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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以藝術化

2023-04-29 00:00:00周豐
美與時代·下 2023年10期

摘" 要:朱光潛的《文藝心理學》是美學史上的經典之作。美學之大用是為人生,《文藝心理學》表面之所談為美或藝術,但實則為“人生”。這也是朱光潛“人生的藝術化”之信仰的鮮明體現。《文藝心理學》中對藝術活動之心理以及文藝與日常生活之關系的剖析,一定程度上也是人生何以藝術化的基礎與路徑。

關鍵詞:人生的藝術化;美感經驗;移情

朱光潛的《文藝心理學》是美學史上的經典之作,我們也將其視為中國文藝心理學研究的開山之作。然而,美學之大用是為人生。《文藝心理學》表面之所談為美或藝術,但實則為“人生”。其說理動情,其理也為人生。朱光潛在《談美》的文末講到,“過一世生活好比做一篇文章”,這正是他對人生的態度,“人生的藝術化”便是做人生的文章。文藝之心理,實為人生之心理,文藝為人生,人生如藝術,《文藝心理學》便是“人生心理學”了。關于文藝之論述,便是對人生之論述。“心理”本是人的內心活動之機理,文藝之特殊在于“情”的機理,人生在世又總關情。《文藝心理學》之所闡發的核心是“美感經驗”,“美感經驗”之特性決定了藝術在人生中的位置,以及人生與藝術的關系。

美感經驗的發生是一霎時的,因此,美感經驗與漫漫的人生相比,實在是短促的。然而,如此漫漫之人生又如何可以實現短暫的藝術化呢?其實,朱光潛并非要將“藝術化”賦予整個人生的長度,而就在那一霎時的深度。生命本在無數個一霎時間,或者說是由無數個“當下”構成的,美感經驗便是在對待當下,在當下中見出自己。因此,人生的藝術化就在當下。朱光潛是將文藝之心理解剖來給我們看,呈現文藝之所以成就的方法和路徑,即人生何以藝術化。“過一世就好比做一篇文章”,我們的“人生”就像一件藝術一樣,但又如何去創造?《文藝心理學》的研究對象雖然明確的是“文藝作品的創作與欣賞”,但其意指的是文藝活動與生活的關系及其在生活中的位置。在日常生活中見出“美感經驗”,便是在做人生的文章。

一、“美感經驗”作為人生藝術化的基礎

朱光潛主張“人生的藝術化”,那么,人生何以藝術化?“藝術化”正在于“化”,美感經驗是藝術活動的核心,同時也是藝術欣賞與藝術創作所“化”的部分。“化”正是“美感經驗”的發生。“美感經驗”是《文藝心理學》的核心范疇,朱光潛在前四章均是在直接討論美感經驗的特性,第五章也是圍繞其特性闡明了人們對“美感經驗”的誤解。即便是后面的章節所談“文藝與道德”“自然美與自然丑”“藝術的起源”“藝術的創造”“悲劇與喜劇”等,也是以“美感經驗”為基礎展開來的。“美感經驗”的發生是一霎時的,在“美感經驗”發生的“一霎時”我們可以說它是在“孤立絕緣”中見“形象的直覺”,但形象何以來?“美感經驗”的發生是個體的人,但其發生并不是孤立絕緣、一觸而就的,它有其前提,也有其結果。這就是人的經驗之構成,無論是生活經驗還是藝術經驗,人是一種社會文化語境的存在。“美感經驗”緣何關系著“經驗”,這就是朱光潛所討論的“人力與天才”“聯想與想象”等,這些都是“美感經驗”得以生成的語境。

朱光潛首先是在明辨審美與日常生活之區別的基礎上,實現由日常而審美的轉化,進而實現人生的藝術化。“藝術的創造之中都必寓有欣賞,生活也是如此。”[1]93“欣賞”是一種態度,因此,人生處處所需要的也是一種審美態度。在朱光潛看來,“美感經驗”并不是“天才”般的存在,而是可以修為或“鍛煉”而至的,這便是朱光潛所信仰的人生的藝術化了。

