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大學堂教師勞動關系的發軔與特征(1898-1911)

摘要：近現代大學教師勞動關系濫觴于清朝末年京師大學堂的建立。“列作官職”的教師身份定位奠定了大學堂教師勞動關系的基礎，形成了政府介入其中的勞、資、政三方互為作用的官學相結合的社會經濟關系。在《奏定大學堂章程》等法規約束下，京師大學堂教師的法律關系、經濟關系和社會關系呈現出這一時期特有的表現形態。總體而言，這段時期確定了近現代大學教師勞動關系的雛形，并呈現出試圖逃離官僚化、體制化、半殖民性等藩籬的特征。

關鍵詞：清末大學堂；教師；勞動關系；特征

中圖分類號：G529; G451.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2603（2023）02-0133-08

從近現代大學發展史觀察，我國近代大學發軔于1898年京師大學堂的建立，京師大學堂教師勞動關系的制度變遷給現代大學教師勞動關系帶來了深刻影響。從1898年到1911年清政府統治瓦解的十三年期間，以京師大學堂為代表的大學教師勞動關系奠定了最早的大學教師勞動關系雛形。因此，探討京師大學堂教師勞動關系的構成要素、剖析其變遷的規律和特征，對于把握現代大學教師勞動關系的發展規律具有啟示和借鑒意義。

一、京師大學堂教師勞動關系的發軔

1862年，為洋務派培養翻譯與外交人才的京師同文館創建，“和其他幾個新式組織一起，啟動了清末組織專業化和現代化過程，并構成了這一過程的重要組成部分”[1]，為近代新式教育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其根本目的是培育出能夠維護清朝統治，為清朝服務的官員。同文館在學習西方知識與科學技術領域之所以頗有成就，離不開良好的師資。同文館教師的來源主要有三個途徑：聘請外國人、聘請國內學者、留用優秀畢業者。[2]高薪對洋教習的大量延聘帶來各種弊端，首先，學堂教習完全喪失自主聘任權。“必須由總稅務司推薦”，“聘用洋人一事全部由赫德負責”[3]。其次，洋務學堂洋教習頻繁更換，教學效果不盡如人意，人才培養質量無法得到保障。再者，所聘洋教習耗資巨大，國力難支。[4]作為我國近代第一所官辦外語學校，京師同文館打破了傳統教師任用模式，開辟了教師聘任先河，將洋教習選聘及合同制理念融入學堂教師管理。但是，京師同文館雖已有洋教習聘任之實，卻缺乏聘任章程，教習聘任無章可循，導致教習聘任模式、資格標準也異常模糊，工資收入以及生活狀態都呈現出多樣化和不穩定性的特征，此一時期教師勞動關系雖不夠規范，但為京師大學堂建立教師勞動關系打下了較好的基礎。

1898年，第一任管學大臣（相當于現在的教育部長）孫家鼐奉旨籌辦京師大學堂。1902年，新任管學大臣張百熙奉命復建毀于兵燹的大學堂。[5]大學堂的建立，客觀上有利于開民智、致實業，但如何有效地確立諸學堂學制體系以及開展教職人員的任用則是學堂首先需要面對的問題。不同于京師同文館只聘用洋教習，京師大學堂對漢、洋教習皆采用聘任方式，1898年始，清政府先后頒布了三個“章程”，即《奏擬京師大學堂章程》（1898年）、《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1902年）和《奏定京師大學堂章程》（1903年）（也稱“癸卯學制”）。這些章程直接影響著大學辦學的方式，三個章程相互繼承，對聘用教習（或教習管理員）等內容做出了具體要求。[6]其中，由張之洞、張百熙、榮慶擬訂的《奏定學堂章程》，它是清政府經法令公布，在全國推行的第一個完整的近代教育學制體系。史稱“癸卯學制”。在我國學制發展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7]提出了以“畢業文憑”作為教員的任職資格標準，量化聘任資格，使教員任用有章可循，是教師資格認證發展史上質的飛躍。

