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琳娜：無為而為，從“神曲”到神曲

〔關鍵詞〕龔琳娜；蘇武牧羊；成都

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通過不斷的努力，龔琳娜成就了今天的自己，她在音樂的道路上，不斷嘗試，努力拼搏，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她在人生的旅途中，勇敢堅強，步履不停，為了探索更高的音樂層次，堅定前行，爭取詮釋出更高的音樂水平。

都說機遇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這句話放在龔琳娜身上再合適不過，她從5歲便開啟音樂之路，多年來，她堅持做自己，始終保持著對音樂的熱愛，她從不怕艱難困苦，用心做好音樂，也因此收獲了很多的成功和幸福。

龔琳娜，中國新藝術音樂女歌唱家。中國新藝術音樂，是中國歌唱家龔琳娜與其丈夫德國籍作曲家老鑼（Robert Zollitsch）在潛心研究總結中國傳統民族音樂并吸收借鑒西方音樂的基礎上，經過深入思考與艱苦探索，開創性地提出并建立的一種植根中國的全新藝術化音樂概念與形式，主要由聲樂演唱、器樂演奏和詞曲創作三大部分相互支撐融合而構成，旨在開創中國音樂之新風，發展中國歌曲之演唱新形式，藝術化地呈現并傳遞源自歌者靈魂的真實聲音，讓世界感受、接受并享受中國音樂之美。

喚醒大曲《蘇武牧羊》

2022 年11 月17 日，筆者帶著期待的心情再次來到成都城市音樂廳，欣賞龔琳娜的大型原創聲樂套曲《蘇武牧羊》專場音樂會。就在相同的地方，有幸在2021年“流動的時光”龔琳娜二十四節氣古詩詞音樂會上，零距離地傾聽，零時差地欣賞。龔琳娜的歌聲伴著靈動的音符總能一次次敲擊觀眾的心靈，能再次現場聽龔琳娜的新作品讓筆者有了更多期待。

這次的大型原創聲樂套曲《蘇武牧羊》音樂會，是一部沉寂25年后的作品。

在25年前，由音樂學者田青作詞、作曲家黃薈作曲、歌手李娜首唱的聲樂套曲《蘇武牧羊》橫空出世，以史詩般的敘述、探索性的音樂制作和高難度的演唱技巧震驚了樂壇。首版唱片專輯發行后，獲獎無數，轟動全國。

2019 年，《蘇武牧羊》黑膠唱片問世并在發燒唱片市場熱銷，龔琳娜收到黃薈贈送的黑膠唱片后再次明確地表達意愿：“我還要唱這部套曲?！?/p>

2020年，閉門不出的黃薈用了整整一年多時間，完成了《蘇武牧羊》交響合唱版總譜。又過一年，這部曇花一現之后只存在于世人耳朵里、記憶里、發燒友的溫習和評論里，并以發燒唱片作為唯一載體存世的聲樂套曲，終于在25年后的成都驚艷上演。

2022 年11 月17 日晚，在作曲家黃薈的指揮下，龔琳娜偕古琴演奏家顧浪、嗩吶演奏家石林、古箏演奏家李沁雨，聯袂成都交響樂團和四川音樂學院學生合唱團，以一個半小時的演出再次唱活了《蘇武牧羊》套曲。

為了演出保持最好的狀態，龔琳娜將演出前的采訪提前了4 天。演出當天一直在調整自己最好狀態的龔琳娜，在《蘇武牧羊》聲樂套曲演唱到第二首《驍歌——出塞》時，依然出現了小失誤。套曲演唱難度太大，李娜的發燒唱片留給后來者的絕壁險峰，換成現場演唱之后更是充滿挑戰。龔琳娜突然停下的剎那，全場氣氛仿佛凝固了。然而龔琳娜選擇了以誠實又勇敢的方式應對危機——她沒有按照現場演出的“套路”稀里糊涂地“糊弄”過去，而是老老實實停下來，靜靜地對全場觀眾說：“我剛才出錯了，我重新再唱一遍?！币魳分匦马懫?，這一次，她妥妥地過了關，蘇武出塞時的豪邁悲壯、義無反顧被演繹得淋漓盡致。一曲唱罷，全場掌聲雷動，久不平息。瑕疵成為高光時刻，像一個劇情上的逆轉。

