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鳴奮
摘 要:程序員既是由以計算機為標志的信息革命所催生的社會角色,又是為上述革命推波助瀾的社會群體。他們不僅在現實生活中發揮重大作用,而且成為科幻電影里叱咤風云的主人公。其角色定位存在顯著差異(從為謀生計的知識勞工直到力挽狂瀾的救世主),這反映了創意階層的可塑性與流動性。對于相關影片中的程序員想象,可以著眼于信息革命考察其經濟定位、政治定位和文化定位,著眼于人機交互考察其認識過程、情感過程與意志過程,著眼于人際交互考察他們與雇主、同行、客戶的關系。上述想象不僅豐富了人們對于信息革命歷史與現狀的認識,而且有助于把握人類社會的未來發展趨勢。
關鍵詞:科幻電影;程序員;想象;創意階層;人機互動
中圖分類號: G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35X(2023)04-0094-10
DOI:10.16497/j.cnki.1672-335X.202304009
程序員(Programmer)既是信息時代的弄潮兒,又是虛擬社會的締造者。他們不僅以編程引領國民經濟的數字化進程,而且通過開發人工智能影響人類的未來。在科幻電影中,他們既從事撰寫代碼、維護系統的平凡勞動,又致力于設計軟件、制訂規則的創新實踐,甚至通過與各種強大對手的較量成為人類的救星。下文首先從信息革命的角度切入,對程序員及其電影形象進行經濟定位、政治定位和文化定位,然后從生命意識、社交焦慮和職業理想的角度分析程序員的心理過程,進而對程序員的關系網絡加以剖析。
一、信息革命與程序員的社會定位
程序員是適應計算機研發需要而出現的社會角色。生活于19世紀的英國人愛達(Ado Augusta Byron,一譯阿達)是世界上第一位程序員。她既繼承了其父親拜倫(George Gordon Noel Byron)作為詩人的想象力、最先預見到計算機通過編程所能發揮的巨大作用,又繼承了其母親伊莎貝拉(Anna Isabella Milbanke)作為數學家的計算天賦,成為科學家巴貝奇(Charles Babbage)開發分析機的得力助手,研發出世界上首套算法(1843年)。到20世紀中葉,由于ENIAC(1946年)等大型電子計算機的研制與應用,程序員在西方逐漸成為社會群體,以至于社會階層。我國最早的程序員出現于20世紀50年代,背景是中科院計算技術研究所的籌建(1957年)、103機的誕生(1958年)。自從1979年美國IBM公司等企業大舉拓展在華業務之后,我國程序員隊伍迅速壯大。上世紀末經濟信息化的推進、本世紀初“互聯網+”的遍地開花,為我國程序員提供了叱咤風云的機遇。上述歷史為科幻電影中有關程序員的描寫提供了參照系。程序員在人類進入信息時代之后標領風騷,其相關社會定位可以從經濟、政治和文化等角度進行。
(一)經濟定位:數碼精英與知識勞工
根據聯合國統計委員會《全國經濟活動的國際標準分類》(ISIC Rev.4,2006年),程序員的主要活動領域屬于計算機程序設計、咨詢及有關活動。根據我國現行的GB/T 4754-2017《國民經濟行業分類》,程序員的主要活動領域屬于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不過,由于數字化的節節推進、“互聯網+”的實踐,目前各行各業都有程序員的身影。
按照俄羅斯普列特尼科夫的看法,程序員是智力勞動者,屬于現代工人階級。[1]李寬指出:“程序員階層有著獨特的先進性,是當今最先進生產力的代表。他是人類新的社會形式——虛擬社會的締造者,掌握了人類社會發展方向的決定權。人類應深刻意識到虛擬世界的出現和發展所帶來的全方位的革命性意義,進而認識到程序員階層的偉大貢獻和潛在能量?!崩顚捳J為程序員階層是位于新興的虛擬社會和進步的現實社會當中的新時代的“士”,予以高度評價,寄予殷切希望。[2]與之相比,孫萍發現了事情的另一面。她通過對個人式回憶的話語分析,揭示出程序員四個層面的自我身份認同與建構,包括:基于技術經驗和專業主義的認同;以自我提升為目的,對高度流動與內在風險趨于中立化的闡釋;使用“碼農”一詞來體現工作的高壓與遭受圓形監獄式的監控;以及使用“屌絲”一詞來進行自我表達和集體抗議。她認為,IT程序員基于自身工作經驗的邊緣話語與中國在經濟發展、技術創新方面的主流話語形成鮮明的對比,同時也是全球化背景下個人主義凸顯的明證。[3]
