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視域下社交媒體的倫理問題與規制探究

摘要：社交媒體在當代傳播生態中必不可少，具有傳播高效、互動靈活的特點。社交媒體的興起源于對大眾的信息賦權，當前社交媒體的低門檻特性為大眾帶來了便利，但同時也導致社交媒體上的信息質量參差不齊，大量不良信息充斥于社交媒體。由于時代的發展，未成年人大量接觸社交媒體，且社交媒體對未成年人來說具有極強的吸引力。然而大部分社交媒體并沒有區分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一些為成年人制作的視頻等，未成年人也能輕易接觸，且未成年人利用社交媒體學習、社交的頻率及時長正逐漸增加。但未成年人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他們的身心尚未得到完全發展，缺失相應的判斷能力，由此出現了許多亟待解決的倫理問題。“劇本殺”作為新興的社交媒體，受到許多未成年人的追捧，同時也帶來了一定的問題。如何引導未成年人正確接觸這一社交媒體有待商榷。文章以“劇本殺”為例，探討社交媒體對未成年人的影響及倫理規范，對了解社交媒體的特點及發展趨勢，更好地使用社交媒體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社交媒體；未成年人；“劇本殺”；媒介倫理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3）06-0-03

目前，我國未成年網民規模正逐步擴大。第50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2年6月，我國未成年網民規模達1.86億人次。而《2021未成年人網絡媒介素養行為分析報告》顯示，未成年人以社交平臺為主要信息獲取渠道。

一方面，微信、QQ等社交媒體可滿足未成年人的日常交流需求，它們影響著未成年人的交流方式及交流狀態；另一方面，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未成年人需要利用網絡進行在線學習，社交媒體成為未成年人學習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工具。這直接導致未成年人使用社交媒體的頻率提高，時間變長，長此以往，會產生一定的媒介依賴。當前未成年人對社交媒體的接觸呈現使用人數變多、使用時間延長、觸網年齡低等特點。美國媒體文化研究者尼爾·波茲曼曾在《童年的消逝》中提出，大眾傳播媒介的使用加速了童年的消逝。這不禁讓人們深入思考，社交媒體對未成年人究竟產生了怎樣的影響，以及未成年人應當如何規范合理地使用社交媒體等問題。

1 未成年人社交媒體接觸與倫理

未滿18周歲的公民是我國對未成年人的界定，未成年人是受我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的特殊群體。由于未成年人處于身心尚未完全發展，對信息的判斷能力及自身的自制能力都比較弱的階段，所以其面對網絡上的繁雜信息時，往往難以作出正確判斷。可以說，未成年人是社交媒體用戶中最脆弱的群體。未成年人遭受數字風險的情況也時常發生，如意大利女童模仿網上熱門的“窒息挑戰”死亡；山東棗莊14歲女孩模仿網絡視頻引發爆炸，造成重度燒傷不幸離世等［1］。社交媒體中存在著許多媒介倫理，與未成年人相關的倫理現象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

1.1 隱私泄露：數據的龐雜性

相比于其他媒介，社交媒體具有更強的自由性，而社交媒體用戶保護隱私的意識也較弱。媒介形態的多樣化和信息的爆炸性，使得這些問題在未成年人身上表現得更為明顯。如2021年12月5日，央視網發文報道的小紅書涉嫌侵犯未成年人身體隱私的問題。在媒介使用上，未成年人會在社交平臺主動發布個人隱私相關內容，如自己的照片、家人的照片等；在網絡安全方面，未成年人還沒有使用網絡安全軟件的意識，更不會設置主動保護模式和高強度密碼［2］。因此，對未成年人來說，接觸社交媒體具有嚴重的信息泄露風險。

1.2 虛假信息：網絡空間的去中心化

“濾鏡景點”現象頻發、網絡謠言屢禁不止且愈發嚴重等現象是社交媒體平臺頻繁出現的問題。隨著數字化及媒介化的深入，大眾很難辨別信息真假，通常情況下，人們會通過網絡信息來感知與認知世界，往往會把它當成真實信息來對待。平臺和用戶等多方利用媒介營造出擬態真實，誘導青少年沉浸于這種虛擬的真實。《2021未成年人網絡媒介素養行為分析報告》顯示，四成未成年人無法辨別虛假信息。而虛假信息對未成年人來說更具有吸引力，一直處于這種虛假信息環境下，會嚴重影響未成年人認知能力及價值觀的形成。

