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原告主體資格認定研究

[摘要]隨著我國對海洋開發利用的逐步深入，在獲得巨大的經濟效益的同時，也給海洋環境帶來了污染[1]，拯救海洋環境污染的途徑之一就是提起海洋環境公益訴訟。作為一種新的訴訟類型，環境公益訴訟已經形成了初步的體系，但當前我國關于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制度的規定相對分散，對具有起訴資格的主體認定不一致，在實踐中使用混亂，使得海洋環境污染被侵害的公共利益無法得到及時的救濟，因此厘清起訴主體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海洋環境；公益訴訟；原告資格；生態損害

[中圖分類號]DF468 [文獻標識碼]A

[DOI]：10.20122/j.cnki.2097-0536.2023.08.015

一、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原告的內涵

在《海洋環境保護法》中有所規定，即海洋環境行政監督管理部門具有向法院起訴的權利。但是在《環境保護法》中規定可以提起民事訴訟的主體為社會組織，二者之間對訴訟主體范圍的規定有所不同，導致學者們對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原告主體資格認定的分歧。

目前，學界對于何種國家機關或者組織能夠提起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的認定主要存在以下幾種觀點：

一是一元論。一元論認為，海洋環境行政監督管理部門是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的唯一適格原告[1]。主要原因在于海洋環境是環境的一個分支，二者屬于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從而可以認為《環境保護法》是一般法，而《海洋環境保護法》屬于特別法；根據“特別法優于一般法”的原則，我們在處理案件時要以《海洋環境保護法》為優先，因此當提起海洋環境民事訴訟時海洋環境行政監督管理部門具有訴訟主體資格。

二是二元論。二元論認為，檢察機關與社會組織具有民事訴訟主體資格，而不應當賦予海洋環境行政監督管理部門以原告主體資格。原因在于海洋環境行政監督管理部門提出訴訟基于的是海洋資源歸國家所有的原則，起訴相當于維護國家自身的權利，不能稱之為公益訴訟，因此應當將海洋環境行政監督管理部門排除在外。

三是多元論。多元論認為，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的原告主體應當是多樣的，不應當局限于某一個或某幾類人身上。

二、我國海洋環境公益訴訟原告類型

（一）檢察機關

檢察機關能夠成為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原告的法律依據主要是《民事訴訟法》以及《“兩高”關于檢察公益訴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檢察公益訴訟司法解釋》）中的規定，人民檢察院可以提起公益訴訟，包括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和環境行政公益訴訟[2]。根據規定，無論檢察院提起哪種形式的訴訟，都存在公告期或履行期，檢察院提起訴訟具有一定的滯后性，在公告期或履行期內，通常環境污染的損害會擴大，也容易給環境治理單位帶來更大的負擔。

除以上兩種方式以外，在實踐中，還存在第三種保護海洋環境的途徑，即通過提起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的方式保護海洋環境。但是以此種方式提起訴訟就會產生一個關鍵問題：管轄法院的不一致性[3]。根據《檢察公益訴訟司法解釋》中的規定，人民檢察院提起的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案件由審理刑事案件的人民法院管轄[4]。但是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海事法院受理案件范圍的規定》中規定，污染海洋環境、破壞海洋生態責任糾紛案件由海事法院專屬管轄[5]。這兩種規范性文件都屬于同一位階的地位，我們不能隨意決定適用其中一個，那么，應該如何解決二者相互矛盾的問題？有學者提出了一個有效的解決方案，應當在現有法院受理案件及管轄規定的條件下，“把海洋生態環保領域的案件和訴訟標的額超出基層法院管轄上限的案件排除到基層法院可提起刑事附帶海洋環境民事訴訟的范疇之外”[6]。本文認為，此種方法能夠有效解決雙方之間的矛盾，充分利用案件標的額的不同，對可以受訴的法院進行區分，能夠更快更好的解決海洋環境污染損害的問題。

（二）社會組織

社會組織能夠成為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原告依據的是《環境保護法》中的規定，但是當前學界認為社會組織是否能夠成為公益訴訟的原告仍然存在許多阻礙。首先，對社會組織的要求非常嚴格，社會組織想要獲得原告資格的要求是專門從事環境保護公益活動且五年以上未存在違法行為的社會組織向設區的市級以上的人民政府登記，但是在當前的社會中符合全部以上要求的社會組織是極少數的。其次，法律規定不一，在《環境保護法》中社會組織可以提起環境公益訴訟，然而在《海洋環境保護法》卻不對其進行規定，導致社會組織是否能夠作為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原告主體處于一種不明狀態。最后，當前我國的社會現狀阻礙了社會組織對于證據的收集，雖然能夠提起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的社會組織都具有一定的專業素質，但是由于海洋環境的污染存在許多涉及隱私的證據，社會組織并不方便進行調查，以康菲溢油案為例，作為社會組織的綠發會在起訴狀中沒有列明侵害者具體的賠償數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由于其收集的信息不完全造成的。因此，僅僅依靠社會組織的力量保護海洋環境，而不需要行政機關的輔助是十分困難的。

