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博物館里滿滿的江南文化

摘 要：“江南文化”品牌塑造工作，有很多抓手，涉及各個方面。昆山博物館里也有滿滿的江南文化，系統梳理昆山博物館館藏文物里面的江南文化元素，開展以博物館江南文化為主題的展覽活動，從文物的獨特視覺看江南，從古文明的新角度去解析江南文化，更能夠深入挖掘江南文化的起源和內涵，探尋魚米之鄉的發源和純樸水鄉風韻，也讓觀覽者能夠了解一個別有洞天的江南。

關鍵詞：江南文化；昆山博物館；水鄉文化；稻作文化；陸放版畫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3.22.036

“江南文化”品牌塑造工作，是蘇州乃至昆山實施的品牌塑造三年行動計劃。

通過加強江南文化建設，深度解析江南文化基因，依托歷史人文優勢，推出更多江南文化的精品力作，借助數字化技術和手段，實現歷史文化遺產活化利用，煥發江南文化新的生命力。其實，昆山博物館里也有滿滿的江南文化，只是缺乏總結，所以常常被忽略。

昆山博物館是昆山古代文明創造的物質遺產和文明成果的物證材料的保存者，這些文物遺產和物證材料是昆山五千年古代文明的結晶，也是五千年文明成果的見證。這些材料中就有獨特、可挖掘、可利用的江南文化資源。系統梳理昆山博物館館藏文物里面的江南文化元素，開展以博物館江南文化為主題的展覽活動，從文物的獨特視覺看江南，從古文明的新角度去解析江南文化，更能夠深入挖掘江南文化的起源和內涵，探尋魚米之鄉的發源和純樸水鄉風韻，也讓觀覽者能夠了解一個別有洞天的江南。

在昆山博物館館藏文物中，具備豐富的江南文化元素的文物品類很多，包括最早的稻作文化、玉器陶器等制作文化、魚米之鄉的生態文化等，也包括近現代收藏的名人書畫中涉及的江南文化、陸放版畫里面的水鄉文化、昆石文化、昆山詩詞文化等內容。歸納起來，大約可分為五大板塊。

1 江南文明源流—以魚米文化為特征的江南生活

昆山這片土地，文明起源非常早。大約七千年之前，就有昆山先民在這里活動的蹤跡，此后兩千年的崧澤文化、馬家浜文化和良渚文化期間，創造了璀璨的上古文明。

昆山博物館館藏的上古文明的物證材料，揭開了昆山上古文明中，以稻作文化為特征的上古魚米之鄉的“美江南”和“最江南”。

《史記·貨殖列傳》中，最早對兩千年前的江南廣大地區的生活特色作了概括性記錄：“楚越之地，地廣人稀。飯稻羹魚，或火耕而水耨（灌水除草）……”這種生產生活模式也是上古昆山先民的生存模式。那時候的昆山先民，以稻米種植和水產捕撈為主要生活方式，奠定了魚米之鄉的文明范式。

這些魚米之鄉的文明范式，就通過文物保存下來。目前昆山博物館的館藏文物中，就有上古魚米之鄉的物證材料。

首先是稻文化為中心的古江南文明物證，包括以下文物精品。

在良渚文化時期，以河道為中心，發現過人類聚落的痕跡。有長方形的房子，蘆葦、竹、木材制作的墻骨，圓形的炊煮的廚房，中間是灶坑，旁邊是窖穴。還有用來丟棄垃圾的灰坑。

我們可以想象，人們出入其中，從窖穴里取出食材，放在灶火上烹煮，飯香魚香從圓形的房子里飄溢出來。

保存的物證材料，有六千年前的碳化稻米和良渚時期的水稻田，還有煮米飯使用的甑。這些物證材料讓我們想象在熱氣騰騰的水汽中，稻米的香味從這里散發出來，飄滿整個屋子，撲鼻而來，沁人心脾，我們發現這些用最樸質的黃土制作的器具，竟然擁有這樣神奇的魅力①。

