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健身活動現實檢視與紓解路徑研究

隋天赫，費加明

(1.浙江廣廈建設職業技術大學，浙江 東陽 322100；2.淮北師范大學，安徽 淮北 235000)

在經歷科技洗禮后，大數據技術在國家治理中起到了關鍵作用，在“互聯網+”風潮中數字體育也應運而生。如云計算廣泛應用于體育競賽組織以及體育產業發展、各種運動APP跳動的數據表明“數字化”的全民健身早已悄然走進大眾生活。現今，我國全民健身成績斐然、趨勢大好，然而深度剖析全民健身活動背后的現實問題，仍需對全民健身發展現狀、頂層設計以及紓解路徑等進行深入思考。

一、全民健身發展現狀

1.體育行業發展快速，場地數量龐大

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體育產業促進體育消費的若干意見》指出，到2025年，中國體育產業總規模將超過5萬億元。2016年10月25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從國家戰略層面指出了“健康優先、共建共享、全民健康”的宏偉目標[1]。全民健身路徑建設涵蓋了政策法規、場地設施、公共服務平臺、健身指導與咨詢等多維度指標體系，其中，健身指導與咨詢已成為新時代大眾最廣泛最迫切的需求[2]。就體育場地數量狀況而言，據國家體育總局體育經濟司發布的《2021年全國體育場地統計調查數據》顯示，截止到2021年底，全國體育場地共有397.14萬個，體育場地面積34.1億平方米，人均體育場地面積2.41平方米[3]。但數字表象背后還存在一些不實用現象：其一，體育場地用地面積包括附屬配套設施的占地面積以及道路、停車場、綠化帶等占地面積，而在實際全民健身活動中停車場及綠化帶無法為大眾帶來健身或活動體驗；其二，縱觀397.14萬個體育場地，90%歸機構所有[4]，雖然對外開放進行健身活動，但質量差、無維修等問題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全民健身，另外，對第5次全國體育場地普查有關資料的研究顯示,體育場地對外開放比例偏低,397.14萬個體育場地不開放率達70.80%；其三，由于體育場館涉及相關政策法規問題、管理問題、歸屬權問題以及安全問題，真正可使用的體育場地有限，且場地使用率較低。

2.社會體育指導員隊伍進一步壯大

社會體育指導員作為健康中國和全民健身計劃實施的重要抓手，是全面提升中華民族健康素質與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社會體育指導員隊伍數量及素質對提升全民健身的科學化認知、提高廣大民眾的體育參與程度、豐富城鄉居民的精神文化生活、促進社會經濟發展等均具有重要作用，是我國由體育大國向體育強國邁進不可或缺的一支重要力量。國家體育總局在2020年《社會體育指導員國家職業技能標準(修訂版)》中指出，截止到2019年12月已累計有84萬人次參加職業技能鑒定，其中57萬人通過考核鑒定獲取職業資格證書。在社會體育指導員的指導、帶動下，越來越多的人投身全民健身活動。但是，社會體育指導員考核條件、隊伍結構、等級制度、指導水平等方面還存在不足。國內研究表明，社會體育指導員隊伍的結構主要包括七個方面，一是社會體育指導員門檻低，體育院校畢業生無需培訓一步入崗；二是體育局領導、高校教師以及退役運動員，經身份認證后自然轉正；三是參與體育局會議基層人員登記注冊，四是商業健身人員為縮短培訓時間和費用投取捷徑；五是重復計算基層體育局社會體育指導員人數；六是已注冊人員等級升級后系統依然保留，一人占兩名額；七是由于人員出國、去世等原因造成的數字疊加累計[5]。其中，社會體育指導員隊伍女多男少，中老年人多而青年人少是目前社會體育指導員隊伍的一大特點，其中在一線長期承擔體育指導工作的又以中老年人為主。此外，社會體育指導員隊伍的建設和發展還存在社會體育指導員城鄉地域發展很不均衡、高級別社會體育指導員極其短缺、參與指導頻率較低、無定點掛牌指導點、有證不上崗和上崗無證等現實問題和實際困難。

