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波能源國際貿易境外人民幣及外幣結算創新突破研究

劉雯雯

摘要：當前世界呈現競爭優勢重塑、經貿規則重建、力量格局重構的疊加態勢，使得包括石油大宗商品在內的產業鏈供應鏈發生了深刻的調整。本文重點分析寧波能源國際貿易境外人民幣及外幣結算現狀和存在的問題，助力提高自貿區能源貿易國際話語權的相關機制改革和政策創新。

關鍵詞：能源國際貿易；大宗貿易；人民幣國際化；結算創新

一、背景和意義

當前，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全球政治及經貿格局正在發生深刻的變化。能源安全是國家政治經濟穩定的重要保證，而當前的國際能源計價以美元為絕對主導，我國在國際石油市場上的定價權嚴重缺失。面對國內外形勢新變化，黨中央、國務院提出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在此背景下，積極創新能源國際貿易境外人民幣及外幣結算模式，對增強我國在國際能源市場戰略買家的地位尤為重要。

寧波具有海陸統籌、內外聯動的區位優勢，深水港資源得天獨厚。隨著浙江自貿區寧波片區建設的加速推進，寧波使命在肩、優勢顯著、大有可為，應當積極探索新型能源貿易模式，拓展跨境人民幣結算新通道，助力推動多元化能源結算體系的建立。研究寧波能源國際貿易境外人民幣及外幣結算創新模式，對貫徹落實國家“十四五”重大區域戰略、保障國家能源供應安全、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二、寧波能源國際貿易境外人民幣及外幣結算現狀

（一）跨境人民幣結算服務

建設能源跨境貿易人民幣國際化示范區是浙江自貿試驗區重點任務之一。2019年，浙江自貿試驗區獲批自貿區油品貿易跨境人民幣結算創新試點，成為全國第一個油品貿易試點地區，金融部門積極支持浙江自貿試驗區相關具體政策落地。2021年6月，寧波市跨境人民幣業務展業自律機制制定了《金融支持中國（浙江）自由貿易試驗區寧波片區跨境人民幣結算便利化方案》，旨在進一步提升浙江自貿試驗區寧波片區跨境人民幣業務便利化水平。對于能源國際貿易企業進行名單制管理，經寧波自律機制準入的優質企業在貿易項下和資本項下等，均可享受辦理相關業務時紙質單據簡化等便利化政策，無需事前、逐筆提交真實性證明材料，銀行為優質企業辦理能源跨境人民幣轉口貿易業務時，可自主決定審核交易單證的種類和形式。據外匯局寧波市分局統計，截至2022年4月末，寧波地區已有366家企業累計辦理資本項目便利化業務1.1萬筆，金額合計19.6億美元，便利化業務覆蓋率超過80%。各項便利化措施將進一步助力寧波能源國際貿易企業高效開展跨境經營活動，大幅降低財務及時間成本，切實提高資金使用效率。

跨境雙向人民幣資金池業務指銀行協助能源貿易跨國企業集團，根據自身經營和管理需要，在境內外非金融成員企業之間開展跨境人民幣資金余缺調劑和歸集，實現額度內境內外人民幣資金自由調配。2018年1月，中行浙江省分行了解到舟基集團優化集團債務結構，降低財務成本需求后，為企業量身設計“自貿區版”跨境雙向人民幣資金池業務，以集團設立在浙江自貿區內的子公司舟山小可能源有限公司為主辦企業搭建跨境資金池，在人民銀行杭州中心支行的大力支持下，五天內取得資金池備案，并最終實現業務成功落地。舟山小可能源有限公司從境外子公司向境內中行賬戶跨境匯入人民幣1000萬元，成功完成跨境資金調撥交易，標志著浙江自貿試驗區首個跨境雙向人民幣資金池業務成功落地中國銀行浙江省分行。資金池可參照人民幣定期存款利率，利息較國外高，且資金流入不納入外債管理，可以作為跨國企業吸收境外低成本資金的渠道。

（二）數字倉單質押產品

大宗能源貿易貨物狀態不透明，銀行監管手段缺乏、風險把控難，導致企業融資難、融資貴、融資慢，極大制約了能源跨境貿易的高質量開展。由中化能源引入中信興業、大榭管委會等共同投資設立的六六云鏈科技（寧波）有限公司，在能源化工行業（含油氣行業）創立了基于數字信用的區塊鏈數字倉單平臺，確保倉單可附著物權，可查、可驗、可溯，使得數字倉單這個“提貨權憑證”具備了參與金融應用的可能性。六六云鏈與中行、建行、華夏、平安、中信、民生、恒豐等銀行建立總行級合作，通過對倉儲全過程的實時控解決銀行擔心的控貨問題，通過對貨物車船物流全過程的在線追溯突破了銀行顧慮的貨權問題。用數字技術使大宗能源貨物產權清晰、實物可控，使銀行逐步恢復倉單融資業務，改變“強認貨、弱認人”傳統供應鏈金融模式，實現了數字賦能中小企業。