當然，少不了帶有鮮明魚米之鄉特征和文化特征的魚形刻劃符陶罐（圖1）②：這件陶器是泥質，從外觀上來看，整體呈黑灰色，唇口，溜肩，平底，鼓腹，輪制。口直徑6.4厘米，陶罐高10.9厘米，腹徑13.5厘米，底徑7厘米，重量33.04克。陶罐上沒有精致的花紋，應該不屬于祭祀用品，但作日常生活用品似乎也顯得太小，不能判斷所用。

但是讓人驚訝的是，在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陶罐的罐口上面，發現了一個特殊的神秘“刻符”，形狀類似吃剩下的魚骨頭：一個圓形魚頭骨，下面是一個縱向的魚骨，上面穿插三條橫向魚骨，三條橫向魚骨大致呈平行狀。這個神秘刻符的出現，讓人感到興奮、神秘并且驚訝。因為它不像一個隨意的刻符，而類似一個有含義的“文字”：吳。不管是江蘇所屬的“吳地”，還是古國曾經的“勾吳”，這個“吳”字的出現，極具研究價值。這種帶著鮮明“江南文化”特征的古代陶罐，讓我們對整個上古昆山的江南風味充滿遐想。

作為魚米之鄉，湖泊縱橫，出行少不了行船工具。昆山博物館的館藏文物里，就保存了一件很典型的物證材料—上古先民出行使用的“獨木舟”。

嚴格說來，它的名字應該不叫舟，只是一種渡河工具，但它的功能是渡河。長1.1米、寬0.7米，有個45°斜面，形似船頭。材質為二針松，底部光滑，兩側邊加工平整，上部居中處有一個象鼻孔紐③。

我們可以想象，這個象鼻孔紐里應該穿著一根繩子，通過和其他的圓環、鉤子的連接，形成類似滑輪的效果，然后利用河道旁邊的大樹來劃動過河。

這是來自遠古的智慧。現代的一些古老山村，河道不是太寬的情況下，這種過河的方式依舊存在。

此外，還有數量眾多的石器、陶器、捕魚和生活使用的骨器等。稻米和魚類就是幾千年江南魚米之鄉的主要食物和地域文明的標配。水井、水田記錄著最早的昆山人臨水而居、臨水而生的生活狀態；陶罐、陶盆、陶鼎、陶制的提梁壺，儲藏著他們的食物，接續著他們春種冬藏的生活節奏；石斧、石刀、石鏃、石鑿，還有捕魚的骨鏃和石球等勞作工具，是他們面向大自然，面向生存環境，邁出的帶有智慧和力量的第一步。

通過這樣的以魚米為中心的上古生存方式的溯源和展示，可以讓昆山人感受到濃濃的水鄉風味和江南韻味，更加熱愛他們的故鄉。

2 江南片玉—以昆石為代表的江南風物

昆石與瓊花、并蒂蓮一起名列“昆山三寶”。昆石也是“四大名石”之一，是玉峰山所出的名貴石頭，色白如玉，玲瓏可愛，被稱為“昆山片玉”。

昆石的可觀性很好，造型獨特而奇異，色澤皎潔如明月，有的層巒疊嶂，有的如玉帶盤曲，千姿百態，是昆山風物的杰出代表，也是江南文化的一個“物”的寫照。昆石不僅外觀美麗，氣質溫潤，能代表昆山乃至蘇州的江南形象。昆石中還蘊蓄了很多以昆石為題材的名人詩句。將昆石風物和這些名人詩句結合起來，就能形成獨特又天然，物質與非物質的資源組合，用來表現江南文化。

昆山博物館館藏許多昆石珍品，出自昆山已故收藏家吳新民的畢生收藏。吳新民將自己一生收藏的昆石捐獻給昆石博物館，目的是讓昆山的民眾能夠深入了解昆石之美和昆石蘊藏的昆石文化④。正是無數收藏家這樣的高貴品德，讓昆山博物館能夠通過昆石這一美麗江南風物，呈現給廣大觀眾以“最江南”的“風物美”。