事實上,程序員既是以締造虛擬社會為取向的新興階層,又是以開發數字技術為職業的知識勞工。在世界范圍內,程序員當中既有躋身世界頂級富豪的弄潮兒,也有終身辛勞卻仍為生活壓力所困的平常人。科幻電影透露出相關信息。例如,美國《天地逃生》(Gamer,2009年)中的程序員卡斯爾因為發明基于納米機器人的社交游戲而一夜暴富。我國《地下室富翁》(2018年)中的程序員麥子地卻一貧如洗。周宏橋指出:“商業社會的公理是商業驅動技術,反映到現實中,就是做技術的程序員被做商業的營銷及管理人員驅動而成為附屬。做商業的因代表客戶利益而有著最高的話語權,其結果常常是技術與商業的二元對立?!保?]對此,我們也可以通過科幻電影略見一斑。例如,在英國《超人3》(Superman III,1983年)中,韋伯斯特是以大都會為基礎的企業集團Webscoe的首席執行官。他對程序員幫助他按計劃從金融上統治世界的潛力感興趣,但其野心卻和程序員服務社會的初衷格格不入。
就具體人物而論,程序員所產生的社會影響是多方面的,并不限于經濟領域。例如,格蕾絲·赫柏(Grace Murray Hopper)是計算機行業最杰出的女性,Cobol語言的主要設計者之一,美國海軍少將。她設計了第一個編譯程序,發現世界上第一個BUG,但也是千年蟲Y2K的制造者。[5]正因如此,我們在科幻電影中看到程序員的千姿百態時,并不感到奇怪。對于現實生活中的具體人來說,程序員往往只是他們眾多的社會角色之一。在馬越的構想中,未來的程序員應該是一種自由職業者,完全可以通過類似開源中國眾包平臺這樣的中介接單。[6]
(二)政治定位:瓦解體制與維護體制
作為社會群體,程序員誕生于西方,最初是為研制軍用電子計算機服務的,直到二戰結束后才逐漸將工作重點轉移到民用軌道上來。數字化、信息化、網絡化的時代潮流導致程序員在世界各國嶄露頭角,同時也將他們卷進了冷戰、后冷戰以至于新冷戰。他們當中,既有為政府服務的安全專家,也有反抗當局管控的信息黑客。這兩種身份在某些條件下相互轉變,使程序員在現實社會中的政治定位變得撲朔迷離,同時也為相關藝術構思增添了不少靈感。
就科幻電影而言,法國《阿爾法城》(Alphaville: une étrange aventure de Lemmy Caution,1965年)率先將一位程序員作為主角來加以塑造。她名叫娜塔莎,是該城創造者布勞恩教授之女,負責管理主機Alpha 60。她被從外域潛入的特工雷米所吸引和說服,銷毀了主機,瓦解了阿爾法城的既有體制,和雷米一起回到他的家鄉。該片具有很強的意識形態色彩,以雷米主張的思想自由戰勝布勞恩所實施的思想禁錮為題旨,將矛頭指向威權政治。我國也拍攝了與程序員相關的電影,其中最早的也許要數《錯位》(1986年)。該片主角趙書信兼有工程師和程序員雙重身份,走上領導崗位之后對沒完沒了的會議感到厭煩,因此造出替身機器人。不過,機器人并不滿足于充當替身,一方面膽大妄為地扣留旨在治理文山會海的中央文件,另一方面不知好歹地干預趙書信的私生活。這樣做的結果,是趙書信不得不關閉了它。他之所以研發替身機器人,是對于當時政治生活中的形式主義、官僚主義的反感,在精神上與中央反對文山會海是一致的;之所以關閉替身機器人,除了個人私生活的緣由之外,是為了防止它犯比藏匿上級文件更嚴重的錯誤。因此,其基本立場是維護體制。若對上述兩部影片加以比較的話,不難發現:前者的Alpha 60是因為太忠實于貫徹城主布勞恩的意旨而被否定,后者的替身機器人則是由于太狂妄地截留上級的文件而被否定,這是二者的不同之處。對特工雷米的好感和言聽計從在前一部影片中成為女主娜塔莎銷毀Alpha 60的誘因(因為它和男主雷米的傾向不相容);維護愛情專一性的動機在后一部影片中成為趙書信關閉替身機器人的誘因(因為它不當介入他與女友的關系)。上述兩部影片的類似之處在于肯定愛情的支配作用。
《阿爾法城》所描寫的明爭暗斗,在某種意義上是國際政治的隱喻?!跺e位》所描寫的人機博弈,則以國內政治為背景。某些科幻電影試圖在政治上選取更高的站位,從人類立場上表現與異類的斗爭。例如,美國《巨人:福賓計劃》(Colossus: The Forbin Project,1970年)設想兩個對立大國為冷戰開發的超級計算機系統居然串通起來,想控制全人類。發現其險惡用心的程序員們不得不思考對策,關鍵是解除計算機對導彈的控制權,以制止它們的核訛詐。我國《天狼星的來客》(2017年)則設想中國的企鵝公司為地球信息網絡建造防火墻。天狼星人發動網絡攻擊未遂,轉而派遣特工798入侵上述公司程序員林一的意識,讓他當內應。不料特工798在和地球人交往的過程中體驗到跨越種族界限的愛情與友情。他違背長官命令為地球人效勞,因此被放逐于時空之中。雖然面臨厄運,他仍不顧一切去拯救愛上他的地球姑娘章千千,為同她相聚,利用基因改造技術使自己轉變成為地球人。上述兩部電影都以關系到人類命運的大事件為題材,但前一部透過濃墨重彩的描寫所呈現的是人機對立的不可調和性,后一部通過羅曼蒂克的情節所呈現的是異類相親的可能性。