“形象的直覺”是“美感經驗”發生的方式。朱光潛認為,以直覺見形象者是認識活動最初、最原始的階段,同時,也是所有認識活動必經的階段,知覺、概念都必以此為基礎。“美感經驗”也是人的一種認識活動,只是,這種認識始于直覺而成于直覺:“我們直覺A時,就把全副心神注在A本身上面,不旁遷他涉,不管它為某某。A在心中只是一個無沾無礙的獨立自足的意象(image)。”[2]208這是“美感經驗”作為一種認識活動的基礎,也體現了其作為認識活動的特殊性:“‘美感的經驗’就是直覺的經驗,直覺的對象是……‘形象’,所以‘美感經驗’可以說是‘形象的直覺’。”[2]208

“形象的直覺”發生在一霎時之中。“形象是直覺的對象,屬于物,直覺是心知物的活動,屬于我。在美感經驗中心之所以接物者只是直覺,物所以呈現于心者只是形象。”直覺的形象是“在霎時中霸占你意識的全部,使你聚精會神地觀賞它、領略它,以至于把它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暫時忘去”[2]209,只是在這一霎時,直覺之中除開形象別無其他,形象也只在直覺階段,別無其他的心理認識。“美感經驗”作為一種認識的獲得,它所能提供的知識是在美感經驗之后的描述與反思。朱光潛在以松樹為例比較科學的和實用的態度之后指出,“你還可以看見梅花本來的形象”[2]209-210。或許我們還可以說,你看見梅花,就看到了一種形象。你所見者可能并非“梅花”之形象,如雨,如鹿,亦如美人。以“物”見“象”,“它是觀賞者的性格和情趣的返照”[2]214,這便是“形象的直覺”。

“形象的直覺”的發生是一種態度。朱光潛強調在“凝神觀照”中的“忘我”,只有忘記自己的存在,才能放下一切與我相關的利害關系,才能凝神于“物”。“如果心中只有一個意象,我們便不覺得我是我,物是物,把整個的心靈寄托在那個孤立絕緣的意象上,于是我和物便打成一氣了。”[2]213然而,即便是朱光潛所說的“物我兩忘的結果是物我兩忘同一”,其前提也是“忘我”,“我”是一切利害的“根基”,無“我”,則“物”本身便不存在利害,“物”就有可能顯現其本來的形象。“直覺”要做到“孤立絕緣”才會是“美感經驗”。孤立絕緣的前提是擺脫實用,朱光潛認為,這種擺脫便是一種與現實世界的“距離”。英國心理學家布洛首次提出了“心理的距離”。“就我說,距離是‘超脫’;就物說,距離是‘孤立’。”[2]218與審美對象拉開距離的目的不是實際地去做認識,而是要擺脫對對象功利或實用的態度。

朱光潛指出了“距離”產生的三個因素:時間與空間的“距離”和藝術家的剪裁或藝術的門類性質。例如東方人在西方與西方人在東方,遠古的物件在今天都容易引發美感;而藝術家對不同內容的處理,也可以生出一種“距離”來。但總地來看,這種時空因素與內容因素仍是經驗性的。即便是藝術的門類,也往往是基于經驗的“距離”。如朱光潛指出,雕刻的距離最近,它表現的是立體的,與實物幾乎沒有分別,所以埃及的雕刻會藝術家會對人物加以抽象,藝術的形式化正是為了與現實拉開“距離”。但是,這些似乎是作為“距離”的表現,而并非起因。我們為什么會在時空中而起距離,其實終究還是一種新異而引發的“陌生感”,人們對陌生的東西首先是有一種“敬畏”的。顯然,經驗上的距離并不能構成或引發“心理的距離”。此距離也并不能等同于空間上的一種間隔,距離也不是敬而遠之,時間或空間的距離一定程度上能夠作為“心理的距離”產生的前提,但并不能完全對其作出解釋。