3.城鄉居民健身水平總體持續提升

在國家國民體質監測中心發布的《2020年全民健身活動狀況調查公報》中，強調了我國城鄉居民體育健身活動的基本狀況。調查結果顯示：城鄉居民健身水平持續提升，體育健身個性化、層次化、體驗化的需求得到進一步滿足。“政府-社會-市場”在公共體育服務質量提升中得到良性互動，全民健身公共服務體系逐步完善，全民健身工作成效顯著。由國家體育總局組織管理的一體化模式不能形成社會體育組織對于社會指導員培養和管理的支持，一是社會體育指導員協會對于政府的依賴性強，具體表現在社會體育指導員圍繞各體育部門工作，或其志愿服務項目涉及政府工作重心；二是志愿者活動存在一定的形式主義傾向，少數全民健身活動的組織開展未考慮服務的本意和效果。而今場地變更、用途變更情況也在一些地方存在，全國全民健身站點總數居高，但在相對偏遠的農村地區，因場地條件差、無指導人員等問題使得群眾開展健身運動尚有困難。

二、全民健身活動存在問題檢視

1.大數據下的國民健康不容樂觀

健康一直以來都是人們奮斗的基礎，隨著近年來人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升，人們對健康也越來越重視。但是近期，中國人健康大數據的結果卻顯示，中國人的健康數據仍不容樂觀：70%的中國人有過勞死危險，76%的白領亞健康，20%患有慢性病，慢性病死亡率占86%，中年死亡的原因中22% 是心腦血管疾病。且2022年中國人均壽命僅為76.1歲，位居全球53位，與第一名的日本(平均壽命83.7歲)相差7歲。另外，我國肥胖人數將達到3.5億，且未來20年將會增長一倍。根據相關臨床數據，腰圍只要增長一英寸(2.5厘米)，血管就會增長4英里，患癌風險高8倍。《2020年健康醫療預測報告》指出，體育健身的參與人群存在著“兩頭高、中間低”的“馬鞍型”現象,即青少年學生和中老年人群參與度較高，中青年人參與度較低。據新華社報道，目前我國經常參加體育鍛煉的人數比例只有37.2%，群眾的體育參與程度仍然偏低[6]。

2.體育場館經營管理水平亟待提高

《中國體育產業發展藍皮書(2021)》中對我國體育場館的現行狀態分析為“體育場館數量嚴重不足與長期閑置并存”，反映出體育基礎設施建設的“產能過剩”與廣大群眾感到“健身場地稀缺”之間的矛盾局面。近年來體育服務業快速增長，全民健身訴求的增多和體育消費的崛起，直接激發了體育服務業增加值在體育產業中的比重持續上升。盡管數據呈現良好走勢，但體育場館的問題依舊不少，存在的最大問題就是使用者偏少。我國90%以上的體育場館都存在運營不良的問題，鮮有人去使用，場館一年只有五六場比賽的情況時有發生。使用率問題是其一，能否盈利也影響著場館發展，而這實則是一個全球通病。國家體育總局體科所智慧體育創新研究中心稱，國內場館的投入與運營和實際收效不成正比，目前只有極少數大型體育場館是盈利的，且其中大部分都不會考慮固定資產折舊因素，并沒有將政府對場館的前期投入計算入內，實現智慧化更需改變運營機制。

3.體育健身俱樂部產業盈利不多

首先表現在健身產業模式化。事實上，全球的健身產業被體育器材生產企業所左右，如設計成排的跑步機、單車、力量練習區等模式，使得健身俱樂部這一“標準”形象深入人心。其次表現在半公益健身產業畸形化。半公益健身產業是指全國各地方體育局和企事業單位的各種體育場館開展的健身產業，由于這種健身產業的所屬單位負責大部門房產租金、水電費、購置器材的費用，以及裝修與折舊費，因此，成為不符合產業投入產出原理的“特殊產業”。