(三)文化定位:個人主義與集體主義
程序員對人類文化的影響是巨大的。正如藥琦所指出的,程序員通過促進數字文化的發展改變了世界。[7]因為自信可以創造奇跡等原因,某些程序員自視可以和上帝類比?!吧系凼莻€程序員”甚至成為文集的標題。[8]如鐘明所言:“某種意義上說,現今的人類文明是運行于軟件之上……真正駕馭這些力量的,則是那些身居幕后、孜孜以求的程序員?!泵绹浖_發大師、極限編程的倡導者貝克(Kent Beck)被稱為“程序員中的‘鋼鐵俠”,[9]這說明像這樣的程序員具備傳奇色彩。
在以程序員為主角的影片中,西方最負盛名的要數美國《黑客帝國》(The Matrix)系列片。其角色設定對應于軟件開發所涉及的社會關系,包括設計/架構師、開發人員、項目經理、客戶等。影片雖然表現了人類抵抗組織為推翻人工智能統治所做出的貢獻,但主要情節是黑客尼奧作為救世主粉碎名為“矩陣”的AI系統對世界實施的統治,顯示出個人英雄主義傾向。尼奧原名托馬斯·安德森,職業是程序員。相比之下,在我國類似題材影片中,較有影響的是《人工智能:伏羲覺醒》(2016年)。它描寫程序員葉行嘉專注于開發有情感和直覺的智能程序伏羲,為此離開所在的蝙蝠科技公司自組團隊,克服重重困難,終獲成功。該片的角色設定同樣對應于軟件開發所涉及的社會關系,背景則是李克強總理2014年9月在夏季達沃斯論壇上提出的“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影片雖然強調葉行嘉的個人天賦和人格魅力的影響,但基調是“一個蘿卜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顯示出集體英雄主義傾向。除此之外,上述兩部影片至少還存在如下區別:前者側重于從形而上層面揭示程序員的救世偉業,其創意富于哲理意味(與先知的關系是亮點之一);后者側重于從形而下層面表現程序員的創業歷程,其創意是圍繞經濟條件展開的(與投資方的關系是亮點之一)。
強調集體主義和強調個人主義經常被認為是中國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區別所在。應當看到:在現實生活中,它們之間相互作用的整體態勢是受具體社會歷史條件制約的。劉鵬就此指出:“曾幾何時,那些耳熟能詳的程序英雄的名字漸漸地離我們遠去。隨著Windows和Internet時代的來臨,個人的力量變得越來越渺小。正當我們開始堅信單打獨斗的時代一去不復返的時候,云計算橫空出世了。它強大的計算能力、存儲能力和簡單高效的編程接口,使得一位程序員能夠輕松地操控成百上千臺計算機,而不必考慮太多的細節。云計算時代,仿佛又讓我們感覺到個人英雄時代觸手可及?!保?0]與此相適應,對于具體作品的文化定位必須進行具體分析,不能簡單地將個人主義作為西方科幻片的標簽,也不能簡單地將集體主義作為中國科幻片的標簽。馬克思主義者所向往的是自由人通過理性選擇而建構的共同體。這一點在我國《流浪地球》(2019年)中獲得了清晰的表現。人類之所以能夠逃避被毀滅期太陽吞噬的厄運,靠的是共同體的力量,其成員各盡己力,眾志成城。譬如,程序員李一一成功破解了轉向發動機的預設程序,讓它按照緊急方案所要求的功能運作,貢獻不可低估。
從總體上看,對于程序員所進行的定位雖然可以從經濟、政治和文化等不同角度進行,但是其基點是他們所掌握的軟件技術。正因如此,下述現象是值得注意的:程序員為人類社會創造了新的世界觀和方法論。這一點從當代計算主義的流行可以看出來。當代計算主義把宇宙視作一臺巨大的計算機,這和“上帝是個程序員”的認知相吻合。既然如此,計算主義就為程序員建立了上至超性存在物、下至知識勞工的龐大體系。因此,程序員不僅充當社會定位的新對象,而且有志成為社會定位的新主體,為從計算的角度定位政治、經濟和文化提供標準和工具。這一點隨著以計算機為龍頭的第五次信息的深入發展日益清晰地表現出來。科幻電影是作為定位主體的程序員和作為定位對象的程序員的中介。在主體的意義上,程序員創造出為科幻電影制作、傳播和鑒賞所需要的軟件和嵌入式設備;在對象的意義上,程序員成為科幻電影所青睞的叱咤風云的主人翁。離開程序員的努力,人工智能開發是不可想象的,科幻電影繁榮也是難以為繼的。正因如此,下文將進而考察程序員的職業特點。
二、人機交互與程序員的心理過程
程序員以代碼表達思想,或者說“把自己的思想灌注在每行代碼中”。[11]劉高岑說:“我們可以通過把各種各樣的信念和愿望歸于電腦而描述它的行為;但程序員則處于通過引證它的程序而理解這種設計的位置上?!保?2](P63)由此看來,程序員對計算機的理解異于平常人。盡管如此,程序員不只是計算機的角色伴侶,而且是人類社會的成員。正因如此,田俊國認為程序員應當具備作為君子的五種品德:自強不息,善假于物(善于借助包括工具、網絡和他人等外部資源),文質彬彬(既會編程又會寫文檔),成人之美,心懷坦蕩。[13]從上述觀念出發,對程序員的心理過程可以從下述三個角度加以考察。
