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劭偉 高丹
[摘要]組織動員農民參與戰爭勤務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軍隊奪得解放戰爭勝利的重要保障,抗戰勝利后,在新解放區農村開展的戰勤工作,因受農民心態、時局環境及村干部作風問題等內外因素的影響,一度陷入困境。基于此,黨實施針對性有效手段對村干與農民進行雙向組織與教育動員,促使后方力量能夠團結一致,取得戰爭勝利。高魯在其工作日記中記錄了農民與村干部的日常狀態,一定程度上再現和還原了復雜多歧的歷史面相,是從微觀角度觀察戰勤工作的一手資料,在此基礎上可進一步管窺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基層黨政鄉村治理的歷史進程。
[關鍵詞]《高魯日記》;戰勤工作;農民;新解放區
[中圖分類號]K25[文獻標識碼]A[文章DOI]10.15883/j.13-1277/c.20230207508
引用格式:董劭偉,高丹.新解放區農村戰勤工作的組織與動員(1945—1949)[J].燕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3(2):75-82.
抗戰勝利初期,中國共產黨兵力雖比抗日時期有所增強但相較于國民黨稍顯遜色,因此中共在物資裝備上與國民黨力量懸殊的背景下,共產黨治下的民眾為扭轉戰局及最終贏得內戰勝利提供了強大的人與物保障。戰勤,又稱抗勤,并非解放戰爭時期出現的新興事物,在抗日時期中共為確保戰爭勝利而組織人民為部隊提供后勤服務,根據地將人力畜力服役作為法定義務,其中包括參戰工作、支差、義運、代耕四類,是群眾支援前線的重要組成部分。①目前,回顧以往學者有關戰勤的研究,大多是聚焦于淮海戰役和晉冀魯豫根據地并對民眾支援前線的策略及成效進行宏觀粗略考察②,而在戰勤過程中農民與村干部的心理變化、互動關系、二者的利益糾葛等具體細節問題被忽略或漠視,這樣就難以真實全面的還原歷史,從個人微觀視角考察戰勤工作的研究尚有繼續探討的空間。據此,本文基于《高魯日記》,對抗戰勝利后新解放區的戰勤工作進行爬梳,由此揭示戰勤工作組織過程的艱難性和曲折性,正是這些豐富的細節彌補了相關史料的闕如,使基層群眾工作的內容更加飽滿充實、真實可信。
高魯,原名王鏗鐸,滿族,出生于武漢的一個小職員家庭。1936年8月在武漢參加抗日救亡活動,1937年6月到山西參加犧盟會決死隊,1938年輾轉到延安魯迅藝術學院學習并任文化系秘書,1939年7月到華北聯合大學文學系學習,1940年到八路軍一二〇師政治部戰斗劇社、戰斗報社任演員、記者、編輯,1943年到1945年在山西河曲縣任秘書一職。解放戰爭時期,高魯任職山西左云縣、右玉縣和內蒙涼城縣的民政科長,在下鄉指導工作的過程中觀察并記錄了農民的生活狀態和村干部的工作狀況,真實地還原了中國共產黨在艱難歲月中非凡的組織力與領導力。
一、戰勤工作的現實困境
抗戰勝利后,高魯由西山老區北上至雁北和綏南地區③,并任民政科長,以當事人第一視角在日記中記述了新區戰勤工作的組織、動員,[JP2]發現代替偽職而新上任的村干部在日常管理戰勤時,因缺乏工作經驗,封建思想遺留加之一些臨時性戰勤需要,致使負擔不均、組織松散,后方補給與前方戰事物資需求不相對稱。同時,民夫作為一個特殊群體,面對紛繁沉重的軍事工作任務,在未經專業訓練,環境也甚是艱苦之下,隨時要顧生死之憂。
(一)村干部:有失公允與效率受限
新解放區的群眾基礎薄弱,加之時局動蕩,以致可供中共選擇的干部人才更為有限。1946年1月10日,國民黨在簽訂停戰協定的同時,11日又密令駐大同閻軍省防第十三師、第十五師先后侵襲解放區云岡、左云城等地[1]342,硝煙四起,局部沖突不斷。在如此動蕩的環境之下,雁北新區改選村干部時不得不流于形式,對此,高魯無奈表示:“現在的形勢不允許我們有步驟地培養干部,只能先這樣選。”[2]620同年6月,國民黨軍隊進攻中原并挑起全面內戰,閻軍調集第三十八師3000余人,分路向雁北各解放區發動大規模進攻[1]357,中共對內戰局勢雖有所預料,但其壓力驟然之大,不可想象。6月至9月,高魯所在的雁北分區相繼經歷晉北戰役和大同戰役,同時還要支援集寧戰役等周邊戰爭,雁北戰勤任務隨之加重,對初上任的村干部,暫無余力進行系統周密的教育指導,10月5日高魯也注意到:“我干部亦未及時糾正追查,大家忙于支前,涼城縣差得最多。”[2]687另外,“區村干部多是新提拔的農民,能力與經驗均差。”[3]169由此而產生的村干部在組織戰勤工作時不免出現惰怠,工作作風亟需加強。