三、開展全民健身活動的現實反思

1.全民健身軟硬系統建設脫節

我國全民健身系統構成有著三大主線，一是“全民健身路徑”硬件系統建設，二是以“社會體育指導員”為最后一公里的全民健身服務的“軟系統建設”(包括協會與指導員)，三是貫穿全年的分散在全國各地的大大小小全民健身競賽與活動。這三條主線形成了我國目前全民健身系統工程的主要體現方式和系統構成。然而全民健身系統三大主線中，健身路徑只是一種物理條件，而“路徑”本身也沒有可以發揮的系統主動能動性；而對于“社會體育指導員”這根主線，體育總局出版的《中國社會體育指導員發展報告1994—2014》指出，社會體育指導員是志愿者，作為志愿者的協會組織，從目前情況看，各級協會與指導員的基本聯系是不暢通的。事實的確如此，我國社會體育指導員作為全民健身系統的最主要社會人力資源，但目前就是這一接地氣的“最后一公里”卻處在服務終端的不確定位置。

2.群眾體育發展資源壟斷

體育發展所需的元素涵蓋奧林匹克競技體育、“職業化”競技體育、非奧林匹克競技體育和群眾體育發展的全部相關元素，包括人才資源、組織資源、財政資源、場館資源、政策與行政權力資源、科技資源、信息資源、國際合作渠道資源以及媒體合作渠道資源。由于這些資源大部分被機構所占據，如群眾體育資源控制在群體司、社體中心和其他幾個中心下屬協會以及各省與之相對應的部門；場館、科研、資金流動在相應的行政部門管理，反向證明我國沒有真正的核心體育產業。黨的十八大后，國家開始調整產業結構并大力提倡發展體育產業，體育競賽產業帶動著國家經濟飛速發展，然而面對有限的國際賽事產品，若沒有政府的直接參與，將會面對巨大的資本壓力以及商場的不確定性[7]。另外，群眾類賽事中社會企業沒有賽事的主辦資格，只有承辦與銷售資格，政企不分的管理模式限制著群眾體育的發展，也存在政府急于推出新項目以及非公平環境現象。

3.“醫療健康干預”存在理念誤區

以健康理念為引領的“非醫療健康干預”逐漸與全民健身深度融合，但“治病免費，健身要自己消費”對民眾追求健康的意識和行為給出了一個不良誘導。這樣的誘導完全不符合民眾的利益，但卻符合醫療資本的利益[8]。政府為民眾的健康“買單”，使得醫療資本的上游產品實質已成為政府、生產商和服務商之間的交易。另外，還存在這兩大問題：其一，無形中促使民眾將自身健康干預的積極性放在了免費的醫療服務上，而不是放在自己需要花錢的“非醫療健康干預”上；其二，對醫療浪費和過度醫療起到了推波助瀾、推高成本的作用。目前，我國民眾健康管理方面顯然將大量的資源配置到了醫療的后端關口，而分配到全民健身前端關口的資源很少。從資源配置總體水平趨勢來看，體育健身產業和公益健身資源的優勢從國家規劃意識和民眾健康管理資源配置模式開始，就已經被過度醫療擠占了。

四、全民健身疏解路徑探索

1.公益事業與體育產業融合化

全民健身的本質是通過體育為主的“非醫療健康干預”方式對我國民眾進行群體性健康管理的政府公共服務[9]。全民健身民生工程要堅持可持續發展的原則模式，首先，堅持“政府全資投入+民眾免費享用”的群體性健康公共服務。公益性全民健身事業應結合我國體育發展的實際情況，引入廣告模式、延伸服務模式與大數據利用模式等，逐步形成“政府支持、各方協作、社團管理、市民參與”的公益性全民健身服務體系。例如，作為由中華全國體育基金會主體打造、國家體育總局負責監管的公益平臺“益起”，可以通過用戶“捐跑”與企業“捐款/物”相融合的新穎模式，號召全民參與體育公益，將日常跑步訓練升格為慈善公益。其次，堅持“政府補貼投入+民眾低成本享用”的個體性健康公共服務。根據國家印發的《關于構建更高水平的全民健身公共服務體系的意見》，普及全面健身文化，在衛生系統中的醫院、健身路徑、社區中心等個體性健康公共服務中引入“非營利組織”提供社會服務模式，如發揮體育基金會公益慈善平臺作用，履行公益服務職能，建立“消費者-服務提供者”關系，構建政府為主導、社會力量參與的公益服務新格局。最后，堅持“市場運營為主+政府引導支持”的商業化健康干預。商業健身天然存在社會健康管理的公益效果，強化后端醫療保障，精準落實“健、衛、醫一體化模式”，轉換社會體育指導員和指導站點服務模式，并通過上下聯辦、體制內外結合等創新方式，大力開展體教融合。

