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Z世代”在數字時代成長,其性格和世界觀都受到數字平臺的塑造。其中,社交平臺作為“Z世代”媒體消費的主要對象正在深刻影響“Z世代”對政治生活的態度。俄羅斯“Z世代”表現出與其前輩差異較大的媒體消費習慣,不同于其前輩以電視作為主要信息來源,俄羅斯“Z世代”在俄烏沖突前就已經以西方社交平臺作為信息來源,這深刻影響了這一代對于歐美國家好感度、離開俄羅斯移民的態度。作為俄羅斯未來主要選民群體的“Z世代”思想自然受到了俄羅斯高層的重視,為了順應“Z世代”的特殊性,俄羅斯政府正在調整過去保守的社交平臺政策,推動本土社交平臺“進口替代”,并在長期危機時代背景下重新探索與俄羅斯“Z世代”的相處模式。
【關鍵詞】長期危機 俄羅斯 “Z世代” 社交媒體
2022年《柯林斯詞典》將“長期危機”(permacrisis)認定為年度詞匯,該詞出現于20世紀70年代,指人們沒有休止地面臨一個接一個危機。自2016年《柯林斯詞典》將“英國脫歐”“假新聞”等評為年度詞匯后,政治成分正在個人生活中占據著更大的比重。“長期危機”中“一個接一個的危機”尤其指從大流行走出來的世界面臨“俄烏沖突”帶來的深遠影響,這也成為本文論述的大背景。本文將以俄羅斯“Z世代”作為研究對象,研究內容包括俄羅斯“Z世代”的社交媒體消費習慣及該習慣對其政治生活態度的影響、俄羅斯政府如何調整針對社交平臺的政策以確保俄羅斯“Z世代”與國家政策保持一致、長期危機時代背景下俄羅斯“Z世代”的社交平臺使用是否發生改變。
俄羅斯“Z世代”在社交平臺中體驗政治生活
“Z世代”與數字時代共同成長,是活在線上的一代。新冠疫情的流行加劇了這一趨勢。數字時代對“Z世代”的影響包括身份認同、交友模式、工作模式以及對技術本身的看法,以上各方面再進而對“Z世代”的性格特征造成影響。
社交媒體上的多種標記使“Z世代”的身份認同進一步得到確定,身份強化意味著身份確認類問題成為是否繼續傾聽的首選,也即“我們身處在一個人說什么并不重要的時代,重要的是誰說的”。①這種判斷方式可以確認身處群體的安全感,換言之,這是一個“身份第一、真相第二”的時代。
但“Z世代”是對技術持批判態度的,他們了解互聯網技術可能會對社會穩定造成破壞,算法中的偏見也是真實存在的。與此同時,“Z世代”對互聯網上的假新聞和“深度偽造”也有警惕。與數字時代的共同成長意味著“Z世代”對互聯網逐漸呈現的弊端有更加敏感的認知,他們意識到應當懷疑在臉書上閱讀到的一切。②但懷疑不足以抵擋平臺具有偏見算法的影響。
也正是因為“Z世代”的特殊性及各國正在社交媒體進行更集中的交鋒,對“Z世代”社交媒體使用習慣的研究成為各國關心的問題。截至2022年1月,俄羅斯年輕人(0至39歲)占總人口的49.7%,即占俄羅斯總人口近半數。③根據全俄輿論中心的另一項2021年調查顯示,18至34歲成年人已主要使用社交媒體作為信息來源,電視次之。俄羅斯的紙媒和電視受眾逐漸老齡化,而紙媒和電視是俄羅斯政府與受眾溝通的重要媒介,但俄羅斯當下主要是60歲以上的俄羅斯公民使用紙媒,俄羅斯國家電視臺的受眾平均年齡也在近10年內從44歲增加到49歲。年輕人收看電視的時間在加速減少。④換言之,我們有理由預測,即將成為俄羅斯未來主要選民的年輕人將以社交媒體作為主要信息來源,這和電視是否仍然由國家控制無關,而是因為俄羅斯年輕人媒體消費習慣在數字時代的改變。
