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蘭大教堂長達600 年的工期中,達·芬奇、布拉曼特曾為其畫過無數設計草稿,德國、法國、意大利等國建筑師也先后參與設計。匯集了多個民族的建筑藝術風格,米蘭大教堂從內到外呈現出美輪美奐的景致。
古典主義建筑家認為“建筑是凝固的音樂”,顯然在他們眼中,建筑具有和其他藝術等同的價值。米蘭,一個有著很多美稱的城市——作為奢華、時尚與創意的代名詞享譽世界,它的建筑之美同樣令人心醉神往。
米蘭位于波河平原的中心,這里曾經是世界上最富饒的地區之一,如今依然是歐洲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之一。與意大利其他古城相比,經歷了工業化以及戰后重建的米蘭沒有那么強的歷史滄桑感,歷史與現代、傳統與流行在這座城市里和諧交織。正如意大利隱逸派著名詩人薩巴在《米蘭》一詩中提到,米蘭人的浪漫是“漫步于你的石頭和霧氣間”,在這里,一座座風格各異的建筑,以其亙古的堅韌抵御時間的洪流,共同構筑了米蘭的城市天際線。
“大理石的詩”:米蘭大教堂
1805 年,距離拿破侖·波拿巴在巴黎圣母院加冕為法蘭西第一帝國皇帝后不到半年,這位出生于科西嘉島的軍事家又迫不及待地要進一步成為意大利的皇帝。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地將加冕典禮置于世界最大的哥特式教堂——米蘭大教堂。
作為一座頗有盛名的城市,米蘭有太多頭銜和地標建筑,但不論采用怎樣分類與排名,米蘭大教堂,永遠是那顆不可忽視的閃耀光點:拿破侖在此登基,被譽為“時裝界凱撒大帝”的傳奇設計師詹尼·范思哲在此舉行葬禮,《孤獨星球》選擇它作為《意大利》中文版的封面,這一切都在提醒各個時代的人們,米蘭大教堂早已超越宗教意義,是米蘭乃至整個意大利的精神象征。
時光回溯到14 世紀末的1386年,米蘭城歷史上的第一位公爵吉安·加萊亞佐·維斯孔蒂與當時的米蘭主教薩盧佐共同主導,力圖在城中修建一座偉大的紀念物,由此開始了米蘭大教堂長達600年的修建工期。1965 年,教堂的最后一扇銅門安裝完畢,被視為建成的標志。正是因為橫跨六個世紀的漫長工期,大教堂從誕生之初就與米蘭城的歷史緊密纏繞。它并非某位統治者的勛章,而是歷代米蘭人的成就,幾乎所有米蘭人都為大教堂的建設貢獻了力量,連教區牧師和行政官都到工地勞動過,他們所付出的心血,成為這座偉大建筑的不朽腳注。
英國作家勞倫斯形容米蘭大教堂“活像一只刺猬”,準確地概括了大教堂的特征。作為哥特式建筑的代表,教堂外部豎著135 座尖塔,像濃密的塔林刺向亞平寧半島的天空,讓整個天頂都幻化出升騰感,如同一座懸浮的“天空之城”。凡是到過這里的人無不為它奇特的美而震撼。每個塔尖上都有一座取自圣經故事的神雕,外部墻體上還有近百個人獸形排水口,正面的方石柱上刻有幾十幅大型浮雕和上百個人物像,加上教堂內部的裝飾,雕像總數在6000 座以上,這也令米蘭大教堂無可爭議地成為世界上雕像最多的教堂。
在維斯孔蒂的要求下,米蘭大教堂沒有使用傳統的暗紅色磚砌立面,而是采用了來自坎多吉亞采石場的大理石。這些在陽光下閃耀著瑩白和緋色光暈的大理石非常美麗,但也十分脆弱,教堂外立面的大理石雕花約100年就會因風化逐漸變灰、變黑,直至碎裂,需要重新制作復制品替代原件。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米蘭大教堂永遠不會完工,教堂專屬施工隊“圣工坊”時至今日依然忙忙碌碌。這種對藝術與美的極致追求,使人容易聯想到神話中的西西弗斯,不斷重復、永無止境地推送巨石。大教堂作為古老寓言在米蘭城中的具象化實體,正是對米蘭精神的隱喻,在米蘭人心中,它永遠值得完美。