1.3 網絡成癮：媒介的豐富化

媒介依存癥是一種社會病理現象，主要表現為過度沉迷于媒介不能自拔。豐富的媒介形式及內容讓未成年人愈加沉迷，加上未成年人的自制力不足，更容易陷入網絡世界無法自拔，這會嚴重影響他們的學習、生活。除此之外，網絡游戲成癮、網絡關系成癮和網絡色情成癮也常常出現在未成年人中。

1.4 媒介暴力：傳播主體的隱匿性

媒介暴力是一種由媒介的出現產生的負面影響。媒介暴力可以分為“媒介化的暴力”和“暴力化的媒介”兩個方面，前者是指大眾傳媒傳播的暴力內容，后者是指大眾傳媒作為實施者所施加的暴力行為［3］。社交媒體上具有兩個方面的媒介暴力。社交媒體提供了一個自由表達的平臺，同時也帶來了一些問題，如匿名性讓網民認為自己可以隨意發言，因此“鍵盤俠”們可以隨意評判、轉發而不用顧及后果，同時各社區的獨立極易引發矛盾，出現言辭偏激化、極端化現象。例如，劉學州被網暴自殺案就和媒體的不實報道與網民的話語暴力有關。

1.5 過度娛樂化：流量至上

過度娛樂化現象一般出現在年輕人群體中，他們利用社交媒體開展一系列娛樂活動滿足自身的娛樂需求，同時平臺也會迎合受眾發掘自身的娛樂屬性。亞文化現象的形成就是青少年通過接觸網絡游戲、網絡直播、短視頻等，發現與自身需求相匹配的娛樂信息，從而激發他們的情感共鳴，尋得自身價值歸屬感的過程［4］。近幾年，未成年人接觸短視頻、直播較多，未成年人參與直播打賞時常見諸報端。追星群體中，未成年人也不在少數，且大多數追星行為是不理性的，如愛奇藝自制選秀節目《青春有你3》播出時，粉絲為了給偶像助力，在購買贊助商奶制品掃描瓶蓋內二維碼后，即將牛奶倒入河中，造成了不良的社會影響。

2 “劇本殺”之于未成年人的倫理問題

“劇本殺”可塑造完美的游戲空間，其虛擬、超越規則、完全沉浸的社交體驗形式深深吸引著未成年人。從最初流行的“三國殺”，到后來的“狼人殺”，再到現在的“劇本殺”，都出現了不少未成年人的身影。但在某種程度上，“劇本殺”或許并不適合未成年人，“劇本殺”自身存在的問題會對未成年人造成極大的影響。

2.1 媒介暴力：現實與虛擬的邊界模糊

為了滿足玩家的需要和吸引新玩家，“劇本殺”的介紹封面通常伴有血腥暴力的場面。然而，越刺激的畫面越受玩家歡迎。“劇本殺”不但包括許多不適宜未成年人接觸的內容，而且這些內容會影響現實生活。“劇本殺”需要玩家依靠幻想才能參與游戲，這種幻想包括一些暴力、兇殺、色情的場景，長此以往，身心發展未成熟的未成年人不可避免地將這種幻想代入現實生活，對現實生活產生消極影響。

2.2 過度沉溺：沉浸與宣泄的快感

“劇本殺”創造的場景帶來的沉浸感會讓人沉迷于這種現實生活所不具有的快感體驗中，其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玩家的“自我實現”需求。在“劇本殺”中，玩家不是旁觀者而是積極參與其中，他們能通過虛擬人物的設定及成功的推理獲得強烈的滿足感。與此同時，玩家也對游戲過程中的社交、情感宣泄等產生需求。另外，對于未成年人來說，獵奇心理、共鳴、話題等的需求讓他們成功“入坑”，一些內容讓他們完全沉迷，可能會嚴重影響他們的學習生活。

2.3 人身危害：風險社會的蔓延

據媒體報道，不到半年浙江省人民醫院就接診了四五名由于長期沉迷“劇本殺”游戲而出現焦慮、暴躁、精神萎靡等癥狀的患者，其中最小的只有15歲。“劇本殺”中存在一種修仙局，這種劇本一般會持續到凌晨。除此之外，人員管理的缺失也易造成對玩家人身安全的侵害。“劇本殺”產業中存在許多未知的安全隱患，如消防工具不達標、安全通道不合理等，“劇本殺”實景危險系數較高，可能導致群體衛生事件等，成為生命安全的潛在威脅。除此之外，“劇本殺”中還存在陌生人社交的問題，社交的“弱連接”增加了未成年人的社交風險。