大學堂一直秉持著與“洋人共事，必立合同”[81洋教習聘用原則，1908年8月，“聘用外國教員合同式樣”[9]，合同協定了洋教習的教學職責、應遵守的章程、薪資待遇、聘用期限、合同的變更和終止條件，以及雙方的違約責任。與現代聘任合同相比，這份合同樣本已具有了其中必備的7項條款：聘用期限、崗位職責、紀律要求、工作條件、薪資待遇、合同變更和終止條件，以及違反合同應承擔的責任，[5]應該說，這是一份比較規范的合同樣本。此一時期的聘任合同為我國大學教師勞動關系的構建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一、清末大學堂教師勞動關系的三種形態

現代大學勞動關系理論認為，確認勞動力與用人單位之間是否存在勞動關系基于如下條件：勞動給付行為是否發生、社會從屬關系是否形成、是否有法律合同或者事實勞動關系。概括而言就是，教師勞動關系形態可以從法律、經濟、社會關系三個角度去探討。其中，法律關系層面體現為司法救濟、勞動法律體系、法律地位等；經濟關系層面體現為薪酬、學術資源分配、福利待遇等；社會關系層面體現為身份認同、職業地位、組織文化等[10]。

（一）法律關系：從行政法律關系到復合型法律關系的形成

京師大學堂初建時，兼具高等教育機構與國家最高教育行政機關雙重教育行政功能，在職稱、處分、權利與救濟制度的適用方面，大學堂教師與官員適用相同的法律規范；同時，高校作為公益性運營機構，經費由國家財政支出。因此，高校與其教師的勞動關系需要公權力來規制。從這個角度來說，清末大學堂教師的法律關系當屬行政法律關系。

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高校與教師法律關系的影響重要因素是教師的任用方式[11]。大學堂對教師的任用方式采用的是聘任制，聘任制的核心是權利主體雙方自愿的約定，通過聘任合同履行勞動權利與義務。在勞動法律關系中，法定的形式要件是雙方之間必須形成書面合同。張百熙掌管京師大學堂以后，規定自總教習至一般的教職工一律實行自聘，對于外國教習，實行合同制管理，中外各教習如有違規之舉，管學大臣有權辭退。[12]在《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中第一次將教師視為一種職業，且以法律形式昭告天下，其中專門設立“聘用教習”一章，因學堂級別不同，課程不同，在章程中詳細明確規定所聘教師任職資格也各異。聘任合同中每一個被聘者的聘用職責與聘用年限均被明確規定。在具體選拔時，強調“須品學兼優，通達時務”，“不諳教法及講授疏慨者”果斷解聘，對于那些只會照本宣科的八股學者，若其思想教條，不能與時俱進，則堅決不能聘請。從法律上看，雙方之間簽訂書面合同，實行合同制管理，有了法定的形式要件，即存在勞動法律關系。

因此，將大學堂與其教師的法律關系性質定位為勞動法律關系或者行政法律關系都不夠準確，根本上講，大學堂教師的法律關系是復合型法律關系。

（二）經濟關系：高深知識作為生產要素發揮重要作用

經濟利益是勞動關系的重要部分。大學堂初期創立和運轉經費是由清政府特批、戶部直接撥付的，以及各省認捐的費用。雖然大學堂時期辦學經費來自于朝廷或者各省的認捐，“中國官制向患實祿薄，今既使之實事求是，必厚其薪俸，使有以自養，然后可貴以實心任事”[13]，大學堂的教師薪酬較為豐厚，吸引了優秀知識分子加入。1898年，京師大學堂聘用了7名來自翰林院的分教習和5名提調（衙門臨時抽調的職官）①，提調每月薪酬為50兩，高于傳統官俸。對此，陜西道監察御使吳鴻甲指出“學堂提調薪水比之京官每人官俸達六、七倍之多。”管學大臣張百熙認為，“大學教職員薪資豐厚，忌嫉者眾，蜚語浸聞”②。之后孫家鼐提議“于本年四月起所有在事總辦、提調、教習等薪水，各按減半發給”。[14]由此可見，這段時間教師的薪酬待遇是比較高的，但是由于有爭議，導致了教師的薪酬待遇并不穩定。