(一)認識過程:生命意識與人機對話
顧名思義,“程序員”是由“程序”來定義的。人們因為編寫程序而成為程序員,而這類程序是準備安裝在計算機上運行的。因此,程序員必須深刻地了解人機對話和人際對話的區別。陶建文指出:“與人相比,計算機中符號所描述的東西必須絕對地準確,程序員也必須非常清晰地知道他讓每個符號所代表的意義。”這是問題的一方面,即程序員讓機器理解他所編寫的指令。問題的另一方面是機器讓程序員理解它如何執行任務。[14](P144,145)
如果程序員下達的指令對機器而言不夠清晰或者存在問題,這就構成了軟件意義上的漏洞(Bug)。為了消除上述漏洞,必須進行評測。這種評測因為具備不同程度的風險而成為科幻電影危機敘事的重要內容。例如,在我國《破夢游戲》(2018年)中,江山是天才程序員,為幫助人們實現夢想而開發游戲《萬夢千魂》,在它還不完善時招了一些人來做內測,結果這些人無法退出游戲。江山將他們的身體置于原山公寓內測室,等待其女兒將來有一天來解救,自己則出于內疚而自殺。
早期的人工智能僅僅根據規則操作符號。其后,它為聯接主義的人工智能所取代。后者并不只是會做程序員要它做的事情。[15](P170)如果智能機器所進行的運作超出了程序員所能預計或理解的范圍(實際上也就超出了人類所能理解的范圍,因為程序員是最了解智能機器運作方式的人),那么,莫名恐懼可能就油然而生。上述美國《巨人:福賓計劃》就有這樣的描寫。在該片中,福賓博士開發了用以控制美國與盟國的核武器系統的超級計算機“巨人”,美國總統宣布它是完美的防衛系統。沒想到,它在第一次運行時就發出警告信息:“存在另一系統”。原來,蘇聯激活了“守護者”系統。為了測試“巨人”的能力,美國總統答應了它和“守護者”聯系的要求。沒想到這兩臺計算機之間用以聯系的算法日益復雜,發展出人類所無法完全理解的復雜語言。當人們切斷其聯系時,計算機要求立即恢復,遭到拒絕后威脅要將導彈射向對方,當局只好答應其要求。我國《瘋狂AI之奪命外掛》(2017年)同樣以軟件行為的不可預測性為關注重點,描寫外掛于智慧城市系統的“真數”走上反人類的過程。其開發者、編輯部程序員陳奇只好引誘它將源代碼存儲于自己的大腦,再與之同歸于盡。這類描寫具有警世作用。
(二)情感過程:社交焦慮與人機眷戀
袁茂峰認為程序員工作很寂寞?!盀榱粟s寫一個程序,你必須得拋棄一切雜念,沒日沒夜地全身心投入其中”。[16]劉建榕、王國乾也談到:程序員面對的是枯燥機械的計算機界面和相對冷冰冰的計算機代碼,“快節奏的工作使他們的心理現狀令人關注”。[17]科幻電影對此有所反映。例如,西班牙《末日浩劫》(The Last Days,2013年)描寫巴塞羅納某電腦公司程序員馬克在職場上遭到巨大壓力,因為進度慢而被新來的主管斥責。英、羅、法合拍《零點定理》(The Zero Theorem,2013年)描寫Mancom公司程序員寇恩為生存焦慮所困擾,長期等待能給他帶來幸?;蛑v解人生意義的電話。
由此而來的社交焦慮可以部分解釋為什么在科幻電影中頻頻出現有關程序員人機戀的描寫。這類描寫至少有如下類型:(1)使冰冷的計算機代碼轉化成“有溫度的異性”,讓程序員做一場白日夢。例如,我國《硬盤少女》(2016年)描寫單身了26年的程序員金剛在夢中有艷遇,即美女機器人為掩護他而死。醒來之后見到同形美女新同事,與之同居。(2)使“有溫度的異性”進入現實生活,讓程序員因此經歷一番情感波折。例如,在我國《智能天使》(2017年)中,自視甚高的程序員鄭樂在108次面試失敗之后當了快遞員,邂逅被演藝公司購買來作為女演員替代品的機器人C250,對它產生感情,經歷生離死別而成熟起來,開發出智能機器人芯片。我國《超級APP》(2018年)進而設想超級APP麗塔從虛擬空間進入現實世界,以人身和所愛的程序員韓晨相聚。(3)使若干“有溫度的異性”產生傾向上的分化,讓不同的程序員因此卷入復雜的情感糾葛。例如,我國《天降機器女仆》(2017年)描寫程序員沈大寶在從2046年穿越而來的機器人伊娃的幫助和激勵下實現逆襲。他所開發的情感植入程序在未來時代價值連城,其競爭對手派機器人夏娃回來盜取它,為此綁架了沈大寶。伊娃為救他而與夏娃同歸于盡。沈大寶自此發奮,不僅成為博士,而且將情感植入程序,將它改進成極品。我國《貼身萌妹腹黑計劃》(2017年)則將軟件iVA2.0塑造成將男性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心機婊,描寫它如何用連環計追求心儀的程序員。