美國作家馬克·吐溫形容米蘭大教堂為“大理石的詩”,教堂內部也全由白色大理石筑成,僅靠兩側的玫瑰花窗采光,細長的窗戶上鑲嵌著繽紛的彩色玻璃,玻璃上的圖案是代代傳頌的圣經故事,即便過去了五百年,依舊光彩爛漫。對遠道而來的游客來說,這里可能只是一處著名的打卡景點,但有更多虔誠的信徒們分布在各個角落,借著些許的微光,向上帝傾訴著自己的人生。
跟著指示牌,可以看到導向登頂的六座石梯和兩部電梯,登頂后即可鳥瞰米蘭全市風貌,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美景。最佳觀景位置在圣母像下,環顧周圍縱橫交錯的33 座石橋、150 條水道和410 枚大理石支架,即便是建筑學與宗教的門外漢,也會在金光與圣像的籠罩下感受到跨越時空的莊嚴與平靜。
梅阿查與圣西羅:球場的“雙重身份”
作為世界上最著名的德比隊共用球場,朱塞佩·梅阿查球場在足球界的“雙重身份”聲名遠播,它是米蘭城的兩支大球隊:AC 米蘭和國際米蘭的共同主場。在中國,AC 米蘭的球迷們習慣叫它圣西羅球場,而國際米蘭的球迷們則習慣叫它梅阿查球場。在意大利,這兩個名字并沒有太大區別。
時間回到將近一百年前,1925年的春天,時任AC 米蘭足球隊主席的皮耶羅·皮雷利找到了米蘭中央火車站的設計師烏利塞·斯塔基尼,告訴他,自己將斥資500 萬里拉(約合今天2700 萬人民幣),在距離米蘭市中心6 公里的圣西羅區,以英格蘭體育場為模板建造一座全新的足球場。一年多后,能容納35000 名觀眾的圣西羅球場落成。
隨后的半個多世紀里,圣西羅球場在保留四根傳統英式支柱構造的前提下不斷擴建,容量躍升至85000人,并安裝了更現代的照明系統和電子記分牌。到了1980 年,為了紀念曾經在AC 米蘭和國際米蘭均效力過的意大利著名球星朱塞佩·梅阿查,圣西羅球場改名為朱塞佩·梅阿查球場。
不過因為“圣西羅”這一名字已經使用了快一個世紀,所以“圣西羅球場”在媒體和球迷口中的使用頻率明顯更高一些,并不存在AC 米蘭球迷必須叫“圣西羅”,而國米球迷必須叫“梅阿查”的說法。后來為了區分雙方陣營,球場的第一層看臺全部變為座椅,分成不同色區,中央看臺刷成紅色,對面為橙色,北看臺綠色,而國際米蘭球迷所屬的南看臺則是藍色。
當吉安娜·南尼尼和喬吉奧·莫羅德爾的歌聲隨著廣播和衛星電視傳遍世界,令人懷念的“意大利之夏”終于到來。1990 年,為了迎接本土世界杯,米蘭市政府決定再次斥重金翻新球場,使其更加現代化。負責這一工程的建筑師和工程師們用11 根圓柱塔支撐起第三層看臺,塔上提供看臺的入口和各種服務,獨立于原有的球場建筑之外。其中4 座塔支撐起網狀頂棚,令85700 個座位全部由聚碳酸酯材料制成的頂棚覆蓋,而座椅依舊根據傳統分為四個色區,都遵循人體工程學原理,讓觀眾享受最舒適的觀賽環境。此外,球場還安裝了排水系統、地熱系統和新的照明系統。一切就緒后,球場如期舉辦了1990 年世界杯的開幕式和揭幕戰,全世界千百萬球迷共同見證了“足球斯卡拉”的熱情與光榮。
如今,在經歷了一個世紀的風雨后,兩家俱樂部決定拆除老球場,但這一次,即便是死對頭的球迷們也空前團結,共同抗議對老球場的拆除計劃,人們不希望這座意義非凡的球場就此成為畫冊和影像里的資料。經過投票,米蘭市政府尊重了民眾的意愿,保留老球場的同時,支持兩家俱樂部建造新球場。層層選拔后,目前由Populous 建筑事務所的“教堂球場”和建筑師David Manica 的“米蘭之環”方案進行最后的角逐。