生活中并不總是具有這種由時空或藝術形式所拉開的陌生感。這種脫開與擺放往往發生于偶然,例如東方人一下子來到了西方的環境,或是西方人來了東方,這種異域的文化處境自然而然地便造成了一種“距離”。但往往,常人之生活并不會有這種差異甚大的跨度所造成的“距離”。常人所見的也只是春天拂面的風,夜晚河畔的燈或是雨后之彩虹,當然,這些已然是一種期待和時空可控的“距離”。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更為尋常的“脫開”,尋常生活本無大跨度的“距離”,而是在尋常中見出距離。陶淵明所見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只是門前尋常景;榮倪的“多謝喧喧雀,時來破寂寥”中的麻雀也是時時來;韓愈的“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中也是尋常之樹與尋常之雪;莫奈的一列干草堆亦是農村的常物;梵·高的農民鞋更是農民腳上都穿的鞋子,等等。在尋常之中見出不尋常,見出一種“靈感”或“天啟”。然而,如果我們僅僅將其視為這樣一種“神性”的觀念,那么便也和《文藝心理學》的路徑相違背了。

如果我們回到朱光潛所舉的尋常生活中的情景,那么便可見出“心理的距離”更多地取決于一種態度,而非時間或空間中的距離。例如,大海上的霧,以實用看之,便是阻礙了船的前進,慢了人的行程;水手會因此而忙碌,船客們也會喧嚷,總之使人心焦氣悶。但若跳出來,去感受它欣賞它,海霧也是一種絕美的景致。這種偶然的發現常像一種“靈感”或“天啟”。然而,這種“脫開”與“擺”又有著怎樣的意味?我們面對眼前事物的時候又如何去脫開自我與擺放對象。顯然,美感經驗是不由準備的,我們沒有一個去脫開與擺放的前機。

這種態度正是“起敬意”。正如朱光潛所舉的例子如“海霧”“看戲”等,這些并非是經驗上的不夠“了解”,即便是一個人沒見過海霧,沒看過某種戲,他在海霧之中,可能也會表現出震驚和恐慌,而不是美感的愉悅。因此,美感態度之“距離”實則是一種起“敬意”,是“我”與“物”的一種平等,甚至是“物”高于“我”的崇高。陶淵明之于“東籬”和“南山”、榮倪之于“喧喧雀”、韓愈之于“白雪”、莫奈之于“干草堆”、梵·高之于“農民鞋”,無不是首先對“物”的起敬意。這就是藝術家和詩人的長處所在,“擺”實則是一種起“敬意”的態度,朱光潛所說的“經驗須經客觀化”[2]215正是這一點。

“美感經驗”的一霎時性決定了“人生的藝術化”的內涵:生活中多為尋常之人、尋常之事,藝術化不在于將生活不尋常化,而是在尋常中見出藝術化。“我們主張人生的藝術化,就是主張對于人生的嚴肅主義。”[1]93“嚴肅”可以說是朱光潛的人生態度,也是得以產生“心理的距離”的前提,嚴肅是態度的“端正”“起敬意”和“莊重”。對尋常生活的起敬意,才是能對日常生活中的事物產生“距離”,在尋常生活中見出不尋常,而不是通過不尋常的時間、空間或藝術形式去塑造陌生感。

二、“移情”:人生的藝術化的途徑

朱光潛認為,“所謂人生的藝術化就是人生的情趣化”[1]96,因此,如果說“美感經驗”是“人生的藝術化”的基礎與內涵,那么,“移情”便是“人生的藝術化”的途徑。“移情”是美感經驗的構成,但卻不全是美感經驗。“移情”是美感經驗所形成的效果,它的前提需要主體對對象的付與。“各人在對象(object)中取得(take)多少,就看他在自我(subject-ego)中能付與(give)多少,無所付與便不能有所取得。”[3]56但這又是何種意義上的“付與”呢?在《詩論》中論及陶淵明時,朱光潛則認為陶之境界首先就在其廣博的情感。