雁北戰勤工作所存在的困難,一方面在于因村干部作風問題而忽略戰爭勤務中的公平性。1946年10月,晉綏分局對一年以來的人民負擔進行總結并分析:“在新區更多是因工作無基礎,群眾未起來,負擔搞得不公。”[4]512可見在新區因村干部工作經驗不足,群眾有待發動,更容易出現戰勤不公現象。2月7日高魯對左云縣一區各村進行調研走訪時發現,“以北六里來說,非常不公”。北六里村干部派工時無論路途遠近,一律以次數為準,因而易出現“派1個民工到右玉算一個工,派到左云城也算一個工,苦樂不均”的現象。[2]6355月高魯還注意到“因村子沿大路,過往隊伍多,傷病員牲口轉送多,支差就多”[2]686。此狀況大多都因客觀地理位置而造成的支差不公平,致使“大路畔與邊緣區的牲口大量減少,懷仁小峪口90個驢減成36個,右玉28個減成18個”。[5]765而雁北地區的干部在發現不公后也未能及時地進行有效地人為干預,反而有時加劇不平衡,以致內戰發生時,賀龍認為“我區最感困難的是人力、物力不足”[6]448。1947年5月25日高魯在右玉縣五區的大窊村調研時還發現派遣人員時有不公的問題,“地富和貧雇農的支差(天數、人數)是一樣的,這不合理”,對此,高魯則認為“由于地富的財產較多,支差的天數、路程的遠近也應予考慮”,只有這樣方可不讓“貧苦戶吃虧、富農占便宜”[2]718。在大窊村還有“自衛隊長派差時徇地富的私情,不派或少派”[2]717的亂象。甚至有些地主惡霸掌握了評議員及領導權,便有計劃有組織的加重貧農負擔。[7]從高魯日記中不難發現“地主賄賂”“干部謀私”,并非零星個別情況。高魯早在1946年12月12日有所發覺:“這里剛解放不久,干部為群眾服務的觀念模糊,耍私情、互相包庇,沒解決群眾的真正困難。”[2]696新區成立之初,村干部未經教育培訓,又受傳統宗族思想影響,還要在外界局勢不穩定情況下完成如此繁重戰勤工作,易出現上述情況。
另一方面在于因村干部組織領導不力,導致人力畜力的浪費而戰勤效率受限。晉綏分局領導人非常重視戰勤的效率問題,高干會議上賀龍號召干部:“一切為了前線勝利,堅決反貪污、浪費。”[8]1946年2月7日高魯對于戰勤中的效率問題在日記中多次提到:“有的群眾到兵站支一天差,等了三四天還沒派下任務,這是兵站和兵站沒聯系好。”[2]635從高魯所見的群眾支差情況來看,戰勤組織松散、聯系不緊密而造成支差時間隨意性大,人力畜力浪費。關于浪費原因,1947年4月晉綏分局財政總結報告上指出:“過去我們對于數萬民兵民夫的組織管理缺乏經驗,以至浪費現象相當嚴重。”[5]680賀龍在聯防軍區工作報告中也提到:“后方運去的糧食,由于事先未與前方聯系好交接地點,造成往返運輸,浪費了人力。”[6]596言辭間透露出干部派遣民夫時前后方組織不協調,未形成統一的領導體系,而支差效率低下。同時“由于戰爭空前緊張,民夫支前,許多地區勞動力缺乏,已使生產遭遇嚴重困難”[5]668,1946年2月正值發動群眾大生產時期,這時高魯認為如果這種戰勤中人畜力的“浪費拖到春耕就是大問題”。[2]635“只顧戰爭,不顧生產,兩者沒有結合起來,領導上對情況也沒有了解,步驟很亂、浪費民力,以至于影響其情緒。”[2]813據其所述,皆與干部管理組織欠佳相關。那么,溯源其中可知,中國共產黨一直有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優良傳統[9],是中共有別于其他政治力量的顯著標志之一,不僅在與國民黨的較量中所向披靡,且至今發揮其獨特作用,高魯的深刻反思也正體現于此。
(二)農民:艱苦環境與后顧之憂
1948年局勢已發生逆轉,心向中共,但也不容松懈,需比過往更多的民力、物力以支援前線。同年,高魯離開雁北區,進而北上到綏蒙區的涼城縣繼續進行解放事業,其不同于在雁北兩縣工作之處的是,涼城縣幾經傅作義部隊蠶食進攻,于1948年8月解放,群眾基礎較弱,再者地理位置特殊,連接陜甘寧區、晉綏區、晉察冀區三大解放區,需要大量民夫支援前線,同時此地又聚居蒙、漢、回三大民族,群眾工作復雜不易。