融資企業通過六六云鏈區塊鏈數字倉單平臺發起申請，信息實時推送至倉儲機構，由倉儲機構在系統平臺開立數字倉單。隨后，融資企業通過數字化企業認證發起線上倉單質押申請，并完成貸款申請環節的驗證。經辦銀行收到申請后進行數字化授信審批，由系統替代人工，對倉單及相關附件的數據要素進行交叉驗證，完成倉單質押登記，實現秒級放款。截至2022年5月，六六云鏈平臺中轉貨量累計超過4000萬噸，在線提貨6萬筆，在線交割超過1000筆，實現數字倉單質押融資10余筆，累計融資額達到2.1億元。其中，數字倉單質押融資方面，客戶融資成本平均下降50%，客戶通過數字倉單新增授信超過50億元，并且實現了當天申請當天放款。

（三）國際貿易數字化服務平臺

2021年11月，建設銀行與中化能源、中國聯油、麥格理銀行、中遠海能、中國銀行、沙特阿美能源基金、招商局能源運輸、三井物產和萬向區塊鏈等九家機構共同簽署合資協議，成立合資公司TradeGo Pte. Ltd.（大宗易行），搭建基于區塊鏈技術的能源國際貿易數字化服務平臺。公司落地寧波大榭開發區，并計劃通過寧波金田銅業促成首單業務落地。在傳統的國際大宗能源貿易中，紙質單證存在傳遞慢、易偽造、易損毀等問題，不僅時效性難以保障，交易結算效率較低，多重融資、虛假交易等貿易欺詐風險更難以避免，疫情沖擊的大背景下，上述問題愈加凸顯。TradeGo利用區塊鏈技術數字化原始貿易單據，在其傳遞過程最大程度上確保交易者隱私，使交易參與者可通過平臺線上傳遞貿易核心單據，并防止單據被篡改，在提高單據流轉效率的同時實現貿易背景真實性的校驗。

TradeGo 為大宗能源行業上下游產業鏈客戶提供更加高效、真實的數字交易服務平臺，助力產業客戶進行業務拓展和創新。2021年10月，TradeGo完成了一單原油進口貿易跟單信用證下的交單業務試點，試點參與方為弘潤石化與中國銀行。該業務是我國石油石化行業首例基于區塊鏈技術的進口原油貿易交單業務，也是我國商業銀行在優化外貿業務真實性審核方式上的初次嘗試。交單周期從傳統的10天降低到4天，交單流程優化60%，單據信息完成瞬間轉移，大幅簡化了退改簽流程，有效避免了因單據流轉慢而產生的不必要的成本和費用。TradeGo平臺成立以來，已先行探索了多項國內首單試點業務，如生產環境的原油進口信用證數字交單業務、生產環境的鐵礦石數字通關業務、區塊鏈成品油出口交易試點、原油進口區塊鏈試點等，在行業數字化發展趨勢中獲得先發優勢。

三、寧波能源國際貿易境外人民幣及外幣結算存在的問題

（一）專業市場功能體系欠缺

寧波能源大宗商品交易市場數量多、品類雜，但產業間缺乏緊密聯系，各項功能布局合理性不足，集中化程度有待提高。在鋼材市場、煤炭市場、能源化工市場等存在重復建設問題，缺乏統一的規劃，各區域內部間的交易平臺構造相互模仿，功能單一。同時，寧波大宗能源貿易民企、國企、金融機構和科技公司等都未能發揮各自資源優勢，形成協調良好的合作氛圍，很大程度上分散了市場的基礎設置資源，加劇了國際能源交易市場內部之間的競爭，影響了寧波國際能源貿易金融產品服務的發展。

（二）扶持政策缺乏競爭力，口岸管理服務有待提升

寧波市現行離岸貿易相關稅賦較重，政策執行不靈活，與兄弟城市相比缺乏競爭力，市內相關企業普遍面臨稅賦較重和市場競爭力低的困境。此外，甬舟自貿區政策疊加“有名無實”，雖然省政府自貿區工作分管領導已明確，原有的舟山片區和擴展的寧波片區等可疊加使用政策，但目前實踐難度較大。口岸管理服務是能源進口、儲運的重要前提，寧波市在口岸監管服務、油品進出口資質配額等方面尚缺乏政策創新力度，港口監管協同有待提升。目前，海關部門出于安全風險防控需要，在梅山、大榭港區實行無差別、全覆蓋的貨物監管模式，特別是梅山港區與綜保區在物理上隔離，致使海關對“前港”碼頭采取“關內”、在“后區”場站采取“關外”作業模式，造成貨物進出港需“集卡換乘”，不能保證流轉效率。

（三）數字化轉型進展緩慢

寧波能源國際交易信息化平臺仍存在不完善、集成度不高的問題，現有的數字倉單質押產品與銀行原有的授信體系無法完全兼容，只能為增信提供基礎，難以作為銀行對客戶風險的判斷依據。貿易商和倉儲方之間的信息化水平存在一定差距，相關企業的數字化改造在授信方面也需金融機構配合，使金融產品和服務的革新存在難度。同時，一些民營企業自行研發的數字平臺雖具備數字倉單的基本功能，但技術水平較低，無法與官方數據信息互聯互通，從而影響了寧波能源國際交易平臺建設的公信力。