這個意外成為演出結束之后眾人津津樂道的片段，龔琳娜幾乎是含著眼淚勇敢說出的那句“重來”，甚至比一次完美無瑕的演唱更能體現勇氣和實力。它打動了所有人，成功糾錯后的完美演繹又征服了所有人。

就是這樣一個勇敢且對音樂有專注力的音樂人，這么多年來一直恪守著對音樂的底線。演出的第二天，不發朋友圈的黃薈開戒了，他的第一條朋友圈是：“一部25 年前發表的聲樂套曲，25 年來只有發燒唱片唯一載體，25 年被視為絕版束之高閣。昨晚終于被一位極具敢斗精神的歌者實現了唱響舞臺的破冰之舉。25 年后，聲樂套曲《蘇武牧羊》有了新主——龔琳娜。”

唱出中國味，唱響世界

大家對于“龔琳娜”這個名字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

是當年風靡大江南北，第一首被稱之為“神曲”的《忐忑》，還是后續又一神作《法海你不懂愛》，或者是后來足以奠定她“國家隊選手”地位的《小河淌水》呢？

龔琳娜對音樂藝術的追求極高，也正是因為她的歌曲偏向于“陽春白雪”，超出了一般大眾的審美，才會有大眾對于《忐忑》等歌曲的誤解。

堅守音樂的道路，不辜負對于音樂的熱愛，龔琳娜從小就對音樂有著濃厚的興趣，但有了天賦與興趣的加持，還需要后天不斷的努力，她說：“反正我記得幼兒園結束以后，我就去考了苗苗藝術團，然后就每個周末都去那里唱歌，那是我最開心的事?！彼惨虼司毦鸵簧碓鷮嵉幕竟?，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音樂風格。

成名的背后，是龔琳娜超出常人的努力，小時候她就下定決心要學習唱歌，并且為此全力以赴，成功考進了中國音樂學院附中，而這是她的理想，所以她格外珍惜，她說：“我就太珍惜這個機會了，我每天早上五點鐘就起床，五點半就坐在教室里學習。”她辛勤付出，以頑強的意志在音樂中穩步前行。

所有汗水都會有收獲，所有努力都不會被辜負，龔琳娜用自己的拼搏闖出一片天地，她將音樂融入自己的生命中，毅然選擇遠赴歐洲追尋音樂夢想，以一顆赤誠之心詮釋著對音樂的熱愛。

就算一切從零開始，龔琳娜也毫不畏懼，就算面對他人的不理解，她也勇往直前，堅定地做自己，不畏懼在國外遇到的各種難題，她說：“我當時遇到最大的困難就是中國音樂會賣不出去?！彼龖{借著自己積極努力的態度，不斷探索中國新藝術音樂，用實力贏得了人們的高度認可。

龔琳娜通過多年的努力終于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演唱風格，也因此收獲了無數鮮花與掌聲，她說：“就十年以后，我在那個音樂節最棒的城堡上的舞臺，跟他們當地的交響樂團，演了我的專場。”她還將貴州的大白嗓合唱團也帶到那個舞臺，專心致力于將中國音樂帶給全世界。

越努力越幸運，龔琳娜不忘初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堅定追逐自己的夢想。她全力以赴，經受住重重考驗，盡力將音樂做好，她勇敢前行，奉獻出一場場精彩絕倫的演出，而她的辛苦與付出也沒有白費，在走過漫漫長路后，終于成就了“幸運”的音樂人生。

在此次《蘇武牧羊》之前，龔琳娜已經在用歌聲傳播中國傳統文化的道路上堅定地走了很多年。

從已經全國巡演數次的“二十四節氣”音樂會，到歌曲中的屈原楚辭系列，再到《山海經》系列……實力和嘗試新事物的熱情，讓龔琳娜可以在《忐忑》《金箍棒》《法海你不懂愛》之類的網絡神曲中搞怪炫技，也可以在《我是歌手》《說唱聽我的》《蒙面唱將》等綜藝節目中游戲神通，但永遠能量滿滿的她更是個內心篤定的人，“用古典歌詞唱出中國韻味，用世界音樂開闊藝術眼界”始終是她的藝術方向。她并不“生產”古詩詞，也并不以專業的標準精研古典文化，但她始終在用她的理解，以音樂為媒，做著中華傳統文化的“搬運工”。

一直走下去 ……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龔琳娜經過多年的沉淀開始綻放光芒，在她3 5 歲時憑借一首《忐忑》一炮走紅，被大眾所知，而正是她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讓她可以為觀眾呈現一場又一場驚艷的表演。