無論是政治環境還是生存環境都極度不穩定,中共還未與群眾建立深厚情感,因之,農民消極應對戰爭勤務。一是農民在戰勤中逃跑問題偶有發生。此現象引起涼城縣委的重視,于8月15日擴干會上強調:“應照顧群眾對敵人負擔之輕重實情,以免負擔過重,引發逃跑。”[10]559這時涼城縣剛解放兩天,敵人對農民的影響還未消散。同年11月2日,高魯在日記所記干部匯報黨政聯席會議精神:“高翔同志說:‘第二次去和林,解決不了擔架隊的吃飯問題,900人跑了400人。”[2]825其中,醒目可見擔架隊的民夫偷跑人數占半,究其何因?4日在區干部會議上高翔同志還反映:“民工在米三窯、西溝門兩村吃飯不給糧票,干部打人罵人、捆人……抬擔架的人連擔架都沒有準備,沒有干糧袋、碗,擔架上也沒有被子。”[2]829從高翔同志的話語中可知,擔架隊民夫偷跑與生活物質匱乏直接相關,“甚而有些地方戰勤的食宿站不健全,挨餓現象時有發生”[11]。逃跑還與村干部的組織不力相關。齊寶山同志在此會議上說:“瓦渣胡同有雇人支前的情況,故有逃亡回去的。原因是干部們步調不一致,有說7天一換的,有說半月一換的。具體情況沒有檢查。”[2]829干部對農民逃跑問題多是引咎責躬,從相關材料看亦屬事實之言,可說明人為因素致使農民出勤環境艱苦,還未經意志層面的教育,更易引發逃跑。試從農民視角察之,發現與客觀戰爭環境和家中土地無人照看不無關系。李耀厚同志在廠漢營戰役④中為擔架隊民工,據其回憶道:“戰爭時代的擔架隊一切活動隨時都有犧牲的可能……在戰斗中接傷員也要冒著頭上亂飛的子彈和炮彈碎片,路上還要不時遇上敵人的狙擊封鎖。”[10]378艱苦環境和殘酷戰爭時刻考驗著民夫們的意志力和信念,這正恰是作為新區的涼城接下來的重點工作。此外,戰勤與生產沖突也會造成農民消極支差,自古農民視土地為根,尤其時值秋收,忙于戰勤而家中土地無人照看之時,一些民夫選擇偷跑回家收獲糧食。對此,高魯多次反思要讓農民“無后顧之憂”。[2]597,687,688
二是通過轉移牲口、財物等方式消極應對戰勤,多是地主富農為之。1946年5月25日高魯在日記中譴責,“地富們把驢賣掉以逃避支差,就不公正”[2]718,地富們則認為“出一趟勤務,就賠掉半頭牛驢錢,不如把牛驢賣掉”[12]。據涼城縣八區宣傳科長趙愚正同志回憶:“我們的政權建設也是剛剛開始,群眾的覺悟有限,容易受到惑眾的影響。所以當時有車人家(多數是地主、富農)為了逃避支前工作,把大車和牲口轉移到了山溝藏起來,這確實增加了我們工作的難度。”[10]260可知,地主富農出于個人利益考量,而想盡辦法轉移牲口、財物。還有些地主為了逃避負擔,制造縮小生產規模的假象。1946年6月,晉綏軍區后勤部部長在作財經工作報告時指出:“有些地主表面上土地轉移變賣,實際上他們不事生產,生活優裕卻有負擔能力。”[5]74010月27日高魯也記載了地主逃避負擔:“原來耕一犋半牛的地,卻只用1條大牛,并多喂好料。使人們認為只用1條牛耕地,所以耕的不多。”[2]690其言辭可知為了躲避支差地主富農使用各種手段,易造成后方人力畜力供給不足。
中國共產黨素來重視發揮主觀能動性,組織問題、環境影響等困難不足以阻擋戰勤工作深入發展,也不會成為其自我逃避的理由。相反,中共敏銳察覺并對村干部與農民應實施雙向管理,“不僅要教育抬擔架的民工,也要教育干部”[2]829。相信,這也正是中共能夠最終勝利的原因所在。
二、中共雙向組織動員戰勤工作
毛澤東認為:“按照實際情況決定工作方針,這是一切共產黨員所必須牢牢記住的最基本的工作方法。”[13]高魯等一眾干部遵從其工作方法,在發現戰勤工作的問題后,依上級指示,再根據解放區實際狀況,提出一系列綿密細致的解決措施,對村干部和農民進行雙向教育與管理。
(一)選擇性激勵
中共革命向來堅持挖掘民眾主觀能動性,動員便是能夠達到其效果的重要一環,對特殊人群的物質照顧則是戰勤經濟動員的集中體現。晉綏邊區軍勤、戰爭支援任務重,但此地土地貧瘠,農業生產力低下,在如此現實條件下,人畜力不足使生產與戰勤的矛盾尤為突出。為解決此難題,12月晉綏邊區發出《撫恤優待榮譽軍人暫行條例》并對抗屬家庭做出規定:“年老疾病無力生產,生活困難者發動群眾助耕。”[4]808高魯于1946年10月5日聽取右玉縣各區報告后分析:“在支差時我們充分考慮群眾困難,我們做好優抗工作,每人幫抗屬耕二畝秋翻地。”[2]688只有做好這些,才能解決軍烈屬戶的困難,幫助其發展生產,增加收入,也能夠穩定軍心,減少戰勤工作的逃夫現象,使農民無后顧之憂,安心地支援前線。關于貧雇農合理負擔公糧的狀況,晉綏邊區部署1947年財政政策之時提出:“在群眾負擔上,要進一步照顧貧苦農民的負擔能力,務使不致因負擔而影響他們的生活和生產。”[4]578高魯在5月25日的日記中也有談到,“要考慮貧苦群眾的實際困難,不能因支差而加重其困難”,并認為“對這些人要適當補貼,予以照顧”。[2]718