在朱光潛看來,移情作用就是“人在觀察外界事物時,設身處在事物的境地,把原來沒有生命的東西看成有生命的東西,仿佛它也有感覺、思想感情、意志和活動,人自己……和事物發生同情和共鳴”[4],并將其類比于我國古典美學中的“物我同一”。只有“物我同一”才可以使人和物達到同一高度,才能實現物和人的平行雙向交流。正如前文所言,美感經驗只在一霎時,美感經驗雖不等于移情,但卻包含了移情,移情就在美感經驗之中。移情是外射作用的一種,但朱光潛又將移情與一般的外射作出區分:外射雖然是把“我”的知覺外射為物的屬性,但并未忘記我與物的區別,而移情在凝神觀照之中,卻并無暇顧及物與我的區別。“突然之間我覺得花在凝愁帶恨,仇恨雖是我外射過去的,如果我真在凝神觀照,我決無暇回想花和我是兩回事。”[2]235而投射確并未忘記我與花的分別。把“我”的情感移注到物里去,或者說把“我”的情感假借給它們,但問題在于“我”的情感又如何“移注”或“假借”呢?朱光潛給出的答案是:“在凝神觀照中物我由兩忘而同一,于是我的情趣和物的姿態往復回流。”[2]242-243物中有了我的情趣,而我中也有了物的姿態。顯然,“凝神觀照”才是問題所在,凝神觀照為物與我的兩忘提供了一個語境和前提,也就是“心理的距離”,這“距離”搭建了一個凝神的條件。

前文我們已經指出了“距離”之因,“距離”是“我”對“物”的起敬意。起敬意之后,“物”與“我”便具有了一種平等的關系,甚至是“物”高于“我”的崇高。因此,朱光潛所謂的物我同一其實首先是一種平等,平等意味著物與我不存在彼此牽絆的利害關系,物與我不是彼此的附屬,這就使得“凝神觀照”成為可能。朱光潛將移情看作是“我的情趣和物的姿態”的往復回流。“美感是性格的返照,是我的情趣和物的情趣往復回流,是被動的也是主動的。”[2]273這就有了“由物及我”和“由我及物”兩種移情的路徑。“主動”是“有我及物”,而“被動”則為“由物及我”,當然,既然是“往復回流”,則移情之中必有二者,但何以移情,或者說移情的觸發則還是有主動與被動之分別的。

因而,無論是“有我之境”還是“無我之境”都是“我”在無情感的物中移入“我”的情感。朱光潛曾指出:“嚴格地說,詩在任何境界中都必須有我,都必須為自我性格、情趣和經驗的返照。”[3]60“情”的存在事實上即“我”的存在。然而,在另一處朱光潛又指出:“情趣本來是物我交感共鳴的結果。景物變動不居,情趣亦自生生不息……在這種生生不息的情趣中我們可以見出生命的造化。把這種生命流露于語言文字,就是好文章;把它流露于言行風采,就是美滿的生命史。”[1]91-92移情之前是要有情在,這個情即“我”,但“情趣本來是物我交感共鳴的結果”則似乎就和“有情在先”相矛盾了。那么,這種矛盾在朱光潛是否調和了呢?

朱光潛在分析王國維的“有我之境”和“無我之境”時,就表露了“情”與“物”的關系。當藝術家滿懷情感的時候,是將情感移注于物,如“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詩人是將自己的情感移注于對象“亂紅”。但主體并不總是在面對對象之際就已有“情”在心的,主體也可能并未涵情感,而是由對象所激發的。這種情感激發的對象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也可以是言語文字等。根據刺激物與移情對象的關系,可以將移情作用分類如下兩種情況:事物A——主體S(情感產生)——事物B;事物A——主體S(情感產生)——事物A。前者,事物A對主體進行刺激產生了情感,這一情感并沒有經主體發泄給A,而是主體將這一情感與事物B獲得共鳴,即客體B的節奏與主體的情感相合,移情通道打通,主體將情感和B的節奏形象相結合使得B形成意象,得以寄托主體的情感,使得情感能夠在B這個形象上獲得意義傾向,具體化為一種情感。正如《詩經·采薇》中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出門時是春天,楊樹柳樹依依飄揚,而回來時已經是雨雪交加的冬天。然而,時空的跨越,依依之楊柳、霏霏之雨雪,兩幅畫面的組合,盡顯主人公的情懷。主人公本身就帶著濃濃的鄉情出現的,并不是楊柳與雨雪,即事物B,給了主人公這股濃烈的思鄉之情;而是遠在他鄉,即事件A,這一事實,使得主人公在面對雨雪時情感得以宣泄,灌注于時空中,時空的跨越性即春之楊柳與冬之雨雪,即事物B承受著主體的情感,在此,柳與雪,成就了意象,化作具體情感。對于第二種情況,可見于元好問的“寒波澹澹起,白鳥悠悠下”。我本來是平淡的,無情可言,而當我面對眼前的景色,澹澹的寒波涌起,正此時天空中的白鳥悠悠而下,形成一幅靜穆祥和而又微有寒意的畫面,這一組形象畫面與我此刻的“境遇”相合,而激起了我內心的情感,繼而我又將這一情感還回給它們,使得物中有我、我中有物,這也正是場景對主體的返照。然而,當寒波與白鳥的姿態接受到我的情感時,它們就成為了意象。事物A,即寒波與白鳥,與主體相謀和,激發了相應的情感,情感再回流于事物A,構成了第二類情況。