展現昆石文化的“江南風物美”，里面有很大的開拓空間，名人詩詞是最有豐蘊的一種。古往今來有很多文人雅士，對昆石進行吟詠。

例如，元代詩人鄭元祐有“昆岡曾蘊玉，此石尚含輝……一泓天影動，九節潤苗肥。閱世忘吾老，蒼寒意未遲”的詩句；元代詩人張雨有“隱隱珠光出蚌胎，白云長護夜明臺”的佳句；宋代詩人曾幾在《乞昆山石》中有“昆山定飛來，美玉山所有”的詩句；清代書畫家歸莊在《昆山石歌》中有“昔之昆山出良璧，今之昆山產奇石……江東之山良秀絕，歷代人才多英杰”的詩句；宋代名士石公駒有“相期謝塵土，溶于水石間”的贊美；南宋詩人陸游則有“一拳突兀千金值”的稱許；宋代詩人范成大的“濯秀寒泉，亦傲雨露”的稱贊；等等。

這些詩人對昆石的吟詠，或描述昆石之色澤形狀，或贊美昆石的形狀奇異，或贊美昆石的氣節品格高貴。通過這些描寫、贊美昆石的詩句，昆石的形態得到傳神的描繪，昆石的文化品格也得以遠播，讓人們對昆石和產昆石的玉峰山，乃至故鄉，都產生深深的愛戀。

所以，以昆石為江南代表風物，加上相應的詩詞文化，舉辦一次以江南風物為主的“昆石詩韻”展覽，將江南風物和詩詞文化融為一體，能夠形成濃郁的最江南味道。

3 昆曲靈秀—以昆曲為代表的江南風情

昆山市第十四次黨代會報告指出：“圍繞打響‘江南文化’品牌，樹牢活態保護、活態傳承、活態利用理念，以時代精神激活優秀傳統文化生命力，不斷擦亮昆曲、顧炎武文化‘金名片’；深入實施文化產業倍增計劃，加快打造具有核心競爭力的現代文化產業體系。”展示江南文化自然也少不了昆山文化的杰出代表—昆曲文化。

昆山博物館館藏文物里，包括了豐富多彩的與昆曲文化有關的物證材料：有蘇州昆劇傳習所已故所長顧篤璜老師捐贈的珍貴的昆曲實物和書籍（圖2），有昆山昆曲博物館遺留下來的昆曲藝人老照片、書籍、繪畫、書法、舞臺服飾、舞臺道具等，還有音頻資料等。20世紀著名藝人俞振飛等到昆山，也都留下了墨寶和昆曲文物，十分珍貴。

這些昆曲文物，都以實物文化的形式，表達著昆山人杰地靈，創造了豐富的江南文化，帶著濃濃的昆山記憶。以昆曲文化的展示為中心，將這些館藏的文物珍品，組建一個展覽的板塊，讓觀眾通過昆曲文化展覽，體味濃濃的傳統江南風情。通過民俗故事、堂名表演、藝事活動等，不僅弘揚了昆曲文化、昆山文化，而且讓觀眾對傳統的江南風情有了更深的體會。

4 花鳥啼春—以詩書畫為內容的江南印象

昆山博物館館藏文物里有大量的昆山人的詩書畫作品，價值很高。如昆山近現代名人，被稱為“江南三大儒”之一的“南社”文人胡石予，就創作了大量的詩作和“梅花圖”。胡石予先生非常愛梅花，他的院中常植梅樹，從未缺失過。他年輕時出去趕考，院中大梅樹被鄰居修葺房屋時砍去一半而死，回來痛心吟詩：“憶昔東鄰外，一株梅最古。鄰家結茅屋，老梅泣樵斧……常為梅寫照，千枝萬枝許。”他對梅花的癡愛和珍惜到了這樣的程度。胡石予有兩枚印章，一枚刻著“病梅”，一枚刻著“一樹梅花”。他一生和梅花發生過很多故事，也寫過很多“梅花詩”，畫過很多“梅花圖”。胡石予先生有詩曰：“平生知己梅亦是，還寫梅花贈知己。知己之別年復年，幾度梅開江上天。君今勿訝梅花瘦，故人風姿已非舊。”⑤梅花是知己，知己亦是自己。觀梅自照，和梅花一樣變化，一樣遭受歲月風雨而變得消瘦。梅花與人，客體與主體，早已不分。