最重要的是要對戰勤民夫做到賞罰分明、差別化對待,使其獲得應得利益之外的額外利益,提高農民參與的積極性。1946年晉綏解放區專門成立后勤指揮部,制定民兵民夫、自衛隊和各級參戰干部的立功競賽標準,開展了熱火朝天的立功競賽運動。[14]晉綏邊區以立功競賽的形式拉動包括民夫在內參戰人員的積極力量,用以消除其他消極因素,能夠相互促動,形成爭先恐后的陣勢。在雁北新區內也采取相似做法,2月10日高魯參加縣委干部會時,各干部就生產與抗勤支差問題展開討論,當日高魯在日記中記載為了“在自覺自愿的基礎上進行組織動員”農民參與戰勤,“有好人好事,要及時認真表揚”[2]642,同時要對農民公糧負擔做出差別化照顧,不僅要對表現突出者給予物質嘉獎,對戰勤中表現散惰的農民也要懲罰。7日高魯在日記中談到:“楊家坊、助馬堡規定支差中,對投機取巧的懲罰辦法,一天不去,罰小麥2斗莜麥3斗。”[2]636從高魯對支差農民實施的具體經濟動員措施來看,中共對民夫差別化對待,很大程度上也保證了勤勤懇懇的民夫在戰勤中的公平性。
如果說物質動員是中共在新區組織戰勤工作所做的經濟努力,那么維護農民既得利益則從社會政治方面,作為連接中共戰勤工作與農民參與的紐帶,引導農民向中共靠攏。1945年10月26日晉綏邊區在《修正公糧征收條例》中認為積極繳納公糧者應該“由該主管縣政府,斟酌情形頒予獎狀或登報表揚”[4]638,以此種激勵方式,大大提升民夫的社會榮譽感。同時,無論是土地還是其他鄉村資源,都以“抗屬優先”的原則劃分先后次序。1946年12月12日高魯在日記中記錄干部分配棉衣的原則:“首先照顧抗屬、烈屬,其次照顧貧苦群眾。”并認為只有這樣做,才能“鞏固部隊戰士、抗屬、烈屬的情緒,能加強擁軍工作,提高群眾支援部隊、服務抗勤的熱情”。[2]695日記的字里行間透出抗屬在解放區內屬于優待群體,這背后蘊含的是中共在盡可能地優先顧及特殊群體利益的基礎上,充分發揮其對戰爭的支持作用。
(二)教育動員
作為一支信仰強大的政治力量,中共通過啟發、教育農民,使農民自愿跟隨之,對新區農民甚是如此。新解放的貧民由于長期被地主壓迫,加之戰爭不斷,體現出畏縮的心理狀態。[15]1945年9月,雁北解放區剛建立之時,中共政權立足未穩,5日高魯約見右玉三區區長李克效同志,了解到群眾想清算敵偽的帳,“但群眾又怕國民黨回來”[2]583。顯示了新區農民的怯懦又怕“變天”的心態,思想覺悟有待提高。不僅如此,新區農民還缺乏長期戰勤思想,認為打仗是一局定勝負,無論結果如何只想歸鄉,因而缺乏長遠眼光和國家危在旦夕之時的使命擔當,《察哈爾日報》曾對綏東民夫進行報道:“這些同志好像在支前時就算了一筆賬,而這筆賬的算法是按它的實價和斤稱,如果不能按他的帳實現就是欠他的。”[16]這體現了未經教育的農民,更多的是出于自身考慮。因而,中共為消除農民所有顧慮,對其采取了審時度勢的教育動員。大致可以分為三個內容,第一是時事教育。1945年10月,在雁北地區成立中共晉綏分局第五地委,時任五地委書記的李登瀛同志當即布署了雁北各新區工作,其中將“各城鎮舉辦時事、形勢報告會,宣傳我黨政策,進行新舊對比教育,揭露蔣介石、閻錫山策劃發動內戰的陰謀”[17]124作為接下來的工作重點,以啟發群眾。11月9日高魯與左云四區區長李晉藩同志了解斗爭情況時,李晉藩同志認為首要任務是“召開貧農、長工大會,宣傳解釋法令”,以此讓“群眾了解了我們”,“提高群眾情緒”。[2]606政策教育能夠使農民從制度政策層面上更加了解共產黨的方針路線,便于共產黨與人民達成共識互通,促進戰勤工作開展。在教育過程中,中共往往依靠積極分子力量深入動員、串聯每戶群眾,高魯于12月27日的日記中記分配公糧任務的具體做法:“村里先開動員會,培養積極分子。如付三邦、劉義、付文虎等,再讓他們動員群眾,解釋政策法令,征公糧不是‘割韭菜,說明每人應交的不同數額是根據收入確定的。”[2]624可知,通過層層動員,群眾更容易接受,并拉近了群干距離。第二是階級教育。