朱光潛借立普斯對“節奏”的討論回答了移情的因由:“‘節奏’是各種藝術的一個普遍的要素,形體的長短大小相錯雜,顏色的深淺濃淡相調和,都是節奏……聽一曲高而緩的調子,心力也隨之作一種高而緩的活動;聽一曲低而急的調子,心力也隨之作一種低而急的活動。這種高而緩或低而急的心力活動常蔓延浸潤,使全部心境和它同調共鳴。”[2]242“物”與“我”的溝通也是如此,“物”本身也有節奏。朱光潛在《詩論》中指出:“節奏是宇宙中的自然現象的一個基本原則,自然現象彼此不能全同,亦不能全異。全同全異不能有節奏,節奏生于同異相承續,相錯綜,相呼應。”[3]124因此,“物我同一”是一種節奏的相合。在此過程中,事物為何會引發我們的注意,“物”與“我”之間為何會發生一種新的關聯?顯然的是,注意或者關聯的首要因素在主體“我”,是“我”選擇了“物”。說到底,還是“我”為何會對“物”產生注意與選擇的問題,而如果沒有注意,就不會有“物”與“我”的溝通,因此也就不會有移情的發生。

因此,“情趣本來是物我交感共鳴的結果”與“有情在先”并不矛盾。“有情在先”存在兩種情況:以物起情和我本有情。起情并非移情,“我”與“物”的節奏共鳴而起情,再有“情”與“姿態”的往復回流才會有“物我同一”。因此,在節奏層面的物我同一可以說是移情的前提,更偏向于在“物”的層面的同一,而移情之后的物我兩忘或物我同一則是作為一種移情的效果,是“我”之“情”與“物”之“姿態”的往復回流,是在“我”的層面的。雖然朱光潛強調“物我同一”“物我兩忘”,但“我”與“物”的分別在對“美感經驗”的反思中還是存在的,而“同一”的層面也是有所差異的。在“物”者,是我與物移情的基礎,在“我”者,是我的情趣的選擇,可以說,這兩個層面均是“人生的藝術化”的基礎。

三、陶淵明:人生藝術化的典范

人生尋常者多,即便是英雄偉人也不可能總是處在激情生活之中。“人生的藝術化”就在對尋常人生的“起敬意”。人生藝術化的典范或許正如朱光潛在《詩論》最后一章所論的“陶淵明”,認為淵明之所以達到人生沖突的調和正在于他廣博的同情。朱光潛只是在《詩論》中設專篇討論了陶淵明,而未在《文藝心理學》中,但《詩論》卻是基于《文藝心理學》的系統理論的一種批評實踐,因此可以說,陶淵明雖未專門在《文藝心理學》中討論,但卻是《文藝心理學》“人生的藝術化”的歸旨。陶淵明一生的大半時間均是“歸園田居”的尋常生活,但他卻成為了上古以降,一個書生不以“讀書當官”的既定路子,而以山鄉獨辟生路啟示歷史的第一人[5]。