2022 年11 月17 日，大型原創聲樂套曲《蘇武牧羊》專場音樂會謝幕時，龔琳娜感激地對臺下的觀眾說：“非常感謝大家對民族音樂的肯定，民族音樂的傳播和傳承需要在座的每一位……”謝幕后，龔琳娜在后臺與演職人員合影，在與四川音樂學院學生合唱團合影前，龔琳娜對演出進行了肯定和感謝，其中說到了，“你們是民族音樂的希望，一定要好好將我們的音樂傳遞出去，唱到全世界，讓更多的人欣賞到中國音樂之美……”

其實，這并不是龔琳娜第一次在公共場合提到民族音樂的魅力。早在多年前，龔琳娜就身體力行地去尋找民族音樂的根，去探尋每一種音樂的獨特唱腔并游刃有余地運用到自己的作品中。比如陜北民歌《走西口》，龔琳娜在第二個孩子懷胎五個月的時候獨自坐火車去了陜北腹地。寒冬臘月，她到老鄉的炕頭上聽人家唱歌，琢磨“真假聲轉換怎么那么明顯”的時候在鄉間聽見驢叫，豁然開朗。去蒙古聽蒙古長調，又聞馬嘶，明白了“人的藝術活動不就是向自然學的嘛，舞蹈和武術也是一樣”。她說：“民歌不能變的是音色，還有地域的味道。能變的是旋律，是表現的方式。”龔琳娜的《走西口》，嗩吶聲之后她一聲“哥哥了你走西口”估計很多老鄉聽了都要落淚。她的短腔唱法一字一頓，蒼涼大氣，彌補了她的嗓音本來不擅長的地方。山西民歌《桃花紅杏花白》本是大調卻有黃梅戲和越劇的韻味，她唱得豪邁和婉約兼具。

龔琳娜的民歌翻唱并不僅僅是味道對，還會有形而上的神來之筆。比如《小河淌水》，開頭是阿哥阿妹的表白，高潮部分高音搖曳天際，好像仰望星空的時候滿天星斗紛紛墜落，生理刺激和傳統技藝兼有，道術兼備，一擊必殺?！斑@首歌的前面是傳統的民歌，后面的那段吟唱其實是唱歌姑娘內心洶涌情感的外露，是她心里的聲音。”

“我是一個不能忍受不變的人。一方面嗓音非常多變，一方面也迫切地想學會中國傳統音樂里的各種技巧。”龔琳娜演唱的電影《刺客聶隱娘》推廣曲《一個人沒有同類》里，“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來自李白的《俠客行》，用的是古詩詞吟誦的方式。副歌部分的“一起一落，拂衣去。一飛一落，心已止”模仿的是古琴的泛音，每個字都在一條線上，余音裊裊。

“我學這些東西不是為了雜耍，是新歌需要什么就用到什么。戲曲里老旦專唱老旦，程派就是程派，但是我把他們的一百個絕活學會，通過新的創作讓它們繼續存在和傳播下去。”

尾聲

對龔琳娜而言，每一個新作品就是一個學習，每天進步一點點，生命就特別有意思?！拔沂窒硎芴剿鲃撔碌倪^程，從中了解民間音樂，學習不同的唱法?！?/p>

如今，站在舞臺上的她，用自己的唱腔，將蘇武的堅持，對祖國的熱愛，遠在他鄉的孤獨，他的出塞與歸來，與現場的觀眾完全找到共鳴。

蘇武出塞的雄渾壯闊、回腸蕩氣，在龔琳娜的歌聲中展現得淋漓盡致。同時，她的演唱技巧加上對曲中豐富情感變化拿捏得“穩準狠”，以及對多民族歌曲的鉆研，讓她在這個作品的演繹上得心應手。當站在舞臺上演唱《蘇武牧羊》的龔琳娜越唱越高，將蘇武流放19年的悲涼一股腦傾瀉出來時，全場掌聲雷動。此刻，淚珠在龔琳娜的眼睛里打轉。是激動，是興奮，更是喜悅……

憑《忐忑》《金箍棒》《法海你不懂愛》等作品成名之后，龔琳娜并未被大眾所理解。不懂她的人覺得她古怪，嘩眾取寵；懂她的人則對她有更高的要求，認可她一次又一次的突破。

龔琳娜在唱歌、行事中只希望“無為而為”，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這樣，歌聲也能純凈并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