2 0 2 2年俄烏沖突前,來自美國的移動聊天(WhatsApp)和優兔(YouTube)是俄羅斯境內最常使用的社交平臺,西方社交平臺的使用影響了俄羅斯“Z世代”包括國家和移民的態度。分析機構“列瓦達”最新調查顯示,在2014年烏克蘭危機及2022年俄烏沖突后,俄羅斯公民對美國的不認可都達到歷史高點。總體來說,各個年齡段對美國和歐洲的好感度都不高,但是從年齡差異來說,年輕人對美國的好感度要逐漸高于年長的俄羅斯公民,對歐洲的好感度仍較高,經歷了蘇聯解體的一代俄羅斯人對美國和歐洲好感度顯著較低,也更接近于俄羅斯公民的總體態度水平;另外在移民問題上,“列瓦達”2023年的調查顯示,俄羅斯年輕人(18至39歲)有20%左右的人希望離開俄羅斯。相比四年前想要離開俄羅斯的年輕人占比超過了50%,現在已穩定下降。⑤除此之外,有調查也顯示,有超過50%的年輕人不支持因批評俄羅斯政府而失去公民權利的做法。換句話說,俄羅斯年輕人對批評政府的言論接受度更高。⑥
俄羅斯政府推動社交媒體“進口替代”應對西方平臺霸權主義
有學者認為,自2012年普京第三個總統任期以來,為了鞏固政權和保障體制安全,開始調整針對社交媒體的政策。概括地說,是從此前的放任轉向約束。為此,俄羅斯政府綜合運用了法律手段、行政手段和資本手段。⑦彼時國家擁有絕對控制權的電視是俄羅斯民眾接受信息和最信任的來源,但烏克蘭危機后,電視作為主要信息來源的人群已從2014年的87%逐年下降至2023年的62%。社交媒體作為信息來源的比例大幅上升至主要信息來源的第二位。⑧
俄羅斯政府已經意識到了社交媒體對年輕人的影響。早在2021年,普京總統就表示要警惕境外勢力對俄羅斯年輕人的“洗腦”。⑨2023年2月初,普京再次指出,目前俄羅斯正遭受信息戰,這其中尤其需要關注信息戰對年輕人的迷惑。在特別軍事行動一周年之際,普京在國家安全會議上強調,年輕人是一個弱勢群體,非常容易受到極端分子的影響,需要“繼續查明和壓制那些利用互聯網及社交網絡宣傳恐怖主義和極端主義思想的行動”。⑩
但總體來說,相比較俄羅斯“Z世代”積極融入數字時代的趨勢,俄羅斯政府基于社交媒體在2011至2012年選舉活動中的作用和其在“顏色革命”中扮演的角色,直至俄烏沖突前大部分時間仍然處于對社交媒體較為保守的態度。2014年俄新社發布了一條新聞,總結了俄羅斯政府機構及官員的所有賬號,其中最為活躍的數梅德韋杰夫總理,俄羅斯政府的社交媒體賬號多以機構注冊,官員的個人賬號較少。2021年普京總統的新聞秘書德米特里·佩斯科夫在解釋了普京總統沒有社交媒體賬號的原因,包括普京總統不需要通過社交媒體來獲得關注,另一方面普京總統認為社交媒體中的算法實際上正在“領導”人們的所思所想,社交媒體上的假新聞也會“播種恐慌和不信任,推動人們互相對抗”。11可以說,以普京總統為中心的俄羅斯政府對社交媒體總體持警惕、觀望的態度。在俄羅斯看來,西方國家通過信息戰促使了蘇聯解體,如今全球流行社交媒體主要由西方國家控制的背景下已成為對俄發起“信息戰”的新工具,因為西方對俄信息戰是持續性的。俄羅斯政治學家伊戈爾·帕納林認為,無論俄羅斯實行什么社會制度,西方國家都會發起反對俄羅斯的信息戰。12因此,基于蘇聯解體的經驗及在俄羅斯選舉活動中西方社交媒體的作用,俄羅斯政府的第一反應是防守,并同時開展“媒體替代”的進程。
2014年烏克蘭危機前,普京政府就發布了推進信息技術的“進口替代”文件,其中就要求了國家政府給予本土軟件開發支持,并要求國有企業優先使用俄羅斯本土軟件。俄烏沖突前,俄羅斯已經國有控股了社交媒體“VK”和“Rutube”,兩大平臺雖然在俄羅斯市場獲得了一定份額,但直至2021年俄羅斯用戶仍更傾向于使用移動聊天(WhatsApp)、優兔(YouTube)和照片墻(Instagram)三大美國控股的社交媒體。俄烏沖突后,俄羅斯政府禁止了臉書和照片墻,并短暫地封鎖了移動聊天、威脅未來可能封鎖優兔,促使官方機構入駐“VK”和“Rutube”,提高俄羅斯本土社交平臺的博客收入。這些措施達到了一定媒體“進口替代”的效果,但俄羅斯用戶的流向并不完全如俄羅斯政府預期。