“教堂球場”方案從米蘭標志性的大教堂和長廊尋找靈感,繼承了哥特式的建筑風范,主打的概念是“足球圣殿”,高聳的拱廊優雅地環繞著體育場形成挑檐,外層包裹著干凈的玻璃立面,讓室內也充滿地中海的陽光。體育場屋頂的光伏板收集太陽能發電,多余電量儲存在蓄電池組中以供夜間與陰天使用,所有的雨水從屋頂收集再循環利用。體育場周圍設計有綠地公園,在沒有比賽的時間里,米蘭市民也可以來這里鍛煉休憩。建筑外立面專門定制了球隊的標志與顏色,紅色的AC 米蘭,藍色的國際米蘭,球場在不同賽事的夜晚閃耀著不同的光彩。將球場賦予教堂的寓意,也體現了足球在米蘭這座城市神圣且獨特的地位。
“米蘭之環”的設計師提出“環環相扣”的概念,兩個互相交叉的圓環,象征著共用球場的兩隊,而圓環又由無數個球迷的臉龐組成,相互纏繞交匯,代表米蘭足球文化中,過去的輝煌遺產和未來的紐帶,也象征了兩支豪門球隊的恩怨與情誼。古典與現代的交織,是米蘭的真實寫照。同時,Manica 希望“魔鬼主場”的氛圍在米蘭永不消失,于是將看臺與球場拉得更近,并把階梯設計得更加陡峭,以保證每個觀眾都享有更好的視野,能夠更加投入地參與到比賽中來。
最終哪個方案更勝一籌現在還不得而知,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一代一代的球員曾灑下的汗水與淚水,一代一代的球迷曾留下的歡呼與痛哭,將永遠被保存在圣西羅。
筒倉:阿瑪尼的“精神糧倉”
2015 年,第42 屆世界博覽會在米蘭舉辦,其主題是“滋養地球,生命之源”,這是世博會史上首次以食物為主題。雖然是一場關于“食品”的盛會,但米蘭市政府卻邀請了來自時尚界的喬治·阿瑪尼擔任特別大使。時逢阿瑪尼品牌誕生40 周年,作為世博會開幕之夜的一部分,喬治·阿瑪尼向大眾揭幕了全新的展覽空間“ARMANI SILOS”博物館。
ARMANI SILOS 坐落于米蘭博格諾街的一片靜謐而悠長的林蔭當中。這里原本是一家大型國際公司的糧倉,也是“Silos ”(中譯為:筒倉)這個名字的來源。對此,喬治·阿瑪尼解釋說,在他眼中,食物和服裝一樣,都是生活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經過喬治·阿瑪尼親手操刀設計改造的筒倉,建筑面積約4500 平方米,外形非常簡約,內部則采用了長方形教堂式布局,四層開放式展覽空間由中央樓梯連接,分為不同主題的展區。一層為日裝經典,二層為異域風情,三層是色彩美學,頂層則是奢華臻品,每層的展示分布均勻、主題明顯,精心收藏著喬治·阿瑪尼40年設計生涯的豐碩戰果,總共600套服裝和200件配飾。除了展覽空間,還有一座電子檔案館,保存了喬治·阿瑪尼高級成衣系列和高級定制系列的素描稿、工藝圖以及面料,供喜愛他作品的研究人員和粉絲探索品牌的設計世界。
Armani Silos 雖然是現代建筑,但并沒有廉價的工業量販感。由玻璃與鋼質打造的入口猶如一個半透明的極簡方盒,透出米白色的光影,彰顯著建筑的理性、節制和內在格調。博物館呈現出極簡主義的高級感,這是喬治·阿瑪尼一直崇尚并將永遠奉行的風格,用于表達他的藝術靈感和創作習慣——只用鉛筆和蠟筆作畫,拒絕電腦繪圖,保證每張素描都是獨一無二的。盡管品牌內容已經逐漸從服飾拓展到美容、眼鏡、家居乃至鐘表領域,但素描畫稿依然是一切的中心,也是一切的源泉。正如喬治·阿瑪尼所言:“每一季,我都是從一張白紙開始。”
除了自己設計的時裝以外,喬治·阿瑪尼也會在展覽廳中展示自己的攝影作品,大多都是體育人物,一進展廳,就能看見巨幅照片和寓意十足的雕像,矯健的人類雙手撐在地球上,軀干和腿部騰空拉直,做著優美的體操動作,肌肉線條流暢好看,生命的原始能量在運動中爆發。可見在他心中,人,才是地球上充滿生機與智慧的主角。人活著,用自己的身體與世界交流對話,這樣的人間游歷,才是有意義的。
編輯+ 李錦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