階級分析法是中共運用馬克思主義理論分析社會最主要的方法[18],在革命時期亦是,利用階級斗爭顛覆傳統倫理,廣泛動員和團結貧雇農和中農階級力量。毛澤東在1945年11月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對抗戰勝利三個月來的局勢做分析:“新區要大搞的減租運動……要徹底減,把地主的威風打下去。”[19]把階級教育融入斗爭實踐中,在高魯所在的雁北新區,效果甚顯,1946年2月10日的日記里寫道:“要用算賬方式來教育啟發群眾,提高覺悟。”具體清算操作在3月31日的日記中以李家為斗爭對象,并寫道:“開控訴大會時,把李家用的大斗大秤都擺出來,對著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東西訴苦,還把李義的衣服也脫下,看他冷不冷,要挖窮人的根。”[2]652通過挖苦根的方式來打破傳統血緣家族意識,激發農民對地主的仇恨,并點燃農民的革命之火,對積極支差有一定促進作用。于此,同年5月12日,《抗戰日報》對動員效果做相關報道:“政治動員深入,各縣熱血青年踴躍參軍。左云在某村歡送新戰士大會后,畢三旦即自愿入伍,影響一些家屬熱烈歡送子弟參軍。”[20]第三是支前教育。為了更好地適應反攻階段的局勢,1947年9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頒布了由毛澤東起草的《關于重新頒布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訓令》[21],隨之成為部隊戰士、隨軍民夫的重要的紀律準則。面對涼城縣屢禁不止的逃跑現象,高魯在日記中寫道:“要進行教育、定紀律、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裝病、不逃跑、愛護傷病、有事請假、行動緊張。”[2]813通過階級教育對農民進行支前原則和制度培訓,提高支前農民的紀律意識,將戰爭勤務內化為民夫心理自覺。
(三)改進村干部的工作方法
干部是組織戰勤的堅實基礎,而新區的困難在于干部思想與作風尚待改進,鑒于此,時任晉綏五地委書記的李登瀛同志十分注重基層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在1945年9月剛進入左云城不久,就召開五分區地委和專署機關干部大會,并親自做報告,嚴肅批評干部身上的封建殘余與賄賂、包辦作風。[17]133作為左云縣民政科長的高魯,此時負責村干部的時事教育, 11月20日的日記寫道:“下午,給村干部們講形勢。”[2]608以此來開化村干部思想,“團結各階層,放手發動群眾”[2]610。12月10日,高魯通知“各村代表到縣里受訓”,以便“15日回去動員群眾”。[2]61827日的日記中再度思考干部的教育:“在干部中也不能停止教育。”[2]625可見,基層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在新區的重要性,以此提高認識,分清是非,放下包袱,“干部明確了認識,作風就會變”。[2]689
民主是解決戰勤組織工作中不公平現象的重要法寶。毛澤東在《關于領導方法的若干問題》中闡釋了領導方法:“凡屬正確的領導,必須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細節問題,需要根據以上原則方針自己去用心摸索,發揚自己的創造力……徹底地粉碎主觀主義和官僚主義的領導方法。”[22]尤其在新區,組織戰勤時“亦須由各縣根據地會議精神、地方實際情況,擬定單行辦法,專署批準”[4]833。1946年2月7日,高魯在左云縣一區看到戰勤不公現象后,在日記中記下:“抗勤公不公,到底怎樣攤派、記工等問題,需要和群眾很好研究商量。”并認為“這涉及到群眾根本利益,也是政民關系的問題”。[2]635同時,高魯在反思戰勤中人畜力記工、輪流派工問題時注意到不僅要“以區村為單位,由群眾廣泛討論確定,有意見再改”,而且“辦法不是一成不變的”[2]634,根據實際而掌握靈活度。關于如何合理公平地攤派公糧,1945年10月晉綏邊區在《公糧征收條例》中明確指示:“進行民主討論,將應征總數適當分配給所屬各區村,必要時各區公所,接到上級分配數字后,召集各村上述有關人員民主討論,將應征公糧數目公平分配所屬各行政村或自然村。”[4]63610月8日,高魯在接到上級指示后,對左云縣本次征公糧具體方法在日記中詳盡記錄。同樣,雁北其他解放區通過實行“等定計分,民主攤派”[23]101的方法,以某村先做試點,再推廣。從上述可知,在雁北戰勤中所有具體工作的落實,都要經過群眾討論,讓群眾滿意,維護群眾利益,這樣不僅能解決農民在攤派公糧上的不公,也能提高村干部的工作效率,增強各村的聯系。