四、推動機制改革和政策創新

（一）提升金融服務功能，提高寧波金融市場開放程度

首先，鼓勵國內外銀行在寧波自貿區設立分支行，提供信用證、信貸、商業保險、航運保險等金融服務。發展國際能源產業投資平臺，聚集產業投資基金、信托基金、資產管理公司等機構，為寧波能源化工行業提供股權投資、基礎設施信托基金、資產證券化等金融服務。同時集聚供應鏈金融、融資租賃公司，開展倉單質押融資、融資租賃等服務。

其次，建立適應能源貿易的賬戶結算體系。從賬戶管理、資金管理、風險監測入手，構建自貿區FT賬戶及本外幣合一的銀行賬戶管理體系。推動在大宗商品交易中使用人民幣計價結算，圍繞自貿區油氣全產業鏈發展的金融需求，研究開發有針對性、可操作性強的創新金融產品。在商品交易、資金結算、數據安全等方面，搭建應收賬款質押、倉單質押、動產質押等平臺，幫助企業提高資產流動性。

最后，爭取保稅貿易政策支持。支持綜合保稅區與自貿區、口岸聯動，爭取設立保稅倉，開展保稅銅、保稅LNG、保稅燃料油等貿易，助力企業降本增效。允許注冊在自貿區內的企業依托政府監管部門認可的公共平臺開展倉單式的保稅原油交易業務，開具保稅原油發票，對保稅貿易業務收入不征收增值稅，僅征收所得稅。出臺支持綜保區發展的“一區一策”，推動北侖港、梅山、前灣等三個綜保區和寧波保稅區高質量發展，拓展保稅展示交易、保稅期貨交易、保稅融資租賃等功能，強化海關特殊監管區對區域發展的輻射帶動作用。

（二）加強區域間合作

首先，積極對接長三角一體化，加快浙江自貿試驗區建設進程。上海期貨交易所、上海國際能源交易中心、上海石油天然氣交易中心為能源交易和結算打開了新局面。寧波應積極推動上海的金融機構在寧波設立分支機構，在寧波大榭島等地建設油氣交割基地，打造以油氣為主的能源現貨交易市場。以甬舟一體化為契機，強化與舟山聯動發展，科學合理地規劃發展能源貿易中心儲運設施，實現甬舟兩地錯位協同，優勢互補、競合共贏。

其次，加強港交所、港澳金融市場的對接。發揮寧波優越的港口資源優勢，利用與香港、澳門特區深厚的人脈關系，主動對接香港聯合交易所、香港和澳門金融市場，充分利用港澳法治體系、營商環境和金融國際化優勢，使寧波成為鏈接世界的橋頭堡。探索由寧波的企業在澳門參與發起設立國際能源交易商市場或交易商協會。探索吸引國際能源貿易企業在澳門設立交易型公司，在澳門進行境外人民幣結算或多幣種結算、在寧波進行貨物實物交割的新模式。

最后，積極尋求國際交易所的投資合作。積極尋求與新加坡、中東、倫敦、紐交所等合作，推動能源商品期貨和現貨、場內和場外、線上和線下、境內和境外多層面的聯動發展。推動相關能源國際交易所在寧波設立分支機構，利用交割地規模和數據集成優勢，著力構建“1+N”格局，實現“交易全球、匯通寧波”。加強與“一帶一路”沿線國能源供應商合作，擴大寧波能源國際貿易的影響力。

（三）積極爭取國家政策，助力寧波能源貿易高質量發展

首先，爭取國家同意寧波符合條件的企業取得原油進口、成品油進出口、石腦油進口等全領域的經營資質和配額。允許自貿區內符合條件的煉化一體化企業開展副產的成品油非國營貿易出口先行先試，酌情按年度安排出口數量。建立健全燃料油出口退稅等政策體系，鼓勵優質企業開展船用燃料油生產、混兌、加注、貿易等業務。支持與上海、江蘇部分港口國際航行船舶供應作業資質互認。

其次，爭取國家金融資金支持。積極開展能源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舉措研究，探索制定與能源貿易相配套的外匯監管及金融、保險、保理、仲裁等服務體系。積極爭取納入國家戰略，將原油天然氣管道等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納入國家重點支持項目，爭取國家給予專項建設政府債券額度。支持重大基礎設施建設，爭取國家開發銀行低息貸款支持。借助與香港、澳門合作契機，借鑒廣州市政府以2%利息率從澳門資本市場籌借500億的經驗，從香港、澳門融資。

最后，制定靈活的外匯管理政策。探索建立基于真實能源國際貿易業務背景的經常項下高效、便捷和低成本兌換的外匯管理體系。優質可信企業在辦理相關業務時，憑指令直接支付，無需事前逐筆提交真實性證明材料，進行事后監管。初期可以設定外匯兌換額度上限，逐步提高上限直到放開。優質可信企業可由銀行自行評估后納入名單。同時，復制上海自貿區《臨港新片區優質企業跨境人民幣結算便化方案》相關舉措，開展以人民幣計價的跨境能源易貨貿易試點，推動在國際能源交易中使用人民幣計價、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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