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該為孩子的問題負責？

○ 西南大學教師教育學院 曹宗清

“我家娃剛上小學，老師希望我們退學，大家有沒有比較好的處理方法呢？”新學年第二天，一位校友在微信群里求助。

原來，在老師看來，這位校友家孩子是一個“問題兒童”。老師讓學生按照小組順序交資料，其他學生立刻領會，只有他愣著不交。上語文課時，老師要求將書翻到第幾頁，他卻坐著不動，需要老師不斷點名提醒。他甚至當眾頂撞老師，挑老師的毛病……類似的例子似乎還不少，總之，這是一個“不跟趟”的孩子，老師的原話是“這孩子是一個‘拖死狗兒’”。

對此，熱心的校友們紛紛聲援。有的校友贊賞孩子的特立獨行，說這樣的孩子將來有出息；有的校友認為老師缺乏耐心，師德不良；有的校友搬出義務教育法，表示家長是過度擔心，任何人都沒資格讓孩子退學；還有的校友建議找校領導投訴……作為曾在基礎教育戰線工作多年的班主任，我深知，校友的這些聲援多是站在家長或局外人的視角，他們并未意識到這些表現在學習場景中的嚴重性。可以說，一個“不跟趟”且缺乏學習自主性的孩子在班級授課制下是難以獲得學業成長的。正是由于沒有意識到孩子行為問題的嚴重性，大家才把矛頭更多地指向老師，譴責老師缺乏耐心和智慧，并且一致表示老師應該為孩子的成長負責。

隨后，我和這位校友取得了聯系。在交流中得知，這位老師有二十多年的教學經驗，此前未受到什么負面評價，但是，他對這個孩子“關注”太多，兩天時間就給家長打了四五個電話，有時長達一個多小時。他認為孩子再大一歲后上小學也許更好。我初步判斷，雖然老師勸退學生的行為的確不妥，而且和家長溝通中的部分用語確有不當，但這位老師也許并沒有大家說得那么糟糕。因此，我建議家長和老師好好溝通，給孩子爭取更長的適應期；另外，也可以考慮換一個新環境。同時，我還了解到，這位家長常年在外地上班，很少陪伴孩子，對孩子行為習慣的培養也不夠，孩子出現這樣的情況，家長也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

綜合來看，老師和家長都應該為孩子的問題負責。事實上，幾乎每個孩子都有優點和缺點。在老師的督促下，有些缺點可能會被逐漸改正，但是當老師碰到像案例中這樣的孩子時，真可能會束手無策。教育乃至愛并不是萬能的。況且，當老師情緒管理失控時，教育和愛也許會短暫缺席。碰到有問題的兒童是每位老師教育生涯中的必然，但我們不能因為兒童有問題就將其定性為“問題兒童”。兒童的問題恰恰是成長的階梯，我們應該看到問題并利用問題，進而幫助孩子成長。

而當我們真正遇到“問題兒童”時，則需要借助專業的心理輔導、行為干預以及藥物治療等手段，秉持全納教育理念，讓所有孩子公平接受多樣化教育。當然，有問題的孩子并不一定來自有問題的家庭，不能把孩子的問題完全歸咎于家長。孩子的問題是多重因素作用的結果，甚至有些可能是先天遺傳的，并非所有問題都能找到該為其負責的實在主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