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價理論和邏輯語義關系理論視角下多模態大學英語教材圖文評價研究

王燕 毛彥

(重慶師范大學，重慶 401331)

一、 引言

在物聯網、新媒體不斷涌現的今天，信息傳遞呈現多模態化趨勢。 其中，應用較為廣泛的文字模態和圖像模態相互滲透建構多模態語篇從而實現語言的經驗功能、人際功能和謀篇功能。 本研究嘗試以Martin 和White (2000) 的評價理論[1]和Martinec 和Salway(2005)的圖文關系框架理論[2]來分析圖像和文字關系、研究兩者結合實踐評價語義的路徑、探索多模態語篇話語建構模式。

文章選取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全新版大學進階英語綜合教程》作為研究語料。 該教材圖像資源豐富且配以簡短文字描述，是研究的理性范本。

二、 理論概述

(一)評價理論

在系統功能語言學人際意義系統的基礎上，Martin 于19 世紀九十年代提出了評價理論，評價理論框架是傳統系統功能語言學的人際框架的傳承創新，使其在語言人際功能研究的廣度和深度上進一步發展。 評價系統包含三個方面:態度、介入和級差。

態度關注人類情感，要評價說話人語言所折射出的對社會行為、物體價值、自然現象等的心理反應和價值判斷。 它是評價理論的核心要素，還可以進一步劃分為情感、判斷和鑒賞三個次類別。 情感是從積極和消極兩個維度描述說話者的感情特征。判斷指說話者按照社會標準(倫理、道德、法律、規則)對某種行為進行評價。 鑒賞用于說話者對客觀事物的美學品鑒。

介入是態度主體的實現路徑，包括說話者直入主題的自言和間接表達態度的借言。 自言常指說話者直接表明態度，該類別方法單一且無對話性。借言則要通過闡述他人的思想主張來證明自己的觀點立場，該類別方法復雜且具多元性。

級差是說話者話語評價的強度值，分為語勢和聚焦兩個次類別。 前者可繼續細分為強勢和弱勢，后者可進一步分為明顯和模糊。 語勢是語言的強調程度。 語勢的上揚和下降可通過強調性副詞、表態實詞、隱喻和咒語等來實現[3]。

(二)邏輯語義關系理論

19 世紀七十年代，Bathes 從社會符號學的視角對語篇圖文關系進行宏觀層面的研究。 Martinec 和Salway 以系統功能學理論為基礎，將微觀層面的邏輯語義關系理論和Bathes 理論相結合來分析圖文關系。 他們發現語篇圖文間既存在平等關系也存在不平等關系。 當雙方未修飾對方，各自擁有過程類型時，雙方形成平等關系。 當一方修飾另一方、修飾成分被認為是附屬于被修飾成分時，兩者形成不平等關系。 Martin 和Salway 又將Halliday 邏輯語義關系中的擴展和投射概念用于描述圖文關系。擴展還可以細分為詳述、延伸和增強三個次類別。詳述是一種模態對另一種模態的詳盡說明。 延伸指圖像或文字增加新信息。 增強指圖像和文字向對方提供間接證據，如時間、地點、因果信息等。 投射包括言辭和思想兩類。 兩者的區別在于圖像映射的是說話者的語言與想法:言辭投射是對語言的直接映射，思想投射是對想法的詮釋。

三、 英語教材圖文基本情況統計

文章將《全新版大學進階英語綜合教程》的圖文作為研究對象。 該書共四冊，每冊有六個單元，每一單元設一主題。 在統計圖片數量時，未將教材封面圖片、前言圖片、目錄圖片、附錄、文章標題、純色背景圖計算入內。 各冊教材的基本情況統計如表1 所示:

表1 教材圖文基本情況統計表

從表1 可知，該教材每冊圖像數量在110 幅左右，平均每頁1.1～1.2 幅，說明該套教材圖像豐富，具有研究價值。 文章基于邏輯語義關系理論將英語教材的圖文劃分為擴展類圖文評價和投射類圖文評價，并結合評價理論來進行研究。