3 規范與管理未成年人的社交媒體接觸

3.1 多方監管，合力營造健康網絡環境

由于未成年人群體的特殊性，社會對其關注較多，當代未成年人面臨身體素質下降、心智成長緩慢、疏離現實生活等問題，同時社交媒體存在的“信息繭房”“軟成癮”以及不良價值取向也對未成年人的媒介接觸造成了消極影響。這對未成年人正確使用互聯網提供更加有效的教育引導，為其提供網絡安全的底線性保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當前的網絡社會讓未成年人的媒介保護不可能一味拒絕接入，所以需要多方合力保護。在合理保護的過程中，政府部門應當加強監管，及時察覺相應問題，并科學制定相關指導文件；互聯網企業須開發出更多適合未成年人的社交產品，預防青少年接觸不良網絡信息，積極承擔起社會責任；家長要主動了解當前的社交媒體，更關注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指導孩子合理健康地接觸媒介；學校應提供相關的媒介素養教育并重視網絡安全教育，培養學生辨別信息的能力和防范網絡不良信息的能力。同時，媒體應關注問題，并提供健康的社會導向。

3.2 內容為本，重視IP打造

“劇本殺”能夠彌補當前社交媒體的缺陷、疏導不良情緒，還能鍛煉溝通表達能力、人際交往能力以及推理判斷能力。由于相關部門的規制，“劇本殺”目前處于整頓狀態，沉寂期的“劇本殺”如何再度突破，內容還是關鍵。

當下，“劇本殺”的問題在于其部分兇殺、暴力等內容會對未成年人產生消極影響，所以積極改進內容能為其帶來更多的機會。劇本應當避免粗制濫造，同時要挖掘有影響力的IP，以增強自身的影響力。要限制涉及嚴重暴力、色情等情節的內容，增加劇本的正向內容，減少以刺激玩家情緒或者以獵奇為噱頭的低俗、負能量劇本創作。同時，要保證劇本的版權，讓劇本創作良性發展。

3.3 個性化、差異化管理

要給予未成年人更多的關注，在這個過程中，還要考慮到未成年人的個性化需求。“劇本殺”可以以不同年齡段的形式呈現，增加更多有針對性的內容。例如，最近興起的兒童“劇本殺”集合了夏令營、沉浸式課堂、親子互動等多種活動元素，以室內和室外兩種形式結合，更能讓兒童感受到“劇本殺”的樂趣。這種“劇本殺”不但規避了原本存在的問題，還能鍛煉兒童的社交能力，提高兒童的口頭表達能力，充分調動兒童學習的積極性。這種形式的“劇本殺”對兒童更加適宜，對青少年的吸引力不大。未成年人屬于一個較籠統的范圍，應進一步細化并提供相應內容及產品。

3.4 提高未成年人媒介素養

在當前的大環境下，一味地“堵”只會適得其反，“疏”更能有效滿足未成年人的媒介接觸需求［5］。賦權的趨勢已經不可逆轉，在這種情況下，提高未成年人的媒介素養，增強其自律能力，可以從根本上規避社交媒體的風險。

卡納爾討論未成年人隱私問題時也指出，雖然兒童的脆弱性可能導致風險，但風險并不等同于傷害，一些風險對兒童應對技能的培養是必要的，所以提升未成年人的媒介素養刻不容緩。

4 結語

要求未成年人完全不使用社交媒體是不現實的，社交媒體并非沒有一丁點好處。應當辯證看待社交媒體對未成年人的影響，應當在關注社交媒體對未成年人產生負面影響的同時，看到社交媒體對未成年人心理健康的促進作用。要提升未成年人的媒介素養，促使其合理使用社交媒體，讓社交媒體成為未成年人學習、生活的工具。

參考文獻：

［1］ 李靜.抖音平臺社會責任的履行困境與突破路徑［J］.傳媒，2022（13）：59-61.

［2］ 季為民，劉博睿.我國未成年人互聯網運用的現狀、問題和對策［J］.青年探索，2020（6）：14-27.

［3］ 郝雨，王祎.媒介暴力的正負效應及社會控制［J］.南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25（5）：135-140.

［4］ 楊章文.網絡泛娛樂化：青年主流意識形態的“遮蔽”及其“解蔽”［J］.探索，2020（5）：181-192.

［5］ 宋琪，吳可仲.有“堵”亦有“疏”打響未成年人網絡游戲防沉迷保衛戰［N］.中國經營報，2021-08-16（B20）.

作者簡介：余秀秀（1998—），女，江西九江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新聞與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