字化時代緊密的鑲嵌在一起，數字化時代所需要的公民素養，即網絡素養是幫助青少年在網絡社會生存與發展的必備技能。網絡素養的形成與確立與青少年所處的網絡環境息息相關。“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如何提供一個更好的網絡環境來幫助青少年更好地實現數字化生存是人們需要聚焦的重點。

二是青少年助力互聯網。“芳林新葉催陳葉，流水前波讓后波。”青少年是國家與民族的希望和未來，是網絡強國戰略的執行主體和生力軍，是網絡世界的參與者與創造者，肩負著網絡強國的責任與擔當，其對互聯網的掌握與運用攸關國家的發展和命運，如何防治網絡攻擊行為以保證青少年的健康發展是政府及研究者所關注的熱點話題。

網絡攻擊行為是一個具有多重性質的問題，需要在吸收外國優秀經驗的基礎上，結合中國情境，實事求是，政府、社會、學校與家庭等多方主體協同合作來進行分析和觀察，走出一條預防與治理網絡攻擊行為的康莊大道。

（一）借鑒他國優秀經驗，完善優化頂層設計

了解網絡世界的基本知識，掌握網絡使用的基本技能，樹立數字網絡公民的價值觀念，塑造網絡時代的新新人類，這一切都依托于政府的頂層設計。當前，我國依然行走在初期摸索的荊棘之路，網絡攻擊行為層出不窮，但卻未引起社會群眾的警覺，并且相關方面的立法具有滯后性，雖然已經制訂了一些關于“網絡保護”的法律明文，但是也僅僅針對的是惡性網絡攻擊事件，并且在懲治網絡攻擊行為時依然參照現有的傳統法律來進行審理和管轄，忽視了網絡攻擊行為的特殊性，在進行管轄時會存在規定籠統、處理力度不足等問題，以致在網絡攻擊行為問題的解決上難以起效[11]。

當前，歐美等發達國家對于青少年網絡攻擊行為的防治已經遠遠領先我國，他們認識到網絡攻擊行為與現實欺凌具有顯著差異，采用傳統法律來防治網絡攻擊行為是不充分、不合理的，為了彌補傳統法律無法囊括新興互聯網的弊端，基于網絡攻擊行為自身的特點，先后出臺了二十幾種法律明文，全方位地保護青少年的網絡安全。因此，我國應借鑒他國優秀經驗，依托強大的國家主導力和凝聚力，制訂嚴格完備的法律體系，優化完善頂層設計，從而在源頭上遏止網絡攻擊行為的產生與發展。

（二）提高家庭成員的網絡素養水平

“入鮑魚之肆，久居而不聞其臭”，家庭環境是孩子成長的第一學校，家庭的氛圍和父母的教育對于孩子的成長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若家長本身網絡素養不高，經常在網絡中攻擊他人，那么青少年在這種氛圍中耳濡目染，極有可能建立錯誤、扭曲的網絡道德價值觀和網絡使用態度及行為，成長為在網絡中攻擊他人的施暴者。

除此之外，很多家長對于網絡一知半解，不了解網絡攻擊行為的發生機制，所以無法在孩子發出求助時做出及時、有效的回應，從而會導致很多網絡攻擊行為進一步擴大、蔓延。同時也不了解網絡攻擊行為對青少年身心健康的嚴重危害，反而認為孩子在無病呻吟、矯揉造作，從而會導致事情進一步惡化，最后導致難以承擔的后果。

“打鐵還需自身硬”，家長應提高自身網絡素養，發揮榜樣作用，在潛移默化中幫助青少年養成正確的網絡使用習慣和價值觀。同時要對青少年進行網絡倫理規范教育，隨時關注青少年的網絡使用情況，并及時糾正青少年不良的網絡使用習慣，從而將網絡攻擊行為的影響控制在最小范圍，保障青少年健康、茁壯的成長。

（三）發揮學校的主陣地作用

學校是青少年接受教育的主要場所，但是學校的管理者過于關注學生的學習成績，沒有意識到網絡安全教育的重要性，更遑論網絡課程的設置。教師在網絡安全教育的缺位使得其在遇到青少年的求助時會手足無措，更無法提前預警網絡攻擊行為的發生，使青少年在遇到攻擊行為時求助無門、束手無策。

因此網絡攻擊行為的認知和教育需要從兩主體、多方面入手。兩主體指的是教師主體和學生主體，從多方面培養教師及學生主體的防治網絡攻擊行為的意識。學校應編制專門的網絡安全教育的課程，通過講授課程來引導學生認識網絡攻擊行為的具體表現、特點及其造成的嚴重后果，使其了解、認同和掌握網絡使用規范，增強青少年使用網絡的風險意識，塑造良好的網絡使用行為。其次要大力培養學生的同情心和對生命的敬畏感[4]，網絡攻擊行為發生的本質是施暴者的低同情心和漠視生命的態度，敬畏生命是必然的、普遍的、絕對的生命倫理原則，要對青少年進行認識生命、敬畏生命的教育。同情心的教育可以使青少年設身處地地為他人著想，使青少年形成正確的網絡價值觀，減少網絡攻擊行為。

（四）建立協同合作體系，明確厘清協作治理中的各方主體責任

網絡攻擊行為是一個具有多重性質的問題，問題的發生往往涉及多方當事人，若不明確各方主體責任，就會在攻擊行為發生時形成互相推諉的局面，從而影響問題的解決，甚至會因為處理不及時而造成嚴重的后果。政府應制訂相關政策及法律法規，從制度層面理清、明確各方主體的責任，成立專門的機構來負責監管各方主體，使各方主體各司其職、協力合作，防治青少年網絡攻擊行為。

互聯網是網絡攻擊行為的核心場所，網絡服務商對于網絡中的網絡攻擊現象責無旁貸。首先要利用媒體等各種方式來推動民眾對于網絡攻擊行為的認知，從而提升民眾的認知水平。其次要凈化網絡環境，利用大數據識別等技術來甄別網絡攻擊行為并及時將相關內容發送到監護人，從而防止青少年受到不良信息的侵害，限制網絡攻擊行為的發生，為青少年創設純凈、安全的網絡環境。

學校對于學生負有安全教育、管理及防范的責任，學校要宣講網絡攻擊行為的危害及應對知識，增強青少年的網絡安全意識，幫助青少年建立網絡主人翁意識和責任感，鼓勵青少年積極投身于互聯網建設的洪流中去。應該賦予學校懲罰網絡攻擊行為的權力，對于發現的攻擊行為應及時予以管教與處罰，同時追究相關負責人未盡管理之職的責任。

目前，網絡攻擊行為是一個全球性的社會話題，其存在破壞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和社會穩定，嚴重危害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但我國對于網絡攻擊行為的研究還處于“摸著石頭過河”的初步探索階段。因此，我們亟須借鑒別國經驗，并結合我國的實際情況與青少年的身心發展特點，建立多方協作的教育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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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羅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