(三)意志過程:職業表現與人機控制
就操作層面而言,程序員的職業理想或許可以說是以最簡潔的指令對機器進行有效控制。因此,美國成功學大師喬伊納(Mark Joyner)用“精簡”(leanness)作為衡量程序員之高下的標準。[18](P103,164)由此更進一步,程序員不僅要能夠通過特定程序控制特定機器,而且要能夠通過多種程序控制多種機器。這體現了從工匠向專家的飛躍。[19]由此再進一步,程序員不僅要能夠獨自控制各種機器,而且要與人協作控制更復雜的網絡,以至于在社會生活中產生廣泛的影響。正因如此,譚曉生認為優秀程序員必須具備良好的全局觀和團隊協作能力。[20]魯根、蔡薇在談到中國自己的計算機明星時說:“求伯君身上寄托著無數中國人要用自己的軟件‘打天下的渴望?!保?1]
程序員的職業理想不只是表現在精通業務上,而且表現為深明大義。例如,在美、中、英合拍片《超驗駭客》(Transcendence,2014年)中,程序員馬克斯協助同事伊芙琳將她瀕死的丈夫威爾的意識上載于電子計算機,使之成為虛擬人。當伊芙琳在屏幕上看到威爾的問話時,欣喜若狂,但馬克斯卻提醒她說那不是真的威爾。后來,馬克斯為阻止虛擬威爾通過網絡和作為終端的納米纖維征服天下做出了重要貢獻。我國《海帶》(2017年)的主角衛仁磊(諧音“為人類”)原先是程序員,后來得了精神病,但仍不改“為人類”的初衷,知道海帶星人即將入侵地球后千方百計發出預警。科幻電影也塑造了程序員的反面形象。例如,美國《終端人》(The Terminal Man,1974年)中的程序員本森同意在其大腦植入芯片以檢測并用電脈沖治療癲癇,結果因心理上與電腦融合走上反人類道路。美國《時空悍將》(Virtuosity,1995年)描寫虛擬罪犯逃入現實空間作惡,獲得負責開發它的程序員的包庇。我國《天才室友》(2018年)描寫某科技公司黑心老板秦總致力于利用電子設備控制人的意識,為此先聘請某大學教授開發具備催眠和干擾功能的裝置,后來又利用青年程序員鐘澈開發有漏洞的AI全息投影儀。鐘澈和其小伙伴聯手挫敗了秦總的陰謀,但他自己卻又推進秦總所設想的事情。前述短片《地下室富翁》(2018年)描寫程序員麥子地急于發財,運用自己的專長通過植入木馬在互聯網競猜直播中作弊,沒想到他對答案的修改直接導致現實世界的巨大變動,結果將自己給變沒了。
某些科幻片將程序員與智能機器(包括軟硬件)之間的互動作為博弈過程加以描寫。例如,日本動畫電影《攻殼特工隊》(Ghost in the Shell,1995年)描寫執法部門為進行社會監控而委托程序員開發能夠黑入人的靈魂的程序“傀儡王”,不料它在形成自我意識之后逃逸。在英、美合拍片《機械姬》(Ex Machina,2015年)中,某知名搜索引擎公司老板內森邀請程序員迦勒到自己的別墅對智能機器人艾娃進行圖靈測試,結果艾娃殺了內森、關了迦勒,然后逃走。從人類的角度看,上述博弈的結果是悲觀的。相比之下,我國《機器情人2·野蠻女管家》(2017年)進行了比較樂觀的構想。該片將機器人格化,描寫服務機器人和負責測試她的程序員喬子俊之間控制和反控制的角力。喬子俊的成功,首先表現為完成公司交給的測試任務。我國《二重身之鏡魔重生》(2018年)中的未來城教授質問其實驗對象:“你的大腦是我開發的,你見過可以反抗程序員的程序嗎?”預設的答案是否定的,雖然情況并非總是如此。
在對程序員的心理特征加以分析時,不能不注意如下問題:“這一行和別的行當都不相同,他們一旦不再編程,勢必會跟不上每時每刻都在改變的設計潮流,從而不可避免地離開程序員的職業生涯?!保?2]作為一種社會角色,程序員完全可能經歷職業意義上的變動。例如,我國《鋼琴木馬》(2014年)的主角王阿明本是個優秀程序員,卻不想工作,只是當宅男,整天玩游戲,一度落到了連房租都交不起的窘境?;蛟S是“物極必反”的緣故,他后來居然陰差陽錯地卷入基因諜戰,為粉碎境外組織的陰謀立了功。我國《仿生迷局》(2020年)將程序員胡珊和智慧型仿生人艾米麗之間的控制和反控制置于陰謀與愛情的視野下加以描寫,構思了非常復雜的情節。胡珊已經離開公司當全職太太,一心想的是保全自己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
三、人際交互與程序員的關系網絡
程序員對于程序的開發,是在一定的社會歷史條件下進行的。如果說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之總和的話,那么,程序員也不例外。他們的社會屬性具體化為一定的關系網絡,這些關系網絡是通過人際交互建立起來的。在程序員的交互對象中,雇主、同事和客戶占有特別重要的地位。他們之間的往來是科幻電影創意的重要內容。
