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宮殿往事

● 小北

每個城市，必定有一個個窗口能窺見它的“全貌”，知曉它的“性情”。“火宮殿，樣樣有，有飯有菜有甜酒，還有白糖鹽醋藕……”這是長沙人耳熟能詳的一首童謠，悠久的歷史文化、殿堂式廟宇建筑、多而全的長沙小吃、毛主席的贊賞……“樣樣有”的火宮殿，或許就是人們窺見長沙“性情”的一個窗口。

老張在火宮殿邊上賣了幾十年的檳榔，卻只在火宮殿吃過一次臭豆腐。

要知道，火宮殿“小吃王國”有300多種特色小吃，往這里一坐，就可以吃遍湖南美食。孫女琪琪想帶老張去“吃個全乎的”，老張不肯：“網友都說外地人才吃火宮殿呢！”

老張對火宮殿的過往了如指掌。火宮殿是供奉火宮菩薩（祝融）的廟宇，香火旺盛。大廟前的一大塊平地，是給小販們做生意的，盡是些攤攤擔擔：炸臭豆腐的擔子，餛飩挑子，米粉擔子……再擺上幾張矮桌和板凳，就是一個攤位。夏天，支起幾根細竹篙，扯起一塊篷布，便是一個蠻好的遮陽的涼棚。

老張還是小張的時候就在這里賣檳榔，一個檳榔果用刀開成兩三瓣，點上特調的“檳榔灰”，加上一點桂子油，是最正宗的長沙味。

老張惦記著去吃一次臭豆腐，是因為毛主席的那句話。

1958年4月12日，毛主席視察長沙火宮殿，“火宮殿臭豆腐聞起來臭，吃起來香。”此事立即轟動長沙，成為火宮殿的“高光時刻”。

那一年，老張才十來歲。十年后，老張終于走進了火宮殿，吃了毛主席都說好的臭豆腐，“確實好吃，臭豆腐炸得脆脆的，澆上辣椒油湯配點子蘿卜，香咧！”

如今，老張已從手頭拮據的小攤主變成了過上小康生活的店老板，卻依舊不常下館子。孫女琪琪不同，大學畢業后，她成了常常下館子的美食博主。

“有的本地人說火宮殿不好吃，其實多少帶些偏見，有些甚至自己都沒進去吃過一次。”作為火宮殿的常客，琪琪覺得自己絕對有發言權，“火宮殿為什么敢自稱‘湘菜首府’？不光小吃拿得出手，湘菜也做得特別好。火宮殿的飲食文化不是幾道菜說得盡的。”

老張常常饒有興致地回憶在火宮殿的戲臺子下聽評書的熱鬧日子，“那驚堂木一響，攤販們生意都不做了跑來看。那個戲臺上還掛著一塊牌匾，上面寫的是‘德威烜赫’，還是清代咸豐皇帝的御筆呢！”

這些年，火宮殿不時請人來免費給市民唱花鼓戲，臺下那熱鬧勁不減當年。“這里連說唱比賽都辦過，來看的人也不少呢。”琪琪想，這或許就是傳統與青春的碰撞。

生日那天，老張拗不過琪琪，被她拉進了火宮殿。老張坐下來，一道道兒時美味端上桌，吃到嘴里，還是熟悉的味道。他感嘆網友的話不能全信：“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