如果說戰勤的組織與動員僅僅遵循民主原則,那是不夠的,還要善于發揮領導核心作用。1946年2月13日,高魯在日記中寫道:“有的人說對上級指示要執行,不能待理不待理,要貫徹一元化領導。”同時又要“反對支差式的攤派代表”,在“幫助解決具體問題”時發揮領導核心作用。[2]6473月,五地委向各縣縣委部署了關于整頓、建設基層黨組織的工作。[24]178幾日后,高魯在日記中記下根據五地委干部會議的指示精神,各區干部進行的批評與自我批評會議,子修自我批評道:“在群眾路線上放棄領導,形成自流,對情況估計不知足。”[2]648以此形式能更好地深入群眾工作,提高戰勤工作效率。另外,干部的領導作用在實際工作中集中體現于組織能力,1948年 11月4日,高魯在日記中記載當日涼城縣的區干部會議上同志們的發言,蔡子萍同志認為擔架隊為了加強領導,“一定要有村干部帶隊。區上要認真檢查干部配備情況,擔架隊要建立匯報制度”[2]830。其言辭透露,對這樣執行力極強的政黨而言,發揮領導核心是不可缺少的。
(四)完善戰勤相關組織機構
領導機構的嚴密,也有助于提高支前工作效率,合理安排農民人力資源,從而減少逃夫現象。農會在土地改革運動、完成戰勤支前工作中發揮了重大的作用,“甚至有些地方經常的農會經常成為支差的組織,因為過往部隊經常找不到村長,就會找農會要差”[25]。但隨著共產黨在農村政權逐步穩固,戰勤相關組織機構不斷完善。1946年2月21日,高魯在日記中寫道:“各地檢查站都建立起來了。”[2]642對于組織間權力的重合,高魯也反思道:“兵站間要加強聯系,盡量減少人畜力的浪費。”[2]6351947年,左云縣委、縣政府和相關部門成立支前委員會,縣委書記任主任,并設立負責支前工作的軍勤科,在軍用道路的沿途建立兵站、轉運站、糧站和醫院,為專門部隊服務。[23]115這些機構之間相互配合、分工明確,系統化和組織化的戰勤機構,有助于各項支前工作井井有條,提高戰勤效率,有更多空余時間發展生產,為人民解放戰爭的勝利奠定基礎。
三、戰勤工作的成效
在時局促動下,雁北區戰爭勤務工作在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中日臻完善,中共基層領導與制度的效能也日益凸顯。中國共產黨能夠以星星之火終成燎原之勢,其根本原因在于得民心,進而后方對前方的人力物力的支撐。1948年1月毛澤東在西北野戰軍前委擴大會議上講話:“我們去年取得了偉大勝利,一個是打仗,一個是整訓,后方工作也搞得好。”[26]49并認為在彭德懷、賀龍同志的領導下,前后方始終團結一致。
(一)供給戰爭所需資源
戰勤工作最主要的成效是保障供給前方所需的人力物力資源。1945年9月,賀龍率120師358旅、獨一旅和許光達縱隊各一部,從晉西北區北上進行綏遠戰役,途徑雁北左云、朔州、右玉、平魯等縣,集結于左云縣稍作停留補給[24]164。17日,高魯接到左云城需完成1000雙軍鞋的任務,其隨后與管理街公所的同事去各閭動員察看,“轉了一遭,各戶都在做軍鞋,納底子、绱鞋幫的。真有手快,有些鞋已送到街公所了”,還看到些群眾把穿了多年的棉服里的已漚糟的棉絮抽出來,雖然“什么也做不成,但群眾還是送過來了”。[2]58819日,高魯在日記中寫下為此忙于戰勤的景象:“不少部隊住在城內,把群眾忙壞了。我也很忙,要解決糧食、蔬菜,要派民夫、向導。每天要與部隊領導商量。婦女們最忙,為住在她家的軍人做飯,還要做軍鞋、軍衣,還要做自己的家務。”[2]588年底,據五地委指示,為繼續支援綏遠戰役,各縣還需供應前線部隊軍草、軍鞋等物資,及向全區征40 200大石糧食。[24]17012月11日,高魯在日記中記載左云縣下達的新戰勤任務:“全縣要立即集中3 000大石糧食。”[2]618“大車集結要在13日前完成,軍鞋、糧食的集中要在20日前完成。軍鞋要結實、耐用,做好后要說明村名、制作人的姓名。”[2]619雁北從人力、物資、車輛等多方面支援綏遠戰役,因而給傅作義部隊有力的打擊,歷經數月,殲滅和收編國民黨軍共120 000余人,且收復豐鎮、集寧、陶林、和林等縣,再次解放綏東、綏南60萬人口的廣大地區。[3]146晉綏分局于1946年6月19日至7月22日在興縣召開高干會議,賀龍司令員就雁北區動員青年參軍、支援前線、優待抗屬與自衛反擊等工作予以表揚。[24]186