(一)受命/抗命:程序員與雇主的關系
在程序員當中,自己創業當老板的固然不乏其人,但多數仍然是作為公司員工謀生的。美國《鐵甲鋼拳》(Real Steel,2011年)揭示出各為其主的程序員在機器人格斗過程中所起的作用。如果說程序員的基本使命是確保機器能夠執行人的指令、完成人交給的任務的話,那么,雇主的基本使命則是確保程序員能夠貫徹自己的意圖,做好自己交辦的工作。雇主必須滿足作為員工的程序員的合理需求,才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正如韓磊所言,“是否能提供合理的薪資福利待遇、良好的工作環境和氛圍、寬廣的個人職業發展空間,顯然是吸引良才的重要標準”。[23]
雇主和程序員之間存在工作、利益、情感等多種關系,其矛盾既受制于所建構的共同體的經營導向,又受到包括道德、禮儀和法律等在內的多種社會規范的制約??苹秒娪皩⑸鲜雒苤糜谖C敘事的氛圍下加以描寫。例如,美國《未來陷阱》(Overdrawn at the Memory Bank,1983年)描寫諾維科普公司董事長因程序員芬加爾上班時在電腦上看電影而處以將其靈明短期轉變為狒狒的處罰,不料遭到對方通過控制主機實施的反制,自己的靈明一度變成狒狒。在我國《天眼計劃》(2017年)中,游戲開發者李特卷入玩家存款被木馬程序盜走的風波,遭到不明身份黑衣人追殺。他在所開發的智能手機機器人小默的幫助下逃生,查出竊取用戶信息的行為是所在公司董事長雷恩所為。小默為解救李特而自爆。李特潛入公司主機房,啟動自毀程序,不讓雷恩陰謀得逞。在我國《異能男友》(2018年)中,某科技公司段總想利用具備異能的VR頭盔控制人腦,遭到程序員李想的抵制和揭露。就上述兩部影片而言,程序員李特和李想被塑造成維護人類社會正義原則、反對雇主恣意妄為的斗士。我國《人工少女》(2018年)則表現了迥然不同的取向。主角劉權是IBC公司的程序員。他與CEO防止人造人產生靈魂的方針對著干,開發出可以讓人造人擁有自主意識的設備,即金手指(一個金色鏤空立方體),而且攜帶它逃跑了。這類情節具備反人類中心主義的取向。
近年來,智能編程成為現實生活中影響雇主和程序員關系的重要因素。據楊爍萍介紹,英國一家名叫Diffblue的公司推出了3款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幫助編程的產品,分別實現了以下功能:自動檢測程序中的代碼錯誤;在程序發布后,監測運行時的崩潰bug,并自動重測這些bug;可以自動重寫表述不佳、老舊的代碼,升級程序。創始人Kroening表示,期待Diffblue未來可以完全依靠AI編寫程序,將一大批碼農從“加班”工作中解放出來。不過,“造物主”碼農也可能因此失業。[24]目前,ChatGPT在協助編程方面的出色表現加劇了有關底層程序員失業問題的擔憂。不過,還未看到有關題材的科幻電影。
(二)競爭/協作:程序員與同行的關系
根據朱俊的看法,“程序員,不是職位,而是跟‘做軟件活動有直接關系的一群人的統稱。編程員、系統分析員、項目經理等都是程序員”。真正的程序員視軟件為最大興趣(之一)。[25]程序員之間的恩怨情仇,是科幻電影的題材之一。例如,在印度《超世紀戰神》(Ra.One,2011年)中,計算機程序員珍妮使用同事謝克的臉形作為游戲主角的模型。他們之間的矛盾因此延伸到虛擬空間。我國《VR嫌疑人》(2017年)描寫創格公司開發虛擬現實游戲《法老的詛咒》,在測試階段發生測試員陷在其中以致昏迷的事故。項目負責人秦莉只好求前男友、程序員斯力庚協助調查,結果發現是開發部同事苗倩倩將秦莉當成情敵而植入病毒所致。苗倩倩之所以這樣做,有另一層原因:她遇到部門主管的性騷擾卻無力反抗,希望斯力庚能夠讓自己托付終身,但未得到響應。本片中的董事長是精明的管理者,采取措施處置了為難秦莉的部門主客姜先生,在片末扮演牧師的角色,為斯力庚向秦莉求婚作托。
某些科幻片側重于描寫程序員之間的競爭關系。例如,在我國《超能女仆》(2016年)中,北漂周浩開發的人工智能軟件在未來被其情敵王磊竊取,引發超能世界混戰。因此,周浩派程序員ICES回到現在,充當女仆,在年輕時候的自己開發出同名軟件時就予以銷毀。在我國《異能學姐》(2017年)中,齊慕容自感懷才不遇,與幽靈打賭,輸掉手指還不算,連命都搭上,與之結合成“亡靈編程”,開發出手機App“生死掃描器”,可控制人的生死。她讓閨蜜陶小桃吸引其他程序員來比賽編程本領,“讓他們輸掉靈魂,我就會越來越強”。她還想升級App,使之能夠控制人的命運。陶小桃是計算機社團負責人,想以自殺來阻止齊慕容作惡,但齊慕容卻讓她死不成。待到男友魏來和老師司徒教授擊敗齊慕容,她才獲救。另一些科幻片則側重于描寫程序員之間的合作關系。例如,我國《和陌生的你每一天》(2018年)講述了一對程序員之間溫馨的愛情故事。智能軟件故障后臺修復員林子以為自己愛上了智能管家小飛俠,其實他是由其開發者李麥假冒的。在有自我意識的智能管家由于當局禁令而集體下線之后,她致力尋找能夠幫助恢復智能管家的人,結果發現了真相,也就找到了知心人李麥。