從勞動交往關系來看，大學堂與教師之間是生產要素交換的經濟關系。教師是核心人力資源，高深知識作為生產要素參與分配，是經濟利益進行交換的根本。由于生產要素的交換，使得中外教師的薪酬呈現出差異性的特征。一方面，為了實現教師與學術崗位的合理配置。勞動報酬比重傾向于在國際市場上有競爭力的外籍教習，中國借才異域必須保證洋教習的薪酬在國際市場中占據優勢。然而，隨著外語學科的發展，國內外語教習人才逐漸增加，整體教習水平及薪酬也不斷提升。相比京師同文館時期，1898年，京師大學堂漢教習的薪酬從月銀8 - 12兩提升至每月薪水50兩（教頭班）和每月薪水30兩（教二班）。[13]到了1908年，譯學館漢教習月薪平均為85兩左右，最高可達165兩。[15]漢洋教習的薪酬差距逐漸縮小至3倍左右。（見表1）

如果從學堂不同工作崗位的薪酬水平進行橫向比較，京師大學堂的中國教習薪水與其他崗位收入存在較大差距。1908年，學堂“供事”每個月薪資平均為6.2兩，1910年，學堂夫役每月工食銀為3兩，差弁每月工食銀8兩，司事每月薪水介于12兩與30兩之間。[161

從以上論述可以看出，由于清朝末年的歷史政治背景因素，高等教育機構的洋教習被給予相當高的報酬，洋教習的高薪刺激了漢教習薪酬的提高，隨著條件的變化與時代的發展，中外教習的待遇差距逐漸縮小。同時，一方面，中國教習的薪酬從傳統官俸體系中脫離出來，具有一定的獨立性；另一方面，由于中國教習又兼具官員身份，其薪酬又受到官俸制度的制約。因此，中國教習的薪酬具有一定的彈性。

（三）社會關系：基于專業化的教師身份認同與聲望累積

勞動關系作為最基本的社會關系，是勞動者在勞動過程中彼此聯結的結果。大學堂教員作為勞動者，其基本的社會關系主要包括兩種，一種是勞動者與出資者的關系，另一種是勞動者與服務者（學堂的學員）的關系。這兩種關系構成了大學堂教師主要的社會關系。 在以封建制度過渡到資本主義制度為基礎的清朝末年，大學堂分工使權力者處于從事統治管理活動的有利地位，勞動者則處于不利地位。這樣，業緣體系就起著維護私有權力的作用，具有控制的意義，業緣與職業體系束縛大學堂發展的現象仍然存在。

由表（2）可以看出，吳汝綸任京師大學堂總教習時期內，大學堂的教習與分教習大多是江蘇籍人士，這些人不少有留學外國的經歷，從勞動關系的角度看，屬于學堂新一代具有學術資格的勞動者，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符合大學堂所制定的資格標準。當時留學經驗的新一代知識分子的確適應了政府的需要，但當時京師大學堂之內江蘇人士勢力大，也是重要的人事淵源。

此外，在京師大學堂建立之初，學校的學員都是由年輕的官員和王公貴族家的子弟組成的，而學校的教員官階一般都比這些人低。進士館內，教員是年輕望淺的留日學生，學員則是為人尊崇的科舉精英，學員對教員的講授大不以為然，以致“每日上堂，多所駁詰，不留余地”，使得諸教員“皆欲告退”。[17]科舉學堂過渡時代，師禮漸衰，京師學堂教習收入雖高，但并不易做的態勢，卻是大致不差的[18]。這種本末倒置的現象嚴重踐踏了大學堂教員的社會尊嚴與社會地位。這也是由于在清末特殊的歷史時期存在的一種扭曲的師生關系現象。《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制定之后，重視人才，強調師資隊伍的建設。同時專門對學生尊師重道和行為舉止都做了嚴格的規定和要求，如要求“學生平日見管學大臣與各類教習皆執弟子禮；遇其他官員及上等執事人，一揖致敬”。[19]管理制度的健全對學員行為進行一定的約束，這才是應有的尊奉正統，健康的師生關系。1907年到辛亥革命爆發前，大學堂教師的專業化程度已有顯著提高。新式教育的發展，教師身份與地位的獲得，越來越多地強調學堂畢業之文憑，逐漸趨于專業化。在這一趨勢面前，教師的政治地位、職業地位、社會聲望得到顯著提高，教師身份認同得以提高，為構建穩定的教師勞動關系打好了基礎。