在朱光潛看來,“沖澹”是陶淵明人生藝術化的路徑和境界。淵明“并不是一個很簡單的人。他和我們一般人一樣,有許多矛盾和沖突;和一切偉大詩人一樣,他終于達到調和靜穆,我們讀他的詩,都欣賞他的‘沖澹’,不知道這‘沖澹’是從幾許辛酸苦悶得來的”[3]256。朱光潛并不是要我們在面對人生的苦難時去妥協,而是要達到一種“調和靜穆”與“沖澹”。“沖淡并非淡而無味,而是沖而不薄,淡而有味。”“沖澹”是以“我”為中心的調和,“物”可變,“我”不變。經過“我”的調和,“苦”仍有苦味,但已是“淡而有味”。正如《滄浪歌》所言:“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陶淵明的人生充滿著不如意,所以才會有他的“歸園田居”,那種“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的釋然,生活可以是“草盛豆苗稀”,但總有一霎時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平淡與自得。“沖澹”之味就是將“不自由”化為“自由”的,這種“化”首先也是通過前文所指出的“起敬意”,才識得其中味。

從朱光潛對陶淵明的討論可以看出,朱光潛并不認為淵明之詩是由理而得,而是“從生活中領悟出來,與感情打成一片,蘊藏在他的心靈深處,到時機到來,忽然迸發”[3]255。淵明之詩雖無儒道,也非梵家,但卻“含有冥忘物我,和氣周流的妙諦”。朱光潛認為:“淵明很可能沒有受任何一家學說的影響,甚至不曾像一個思想家推證過這番道理,但是他的天資與涵養逐漸使他這么一種‘魚躍鳶飛’的心境生長成熟,到后來觸物即發,純是一片天機。”[3]256朱光潛將陶淵明之詩與生活的結合稱之為“天機”。然而,這種“天機”也是陶的信仰,它不是儒、道、梵,卻也自成信仰。若將淵明的這種“天機”轉化到朱光潛的語言,便是“人生的藝術化”,當然,這也是朱光潛的信仰。

人生的藝術化是一種“無所為而為”的精神。“無論是講學問或是做事業的人都要抱有一副‘無所為而為’的精神,把自己所做的學問事業當作一件藝術品看待,只求滿足理想和情趣,不斤斤于利害得失,才可以有一番真正的成就。”[1]6“無所為而為”只求情趣不計利害得失。然而,“利害”終究不可不計。正如淵明一生的坎坷,“他的詩集滿紙都是憂生之嗟”[3]256。淵明之人生也為眾生相,或者,眾生皆有淵明之苦,卻不一定有淵明之所得。對于眾生能夠觸及淵明一二者正在于“美感經驗”的一霎時之中。或者可以說,“無所為而為”正是在做事時的態度,正如美感經驗本身,在那一霎時之中孤立絕緣即可,在其之前或之后總還是會有所掛念。

顯然,人生的藝術化并不是要“超脫”人生。人過一世本就是凡人,從平常中見出美,在平常中發生“形象的直覺”,而給予自我人生的意義,就是“人生的藝術化”。朱光潛所強調的也不是要我們在人生中妥協。“沖澹”或者說“距離”都是對生命的“起敬意”,正如陶淵明知“田家豈不苦”,卻也道“衣沾不足惜,但使愿無違”,陶以生命勞作,感受勞作,認識勞作,便是識得苦味的。“審美與藝術并非生命活動的附屬品、奢侈品,而稟賦著本體論的意義,是生命活動的最高境界……重要的也不是是否從事狹隘的文學、藝術活動,而是是否‘按照美的規律來建造’。人之為人,無論從事什么活動,只要能夠‘按照美的規律來建造’,亦即以審美的方式進行活動,就隸屬于真正屬人的活動。”[6]藝術在陶的生命中是一種本體的或者說屬性的存在,他的生活就是藝術。陶便是真正的“審美的人”,這也正是朱光潛對其推崇的原因。