“VK”憑借本身比較大的用戶基數并沒有顯著的用戶增長,“電報”(Telegram)則成為俄烏沖突中使用度大幅增長的軟件。到2023年初,Telegram的流量占即時通訊工具總流量的60%到80%。13
長期危機時代背景下俄羅斯“Z世代”仍偏好西方社交媒體
俄羅斯開展特別軍事行動一個月后,俄羅斯海外社交媒體用戶開始逐漸過渡到本土軟件中。直到2022年4月之前,也即特別軍事行動兩個月后,臉書旗下的WhatsApp依然是最受歡迎的社交軟件;與此同時,特別軍事行動之后,Telegram的使用度急劇上升,成為繼俄羅斯本土軟件“VK”之后第二受歡迎的軟件,Telegram的使用量從48%增加到63%,WhatsApp從48%下降到32%。
在特別軍事行動一個月后,俄羅斯當局封鎖了臉書旗下的軟件,并促使優兔博主轉移到俄羅斯本土軟件,大部分原有的Instagram用戶都轉移到了Telegram,Telegram的使用率上升后,有89%的抖音國際版用戶轉移到了Telegram。雖然俄羅斯當局公布了一系列措施鼓勵YouTube博主轉移到“Rutube”,但結果顯示用戶主要轉移到了“VK”,抖音國際版也僅有1%的用戶轉移到“Rutube”。俄羅斯聯邦2021至2022年的網絡行業報告認為用戶轉移困難的原因包括平臺受眾的差異,界面特征,平臺習慣不同。14
Telegram在疫情及俄烏沖突后用戶量大漲的原因與其在功能上與WhatsApp的接近性及改進、信息交流的安全性方面有關。Telegram于2013年發布,并基于新的加密協議對通信進行加密,盡管有專家對此加密表示懷疑,但Telegram還是受到了歡迎。2015年Telegram任何用戶都可以制作自己的頻道來發布內容和吸引訂閱者,并基于此誕生了廣告市場。Telegram的廣告市場隨著平臺本身的發展的門檻也逐漸提高,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注冊了Telegram,這使Telegram制作吸引用戶的內容更加簡單并在2016年取得了初步成功,當時其每月用戶超過1億人。
但到2017年的時候,杜羅夫與俄羅斯聯邦通信、信息技術和大眾傳媒監督局發生了公開矛盾,杜羅夫拒絕提供Telegram的數據,10月法院對Telegram處以80萬盧布的罰款。2018年俄羅斯聯邦通信、信息技術和大眾傳媒監督局向法院提交禁止Telegram在俄羅斯的使用,直到2020年國家杜馬因Telegram在地區通報疫情情況上的有效性及繼續封鎖有損其發展和俄羅斯的國家權威,因此提議停止對Telegram的禁止。俄羅斯聯邦通信,信息技術和大眾媒體監督局也在Telegram上開通了賬號,但相比“VK”入駐的大量官方機構,Telegram的俄羅斯官方機構仍然較少。與此同時,Telegram高加密性和對內容不監管的極端性另一方面也使其成為“恐怖分子”、政府反對派的通訊工具。2023年6月普里戈夫抗議視頻就是在Telegram首先發出,而后莫斯科市長通過Telegram賬號即時宣布應對政策,俄羅斯通訊社進行轉播。
新冠疫情期間Telegram的俄羅斯用戶翻了一倍,從1500萬人增加到3000萬人。2021年Telegram的同類競爭平臺WhatsApp更新了數據使用政策,與臉書共享用戶數據。這一新條件使WhatsApp在一個月內失去了3000萬用戶,同時期72小時內Telegram新增了2500萬人次用戶,新用戶主要來源于亞洲、歐洲、拉丁美洲、中東和北非國家,但北美用戶依然較少。15