（三）海洋環境行政監督管理部門

海洋環境行政監督管理部門本身所具有的專業性、權威性，相對于其他訴訟主體來說具有明顯的優勢。但是在司法實踐中，到底是由哪個海洋環境行政監督管理部門行使起訴職權表現的并不明確，除了《海洋環境保護法》中規定的五個海洋環境進行監督管理的具體部門，同樣也賦予了沿海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對海洋環境的監督管理權限。這就導致實際案例中存在的職權交叉、級別混亂，管理部門之間往往相互推諉等現象，造成對海洋環境損害的重復賠償或者沒有賠償的后果，使海洋環境的污染進一步擴大。因此，對各個海洋環境行政監督管理部門責任的正確、合理的分配成為解決當前案件問題的有效路徑。

（四）自然人

在我國當前的法律法規中，并沒有賦予公民作為原告主體提起公益訴訟的權利，尤其在《環境保護法》與《海洋環境保護法》這樣的專門法中，也沒有規定公民享有公益訴訟的起訴權，由此即可知，公民是不具有原告主體資格的。究其原因，首先就是海洋環境污染范圍大、影響廣，侵害者通常都是具有實力的大型企業公司或者有關行政部門，而公民個人與他們相比力量懸殊，在實地勘察案件情況，收集案件證據等方面往往會有非常大的困難，會不斷的消耗人力物力財力，使得訴訟難以進行，常常以失敗而告終；此外，現階段我國社會中公民個人的素質良莠不齊，個體與個體之間差距較大，很多人雖然具有法律意識，但是對法律在實踐中的應用不能很好的把握，因此由公民個人提起訴訟可能會造成濫訴的現象。雖然由公民個人作為原告提起訴訟會存在很多問題，但是我們也不能否認如果將公民納入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原告的法律隊伍，會起到與其他主體不同的作用；而且將公民作為起訴原告并不是先例，世界上已經有國家（如美國）將公民納入其中，且在國際上環境公益訴訟原告范圍的擴大是一種必然的趨勢，公民作為原告或許在未來某一天就會被全部國家納入有關環境保護的法律。

三、我國海洋環境公益訴訟原告資格認定的完善

（一）賦予公民在某些限定條件下的原告資格

在前文提到過公民作為訴訟的原告存在一定的弊端，但是也不能否認其作用，我們可以在一定條件下賦予公民原告資格。公民除可以依據《憲法》賦予的監督權提起訴訟外，也可以以海洋環境的污染侵犯到了其審美上的環境利益為前提條件，對污染者的污染侵權行為提出訴訟。對這一點，我們可以參照適用美國的環境公民訴訟制度，審美上的環境利益是屬于大家共有的，公民因此提起訴訟不僅保護了自己的利益，而且保護了其他公民的利益。

（二）統籌協調不同法律之間的規定

如前所述，我國面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當前我國對主體資格方面的規定不統一，不同的法律之間都不相同，因此，統籌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中原告資格的原則性認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本文認為，可以有兩種方式協調法律之間的規定：首先，明確《海洋環境保護法》對于《環境保護法》來說并不是一種相互獨立的關系，《海洋環境保護法》并不排除《環境保護法》中對環境公益訴訟原告資格的認定；其次，增加《海洋環境保護法》中關于海洋環境公益訴訟原告的條款，結合現有的法律以及司法解釋，也可以以法律解釋的方式進行增加并對具有起訴資格的原告進行肯定式列舉或否定式列舉。

（三）明確原告主體的起訴順位

當前我國法律并未對已有的原告主體的起訴順序進行排序，如果三者同時起訴將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首先要確定的就是當前法律規定的主體的起訴順位問題。本文認為，處在第一順位的應當是海洋環境監督管理部門，其作為《海洋環境保護法》中唯一規定的原告主體，其起訴的資格已經得到法律的確認，而且還是一個專門性的部門，不僅能夠及時發現海洋環境的污染，而且具有很強的專業性，將其放在第一順位能夠更好的發揮其專業性強等特點；處在第二順位的是社會組織，當前我國能夠提起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的社會組織要求具有5年的經驗，相對來說也積累了一定的專業技能，因此當社會組織發現了海洋環境污染的事實以后，應當及時向海洋環境監督管理部門報告；最后，以檢察院作為兜底，當海洋環境監督管理部門與社會組織都不履行其應盡的義務時，檢察院可以提起訴訟，對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起到補充和支持的作用，相當于將其當做盾牌的身份。

四、結語

訴訟作為維護海洋環境最關鍵的方式之一，由于法律對原告資格規定的矛盾性而產生相當大的爭議，因此明確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的原告主體對于保護海洋環境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本文旨在通過確定多元化的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主體資格，強化對海洋環境的管理，最大限度的對海洋環境進行保護。

參考文獻：

[1]劉越.我國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原告主體資格研究[D].法學（海商法）大連海事大學，2020.

[2]張曉萍，鄭鵬.海洋環境民事公益訴訟適格原告的確定[J].海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1，39（1）：122-128.

[3]《“兩高”關于檢察公益訴訟案件適用法律問題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章、第三章

[4]《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檢察公益訴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二十條第二款，人民檢察院提起的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案件由審理刑事案件的人民法院管轄。

[5]《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海事法院受理案件范圍的規定》，第65條規定，污染海洋環境、破壞海洋生態責任糾紛案件屬于海事法院受理案件的范圍。

[6]劉家良.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的困局與出路[J].政治與法律，2019（10）：84-94.

作者簡介：鞠欣穎（1998.2-），女，漢族，山東濰坊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民商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