因此,“沖澹”是與“心理的距離”相對應的,“沖澹”即是情感的客觀化。納蘭性德有詩云:“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木蘭詞·擬古決絕詞柬友》)其中雖有遺憾的意味,但也道出了那份真誠與美好。對事物的起敬意就是回到了與事物的“初見”,我們的生活總是日常的事物,日常者尋常見,便不能有“距離”與“形象的直覺”。但審美卻不同,同是門前的那棵樹,有一天你一出門,陡然間抬頭,它似乎給你了震驚,你和它有了“初見”般的感覺。那么,這棵樹便不再尋常,便有了“距離”。因此,朱光潛所謂的心理距離,并不是說要主動地去和對象尋求一種時空的距離。我們也不知何物何時會成為我們的審美對象,這也自然是無法保持的。可保持著便是一種態度,一種對生命的起敬意,對生活的“嚴肅主義”,如此,一花一草、一石一木,便會呈現給我一種姿態。尋常的樹影、尋常的鳥鳴,也會因我們起敬意,而變得不同以往,敬于他人,便是善待自己。

藝術家的創作正是如此。莫奈每一次看到干草堆都會產生《干草堆》的藝術創作嗎?雖然他畫了一系列的干草堆作品。我們每一次面對《思想者》都會產生審美體驗嗎?顯然不是。當某種新的認識在藝術家內心產生時,他會選擇藝術的手段將其物化,莫奈的《干草堆》就是鮮明的例證。1988年,莫奈與其女兒在法國吉維尼莊園散步,他突然注意到了陽光下的干草堆,此時,干草堆對他來說便形成了一種新的認識,他過去并沒有見過這樣的干草堆。他便創作了《晴天的吉維尼干草堆》和《陰天的吉維尼干草堆》。然而,干草堆系列并沒有到此結束。莫奈后來又發現,豈止是不同天氣下的干草堆會有不一樣的光線表現,每時每刻的干草堆都是他“從未見過的”或者說是“初見”的干草堆。這也就有了后來的雪地里的、冬季陰天的、冬季早晨的、夕陽下解凍地面的……干草堆。當然,時時刻刻面對干草堆的莫奈并非時時刻刻都會遇見新的干草堆,他也有未有“發生”的時刻,但“發生”對他來說,就是一次“初見”。每一次的“認識”都成為了莫奈的一部分。因此,莫奈的每一次表現對象都是他心中的“我”,那種關于干草堆的新的形象,通過他手中的畫筆傳達出來。

而對于非藝術家的一般大眾,也會有這種“發生”的體驗。就像我們每天都會看到家門口的一棵樹,這棵樹對于我們來說就是已知的,我們不會對它有什么注意,它已然是我們的一部分。但某一天我們會突然看到這棵樹不再是我們所認識的樣子,我們會有一種“初見”它的感覺,它成了我們的一種全新的認識。這一刻,就是“我”的邊界的突破,我們可以說這就是“形象的直覺”,這就是美感經驗的發生。對生命起敬意,對這個世界起敬意,人生便會如“初見”,便是“人生的藝術化”。

藝術源于生活,人生的藝術化就在日常的生活之中。《文藝心理學》給我們呈現的便是在日常生活之中以“美感經驗”的態度見出尋常中的不尋常。做人生的文章便是修養人生的態度,態度的修養也是美感的修養。《文藝心理學》中所討論的“美感經驗”與“移情”是在日常生活的大語境中,藝術創造與欣賞的的路徑即態度修養的路徑,表面上看我們是在創造或欣賞藝術作品,其實也是在修養我們的態度,讓這種態度來得更為尋常,或者說內化為我們的性格和情趣。“經驗”是日常之尋常,而“美感”則是不尋常的發生,“美感經驗”是在將尋常不尋常化的同時,也是將不尋常化為尋常。對事物的起敬意使我們回到“我”與“物”的原初關系狀態,去認識事物,看待生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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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潘知常.生命美學作為未來哲學[J].南方文壇,2021(5):45-54,60.

作者簡介:周豐,博士,上海社會科學院思想文化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主要從事審美心理學、神經美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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