Telegram新聞推送是非算法的,帖子按時間順序顯示;對第三方網站鏈接、視頻、文本和內容持中立態度;沒有喜歡,轉發和評論的選擇。Telegram在俄羅斯和伊朗的使用度最高。研究機構“Statista”于2021年進行的一項調查結果顯示,69%的俄羅斯人認為Telegram是最方便的社交軟件。16
但俄羅斯政府對Telegram的解禁實則無奈且警惕,雖然Telegram的用戶主要來自俄羅斯,但俄羅斯政府聲音卻比較少。預計未來使用Telegram的俄羅斯“Z世代”仍會增多,“融入”該平臺成為俄羅斯政府現階段的選擇,但如何處理與Telegram的關系將成為一大挑戰。
社交媒體對俄羅斯“Z世代”的思想影響超出了俄羅斯政府對電視內容掌控的范圍,在社交媒體中體驗政治生活的“Z世代”形成了對本國政府和國際事務的觀點,俄烏沖突后俄羅斯“Z世代”與全俄對歐美態度的脫節說明俄羅斯的未來選民有更強的親歐傾向。有學者認為,俄羅斯精神深處是希望融入“西方”的。俄羅斯自認為來自歐洲并一直期待歐洲的接納和認可。俄羅斯外交政策轉向東方并不意味著要尋求與西方決裂,一旦能找到令人滿意的恢復聯系的方案,俄羅斯就會尋求改善與歐盟和美國的關系。17這一點在俄羅斯“Z世代”身上尤為明顯。
總結
俄羅斯“Z世代”偏好使用社交平臺的媒體消費習慣使其更容易加強固有的親歐態度,俄羅斯外交政策的向東轉并沒有改變俄羅斯“Z世代”對歐洲文化的崇尚,其在俄烏沖突后表現出的仍超過半數的對歐洲國家的好感度表面上是“包容度”,實則仍是對俄羅斯屬于歐洲部分的認同,這一好感度在俄烏沖突前一度達到近十年頂峰。
俄羅斯政府在烏克蘭危機前對社交平臺采取較為保守的態度,但在烏克蘭危機前推動本土社交平臺對西方社交平臺進行“進口替代”。普京政府認識到當下年輕人正在忘記歷史,并深刻受到西方文化的沖擊。這種沖擊同樣對普京政府尋求“Z世代”的支持造成潛在威脅。俄羅斯政府主要推動“VK”和“Rutube”對西方即時通訊軟件和優兔進行替代,但替代效果不如預期。
在俄羅斯兩大本土軟件表現差強人意之時,自2020年被解除在俄羅斯封禁的Telegram表現亮眼,并在信息保密性上有進一步的加強。這一功能及俄羅斯“Z世代”本身喜好WhatsApp使其在解禁后的兩年迎來了用戶數量暴漲,這也使俄羅斯政府不得不重新思考與Telegram的相處模式。雖然俄羅斯高層仍然對社交平臺保持警惕觀望的態度,但作為俄羅斯未來選民的“Z世代”與社交平臺的深入融合給俄羅斯政府提出了挑戰。這關系到未來俄羅斯政府是否能在開展政策獲得年輕人的支持。與此同時,俄羅斯“Z世代”受到西方社交媒體平臺上關于中國偏見內容的影響,這一點也需要引起我們的進一步關注。
本文系2016年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全球治理中制度性話語權的構建研究-基于中俄傳媒交流的實證研究”(項目批準號:16AZD052)階段性成果。
李旋系暨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博士、俄羅斯人民友誼大學大眾傳播教研室博士生;吳非系暨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中國新聞史學會全球傳播與公共外交研究會副會長
「注釋」
①Katz, R., Ogilvie, S., Shaw, J. Woodhead, L.. Gen Z, Explained: The Art of Living in a Digital Age[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21:191.