三、清末大學堂教師勞動關系的主要特征

受西方政治、經濟、文化的影響，清末時期出現了封建主義的舊教育、帝國主義的教會教育和資產階級的新教育等多樣化的教育形式。[20]政治和文化是具有慣性的，制度的改革也并不意味著短期內政治倫理和政治承諾的瞬時轉變。因此，京師大學堂是處于變動狀態中的，這種變動不僅涉及組織層面上的沿革興廢，亦有內涵、性質的轉變，[21]具有明顯的過渡性特征。

（一）打破官僚化的藩籬

1．學堂體制官僚化

京師大學堂開創之初，康有為派試圖將之辦成維新干部養成機構，故被稱為“皇家大學”，沿襲封建官僚體制，不僅被視為最高學府，也是教育管理機構，即改良的國子監，由管學大臣、總辦、總教習、教習等成員組成，各成員職務參照清末國子監設定。

2．教習任用官員化

京師大學堂的師資隊伍主要由洋教習和舊功名舉業出身者構成，首任管學大臣孫家鼐是咸豐年間狀元，“官即是師，師即是官”。[22]官師合一是常態。教職員的選聘、任用、晉升、獎懲均比照官員管理辦法，其名稱設置比照朝廷職官制度命名。張百熙掌管京師大學堂以后，規定所有教習均實行自聘，但師資的更新短期內仍然無法實現，1903-1906年期間，京師大學堂擁有教習56人，任官職者21人，舊功名舉業出身者15人，在11名本國教習中，除汪鎬基為日本留學生以外，其余人均為朝廷官員。[23]教習的官員化主要原因是封建統治的積習難改，且符合學堂教習資格的教師嚴重缺乏，大學堂被動或者主動選擇沿襲舊式官員任用教師。

3．教習考核官僚化

清末高校教師考核思想囿于傳統“官師一體”的思維局限，盡管當時京師大學堂教師職業性質受到了一定重視，并實行相關措施來維護教師隊伍穩定性，但在考核方面仍依據官吏管理的典章制度和律令條文，設置的最高獎勵便是向大學系統以外的官吏升遷，這種“官師一體”的觀念對教師隊伍穩定性造成了較大的負面影響。由于國家官僚化的辦學宗旨，大學堂教師受到太多的遏制，殊不知，為官之道與為學之道是根本不一樣的，無法通約。[24]以至于“人心難收，自費留學國外求學或著書立說以圖學制革命者，頗不乏人。”[25]可見，部分知識分子為了在學制上進一步改革只有通過其他途徑反對清政府的專制。此一時期教師勞動關系是典型的半封建主義的性質，皇權官吏是國家的領導階級，教習享有的是官員的權益，是作為官員的光榮與體面。

從本質上來看，大學堂教師勞動關系仍然是封建朝廷與官吏之間關系的演化，屬于封建君臣關系的范疇。張百熙在恢復建設京師大學堂中，不愿意京師大學堂成為一所專門培養官吏的衙門，希望把它建設成一所真正意義上屹立世界之林的高等學府。“將一切官場惡習，痛除凈盡”。[26]隨著“癸卯學制”的推行，教師與官員分離，單獨成為一種職業，教師與大學堂的勞動關系經歷了從“官師合一”到官師分離的重大變革。

（二）突破體制化的桎梏

京師大學堂初建時是個高度集權的組織。大學堂內部權力集中于管學大臣、總監督、總辦。管學大臣和大學堂總監督，主持統領各員。大學堂的總監督、總辦擁有總教習和教職員的任用權、聘任以及解聘權，在教職員聘任中，總教習僅有建議權。此外，大學堂人事方面實行垂直管理，是等級森嚴的科層化組織。據《京師大學堂章程》規定，總監督直接管理各分科監督、圖書館經理、學生實習場所的經理官；各分科監督對其下的教務、庶務、齋務提調、教員進行垂直管理。 作為被管理的教員群體，其中大量的傳統文人頭腦中保留著濃厚的絕對服從的封建思想[27]，少數先進者有深刻的自我意識，踴躍參與到教育改革和社會活動中。但管理思想上仍被封建思想羈絆，儒家舊有的中央集權的忠君思想依然被存留。在新式教育的包裝之下裹挾著傳統教育的靈魂，這只不過是為了因循清政府封建統治的一種掙扎而已。[28]清末大學堂是一種“國家控制模式”，具備明顯的體制化特征。