1948年8月,遵照黨中央、中央軍委的指示,為配合遼沈戰役,晉綏、晉察冀軍區的主力部隊聯合發動察綏戰役,把傅作義主力部隊牽制在平綏路一線,組織其出關增援東北。[27]并據晉綏分局、行署指示,五地委召開各縣縣長、民政科長會議,全面部署察綏戰役的戰勤工作。[28]8月12日,高魯聽取涼城縣各區干部匯報后在日記中寫下此地支前方面存在的問題和一區戰勤情況:“靠城附近的村子征公草已超過了數額。在川地的村子,征驢111頭,騾子22頭、大車2輛、擔架130副。第一次已支派22副擔架。在毛不浪,1副擔架1天1人的工資是1斗莜麥,也有1天1人2塊大洋的。”[2]820就高魯所記而言,能反映出在戰火前夕,此地戰勤工作有序進行并負擔較為繁重。在前后方的一致團結下,察綏戰役歷時70多天,相繼解放豐鎮、涼城、和林、集寧五縣,五分區共組織支前擔架3 900副,出動民工近2萬人,其中,隨軍遠征的擔架780副,出動民工4 100人[1]441,察綏戰役有力地配合了遼沈戰役的勝利進行。11月,毛澤東對解放戰爭以來的時局進行總結:“已經打退了國民黨反動政府的四百三十萬軍隊的進攻,并使自己由防御轉到了進攻。在兩年作戰中,人民解放軍俘虜和消滅了國民黨軍隊二百六十四萬人。”[26]619這些戰績都離不開軍民一致、官兵一致和中央與地方共同協作的努力。
(二)提升農民對中共的政治認同
解放戰爭時期,中共各新解放區戰勤任務的完成,歸因于中共在組織與動員上各步驟的環環相扣,使農民增強了對中共的政治認同感。雁北新區經過抗戰后的政權建設,已有相當的群眾基礎。高魯于1946年2月5日在日記中記錄左云縣各區敵偽狀況時感慨,“農民覺悟不斷提高,他們說:‘八路軍要走了,我們就跟著到東北去!”[2]63311月5日,右玉縣夜間下雨而高魯不得暫停手頭工作,并與村民閑聊,得知“部隊過河時,村里人把大車趕來接送隊伍”,給了部隊許多便利與幫助,高魯繼而詢問村民如果敵人侵占右玉是否害怕,村民們說:“敵人占了右玉,我們也要掩護你們,把敵人引開。”[2]692《晉綏日報》也刊登過晉北婦女積極做軍鞋的景象,有的婦女說:“做得結結實實的,讓前方戰士多穿幾天,多打死幾個頑固。”[29]從農民的話語中能感受到對中共好感倍增,他們早已把中共看作命運共同體,不同于先前“怕變天”的心態,多了對中共的認可與堅定,即使危難關頭,農民仍保持對中共的信念。農民對中共的認同不僅體現于話語間,更多的是一改以往被動參與戰勤的局面,而主動落實戰勤任務。1946年10月5日,高魯聽取右玉縣各區干部匯報后,當日在日記中寫下四區“不少人為部隊帶路”,以及滴水沿村的兩位村民在斗爭中“表現好,說不消滅土匪不回去”。[2]688言辭間透露農民革命熱情高漲,主動性高。年底,群眾在豐收前提下不忘政府之恩,積極交售公糧、軍草,為支援前線部隊作戰做貢獻。[24]194這看似是人民的選擇,實則背后支撐的是中共理念引導下的團結。
四、結語
《高魯日記》是中共的戰勤組織工作在新解放區層面鮮活而生動的本相呈現,上文以此為切入點分析了中國共產黨面對一群鮮少與外界接觸、有情感、有各自利益訴求的的農民,如何將其組織起來并解決不同人群及個體間的矛盾,在集體利益與個人利益、公平與效率之間求得平衡,用選擇性激勵讓農民更加積極地參與戰勤,為解放戰爭的勝利奠定基礎。支援前線的農民與中共之間具有雙向互動關系,因此,基層干部直接與群眾打交道,擔負宣傳群眾、動員群眾、服務群眾的重要責任,本質上就是群眾工作。只有自覺貫徹群眾路線、主動面向群眾、熱忱服務群眾、才能確保農村集體工作屬于人民、服務人民的性質和方向。
注釋:①參見張昆明:《冀晉魯豫根據地戰勤負擔》,《文史月刊》2021年第9期,第7頁;參見《晉西北抗戰勤務動員條例——1942年12月15日晉西北行政公署公布》,《抗戰日報》,1943年1月7日。
②例如張紅云:《“后方的后方”:淮海戰役期間山東解放區的兵站》,《黨史研究與教學》2018年第1期;朱芳芳、秦嶺:《渡江戰役蘇北支前工作述略》,《檔案與建設》2020年第8期;張昆明:《晉冀魯豫根據地的戰勤負擔》,《文史月刊》2021年第9期;陳云芳:《晉察冀根據地抗戰勤務工作研究》,太原理工大學2020年碩士學位論文。
