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窗花影
古人大多有著隱逸情懷。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覺得當官很不自在,他就干脆辭職,攜家歸隱,過上了田園生活。
放下名利,如釋重負,終于可以長吁一口氣,說:“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從此安于平淡,晴耕雨讀,閑暇時喝喝酒、寫寫詩。生活固然清貧,倒也逍遙自在。心情怡然自得,生活閑適,無酒不歡。往往是幾杯好酒下肚后,靈感突至,詩興大發。他寫了《飲酒二十首》,其中第五首尤其膾炙人口,相當經典,至今仍在流傳: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不管身居何處,如果清淡自持,心能遠離世俗,就不會被繁華所迷惑,無論在哪都可以安寧度日。
后半生的隱逸生涯,漫長而又短暫。陶淵明過上了他想過的生活。回望歷史,梁啟超隔空對著這位隱者,自言自語:“自然界是他愛戀的伴侶,常常對著他笑。”話音一落,陶淵明地下有知,不禁也笑了。
時光悠悠,到了中唐時期,是一個惠風和暢的春天。山水田園詩人韋應物正好賦閑在家。他很享受這段悠閑自在的時光。與世人相比,覺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遂寫就一首《幽居》:
貴賤雖異等,出門皆有營。
獨無外物牽,遂此幽居情。
微雨夜來過,不知春草生。
青山忽已曙,鳥雀繞舍鳴。
時與道人偶,或隨樵者行。
自當安蹇劣,誰謂薄世榮。
《徒然草》云:“世人如聚居的螞蟻,或奔走于南北,或忙碌于東西,有貴有賤,有老有幼,有去處,有家回,起早貪黑,蠅營狗茍,到底為何事而勞役如此?實在是對于利祿有貪得無厭之心。”
韋應物可沒有這么想,他是平和而謙遜的,對于世態百相,也不妄自下結論。且看他是怎么說的:
無論貴也好,賤也罷。世上的人,大抵為了生活,奔波在外。
唯獨我沒有被身外之物牽絆,也就可以如愿過上我的閑居生活,心情自然無比閑適。
霏霏細雨一定在夜間悄悄來訪過,不知不覺中,春草悄然萌生。
窗外迎來了曙色,籠罩著隱隱青山,鳥兒雀兒成群成隊,飛來飛去,圍繞著房舍鳴叫不停。
我出門散步,有時會偶遇道人,有時也會碰見樵夫,一起走著,與他們隨意聊上幾句。
我安分守己只因生性愚笨拙劣,沒什么能力,并不是說我鄙薄塵世間的功名利祿與榮華富貴。
春回大地,情暖人間。韋應物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自然田園之間。世人汲汲于外物,而他無羈無絆,可以把時間消磨在美好的春光之中。走走路,賞賞花,看看景。人生難得是清歡,擁有閑情逸致,就是人生最大的財富,最美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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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