直到1904年，“癸卯學制”將西方大學管理理念納入中國教育體系，學制系統與行政系統分離，全面啟動了中國教育由傳統向近代轉型。

（三）擺脫殖民性的烙印

1．教習聘任的殖民性

鴉片戰爭后，西方列強對中國進行軍事、經濟侵略的同時也加強了文化上的滲透。1898年意大利和德國公使分別照會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干涉京師大學堂設置之事。德意兩國大使竟然無理照會，強求大學堂聘請他們兩國人作為教習，并聲稱：“于中國大局，實為幸甚”，只有這樣，方能“兩國睦誼，自可日親。”甚至攻擊孫，說：“北京洋人無不甚詫，因何中國專派斯人管理大學堂。其人雖莊嚴恭敬，而實無一能。”[29]不僅如此，為擴大在華利益，西方侵略勢力爭先搶奪大學堂教習的聘任名額，屢次施壓清政府增設西學教習數目①，這種教育殖民的心態昭然若揭。

對此，中國政府設法努力擺脫西方的文化侵略。張百熙任職期間，在選用教習上有較強的民族意識。辭退丁韙良，并規定“凡講授科學，不得借詞宣講，涉及宗教之語，違者應即辭退”。《奏定大學堂章程》規定，京師大學堂對漢、洋教習一視同仁，洋教習并無特權。在薪酬方面，漢洋教習的薪酬差距逐漸縮小。

2．意識形態的殖民性

京師大學堂洋大多數洋教習同時擁有傳教士和教師雙重身份，既負責傳教、又負責教學。一些外籍教習潛移默化地傳播基督教。西方霸權主義企圖通過西方教習思想意識的殖民來達到實現奴化的目的最終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到1902年2月，西學總教習一職被取消，西方傳教士對大學堂的直接介于至此告終。[30]此外，1902年《欽定京師大學堂章程》規定：延聘外國教習時，應將此條注明合同之上。“學問與宗教不相蒙，西教習不得在學堂中傳習教規。”1904年公布的《學務綱要》規定：外國教員不得講宗教，違者應立即辭退。從規定中可以看出，大學堂西洋勞動者在教學內容上是有過把西方意識形態的東西在課堂上進行傳播，試圖通過正當的勞動關系形態從思想意識人手繼續殖民我國的丑惡用心。但是清末政府以及大學堂也在教師勞動關系的形成中也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去規避西方霸權主義的殖民企圖。

綜上所述，京師大學堂辦學期間充滿了新舊勢力的斗爭，教師勞動關系在形成和發展過程中同樣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呈現出錯綜復雜的表現形式。此一時期，大學堂教師勞動關系的發軔與變遷是近代中國高等教育發展史上的重大變革，在變動不居的時代里，它在保守與激進的拉扯中，試圖逃離官僚化、體制化、殖民性的藩籬，竭力去蕩滌原有的規制和限定，這是一場無法估量的歷史轉變，并由此不斷發生權力、知識與文化的碰撞。但徒具大學之“范型”的京師大學堂依然缺少現代大學之“靈魂”。[31]缺少靈魂的最大原因是政治凌駕于大學之上。這些必然導致了大學堂教師的學術勞動并不能夠完全遵循學術勞動的規律，教師的勞動權利亦無法得到充分保障，因此，必然帶來不和諧的勞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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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lt;圍聞報gt;報導大學堂教職員消息（五則）[M]/中國近代學制史料第1輯下冊．674-675．

② 京師大學堂歷任負責人（附簡介）清史稿卷443[M]//北京大學史料（1898-1911）第1卷．70．

① 關于北京大學創辦初期的著作主要有郝平《北京大學創辦史實考源》，將北京大學的創辦放入到近代中國歷史發展的宏觀圖景中考察；蕭超然《北京大學與近代中國》，主要關注北京大學與中國共產黨之間的關系，此外，還有茅海建論文《京師大學堂的初建》，孫宏云論文《由“經濟”到學術：現代政治學科在北京大學的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