四、 英語教材圖文評價分析

(一)擴展類圖文評價

1. 詳述型圖文評價

在詳述性圖文評價中，圖像與文本的信息傳遞具有同向性，圖像通過闡述或舉例的方式對文本內容進行語義言說。

在China in Transition 這一單元中，開頭就記錄了這段話:“Urbanization and urban redevelopment in China has been taking place at an incredible pace，transforming landscapes and ways of life beyond recognition.”配圖選用的上海外灘外景圖。 “incredible”是評價理論中積極情感態度，說話人對中國速度發出由衷的感嘆，肯定中國的發展變化。 整句以自言方式進行介入表達自己觀點。 在級差資源里，“transform”和“beyond recognition”強化說話人的主觀態度。 從圖像方面來看，該圖像用上海外灘的實物照片作為例子，體現文本信息中“中國城鎮化進程快”這一描述。 該圖像模態對文本模態進行進一步說明，加深讀者對文本的理解。 本例中圖文評價產生疊加效應，從感性和理性兩個維度展示中國經濟發展的日新月異。

2. 延伸型圖文評價

延伸型圖文評價中的圖像可將文本信息進一步延伸，為其注入“新鮮血液”，反之亦然。 以教材Friendship 章節圖像為例，該部分列出六句有關友誼的名言，教材設計的是流程圖式的圖像來對學習內容進行補充，其畫面視覺沖擊感強，能有效構建對話“腳手架”，促進讀者深度學習。

在文本部分，教材給出了對話示范版本:“I like the first one best . You know why? Because the quotation tells me that a real friend always understands you， believes in you and stands by you.”評價詞匯“like”顯性表達說話人的積極情感態度，促使讀者產生同樣的情感與正確的價值觀。 第一句中“I”用自言的方式介入，認可自己看法并尋求他人的肯定與接受。 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第三句中“the quotation tells me”用借言的方式介入，從名言警句的角度來轉述說話人的思想和立場。 “real”屬于級差系統中的聚焦范疇，表明被談論對象“朋友”的基本屬性及其特點。 “best”和“always”則是級差系統中語勢類評價詞匯，他們屬于強勢范疇，能增強說話人積極情感態度，使讀者感受到“朋友”的深刻內涵。該類圖文評價里的圖像是文本信息的擴充，兩種模態之間雖然沒有產生疊加效應，但能夠從不同角度豐富讀者對主題思想的深刻理解，提升其思維品質。

3. 增強型圖文評價

增強型圖文評價中圖像向文本提供間接證據，如時間、地點、因果信息等，對文本信息進行意義解釋，反之亦然。 在分析中國城鎮家庭私家車的保有量時，文本表述的句子為:“As is shown in the graph，China has witnessed a sharp increase in car ownership over the years， especially in the cities.”“increase”屬于態度系統中的積極判斷，側面體現汽車消費的快速增長。 “as is shown in the graph”借圖表統計來介入說話人態度，引用數據分析來表明立場，客觀且具說服力。 “sharp”和“especially”是級差系統評價詞匯，前者語勢上揚，突出汽車產業的迅猛發展勢頭；后者聚焦明顯，將增長趨勢界定在城市里面。

文本信息配圖是中國城鎮家庭私家車保有量曲線圖。 圖像使用數據統計，用曲線標示中國和北京的私家車保有量在10 年間的變化趨勢。 曲線上升的幅度印證文本信息中的“sharp increase”的論點，而北京私家車的曲線又明顯高于中國私家車的曲線則支持了文本信息中所提及的“especially in the cities”的看法。 圖像凸顯汽車市場的快速提升，為文本信息提供支撐材料。 該類圖文評價在效度上實現合力，增強整體評價語義，引導讀者產生共情。

(二)投射類圖文評價

1. 言辭型圖文評價

言辭型圖文評價常以對話泡的形式將文本信息投射到圖像中，展現所要表達的思想。 在介紹當今社會電子產品泛濫這一主題時，教材使用了言辭型圖文評價。 其文本信息表述為“When television was introduced it was met with warnings that users would become addicted to it and it would dull the mind and undermine face-to-face relationships. And today we have much the same arguments advanced against the Internet and the gadgets that go with it.”圖像則選取手機成癮的漫畫圖。