2.全民健身工程入戶細致化，加大社會體育指導員培訓力度

現在，我國的電視健康類節目越來越多，借助電視媒體推廣全民健身更能促進全民健身。“互聯網+”形勢下的O2O模式收效顯著，全民健身入戶也需要這種“線上+線下”以做到可持續發展，即從線上O(Online)體育頻道宣傳體育健身知識及方法，到線下0(Organization)全民健身合作聯盟模式。全民健身合作聯盟的基本認知包括城市和鄉鎮，即全民健身城市合作聯盟和全民健身基層合作聯盟，有利于各城市在組織架構下充分發揮城市個性與能量，實現全國城市全民健身平臺的互聯、互通、互動，實現低成本、高效率、全覆蓋的全民健身新模式。對于全民健身合作聯盟，一是設置該聯盟，制定智慧城市全民健身體系標準；二是選拔優秀的聯盟管理人，其他管理人員或聯盟成員可為當地社會體育指導員、學校體育教師，在做好本區域全民健身工作的同時，協調好與其他區域的聯系，如制作健身器材宣傳手冊等，由此充實人才市場、完善市場監控體系、滿足群眾健身體驗；三是各級政府和體育管理部門應加大對社會體育指導員隊伍建設的重視力度，在其建設和管理的整個過程中，以政府導向作為行動指南，建立并完善相應法律法規政策體系，保證社會體育指導員事業健康有序地發展；四是加大資金投入和政策傾斜力度，優化政府的頂層設計，通過進一步加強我國社會體育指導員培養制度和激勵機制，加大培訓力度、優化培訓模式、提升培訓質量，構建科學規范的社會體育指導員評價指標體系，為了滿足新形勢下廣大人民群眾科學健身的強烈需求，全面加強和改進社會體育指導員培訓工作，不斷提高社會體育指導員的社會認可度、綜合服務能力以及個人成就感和價值感，培養一支思想素質高、業務能力強、專業知識精、教學訓練水平高的社會體育指導員隊伍，為推動我國群眾體育事業又快又好發展作出應有的貢獻。

3.體育職能部門核心業務扁平化

體育職能部門在確定系統任務時一般分為競技體育、群眾體育、體育產業三大板塊，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要統籌群眾體育、競技體育、體育產業發展，廣泛開展全民健身，使更多人享受運動快樂。黨的二十大也重申“促進群眾體育和競技體育全面發展，加快建設體育強國”。體育強則中國強，國運興則體育興。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體育事業，多次強調體育強國建設的重要意義，推動體育事業改革發展，體育承載著國家強盛，民族振興的夢想。各級體育主管部門在群眾體育與競技體育的協調發展上責任重大。從縱向上講，責任分級下落，直到基層；從橫向上講，部門或崗位之間的合作依靠制度和流程與競技體育的協調發展，這樣不僅能反應全民健身策略供給與市場需求，還能為體育職能部門帶來事半功倍的效率[10]。在競技體育板塊，需要加強頂層設計，嘗試制定管辦分離的方案，推動競技體育職業化發展的進度，既能夠實現競技體育的好成績，又能夠滿足全民健身的需要；在群眾體育板塊，服務群眾需要扁平化，真正發現當前我國群眾體育發展存在的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提出解決我國群眾體育發展問題的具體措施，政府大力支持、體育提供平臺、擴大社會參與度，打造更多、更好的精品體育場館，為全民提供更優質的體育公共服務，激勵全面健身開展體育運動。在體育產業板塊，體育職能部門可搭建資源信息、研究咨詢等服務平臺，定期發布體育消費數據統計、消費指數和消費指南，持續疊加和放大體育產業政策優勢，把群眾體育消費價格等政策落實到位，引導體育消費方式，努力營造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體育產業發展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