胡石予的后人將胡石予生前的很多手稿和“梅花圖”，都捐獻給了昆山博物館。這些文物里面，就有很濃郁的近現代時期的江南味道。如他贈送給柳亞子的《梅花圖》有題畫詩：“家在蓬溪淺水濱，百年老屋老梅春。一枝攝得癯仙影，贈予分湖舊隱人。”⑥在這首詩里，蓬溪的江南水韻，百年老屋的古老風韻，一只梅花的淡淡疏影，一位隱者的高尚節操，都表現得十分生動。在這樣的詩句和梅花圖里，蘊含著豐富而美麗的江南印象，十分珍貴。

當然，胡石予只是一個例子，昆山博物館館藏文物里，有很多的書畫作品。這些詩書畫作品經過主題提煉、分類等，將帶有江南味道的詩書畫作品集中起來，舉辦一次以詩書畫為主題的展覽，表現出“江南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的“江南春”的美麗景色，表達出煙雨江南的美麗。

5 故鄉明月—以版畫為內容的江南情結

著名昆山版畫藝術家陸放先生，將他一生創作的版畫藝術精品捐獻給昆山博物館。陸放先生版畫的重要特征，就是具有靈秀江南的筆墨和濃郁的故土情懷。以周莊題材的“故鄉明月”為例，表達了小橋流水景致下深深的故土之思。這種對故土的情結在他的作品中，通過各種各樣的景物表達出來。如春的情思、鳥雀的歸巢、柳枝的纏綿、花鳥的瑰麗等，這些館藏的版畫作品，代表了陸放的江南情結。

提煉和挖掘陸放先生的江南情結，從版畫作品中表現他對故土的熱愛，不僅能夠展現這位老藝術家對昆山故土的依依深情，還能通過藝術展覽的形式表達出昆山文化的獨特魅力和吸引力，更突出了愛鄉的時代精神。這是具有現實價值情懷的藝術總結。習近平總書記贊美昆山能夠“勾畫現代化目標”，昆山能夠扛起“蘇州是江南文化的發源地，昆山是品味江南文化的始發地”的責任和擔當，通過這些藝術的展示，表達出昆山人聰明多才，愛國愛鄉的集體情懷，傳播昆山城市精致典雅的非凡氣度，傳播“昆曲故里、實學之邦”的城市辨識度。

昆山博物館的館藏文物，具有資源的獨特性和不可替代性，也有著豐富的文化內涵。通過總結、歸納、提煉等方式，舉辦以江南文化為主題的展覽，呈現出江南文化特色，是非常美好、豐富的，也非常有教育意義。無論對于地方文化的弘揚，還是對民眾的美學藝術教育，還是對時代精神的弘揚，都具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所以，打造江南文化，千萬不要忘記博物館這個藏寶之地。博物館是一個藏古納今的寶地，它保存著一個城市的遠古記憶，也保持著與城市現代精神的呼應，是連接古代文明和現代文明的重要橋梁。這里有江南書畫名家，有江東才俊，有能工巧匠，有詩人揮毫，也有戲曲吟唱……江南的詩，江南的景，江南的物，江南的人，都在這里深深蘊藏。

在昆山打造“詩性審美、精細雅致”的“江南文化”品牌的時候，昆山博物館的館藏文物，也要“活起來”，走出貯藏室，走到大眾面前，以江南生活、江南風情、江南印象、江南情結等方式，展現昆山江南文化美韻，講述昆山古老江南故事，從文物獨特的視野出發，參與到大眾中去，實現“博物館讓生活更美好”的現代博物館使命，為昆山江南文化的打造出靚麗鮮活的品牌。

注釋

①昆山市文體廣電和旅游局.文物可閱讀[M].蘇州：古吳軒出版社，2023：8.

②昆山市文體廣電和旅游局.文物可閱讀[M].蘇州：古吳軒出版社，2023：32.

③昆山市文體廣電和旅游局.文物可閱讀[M].蘇州：古吳軒出版社，2023：12.

④吳新民，陳益.石不能言最可人：傳統賞石與昆石審美[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19.

⑤⑥胡石予.梅花贅言[M]//徐建融，劉毅強.海派書畫文獻匯編：第一輯.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3.