③高魯在1945年9月—1946年5月任晉綏雁門區左云縣民政科長,1946年10月—1947年12月任雁門區右玉縣民政科長,1948年任晉綏綏蒙區涼城縣民政科長。
④廠漢營戰役:1948年3月開始,經過三天激戰,在陰歷二月初九凌晨結束,這次戰役使涼城縣南重鎮廠漢營宣告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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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董興杰]
Organization and Mobilization of Rural Combat Service Work in the New Liberated Area(1945—1949): A Case Study of Gaolu Diary
DONG Shaowei,GAO Dan
School of Marxism, Northeastern University at Qinhuangdao, Qinhuangdao 066000, China
Abstract:Organizing and mobilizing the farmers to participate in the war service is an important guarantee for the peoples army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to win the victory of the war of liberation. After the victory of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invasion, the war service work carried out in the newly liberated rural areas was in a predicament due to the influence of internal and external factors such as the mentality of the farmers, the current situation and the style of village cadres. Based on this, the party implemented targeted and effective means to organize, educate and mobilize the village cadres and farmers, so as to promote them to unite and win the war. Gao Lu recorded the daily state of farmers and village cadres in his work diary and tto a certain extent recontextualized the complex and diverse historical aspects. It is a first-hand document for observing the combat work from a microscopic perspective. On this basis, we can further understand the historical process of the grass-roots party and government rural governance during the new democratic revolution.
Key words:Gaolu diary; combat service work; farmer; new liberated ar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