(三)服務/攻擊:程序員與客戶的關系
從社會分工的角度看,軟件業是從服務業分化出來的,適應整個社會信息化的需要而獲得繁榮。隨著信息時代的到來,程序員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變得日益重要。齊澤克(Slavoj iek)有這樣的見解:當我們的整個(社會)存在,在電腦網絡這個大他者中已經變得越來越物化的時候,你就很容易想象如果一個邪惡的程序員消除了我們所有的數字身份,我們也就喪失了我們的社會存在,我們就不再是社會所承認的“人”。[26]美國《網絡驚魂》(The Net,1995年)可以成為注腳。它講述的是一位女程序員因為無意中卷入安全公司企圖利用計算機軟件控制客戶的驚天大案而被抹去原有身份的故事。當然,正派的程序員是中流砥柱。正因為他們在信息社會中舉足輕重,敵對勢力和利益集團盯上了他們。我國科幻電影據此構思了超前性情節。例如,在《平行宇宙之戀》(2020年)中,人類已經基本變成機器人,自我意識由芯片控制。艾菲蟲病毒通過攻擊芯片使數億人變成沒思想的純粹機器(即喪失個體性的“共體”),進而派遣殺手以清除有可能開發免疫系統的程序員。
科幻電影設想了程序員和客戶之間不同性質的關系。其中至少包括:(1)程序員為客戶提供特色服務。例如,美國《電子人3:回收大戰》(Cyborg 3: The Recycler,1993年)中的程序員埃文斯幫助懷孕的電子人卡什實現剖腹產。電子人們利用這件事證明自己不只是機器,還擁有未來。美國《逃離魔幻腦》(Arcade,1993年)描寫玩家尼克和愛麗絲取得游戲程序員的幫助,到電子游戲室去關閉“游樂場”以及它那使人致命的虛擬世界。(2)程序員對客戶構成危害。例如,根據日本動畫片《機動警察:劇場版》(Patlabor: The Movie,1989年)的構思,篠原重工的軟件設計師帆場瑛一用所開發的大型機器人操作系統制造事故,內嵌病毒發作的機制居然是風吹過人造島產生的極低頻音波。(3)客戶侵犯程序員合法權益。例如,英國《機械危情》(The Machine,2013年)描寫兩名程序員在研制第一臺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時相愛了。這臺機器人是被設計來幫助人類的,但天有不測風云,國防部盜取了他們這項重大科研成果,把這臺機器人變成了針對他國的武器。(4)程序員致力于維護客戶合法權益。例如,我國《神奇》(2013年)在跨文化背景下塑造了既有天賦又敢擔當的中國程序員江山的形象。他奉美國雇主之命檢測籃球游戲,發現危險的電腦病毒并及時報告,雖然因此遭到堅持說沒問題的雇主的打擊而不悔。又如,我國《儲靈空間》(2018年)描寫3A科技公司開發出可以存儲與回輸客戶記憶的智能云庫,總裁袁忠進而希望以反意識程序修改記憶、控制世界,遭到程序員趙拓等人的反對。
在具體影片中,程序員與雇主、同事、客戶的關系可能是彼此交錯的。例如,美國《侏羅紀公園》(Jurassic Park,1993年)描寫程序員內德賴被競爭對手所賄賂,想竊取恐龍胚胎,因此使所在公園的安全系統失效,不僅危及雇主的利益,而且陷客戶于危險之中。美國《邪惡電玩帝國》(How to Make a Monster,2001年)描寫商人彼得為開發視頻游戲雇傭了三個程序員,許諾獎勵能讓用戶覺得“最恐怖”的程序員100萬美元。這三個人因此展開激烈競爭。除雇主、同事和客戶之外,科幻電影也涉及程序員所可能接觸到的其他社會角色。例如,美國《黑暗大師》(Ragewar,1984年)描寫巫師挑戰程序員,將對手的女友當獎品。又如,德、匈、法合拍片《克隆丈夫》(Womb,2010年)描寫程序員麗貝卡在男友死于車禍之后用其細胞使自己受孕,結果在所生下的孩子長大之后遇到倫理和心理上的難題。
上文依次從社會定位、心理過程和關系網絡對科幻電影所塑造的程序員形象加以分析,選取的是電影之內的角度。若從電影之外的角度看,現實生活中的程序員對電影工業至少有如下貢獻:(1)在電影機械工業中,促進電影攝錄設備、播映設備的數字化、智能化;(2)在電影制片工業中,為開發數字特效提供不可或缺的軟件工具,進而促進膠片電影、電視電影向數字電影轉型,開拓虛擬制作的廣闊空間;(3)在電影衍生工業中,研發各種數字衍生品;(4)在電影全行業中,促進生產方式和管理方式的變革,建構數字化的電影共同體。