②同①,34、37-39。
③РОССТАТ, ЧИСЛЕННОСТЬ НАСЕЛЕНИЯ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ПО ПОЛУ И ВОЗРАСТУ[EB/OL], [2022], https://rosstat.gov.ru/storage/ mediabank/Bul_chislen_nasel-pv_01-01-2022.pdf.
④Е. Л. Вартанова, М. И. Макеенко, А. В. Вырковский, МедиасистемаРоссии[M], Москва: Аспект пресс, 2021: 378.
⑤Левада Центр, ЭМИГРАЦИОННЫЕ НАСТРОЕНИЯ И ОТНОШЕНИЕК УЕХАВШИМ ИЗ РОССИИ[EB/OL], [2023-3-7], https://www.levada. ru/2023/03/07/emigratsionnye-nastroeniya-i-otnoshenie-k-uehavshim-iz-rossii/.
⑥ВЦИОМ, Доверие СМИ в России[EB/OL],[ 2023-2-13], https://wciom.ru/ analytical-reviews/analiticheskii-obzor/doverie-smi-v-rossii.
⑦賈樂蓉、阿娜斯塔西婭·舒霍列茨卡婭:《從“社交媒體上的政治”到“有關社交媒體的政治”——2012年以來俄羅斯關于社交媒體的政策調整及效果評估》,《國際新聞界》2018年第5期,第112-128頁。
⑧ФОМ, Источники информации: предпочтения россиян[EB/OL],
[2023-2-14], https://fom.ru/SMI-i-internet/14835?ysclid=lguezoswv765112294.
⑨РБК, Путинп редупредило п ромывкем озговр оссийскойм олодежи[EB/ OL], [2021-5-20], https://www.rbc.ru/rbcfreenews/60a650739a79471c57e79ee6? ysclid=lf9wqwj6wt917900893.
⑩РИА Новости ,Путин подчеркнул важность противодействия попыткампротивника дезориентировать молодёжь[EB/OL], [2023-2-2], https:// russian.rt.com/russia/news/1105794-putin-protivnik-dezorientirovat-molodyozh.
11Взгляд ,Почему у Путина нет аккаунта вс оцсетях? [EB/OL], [2020-10-17], https://vz.ru/question/2020/11/17/1070989.html?ysclid=lgtg4rzsyo461880895.
12Панарин И.Н. Информационная война и дипломатия[M]. М.: ОАО?Издательский дом\"Городец\"?, 2004:254.
13МинцифрыР оссии, ИНТЕРНЕТВ Р ОССИИВ 2021-2022 ГОДАХС ОСТОЯНИЕ,ТЕНДЕНЦИИИ П ЕРСПЕКТИВЫР АЗВИТИЯ[R], 2022:84-85.
14Герман Хватков, Дуров всех переиграл. Как Telegram обрёл всемирнуюпопулярность[EB/OL], [2022-3-25], https://skillbox.ru/media/business/durovvsekh-pereigral-kak-Telegram-obryel-vsemirnuyu-populyarnost/.
15Алексей Бегин, 5 причин, почему Telegram становитсяо ченьп опулярнымв мире[EB/OL], [2022-6-29], https://www.likeni.ru/analytics/5-prichinpochemu-Telegram-stanovitsya-ochen-populyarnym-v-mire/?ysclid=lf9r2“VK”78p301242744.
16L. Ceci, Monthly global installs of Telegram from September 2020 to April 2021 [EB/OL], [2023-8-3], https://www.statista.com/statistics/1239528/ monthly-global-installs-of-telegram/.
17孫芳:《反西方主義:俄羅斯對西方“恐俄癥”的歷史回應》,《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2022年第1期,第48-70頁、第156頁。
責編:霍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