評價詞匯“dull”“undermine”屬于態度系統中的消極判斷，指出電子產品弊端和危害。 文本信息和圖像中的會話都使用自言方式介入，直接陳述說話人的價值取向。 級差系統評價詞匯“would”把語義類型變得模糊，表明說話人的謹慎態度，使所講內容顯得客觀。 圖片則描述已經入睡的男孩在聽到手機發出的信息后，忍不住要查看的畫面。 圖片用對話泡形式展示男孩的心理活動:“... must check... could be exciting.”“exciting”是積極情感態度評價詞匯，表明男孩對手機信息的主觀評價，從反面反映出人們迷戀手機是因為手機能提供讓人興奮的消息。 態度系統級差評價詞匯“must”和“could”表現男孩對使用手機的急迫心態，說明人們對手機的依賴度高。 圖像文字投射出文本中對手機上癮的觀點。 該類圖文評價圖像和文字聯系緊密，正面評價和負面評價相互佐證，間接反映說話人意圖，引發讀者思考。

2. 思想型圖文評價

思想型圖文評價中圖像和文本之間未出現可疊加或遷移信息，圖像體現文本信息，是文本信息的思想投射。 當在談及意志力這一話題時，教材選擇了思想型圖文評價。 其文本信息為“Determination， the ability to persevere in the face of difficulty and setbacks， is a quality we can all admire and wish to find in ourselves， though few of us can hope to exceed the level of determination displayed by the heroes of unit”，圖像選用的是運動員賽道起跑圖。 該部分以自言的方式闡述決心的定義和品質，透露說話人的觀點。 “persevere”是態度系統中的積極判斷評價詞，表明在苦難和挫折面前需要持之以恒。 “admire”“wish”和“hope”也是態度系統中的積極情感評價詞，體現人們對美好品質的認可和向往。 “can”是級差系統評價詞，此處指普通人的毅力無法和本單元主人公相提并論，暗示說話人對本單元主人公的欣賞和認可。 該部分文本信息概念并未直接遷移到圖像中，而是文本意義的思想投射。 圖像中女運動員炯炯有神的眼神這一視覺特征引發讀者對文章主題的聯想。

五、 多模態英語教材圖文評價類型統計

四冊教材共計469 幅圖像，其分類統計情況可參見表2。 從圖中可知，擴展類圖文評價以87.4%的比例占據絕對優勢。 在該類別中，詳述型圖文評價占比最多說明教材圖像的基本功能是其敘事功能，是對文本意義的解釋和再現。 延伸型圖文評價占比第二是因為英語教材中有很多練習題圖像。教材編者通過這類圖像能夯實讀者語言學習基礎、激發其觀察力和想象力。

六、 結語

文章結合評價理論和邏輯語義關系理論對英語教材的圖文評價進行分析。 從評價理論的角度來看，英語教材圖文評價里的文本信息含有豐富的態度資源。 其中，積極情感態度詞匯多于消極情感態度詞匯，該呈現方式符合讀者心理特征，與教材正向宣傳的理念一致。 介入方式既有自言又有借言，態度來源呈現多樣性。 級差評價詞匯能夠模糊或清晰談論對象的類型差異，協商不同價值立場，促成意義共建。 從邏輯語義關系理論來看，英語教材圖像擴展類評價占絕對優勢:詳述型圖文評價是文本主題或片段語義的圖形呈現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語篇；延伸型圖文評價主要出現在練習題中，以此擴展文本信息、幫助讀者掌握新知識，鍛煉思維靈活性。 目前英語教材多為擴展類圖文評價，對投射類圖文評價使用較少。 編者可根據語篇類型，參照圖文邏輯語義關系框架，設計合適的插圖助力教材內容向教學內容轉化，引導讀者提升思維品質、在圖文交互閱讀中實現深度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