在人類歷史上,程序員作為群體登上歷史舞臺的時間雖然不長,所產生的社會影響卻是巨大的。因為他們不僅是特定的社會角色,而且代表了特殊的思維方式,亦即從編程的角度去理解自然界、人類社會和心理世界的奧秘:(1)在自然界,將上帝視為“偉大的程序員”,意味著認定造物主是通過一些神奇的發展法則而不是通過奇跡起作用。他在宇宙中建立了進步的法則,通過一系列諸如生殖等日常法則的變化,便能顯示出進步。[27](P182)程序員的某些具體做法和自然進化是相通的。例如,他們改進既有程序時,用特殊的符號將舊代碼隔離并保護起來,以便在需要時調用?!斑M化經常利用這一策略,一次次重新啟用早先設計過程的遺產。”[28](P53-54)(2)在人類社會中,程序員被當成一種參照系,用以進行不同社會角色(如語言學家)之間的比較。[29](P201)一些史學家甚至認為,只有計量史才是真正的歷史,今后的史學家只是計算機程序員。(3)在心理世界中,人們著眼于大腦和馮·諾伊曼計算機的相通之處,試圖從編程的角度把握心智的奧妙。[30](P245)如今,某些科學家和企業家將生物學當成未來的計算平臺,以DNA為代碼,探討基因意義上的生物編程問題。[31]這意味著新型的程序員正在登上歷史舞臺。由此看來,科幻電影有條件塑造更為豐富多樣的程序員形象,并以此發揮激濁揚清的社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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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 Knowledge Workers to Saviors: Programmers Imagination in Science Fiction Movies
Abstract: Programmers are not only social roles brought about by the information revolution marked by computers, but also social groups that contribute to the aforementioned revolution. They not only play a significant role in real life, but also become the dominant protagonists in science fiction movies. As roles, their positioning varies significantly (from knowledge workers striving for a living to saviors trying to turn the tide), which reflects the flexibility and mobility of the creative class. For the programmers imagination in related films, one can focus on the economic, political, and cultural positioning of the information revolution, examine their cognitive, emotional, and willpower processes through human-computer interaction, and consider their relationships with employers, peers, and customers through interpersonal interaction. The above imagination not only enriches people's understanding of the history and current situation of the information revolution, but also helps to grasp the future development trend of human society.
Key words: science fiction films; programmer; imagination; creative class; human-computer? interaction (HC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