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分析農村階級》一文的由來

蘇春生 鐘軍

許多人都知道毛澤東撰寫的《怎樣分析農村階級》這一經典文章，但很多人不知道，這篇文章原名為《怎樣分析階級》。

在贛州的瑞金中央革命根據地紀念館就收藏著這篇文章的原始版本。這份《怎樣分析階級》共兩頁，無封面和封底，為直排鉛印32開，已略有破損和泛黃，為國家一級文物。這篇文章是1933年10月毛澤東針對蘇區土地改革過程中遇到的一些問題而寫，并經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批準通過。作為劃分農村階級成分的標準文件，見證了蘇區轟轟烈烈的查田運動。

1933年1月，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遷入中央蘇區后，在中央蘇區加緊推行“左”傾土地政策。時任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主席的毛澤東，被臨時中央委以領導全蘇區開展查田運動的任務。盡管極不贊同當時查田運動的一些方針政策，但為了黨和革命的利益，為了把查田運動引向健康的方向，毛澤東在領導查田運動后，并沒有完全按照“左”傾中央的指示，而是根據黨的組織原則和紀律要求，堅持從實際出發，盡最大努力把“左”傾錯誤造成的危害和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

為了積累領導查田運動的經驗，1933年3月，毛澤東就派王觀瀾到葉坪鄉開展查田運動的試點。試點工作對劃分剝削階級的成分，嚴格區分剝削的方式、剝削的時間和剝削的數量，區分地主同富農的界限，以及如何嚴格區分富農和中農（ 特別是富裕中農） 的界限等方面，取得了重要經驗。

在試點取得經驗后，1933年6月17日至22日， 毛澤東在葉坪主持召開了瑞金、會昌、博生、于都、勝利、石城、寧化、長汀8縣區以上蘇維埃政府主要負責人查田運動大會；6月25日至7月1日，召開了8縣貧農團代表大會；7月21日至24日，召開了興國等9縣區以上蘇維埃政府負責人查田運動大會。這樣，中央蘇區的查田運動便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了。

為了排除“左”傾政策的干擾，使查田運動沿著正確軌道發展，毛澤東先后發表了《在八縣查田運動大會上的報告》《查田運動是廣大區域內的中心任務》《查田運動的群眾工作》《查田運動的初步總結》等報告和文章，對查田運動的目的、意義、策略、路線、步驟和方法等問題作了明確的闡述和規定。

然而，由于毛澤東受到“左”傾錯誤領導的排斥，沒有充分的決策權力，很難按既定方針對查田運動進行有效的控制。運動迅猛開展起來后，“左”傾錯誤迅速占了上風，“地主不分田、富農分壞田”的“左”傾口號喊得震天動地。各地出現了亂劃階級成分、嚴重侵犯中農利益、消滅富農經濟的現象。一時，許多中農、貧農、雇農叫苦不迭，地主、富農面臨絕境……蘇區內一度動蕩不安。

為了糾正查田運動中“左”傾偏向，同年10月10日，中央政府頒布執行了毛澤東主持制定的《關于土地斗爭中的一些問題的決定》，并批準了毛澤東撰寫的《怎樣分析農村階級》一文，作為劃分階級和糾正查田運動中錯誤的標準和依據。中央政府人民委員會在頒布這兩個文件的第49號命令中宣布：“凡在1933年10月10日以前各地處置階級成分有不合本決定者，應即依據本決定予以變更。”

正是由于毛澤東主持制定的文件及命令的貫徹實施，許多被錯劃的階級成分得到了糾正，查田運動中的“左”傾錯誤基本上得到了糾正。

然而，正當查田運動沿著糾偏軌道健康發展之際，“左”傾領導者再次推翻了毛澤東的正確指導思想。

在1934年1月中旬召開的中共六屆五中全會上，毛澤東的土地革命路線被指責為“富農路線”。1934年3月15日發出的中字第一號訓令——《關于繼續開展查田運動的問題》中嚴厲指出：“不論地主富農提出任何證據，不得翻案”，“必須堅決打擊以糾正過去‘左’的傾向為借口，而停止查田運動的右傾機會主義”。這就在事實上宣布《關于土地斗爭中的一些問題的決定》與《怎樣劃分農村階級》等兩個文件無效。

就這樣，剛剛擺脫“左”傾政策影響的查田運動，又重新陷入愈益加深的“左”傾泥坑。

1933～1934年中央蘇區的查田運動，是“左”傾冒險主義在黨中央占據統治地位的特殊歷史環境中發生的。而在查田運動的大部分時間里，毛澤東是這一運動的實際領導人之一。他在極其復雜和困難的情況下同王明“左”傾錯誤作了原則斗爭，在實踐和理論上對中央蘇區的土地革命作出了重要貢獻。《怎樣分析農村階級》一文中，以生產資料占有的多少、生產中所處的地位和產品如何分配為標準，把農村社會劃分為地主、富農、中農、貧農和工人（雇農）五個階級。占有土地，自己不勞動，或只有附帶的勞動，而靠剝削農民為生的即為地主；占有比較優裕的生產工具和活動資本在生產中處于剝削地位，一般靠剝削長工為生，自己有附帶勞動的即為富農；占有部分的生產資料（土地和農具），在生產中不剝削別人，自己參加勞動，自給自足的即為中農；擁有較少的生產資料，在生產中處于部分的受剝削地位，一方面出賣部分勞動力，一方面為自己勞動的則為貧農；完全沒有或有極小部分生產資料，在生產中處于完全的受剝削地位，完全或主要以出賣勞動力為生的則為工人（包括雇農）。他的這種分析方法不僅堅持了以生產資料所有制為根本標準的馬克思主義階級劃分方法，并且發展了馬克思主義關于農民階級的理論和階級分析與階層分析相結合的理論，一度作為劃分農村階級成分的標準文件，是毛澤東土地改革思想與政策的重要代表作。1948年5月，中共中央發出《關于一九三三年兩個文件的決定》，將其作為正式文件重新發給各級黨委應用。新中國成立后，這篇著作更名為《怎樣分析農村階級》編入《毛澤東選集》。

（作者：蘇春生，江西瑞金中央革命根據地紀念館副研究員；鐘軍，江西瑞金中央革命根據地紀念館館員）

責任編輯/陳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